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 章

27   第 27 章

◎沉默中，只有腳步聲在回蕩，提醒着他們，審判将至。◎

賣主求榮。

這罪名可就大了，職場大忌。

這種情況下，誰還在意廣告裏被植入的病毒程序。聽八卦才是紀令聞的追求。

為什麽說游騁賣主求榮？

在社區的組織結構中，指揮官的上司就是管理員，他究竟經歷了什麽變故？

好一陣，紀令聞覺得如芒在背。

也不能算是污點。

離開這裏，是紀令聞跟游騁之間無可争議的共同利益。

但現在，紀令聞更想探究這裏到底隐藏着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蘇構若碰了一鼻子灰，幹杵着也沒意思。她轉身往裏走，臨走前囑咐紀令聞：“不過一碼歸一碼，他這人挺靠得住的，好好珍惜。”

紀令聞有點明白她的意思，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不珍惜的餘地。

聽她這麽說，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

畢竟是同夥作案。

紀令聞其實一開始并不排斥跟這個人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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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只要不把我賣了就行。”

游騁在展示艙的觸摸屏前站了好久。

他眼睛是看向這邊的，大概剛才看到也聽到了，臉色随着她的話一點點暗淡。

紀令聞當然沒放在心上。

只是蘇構若好像對她了解得實在太多了。

展示艙這塊有一些走進走出的員工，紀令聞這一通專業分析，有人将她錯認成工作人員，過來問能不能說下流程。

紀令聞淡定自若，沒否認：“通過檢驗就可以了。”

她确實不是專業人員，可一切問題還沒明朗之前，她不會跟這裏任何人進一步讨論。

裝腔作勢雖然很迷人，但錯一步，可是要出大事的。

紀令聞不會将自己陷入這種境地。

只是她還摸不清，體檢通過的判斷依據，是機械師的專業眼光，還是觸摸屏AI的先進算法？

接下來不管是在幹什麽的機械師或者檢驗員，得到的回答幾乎高度一致。

紀令聞總覺得有種很牽強的違和感，硬要說的話，她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牽強。

“他們的話可信嗎？”

游騁搖頭，社區人口基數大，若真在這裏強行逼問，必将引發更大的混亂。

紀令聞正全神貫注想要理清思緒，沒注意跟機械師迎面相撞，對方工具箱瞬間摔在地上，直到游騁的手臂撐住她後背這才得以站穩。

“抱歉，我沒注意到你。”

紀令聞看着壓低帽檐的機械師，搖了搖頭：“沒關系，我也沒注意到你。”

對方在紀令聞看過的展示艙觸摸屏前停下，似乎在緊急搶修。

哪裏壞了？待機械師走開，紀令聞擡眼望向正對自己的觸摸屏，恰好看見它閃了一下。

彈指一揮間，她想起剛才廣告後的那個彈窗。

【單擊此處添加文本】

疑惑着“是否能添加指令”，紀令聞沒有輕率地采取任何行動，而是保持冷靜，靜觀其變。

身體改造檢查很快完成，健康系統還在核算分數。緊接着，網絡安全掃描、生物監測指标都達标後，紀令聞和游騁來到了心理評估環節。

這是最後一個項目了。

紀令聞站在項目現場邊緣，總感覺哪裏怪怪的，心裏仿佛被一塊無形的石頭壓着，難以順暢呼吸。

她甩甩頭，試圖從眼前的景象中找出那股揮之不去的異樣感。

回想起前幾個項目的推進過程，紀令聞時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慮。那些項目似乎都進行得過于順利了，每一個環節都像是被精心安排過一般，沒有出現任何預料之外的波折。

這種異常的順利讓她感到不忿，畢竟在過往經驗中，太過平穩往往意味着潛在的風險被掩蓋了。

但正是這種過分的順利，讓人覺得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

似乎看出她的心聲，游騁輕聲說：“或許沒那麽糟糕。”

紀令聞晃了一會兒，“希望如此。”

游騁看出紀令聞興致恹恹，也就沒有多說。

心理治療師越過游騁，徑直走到紀令聞身旁，用極其熱烈的态度說道：“你可真是讓我好等啊，親愛的。”

進門以後，紀令聞腳步不自覺地放緩，眼前的場景讓她有些意外。屋內陳設簡單，簡直可以用簡陋來形容，只留下了最基本的必需品。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一張孤零零的病床上，那張床在空曠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床單微微有些褶皺，沒有被子。

環顧四周，紀令聞發現原本應該配備齊全的醫療設備缺失，就在目光即将離開這間單調的室內時，桌上的一抹亮色吸引了她的視線。

那是一疊整齊擺放的卡片。它們色彩鮮豔，圖案生動，與周圍單調的環境形成鮮明對比。

“這些卡牌也是評估內容嗎？”

這些卡牌仿佛是這個房間裏唯一的生氣，靜靜地躺在哪裏，等待着被翻閱、被解讀。紀令聞走近桌子，拾起一張卡牌，将其翻面，只見上面繪着倒吊人的圖案。

“這些迷人的紙片？”心理治療師的話語中有些怪異，“沒錯。這些迷人的紙片擁有兩次翻轉機會，一旦翻轉得當，就能順利通過本次心理評估。友情提醒，你只剩下一次機會了哦。”

“那你為什麽不提前說明？”

“噢不，我以為你會知道。”

也就是說，僅憑運氣的好壞就能決定是否達到标準嗎？

這個觀點聽起來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但又邏輯自洽。

運氣可是一個不可控的因素，它可能帶來意外的收獲，也可能帶來突如其來的打擊。

遲到的幾個隊伍都沉浸在一片唉聲嘆氣之中。

紀令聞再次審視眼前的心理治療師。頂多三四十歲，肯定來這裏工作時間不長，身材包裹在白大褂裏，看不真切，唯一能有說服力的就是靓麗秀發，竟然沒禿頭。

除此之外，她注意到一些細微的差別，比如團隊成員之間的互動似乎沒有以往那麽頻繁和緊密，溝通氛圍也略顯沉悶。

這些微小的變化雖然不足以構成大問題，但足以讓一些潛在的問題逐漸浮出水面。

她意識到，前幾個項目的順利可能只是暫時假象，而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紀令聞盯着那些波光粼粼的卡牌，問：“這些卡牌是用什麽材質做的？會反光。”

“這邊有的是鐳射，這邊的是鏡面。”心理治療師熱情介紹，“還有這些，是熒光的，你看看喜歡哪種。”

紀令聞手裏的卡牌背面一模一樣，正面則寫着不同的文字內容，非常有意思。

-挑戰。

-轉折。

-犧牲。

額外說明：倒吊人已經盯上了你，但幸運的是，在體檢期間有一次向指揮官求助特權，指揮官将無條件聽從你的安排，此次效用将持續到下一次體檢前。

“……”

紀令聞半懂不懂地收好卡牌，也不算太倒黴。

看名字大家都知道是什麽意思。但具體怎麽解讀，對分數有多大幫助，就很難說了。

除了這些明顯是保命的，卡牌裏還被開出很多奇葩的東西。

-笑死。

-爛桃花。

-沙雕能量。

……

紀令聞打眼掃過去，至少有七八張死牌被摸出來了。

-活得膩歪。

-我是為你好。

-你媽不要你了。

反正她理解不了，在這種地方抽卡* 決定心理是否健康。

用人話說可能就是，今天必須死點人，你就是倒黴蛋。

紀令聞聽着，突然快速發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沒有名字。”

“你的家庭成員有哪些？”

“只有我一個人。”

紀令聞又步步緊逼：“你為什麽到這裏工作？”

“因為這裏的報酬很豐厚，并且包食宿，沒能讓你問到想問的真是遺憾。”

“報酬有多少工時？”

心理治療師神秘地伸出五個手指。

紀令聞猜測：“難道是五萬？”

一個月五萬工時的薪資，對于大多數人而言，已經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了。這樣的薪資水平，不僅遠遠超出了許多場所的平均工資，甚至在上區也足以讓人過上相對舒适的生活。

更值得一提的是，這筆報酬還是在醫務室工作所獲得的，這無疑是讓人更加羨慕不已。

當然，醫務室這活兒可真不是誰都能幹的。得真有兩把刷子，醫學知識得紮實，專業技能得過硬，才能應付得來。

而且他們心裏得時刻裝着事兒，責任心、敬業精神缺一不可，得确保大家夥兒的身體健康和安全。所以，這五萬工時一個月的工資，說到底，就是對他們辛苦付出、一身本事的最好回報。

然而，心理治療師卻微微一笑，說出了一個令人咋舌的數字：“不，是五百萬。”

紀令聞轉身，看向正在神游的游騁。

四目相對。

賣主求榮的游騁自然而然地靠近，用掌心覆蓋住紀令聞的手背，一同将一張卡牌翻轉，露出了審判正位的圖案。

“審判卡什麽意思？要審判誰？我？”紀令聞指着那張最顯眼的卡牌問了句。

那張卡牌的正面，僅僅印刻着審判的圖案，簡潔而莊重，沒有絲毫多餘的修飾。竟然連注釋說明也沒有，看着就不像尋常卡。

游騁眉目未動，大拇指與食指微微搓動，反光底下顯現一行忠言，在紀令聞面前翻着面亮了下相，分析說：“審判的情況雖然存在，但較為稀少，不能将其納入常規分數的計算範圍。”

“一張審判卡，象征着罪與罰的終結，本次成績作廢。”

幾位參與翻轉的員工，臉頓時就白了。

只有她一個人成績被取消，還是他們的成績都作廢？那前面所有投入的項目豈不是都白搭了？萬萬沒想到，職場生活多磨難，體檢流程也不例外。

心理治療師的眼神在那一刻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請跟我來。”

就在衆人臉拉得老長之際，游騁有從桌面抽了張卡牌，很随意地翻過面，補充說：“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你們應該會喜聞樂見。”

-跳過（單次）

室內安靜如雞，乍然喧嘩讨論開來。

“這個跳過……是我理解的意思嗎？”說話的是李寶嘉。

因為剛趕過來，呼吸略顯倉促，但心态平和穩定，成了那些呆板員工裏唯一敢提出質疑的人：“這是不是說，可以不參加心理評估？”

游騁還沒張口，就有蘇構若橫插一腳。她似乎對這種成為焦點的時刻感到格外愉悅。

“看起來沒什麽用，實際上還真有用。別小看了它，外表雖不起眼，卻比審判卡更有用。跳過卡才是真正的秘密武器，這麽多牌中只有這麽一張。沒多頂尖，但也足夠保險。”

到這裏，蘇構若賣了個關子。

“抽中它意味着你可以自由選擇跳過任何一項體檢，然後你可以回去睡個安穩覺，醒來後精神飽滿地回歸工作崗位。”

自由跳過？

當這個詞傳入耳中，屋內衆人幾乎全都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這是在這短短兩個小時的時間裏，他們內心最為不敢奢望、幾乎從未敢真正想象過的事情。對于達标這一基本要求，往往需要依賴運氣的眷顧和同伴之間默契無間的配合，才有可能勉強實現。

誰還敢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奢望自己能夠毫無阻礙、自由跳過體檢呢？

這樣的念頭，對所有參與評估的人來說，無異于天方夜譚。

但眼下，這張卡牌激起了衆人強烈的占有欲，都想将其收入囊中。

之後就與紀令聞無關了，她将被心理治療師帶去審判。

去審判的路很漫長，大家走得格外沉默。沉默中，只有腳步聲在回蕩，提醒着他們，審判将至。

游騁一張臉冰天雪地的，紀令聞盯着他看了好幾秒，想起來剛才看到的文字是：你如何證明你是你，我如何證明我是我，存在涉嫌一定違規。

紀令聞覺得這一切都太故弄玄虛。

好在她尚存理智，問了游騁：“都有誰會參與審判？”

游騁說：“審判之路因人而異，有人面對的是管理層的裁決，有的則需要克服心魔的束縛。”

紀令聞多長了個心眼，跟着隊伍往前走的時候，拽着心理治療室閑扯了兩句，發現對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還有問必答。

比如，臨到審判地點時，她問：“你會為我提供辯護服務嗎？”

心理治療師竟然回答，語氣中怪異又帶着一絲靠譜：“至今為止，我參與的每一次審判，都沒能讓我成功為當事人争取權益。”

說的話太過泛泛而談，讓人無法抓住重點，跟沒說一樣。

紀令聞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怎麽升起一股比之前更濃烈的興奮。

越往前走，她的心跳越是加速，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不斷地撥動着內心的琴弦。

每一步都伴随着心跳的加速，紀令聞都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胸腔裏那顆心髒的跳動，每一次搏動都讓她産生一種詭異的共鳴。

【作者有話說】

本章掉落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