46 鑰匙

第46章 鑰匙

夜風習習, 江面倒映着月光,随風泛着粼粼波光。

陸茵覺得她現下的心境就像此刻的江面,看着平靜, 卻不斷有着大小漣漪。

掀不起風浪,但始終無法真正平靜。

陸茵偏頭看了眼造成這番漣漪的刮過她心裏的‘那陣風’。

她就那麽靜靜地在看着她。

夜色裏, 那雙眸子亮得像把泛着粼粼波光的江面裝了進去,看得陸茵為之心顫。

陸茵收回目光,繼續望向江面,回恒城搬到這裏,她時常像這樣, 在夜色裏, 吹着風看着窗外夜景。

但第一次, 身邊有了個人。

之前倒是和盛夏離在這陽臺上有過短暫的對話, 是她病了那次,盛夏離整理走了她的東西不說,還把她放在陽臺的煙給丢了。

當時氣氛不算好,陸茵也無心跟人交談, 沒說幾句就跑了。

不像現在, 兩人之間就隔着個小茶幾,茶幾上有兩杯清茶,一人靠着一把椅子,雖然都沒開口,但這氣氛卻出奇的軟和。

酒勁上頭, 陸茵感覺她人也是軟綿綿的, 要不是有椅背的支撐她怕是要躺下。

她再次轉頭看向身側沉默已經許久的人, 說要聊聊的是盛夏離,坐下後就只看着她遲遲不開口的也是她。

盛夏離有些舍不得開口。

陸茵就在她一臂就能觸及的距離, 臉上氤氲着熱氣,眼角也泛着紅意,望過來的目光軟綿又潮濕,和重遇後每一次見到的她都不一樣。

今晚的她,好像少了點東西。

盛夏離剛剛想了許久,才想明白少了什麽。

是抗拒。

重遇後的每一次,只要見到她,陸茵身上自動就會觸發一堵透明隔離牆,抗拒着她的靠近。

但現在,盛夏離清晰感覺到了那‘牆’暫且消失了。

所以明明她們之前有過更近的距離,但只有這刻,盛夏離覺得她真的靠近了陸茵。

她有些不舍得破壞現下這她也不知道因為什麽而有了變化的局面。

今晚好像很不一樣,在開門看見陸茵的那刻,她就感覺到陸茵看她的目光有點不一樣。

“嗯?不是要聊聊?”

陸茵見人就只瞧着她,越瞧越專注,甚至有些失神,沒忍住先開了口。

盛夏離聽到聲音,回過神,視線對上那依舊軟和的眼神,微微呼了口氣。

酒精的澀氣混着酸甜楊梅香竄入鼻腔,想起這晚上的事,盛夏* 離有許多想說,但這一時間,竟也不知道揀哪句開頭好。

寂靜中,反而是兩人身後玻璃門內先傳出了一聲聲響。

像是夢中呓語。

兩人不約而同往裏看去,客廳裏沉睡的人裹着被子翻了個身,似是覺得空間太小不滿嘟囔一聲。

陸茵的心瞬間提起,有一種小時候偷吃差點被姥姥發現的那種心虛和後怕,要是齊清這時候醒來,目前的情況她還真是不好解釋。

她也不知道她怎麽就答應了盛夏離要聊聊。

或許是因為她心裏也有許多的話,尤其是今天在親親家園見到了過去的熟人,聽到的那些事。

只是她不知道怎麽開口,又很猶豫要不要開口。

盛夏離收回落在沙發上的目光,重新看向陸茵,陸茵捂着胸口繃緊了面龐,看起來很緊張。

是擔心被裏面的人發現嗎?

盛夏離垂眸閉了閉眼,眼裏的波光碎裂開來。

“齊清,真是女朋友嗎?”

盛夏離開口的同時擡眸看向陸茵,不想錯過她眼裏任何一絲情緒。

陸茵才确定齊清沒醒,收回目光就對上了盛夏離這萬分認真,甚至帶着絲忐忑的眼神。

陸茵有幾分猶豫,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一個謊言需要很多謊言來圓。

陸茵覺得盛夏離該是已經猜到的,又或者說她其實本來也就沒信吧。

“不是。”

她說完,看向盛夏離,果然她并沒有很意外,但陸茵有些意外她忽然長長呼出的一口氣。

還有她捏着椅子的手,驟然松了松,露出的那塊椅背上,可以清晰看見揿出的指頭印記。

她在緊張?

盛夏離自然是緊張的,不從陸茵嘴裏說出來,她就算有百分百把握,也只是把握。

還有就是,即使不是女朋友,但陸茵堅持,那和【是】就沒有多大差別。

總歸就只說明一件事,陸茵完全不給機會。

陸茵發現她說完後,盛夏離又沉默了,一時間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如果是從前,她可能也就此安靜了。

但現在她忽然想知道她怎麽想的。

陸茵:“嗯?生氣了嗎?”

盛夏離搖頭:“沒有,只是......”

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現下心裏的情緒,或者說她的想法,想了想,語速很遲緩開了口。

“其實不用這樣。”

陸茵:“嗯?”

盛夏離:“要拒絕我,不用這些理由,你只要直接拒絕我就行。”

陸茵目露詫異。

盛夏離解釋:“上一次,你說喜歡我很累,不想再喜歡了......”

陸茵意外盛夏離突然提到這個,更不解她究竟想說什麽。

盛夏離:“對不起,是我的錯。”

陸茵挑眉,這兩件事有什麽關聯,最後為什麽是道歉......

盛夏離自那次後,想了很久。

其實開始的時候,她真的恨,真的氣,怨怪陸茵的突然消失和不打一聲招呼的再度出現。

她有過情感被玩弄的憤怒,但當陸茵說‘不喜歡了’,那憤怒燒了理智後,她才發現心底最角落隐藏最深的情緒,是害怕。

她所獲得的一切都基于陸茵的喜歡,她只要不喜歡她了,她還算是什麽。

什麽也不是了。

盛夏離現在在意的,就只是陸茵的喜歡,她想再次擁有她的喜歡。

“我現在才知道當初的你有多勇敢。”

盛夏離看着人,微微一笑,眼裏有一絲悵然。

那時候她一次次拒絕了陸茵,但陸茵就跟飛蛾撲火般,只一頭紮進去,只想要表達她的喜歡,固執的一味付出。

“我想和你一樣,像你喜歡我一樣喜歡你。”

所以陸茵不用費心尋找借口,不接受她的喜歡,直接拒絕就好,不用任何理由,而她也不會放棄,她會學着像陸茵從前那樣,喜歡一個人,就喜歡,沒有試探,直接就只對她好。

盛夏離說的話斷斷續續并不連貫,但陸茵聽明白了,心裏原本小小的漣漪,被她這話攪動逐漸形成風浪。

江邊也似是無端起了一陣風,水聲湧動,樹木簌簌。

盛夏離循聲看去,遙遙看着江邊的步行道。

“以前你走這段路,總喜歡回頭看着我。”

盛夏離輕輕一笑,收回目光繼續看向陸茵。

“現在換我看着你,你走你的路就好,我只想在這條路上陪着你,看着你,喜歡着你。”

陸茵睜大了眼,看着夜色裏盛夏離那雙狹長幽邃的眸子,心裏‘噗通噗通’像是被丢下了一顆又一顆石子。

先是小小的,逐漸越來越大,等陸茵消化完這段話後,那巨石墜落濺起的水花像是能把她沉沒。

不知道怎麽的,她突然想到剛剛餐桌上盛夏離說的那些話。

她說大學時候的她一無所有,遇到了個很好、很好的女孩。

陸茵知道盛夏離說的是她。

但她不知道,盛夏離竟然覺得那時候,她是她唯一的幸運。

在陸茵看來,盛夏離喜歡她,才是她的幸運。

剛剛餐桌上她第一次知道,從前的她對于盛夏離來說竟然是幸運。

她以為她是麻煩。

是盛夏離自律人生裏的一點意外的小麻煩......

想到剛剛她說的那些話,陸茵感覺心裏倒進了一杯楊梅酒,很難形容這個感受,它該是甜的,但也酸,同時又有能讓人嗆出眼淚的澀,混合的滋味燒着心。

陸茵盡力壓着這股複雜的情緒,穩着聲音開了口。

“當初不公開關系,你是擔心我?”

她曾經一直以為,盛夏離藏着掖着,最多的原因在于,不想成為小衆的一部分,遭遇區別對待的目光,以及不想和她‘關聯太強’......

盛夏離眼裏湧動歉意,從前的她實在心思變扭,又或許是她自己都沒察覺的自卑。

她從來不把這些想法告訴陸茵,或許只是自卑作祟。

“那年除夕,在包廂裏看見你的家人,聽到她們對你未來的期許,我知道她們不會接受我,但就算是這樣,我也自私地想要跟你在一起。你要說是擔心你,可能更多還是擔心我自己,擔心你離開了我,我又要成為那個一無所有的小可憐。”

盛夏離自嘲地剖析着過去。

陸茵聽得很不是滋味,不是這樣的,盛夏離怎麽會是小可憐,她那麽厲害,在那個所有人都在象牙塔裏荒廢人生時,她就已經能承擔自己的未來。

她不是一無所有,她是盛夏離啊!

她有才華,有學識,有能力,她只是,只是,一時的困境,甚至于那都不是她造成的困境。

陸茵想說什麽,但又覺得現在說什麽好像都晚了,她已經脫離了當初的困境。

還有剛剛她說的,她的‘幸福家庭’,陸茵嘆氣,這又是另一層誤解。

現在說,好像也晚了。

陸茵伸手揣進了兜裏,握住兜裏的鑰匙。

捂熱了鑰匙後,陸茵拿了出來,放在了兩人之間的小茶幾上。

呼了一口氣,問了她下午起就想問但又不敢問的問題。

“親親家園,你一直還住在我們從前租的那裏?”

盛夏離看着桌上的鑰匙,拿起摩挲,上面還有陸茵殘留的體溫。

“嗯,一直。”

陸茵:“所以這鑰匙不是房東換鎖留下來的?”

盛夏離笑笑:“不是,我買下來後,沒換鎖。”

她的話語輕松,陸茵的心卻狠狠一沉

“那你給我鑰匙......”

盛夏離把經由她手心捂熱的鑰匙重新遞給陸茵。

“本來就是你的。”

陸茵沒接:“不,之前已經還給你了...它不屬于我了......”

離開的時候,她放下了鑰匙。

它不該是她的了。

盡管現在,她确定了盛夏離喜歡着她。

可是,她不配了......

盛夏離站起了身,把手中鑰匙放在了玻璃茶幾上,俯身看着陸茵。

“永遠是你的,不會再有別人了。”

......

第二天,齊清被鬧鐘吵醒的時候,一臉痛苦,捂着鈍痛的腦袋好久才有了動作,伸手要去關鬧鐘。

但半天沒摸索到手機在哪兒。

陽臺,陸茵被一聲高過一聲的鈴聲吵醒,睜開眼,就對上了陽光鋪灑得亮堂的江面。

她又閉上了眼,揉了揉突然被光刺激到的眼睛,腦子也逐漸開機。

看了眼周身環境,陸茵驚訝,昨晚上盛夏離走後,她竟然就在陽臺的吊籃椅裏睡着了,幸好有毯子。

不然得感冒了。

她揉着酸痛的脖子從吊籃椅裏起身就看到了玻璃茶幾上靜靜躺着的鑰匙。

陽光落在上面,那舊銅上反着亮晶晶的光,像金子般吸引人。

想到昨晚上盛夏離說的話,腦子還沒能完全運轉,但心已經跳快兩步,手也先于腦子拿起茶幾上的鑰匙,收進了兜裏。

齊清關了手機鈴聲,才坐起,看到從陽臺進來的人吓了一跳。

“你怎麽從外面進來?”

陸茵躲着她的目光,揉着脖子往裏走:“早起呼吸新鮮空氣,抓緊時間洗漱,我們外面吃早飯。”

齊清知道今天要去療養院,所以有定鬧鐘,聽到陸茵這話,也不耽誤了,趕緊起床洗漱。

洗漱的時候回憶昨晚上,她什麽時候睡着的。

齊清有些想不起來發生什麽事了,也很擔心,她睡着後沒發生什麽事吧?

看陸茵的樣子好像是沒什麽特別的。

兩人洗漱完,去小區門口吃了早飯後陸茵開車載着齊清往療養院去。

療養院在城北郊區,那兒有一片天然的水上森林,空氣質量很好,環境也非常不錯,周圍沒有工業也沒有寫字樓,特別适合人療養。

只是距離市區很遠,選擇公共交通去都得換乘好幾趟。

還好,陸茵之前為了去尚寧租了車,本來回來就要還掉的,但因為齊清來了,想着要帶她四處逛逛,就把租車時間延長了。

一路上高架,往北,早上高架很堵,費了很多時間。

等進入城北地界才好了起來,陸茵按着指示牌往療養院所在的區域左轉,發現後視鏡裏,身後的黑車也跟着左轉了。

陸茵感覺有點奇怪,多看了幾眼,感覺這車好像從她出小區時就跟在身後了。

這麽巧,也去療養院?

終于在要拐上療養院的路口,那黑車直行走了。

陸茵笑笑,放下心裏的異樣,還真只是順路。

帶着齊清到了療養院,陸茵去登記,很快就有護士帶她們去往房間。

她給陸慧英定的單人間,在東區七樓,要穿過個長長的連廊。

陸茵每次經過這,都要開始深呼吸,做好心裏準備。

和預料的一樣,陸慧英一見她就開始砸東西。

只是手上沒力,才拿起來,那橘子就掉到了地上。

“滾,殺人犯!我不要,不要見到你!”

這每次都不變的臺詞,盡管聽熟悉了,還是能讓她的心痛得很。

陸茵蹲地上,去撿陸慧英掉落的橘子,看着沒壞的外皮,陸茵象征性擦了擦上面看不見但感覺就會有的灰。

“滾,你滾!不想,見到你!”

陸茵握着橘子,蹲着沒起,陸慧英中風後這話說得算利索的,也算是越來越好了。

一旁,齊清放下東西後,安撫着激動的陸慧英:“陸姨是我,我是齊清啊,別激動,別激動,我來看您,別生氣,別生氣啊。”

看護也在一邊給陸慧英順氣。

陸慧英看向說話的齊清,認清人後,眼淚瞬間掉落,拉着人咿呀半晌。

但因着着急沒說出完整句子,看到陸茵起身靠近後,又開始呼喊。

“你滾!滾!不要看到你!”

陸茵把撿起的橘子放到桌子上,往後退了兩步,看了眼陸慧英面色,比上次紅潤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氣的,但總歸還是比較有精神的。

看着她能好好坐在輪椅上,她心裏的難受好了一點。

不打算再待着刺激陸慧英,她看向一臉擔憂的齊清,一邊說着一邊往外退。

“我去外面等你,正好曬曬太陽補補鈣。”

說完轉身就往外快步走了出去,身後陸慧英的叫喊聲還在繼續。

陸茵一直往前走,沒有回頭,等穿過長長的連廊,才伸手抹了一把眼淚,轉身進入樓梯間壓着聲哭了兩聲。

就兩聲,陸茵憋不住時候會放任自己哭兩聲,但不能太多了,不然停不下來。

她放棄電梯,和從前的每一次一樣,一步步從樓梯走下去。

一直到出了療養院一樓接待廳,走到外面草地上,才停了下來,随便找了張空椅子坐下。

擡頭看向太陽,直到晃眼了陸茵才低下了頭,看着身上沐浴的陽光,忽然感覺有點冷。

時間過好快,八月底了,很快就要秋天了。

該給陸慧英買幾件毛衫了,早晚推着出來呼吸新鮮空氣時可以披着保暖。

剛打開手機點進購物軟件,陸茵忽然聽到了一聲‘嗨’。

擡頭看去,就看見一戴着黑框眼鏡的女人在打量着她。

“陸茵,真是你啊,我還當是看錯了。”

陸茵挑眉,對方背對着太陽,又有眼鏡,她一時間沒認出對方是誰,但人已經在身邊坐下了。

“這麽巧,你也有家人住這裏?”

陸茵看着人,在記憶裏搜索。

對方顯然看出了她的疑惑,笑了:“不認識我了啊,我是孫琦,以前和盛夏離一家公司的。”

陸茵眼睛一亮,想起來了,盛夏離第一份工作,孫琦是她同期進公司的同事,她們以前一起吃過幾次飯。

“是你啊,真的好巧。”陸茵驚訝。

孫琦:“剛剛我遠遠看着像你,主要你是一點沒變,發型都沒變,我才一眼認出來了。”

陸茵摸摸劉海,她還真是一直這個發型沒變過,不像面前的孫琦從當初的一頭長發變成現在這齊耳短發,所以剛剛一時間沒認出來。

孫琦拉着人,看得驚奇,有種時光在這人身上沒有變動的感覺。

“你之前去哪兒了?是離開恒城了嗎?”

陸茵詫異孫琦怎麽會這麽問,她和她嚴格來說不算朋友,只是因為盛夏離的關系,一起吃過幾次飯,她怎麽知道她離開的,盛夏離說的?

孫琦還在打聽:“當初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你怎麽一聲不吭就走了,你不知道盛夏離都急成什麽樣了?”

陸茵:“嗯?”

孫琦跟陸茵不熟,跟盛夏離也只是同事關系,會知道陸茵失蹤的事,是盛夏離沒來上班,公司要她去看看出什麽事了。

找到盛夏離時,人在派出所,她堅持陸茵出事了,要報警。

但盛夏離不是親屬,手上還有陸茵留下的字條,警察不認為人失蹤了。

盛夏離卻瘋了一樣,堅持認為陸茵出事了。

她還說她們是戀人,是情侶,陸茵不會就這樣不說一聲就走。

孫琦是那時候才知道盛夏離是女同,不過她對此沒有什麽看法,個人性向。

她勸盛夏離回去,別在派出所鬧,再鬧下去會被拘留,到時候麻煩。

盛夏離卻堅持陸茵是出事了,後面是派出所裏不知道是誰說了句。

“怪不得你女朋友一聲不吭跑了,你這個樣子這麽吓人,她不跑才怪。”

盛夏離這才冷靜了下來,後面孫琦連拖帶拽地這才給人勸回了家。

陸茵聽完,看向孫琦,眼裏全是驚駭:“盛夏離報警了?”

孫琦點頭:“對啊,她認為你出事了,後來到處找你。”

“可是我留了字條了。”

“嗯,多虧你那字條,警察才認定你沒失蹤,但盛夏離不信,她跟警察說你們感情很好,你不會就這樣不說一聲一走了之。”

陸茵啞然,說不出話來。

她沒想到,盛夏離會覺得她出事了,她留了紙條了......

孫琦:“那時候怎麽了,你去哪兒了?”

陸茵:“家裏出了點事,回去處理。”

“那你也該好好和盛夏離說清楚再走,她當時還出差,一天沒聯系上你後,連夜買票回的恒城,後面發現你不見了,天天到處找你。”

孫琦當時還勸她了,那種找法是找不到人的,尤其是這種所有聯系方式都注銷了,顯然是刻意躲起來的人。

她看向陸茵的目光裏是帶着點責備的,在她看來,陸茵大概是和盛夏離有了什麽矛盾,單方面分手。

雖然說分手要幹脆不要拖泥帶水,但也沒有這樣,趁對方出差直接跑的。

警察都以為是盛夏離做了什麽讓陸茵害怕了,還教育了盛夏離一通。

盛夏離回家也問過孫琦,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麽。

那表情怎麽說呢,孫琦記到現在,第一次看見盛夏離那個神情,像個被抛棄的孩子不願意相信被丢棄的事實,拼命從身上找原因,想着會不會改了就能被撿回去。

很可憐。

陸茵沉默,她當時沒想到這些,她當時想過盛夏離回來發現她走了會生氣下,但覺得她很快就會接受,那時候她覺得盛夏離本來也就沒多喜歡她......

而且那時候郦城的事她又不得不趕緊回去處理。

孫琦看陸茵沉默,當她把人說不好意思了,她一個外人也不清楚裏面的事,只是因為看到過盛夏離那可憐模樣,還是想替她問個答案。

“對了,盛夏離現在自己單幹了,開了設計公司,做的還很好,你知道嗎,就在城西,叫悅簡。”

陸茵沒擡頭,低垂着眼眸:“嗯,知道。”

孫琦:“那你們見過了嗎?”

陸茵:“見過。”

孫琦:“那我倒是多餘問了,你們都說清了吧。”

陸茵胡亂點着頭,不敢擡頭,怕人看見她眼裏的淚水。

孫琦:“那就好,有什麽事說開了就好了。”

說完看了眼時間。

“那我先走了,我這也是附近見客戶有點時間,來看看我姑媽,對了,陸茵,你這是來看誰?”

陸茵:“我媽媽。”

孫琦及時止住了話題,住這裏總不會是太健康,不然去普通養老院就行了。

她沒有繼續這話題:“那不打擾你們了,你也要進去探望了吧,我就先走了。”

陸茵垂着眼眸,胡亂點頭:“好。”

...

一個多小時後,齊清結束探望,出來找陸茵。

室外草坪,一棵樹下,陸茵坐着,低着頭看着地面。

陽光普照,就她那個角落,被樹擋着沒有太陽,處于陰影裏。

齊清嘆氣,朝着陰影裏人走去。

“怎麽了,不是說曬太陽,怎麽坐在這?”

陸茵擡頭,看到是齊清,沒應這話,只是問道:“結束了?”

齊清看着陸茵像是哭過的眼睛,深深嘆了口氣。

“嗯,陸姨累了,已經睡下了。”

“我離開後,她就平靜下來了嗎?”

陸茵一邊起身一邊問,齊清伸手拉了一把。

同時有些猶豫這個問題。

陸茵走後,陸慧英依然激動,說起過往更是激動地幾次都難以呼吸。

想了想,齊清笑笑:“嗯,看到我很開心,說起我小時候的事,還說了你小時候的一些笑話。”

陸茵笑笑,沒戳穿她的善意謊言。

齊清嘆氣:“會好的,等陸姨轉過彎來,她現在就是進入了個認知死胡同。跟你沒關系,那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陸茵笑笑,她知道的,陸慧英只是悲傷找不到出口,找個可以恨的人。

只要她這樣能好過些,她并不介意。

陸茵聳聳肩:“走吧。”

路上,從療養院出來,陸茵第一次心情這麽的複雜,不是因為陸慧英,是因為盛夏離。

她第一次後悔了,對于之前她的不告而別,陸茵就算是怎麽樣的心情,都沒有過後悔。

回來看到盛夏離現下這麽好,她更是覺得她的決定沒錯,可聽到孫琦說的那些,她後悔了......

這兩天知道的事,讓她對過去有了新的看法。

或許所有的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樣。

齊清見陸茵沉默開着車眉頭一直沒松開過,有心想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能說什麽。

她沒告訴陸茵,在她走後,陸慧英說的最多的竟然是,怎麽死的不是陸茵......

齊清第一次覺得陸慧英好陌生,也好殘忍......

齊清心痛不已,她聽到這話都難受得呼吸不了,陸茵聽到又會是怎麽樣的心情。

她後悔了,她不該想着要來看陸慧英,她變相地再一次扒開了陸茵的傷口。

她也沒想到陸姨還是這樣,她以為她已經轉過彎想通了,因為之前她問起陸慧英,陸茵每次都說情況穩定,聽起來沒有什麽異樣,她從來沒說過,陸慧英竟然還固執地認為是她害死了王興騰。

看着安靜開車的人,齊清心痛地有些難以呼吸,一時間也說不出話。

回程,只有車裏的音樂熱熱鬧鬧的。

陸茵開車進了地庫,下車看到齊清跟要哭一樣的表情,意識到她的擔心,趕緊扯了個笑。

“我沒事,其實習慣就好。還是想想晚上吃什麽吧,我打算露一手,今天親自下廚。”

齊清看着突然恢複精神的人,心更難受,知道她是在考慮她的情緒,但看她努力笑着,她也只能配合着像是思考起來。

進了電梯,齊清開了口:“想吃糖醋排骨,菠蘿咕老肉,酒釀小丸子。”

陸茵挑眉:“怎麽都是甜的?”

“想吃點甜的。”

陸茵笑了:“好,我外賣叫個菜。”

她笑着打開手機,點進買菜軟件,把齊清想吃的菜的材料加入購物車。

電梯開門時,她正在往購物車裏加番茄醬,沒擡頭就往前走,但才出了電梯,就被齊清伸手攔住了。

陸茵停下步子擡頭看去。

她家門口,蹲着兩男一女三個人,看見她後一起站起了身,面色很不善。

站最前面那高瘦身材,膚色有些黑,看起六十歲上下的女人率先開了口,目光精幹銳利冒着火氣。

“你是陸茵?”

陸茵驚訝對方知道她的名字,但她完全不認識面前的人,只是莫名感覺有點眼熟。

“你是?”

“我是盛夏離她媽,就是你這女人,把我女兒給帶壞了?!”

陸茵瞪大了眼,看着面前婦人,驚訝對方的身份,也驚訝于她說的話。

更叫她吃驚的是,對方才說完這一句,就沖着她揮手要打過來。

陸茵趕緊躲開。

齊清一手就捏住了對方的手:“想打人?!”

“打的就是這狐貍精,幹你什麽事,走開,不然連你一起打!”

女人罵罵咧咧,用力要抽回手,再給陸茵一下子。

陸茵回神:“住手,不然我報警了!”

“你報啊,讓警察把你抓起來!”

陸茵挑眉,這人是一點道理不講啊。

她身後那一老一少長得很像的倆男人,看女人吃虧,也沖了上來。

陸茵快步往後退,拉開距離,打算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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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