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詭異的老公(三)
安靜的卧室內,将尤念那聲拒絕襯的十分的清亮。
裴然坐到床的另一側正準備換睡衣,他聽到她的話後掀眸看了她一眼,發出一個單音節:“嗯?”
很輕的語調,聽不出是什麽情緒,尤念生怕他不願意,趕緊補充道:“我……我頭發還沒幹透呢,而且、而且我還不困,我想看會兒電視再睡覺!”
尤念是想以看電視為借口去樓下冷靜一下,然而她左右環視時發現,大床的正對面就架着一臺超薄電視。裴然見她挪了挪位置想要靠近放着遙控器的床頭櫃,微抿了下唇瓣,淡聲說道:“馬上就零點了。”
“……”尤念扣扣索索的擡手,成功将遙控器握入手中時。她對着他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你困了嗎?”
“如果你覺得我會打擾你,我可以……”去樓下看啊。
像是早知道尤念會說什麽般,裴然仰了仰脖子。頭頂的白熾燈将他領口內的皮膚照的如同瓷器,他閉着眼眸打斷她的話,彎着薄唇又問了一遍:“真的不肯睡?”
他這是想威脅她嗎?!
尤念已經退讓過一次了,此時的她抱緊手臂,雖然有些害怕,但她還是咬牙說道:“我不困,我想看電視。”
“好,既然你那麽想看的話——”尤念以為他生氣了,正很認真的聽着他要說什麽的時候,她見裴然忽然睜開了眼睛。
毫不客氣的拿過她手中的遙控器,裴然慢悠悠的說道:“老公陪你看。”
“……”
如今的尤念白的就像一張紙,眼底的心思一覽無餘。
裴然看得出她對他還有顧慮,看着她緊抓着衣袖欲言又止又慌慌張張的樣子,他倒是有些好奇想知道她想幹什麽了。
裴然少年時閑着無聊的時候,有讀過一些研究心理的書籍。于是他關閉卧室內的大燈,按開了牆壁上的小燈。
在昏黃的燈光下,裴然拿着遙控器選了個無趣的節目。尤念見他這麽霸道有些不滿,張了張嘴,剛想說自己不喜歡看這個,人就被他攬入了懷中。裴然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摩擦了下,溫柔又不容拒絕道:“就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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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睡不着嗎?或許這個能有助于你睡眠。”
“……”尤念無話可說,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中,她找不到可以做的事情就只能發散思維,殊不知,她其實已經落入了裴然鋪好的陷阱中。
裴然看似在看電視,其實他一直在關注尤念的舉動。在他發現她每隔一會兒就要抓一抓胳膊時,裴然眸色淡了一分,當她再一次去查看自己手臂上的傷痕時,一只大掌先一步罩下。
“傷口很癢?”裴然拿捏的力道很好,既不會按疼她也不會讓她擺脫開自己。
尤念沒想到他會突然對自己下手,落下的手不小心觸到他的手背上,她被他問的猝不及防有些發懵,只是本能的回答:“不、不癢啊。”
“那你一直摸什麽?”
啪,昏暗的房間忽然明亮了起來。
裴然重新打開大燈,他不顧尤念微弱的掙紮撸起她的袖子,寬大的睡衣袖子一撸就能到頭,他按住她的手腕,目光直直的落在她這些傷痕上。
尤念的兩條手臂上都有傷痕,但是右臂傷痕最多,在她昏迷的時候,裴然有細細查看她的傷口,其中有一條從手腕劃到手背,傷口雖然不深,但足夠觸目驚心。
“還疼?”好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恢複,這些傷口都結痂了。
裴然見有些地方硬痂脫落,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粉紅色。當他伸手去觸時,他感覺尤念瑟縮了一下,于是及時住了手。
想到床頭抽屜裏有他提前準備的藥膏,他拿出來細心的為她塗抹,尤念有些不适應這樣的裴然,她動了動胳膊想要自己動手,裴然皺了皺眉,冷聲命令道:“別動。”
……怎麽突然就這麽兇了呢?
尤念有些委屈,冰涼的藥膏塗抹在傷口處變得涼飕飕的,隐約間還透着一種疼麻感。尤念有點受不了這種感覺,不老實的再次扭動時,裴然抓緊她的手腕不放,抿唇看她。
“我、我傷口不疼了的,其實沒必要抹藥膏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她總覺得裴然自從看到她手臂上的傷後,情緒不太對。
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裴然已經垂下眸子将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些傷痕上,他用拇指輕輕摩擦傷痕周圍的皮膚,被長睫遮住的眸底湧起寒氣,沒控制好力道,他捏疼了她。
“念念。”
在尤念痛呼出聲時,裴然也緩緩将手移開。他退離尤念一些,右手習慣性的轉了轉指尖的婚戒,宛如漫不經心般,他輕飄飄的問道:“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傷口不癢也不疼,如果不是因為她心中起了疑心,裴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解釋,她為什麽會一直關注那裏。
裴然的語氣乍一聽很正常,但聽過後卻讓人渾身發涼。尤念感覺到了危險,她抱緊雙臂緊抵在床頭背上,幹笑了兩聲,強裝鎮定道:“為什麽要這樣問?”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牽扯到尤念手臂上的傷痕緣由,裴然實在沒心情同她玩笑。他将指尖的婚戒轉來轉去,微微垂着眸子的樣子很是安靜,可尤念看得出來,他是在等她開口。
看來……也是時候問出心中的疑惑了。
“裴然,我手臂上的傷痕那麽多,你知道它們是怎麽弄的嗎?”關于傷痕的緣由,尤念一點也回憶不起來。
她就是覺得裴然在接觸到這些傷口時情緒不太好,心中的猜測得到驗證,尤念看着他的反應,知道自己手臂上的傷絕對和他脫不了幹系,看來她沒有冤枉他。
“你覺得,它們是怎麽造成的呢?”在聽得她的問題時,裴然語調放得很慢。
從尤念的神情中,裴然看得出她心中有了猜測。在得知她并沒回憶起什麽後,裴然微微放了心,同時想借這個機會好好探探尤念的心思。
“我、我覺得啊……”尤念只覺得裴然比剛才看着更詭異了。
此時他背對着燈光,于是他那雙黑漆漆的漂亮眸子就顯得冷幽幽的,清冷中還帶着股惡念。尤念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不敢直接将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只是委婉道:“你看啊,你是我老公,又對我這麽好的,所以我覺得我身上的這些傷——”
見裴然轉戒指的動作忽然頓住,尤念被吓了一跳,趕緊接話:“這些傷肯定不是你造成的!”
她原本是想故意拖慢說話速度的,因為她想把話先說一半觀察下裴然的神情,誰知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半響後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麽,忽然就對她笑了。
裴然唇色殷紅笑意上揚,冷感十足時他還語氣特輕柔的問她:“念念,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我沒想說什麽啊。”尤念不懂,她明明是把心中的猜測反着說了,為什麽她還是惹到了他。
只是尤念哪裏知道,她眼中的情緒已經将她出賣。裴然靠近她捏住她的下巴,結合她的語氣與神情,忽然開口道:“你覺得是我打的你?”
“沒、沒有!”
尤念要吓懵了,她沒想到裴然會那麽聰明,心慌意亂時她趕緊搖頭,抵死不敢承認:“裴然,你是我老公,我怎麽會這麽想你呢?”
她拍馬屁道:“像你這種又溫柔又體貼的老公,疼我都來不及,怎麽舍得家.暴我?”
“家、暴?”裴然微微怔住,黑眸閃爍了一下。
他倒是第一次從尤念口中聽到這個詞兒,側眸有些陰森的看着她道:“你覺得……我以前家、暴你?”
“!!!”
尤念要暈。
她不知道自己失憶前是不是也這麽傻,至少在失憶後,她是有點嫌棄自己了。
好在裴然聽到這話後雖然臉色越來越差,卻并沒暴怒到跳起來打她。從這可以看出她真的是想多了,心中在愧疚的同時還有另一個疑問,既然他沒有家.暴她,那她身上的傷究竟是怎麽來的呢?
難道真的是……
尤念眸子顫了顫,被裴然碰過的地方忽然開始發燙。
“裴、裴然,你就告訴我吧,我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麽弄的?”反正話已經起頭了,如今就算是想收也收不回來。
在确定他沒有家.暴行為後,尤念的心已經放下了一半,她試探的扯了扯裴然的衣袖想要他告訴自己真相,可裴然卻薄唇緊抿,已經不願意搭理她了。
“裴然?”尤念就不明白了,她就想知道手臂上的傷痕是怎麽弄的以求個安心,怎麽就這麽難呢?
骨子裏的倔強勁兒上來,這會兒她無論如何也要知道緣由。
見裴然不搭理自己她就開始瞎猜,胡亂猜了幾個,在她猜到這傷口和他有關時,她見裴然眸子閃了閃終于有點了反應,于是她再也憋不出心中的疑問,速戰速決道:“裴然,你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癖.好呀?”
“……”
嗒嗒,嗒嗒。
牆壁上的壁鐘時針與分針重合,時間剛好到達零點。
在尤念問出心中最大的疑問後,她終于舒了口氣,同時帶給她的就是一屋子死寂,半響後,裴然緩慢擡頭,他看着她的臉一字一句重複道:“尤念,你覺得我有特.殊.癖.好?”
不等有念念回答,他就笑了,笑得蕩漾又陰森。
如果說人在面對未知事物時,想象力如同浩瀚的宇宙。那麽裴然猜測,失憶後的尤念腦子裏可能裝了兩個宇宙。
而其中一個,一定是崩壞的宇宙。萬千隕石下墜,相互摩擦間發出巨大的火花,一切殘缺而雜亂,夢幻又無垠。
“你就那麽想知道你胳膊上的傷是怎麽造成的嗎?”
捏住尤念的雙頰,裴然冷笑着開口:“聽好了——”
“這些傷痕都是你出車禍時震碎車窗玻璃造成的。”
“尤念,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裴然至今都記得,她被人從車內解救出來時,血順着她的頭顱,一路蜿蜒至衣領。
在她被擡上救護車時,她白皙的胳膊無力的垂着,裴然在觸碰到她時沾了一手的鮮血,其中很多碎片殘渣,就插在她的血肉中。随着擔架的漸遠,沿路全是染血玻璃。
這個答案的确是尤念始料未及的,她睜大雙眸半響沒有再說出話來,心中還是有一些無法消散的疑慮,然而她想開口時,卻不知該問什麽。
“裴然……”
尤念知道自己冤枉好人了,這會兒她已經變成了乖巧的小貓咪,輕扯了下他的衣角給他道歉時,裴然卻咔嚓一聲關閉了電視。
沒有了嘈雜的外音,就連卧室都昏暗了。在聽到尤念的道歉時,裴然正站在床前。他将手搭在浴袍帶子上挑眉看着她,驚訝道:“為什麽要道歉?”
“我不應該胡亂猜測你——”
話還沒說完,裴然就低聲笑了。白色的浴袍一點點抽離,尤念反射性的閉眼。
視線陷入一片黑暗中時,房間中只有細微的簌簌聲,不等她反應,人就被一股大力撞壓在床鋪上,耳邊傳來冷幽幽的聲音,裴然鉗制住她說道:“恭喜你。”
“……都猜對了哦。”
作者有話要說: 裴然:呵呵。
——這裏的呵呵,并不是友好的意思:)
……
看到有讀者說進展慢,的确了。因為這篇文走細膩路線,涉及失憶與回憶部分,我怕場景略寫很容易讓人看不明白。
我盡量V後多更吧,再往後寫寫形成了大體輪廓,進展也會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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