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打架

打架

房間裏點了燈, 也開了暖氣。

星星燈在照片牆上閃爍，引得餍足後的溫涉從鐵架床上下來。

他的衣領懶散地敞開着，身上暧昧的紅痕足以看出這幾日的戰況有多激烈。

照片牆上, 有遲妍從小到大的日常。

但最吸引他的, 是一張星辰福利院的照片。

不是可愛的遲妍, 不是抱着遲妍的少年，而是躲在樹後的……自己。

照片不是很清晰, 但溫涉一眼便認出了, 那個鬼鬼祟祟的小男孩就是自己。

溫涉摘下那張照片，翻過來看，發現後面是熟悉又娟秀的一番字跡——

“阿妍，媽媽将這張照片放在你床頭了，再等兩天, 媽媽和哥哥就會馬不停蹄地過來接你。謝謝我們的寶貝阿妍願意做爸爸媽媽的女兒、哥哥的妹妹。——你的媽媽黎霜月。”

溫涉呼吸一顫。

一陣自媽媽去世後, 便深埋在他記憶深處的童年回憶, 忽然灌入他的腦海——

是他指着小時候粉雕玉琢的遲妍, 對自己的媽媽說：“媽媽，我要她做我妹妹, 是她剛剛幫我打退了那些想欺負我、搶我玩具的大哥哥，我覺得她好勇敢。”

是他意外看到小溫馳聿在和一個福利院工作人員說話。

“舅舅！當初是你說，讓我拐一個健康的小女孩回來，你就會給我一大筆錢給我媽媽治病，後來我把阿妍拐來了。但你一直沒有給我錢, 我媽媽也已經去世了。這筆錢你不能不給。我現在要帶阿妍離開這，我不想她被溫家領養！”

“嚷嚷什麽嚷嚷, 小點聲！我可沒讓你拐過什麽人，她是自己走失來我們福利院的！買她的買家不要她了, 我也沒拿到錢，給不了你。大不了……你現在給人送回沈家去！”

“不可以，我不想和阿妍分開，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遲聿，我才是你現在唯一的親人，你是草窩裏的雞，人家那是沈家的千金，金窩裏的鳳凰。你最好期待沈家不知道是你拐走了他們的小女兒，不然十條命都不夠你賠的！”

後來，在溫馳聿舅舅離開後，溫馳聿發現了躲在垃圾桶後面的他。

他直接拿出小刀對準了年幼的溫涉，眼神兇惡又危險：“你剛剛……都聽見了？”

溫涉睜着大眼睛，連忙捂住嘴巴搖搖頭。

“你最好把嘴巴閉上，不該說的別和任何人去說，不然……”

溫馳聿黑沉着臉持刀逼近他，而後惡狠狠地劃破溫涉的手臂，吓得溫涉哭着喊不要。

當時的溫涉不過7歲不到，而溫馳聿已經9歲。

被爸媽寵愛長大的小博美，怎麽比得上早就經歷人性風霜的柴犬。

溫涉被吓到後退，沒注意到腳下已經踩空，就這麽落入了一旁的小池裏。

後續是當晚渾身濕噠噠的他被爸媽提早帶回了溫家，并因吓到和傷口感染而發起了高燒，一直到生日前才稍微恢複一點精神，卻也一直處在渾渾噩噩中。

他記憶有些混亂，并不清楚自己聽到的事，是發燒時做的噩夢還是真實發生。

後來到了他生日那天，他叫媽媽去買蛋糕再去接妹妹，結果媽媽車禍去世，而他受了重大的心理創傷，選擇遺忘了很多小時候的事。

包括去福利院接一個妹妹回家。

而等李媽記起來這件事，遲妍早已被另一戶富貴人家領養了。

所以，命運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産生過交集。

只是有些回憶太痛，被他選擇性遺忘了。

溫涉回首看向席夢思上安靜睡着的遲妍，走過去俯身親吻她。

“唔……煩。”遲妍被折騰得好幾個晚上沒睡夠，現下好不容易被放過，本來以為溫涉輕吻一下就夠，誰知道他沒完沒了。

她怕了，怕他吻着吻着又變成猛獸，只能醒過來控訴他：“溫涉，再這樣粘着人不放，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誰知道眼睛睜開，卻是溫涉一臉哀傷地看着她。

遲妍愣了一下，伸手捧着他的臉：“是我剛剛不小心打到你了嗎？”

“阿妍，對不起。”溫涉直接将人抱起，擁入懷裏。

遲妍懵了。

“怎麽了？”遲妍像是哄溫玹那樣，溫柔地哄着他，“不就是你偶爾犯人了點，有事沒事喜歡拱我，我又不是真生氣，只是沒睡好，有起床氣。”

說着這些話，她感覺自己有點兒當初寧若雪的感覺了。大氣、不與人計較~

誰知溫涉親了親她的耳垂，聲音無比疼惜：“阿妍，明明……”他皺着眉頭，神情有些破碎。

如果小時候的他沒有縮成一團，把害怕的事情遺忘。

那麽遲妍早就會回到沈家，再不濟也會被接來溫家，她會成為自己的妹妹。

不至于後來被領養又被抛棄。

“到底怎麽了嘛。”遲妍将他推開一些，捏捏他的臉頰，“怎麽比阿玹還難哄？”

溫涉吻着她的手心，眷戀不已：“阿妍，還好我們沒有錯過太長時間，你也終是到了我的身邊。”

遲妍捏捏他的耳垂：“突然這麽感性，都不像你了。”

“那我該是怎樣的。”

“是一個強勢到不行的混蛋。”

溫涉笑了笑。

“不過你到底為什麽說對不起啊。”她才不信是因為這幾天把她壓榨狠了，他對她有歉疚呢。

溫涉要是懂什麽是做狠了，壓根就不會這幾天不把她放下床，要不是拉撒這兩件事無法在被窩裏完成，她就更甭想下去了。

而且這個混蛋就是她進浴室了，他也要跟着，然後把她壓在洗手臺上做一遍。

呵，怎麽也吃不夠一樣。

這時，溫涉猶豫着開口：“阿妍，你還記得自己小時候，是怎麽到的星辰福利院的嗎？”

遲妍愣了下，沒想到溫涉會突然提及這個。

“那時候年紀太小了，比溫玹沒大多少。具體怎麽回事，我已經沒有什麽印象了。只知道我是在和……哥哥？”

遲妍再以前的事壓根就記不得，但後來被沈羨找回後，也有被帶着回憶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她再次沉思了一會兒，點頭：“對，應該是沈羨，我和沈羨在游樂園玩，玩餓了就哭着要沈羨給我買小蛋糕。誰知道我手上拿着的氣球飛走了，我去追，然後……就記不太得了。等我知道自己走丢的時候，周圍已經不太認識了。後來，我遇到了遲聿，他說以後他就是我的哥哥。”

溫涉點點頭，選擇坦白一些事情：“阿妍，我小時候就去過星辰福利院，也曾和我媽說要領養你，但後來我媽意外去世，就擱置了領養你的這件事。但我有一次意外聽到溫馳聿和他舅舅的對話，他們靠拐小孩進行交易，并用星辰福利院做掩飾。”

遲妍愣住：“所以你的意思是……”

溫涉對她點點頭，告訴她，她的猜想正确。

随即他拿出手機，撥打電話給在香島的孫慎，待對面接通後，他直接下令：“去調查星辰福利院一個姓……遲的人。他應該是之前香島很火的女星遲雲桦的弟弟。他可能參與過拐賣兒童的事件，你快查一下，把證據盡早發我。”

随即溫涉挂斷電話，将遲妍重新擁入懷裏：“阿妍放心，這些人最後都會被繩之以法。”

“嗯，我還可以去做人證。”

兩個人依偎了許久。

不知道多久之後，遲妍的肚子忽然咕嚕叫了一聲。

“哥哥，我餓了。”她自然而然地開口撒嬌。

溫涉渾身一僵，微微蹙眉：“你叫我什麽？”

遲妍抿了抿唇：“你剛剛不是說，小時候你和媽媽差點就領養了我嗎，雖然我已經記不太得了，但之前……溫馳聿也跟我說過這件事。”

“你不怪我後面沒有去福利院接你嗎？”

“我想，沒有哪個孩子在自己媽媽去世後，還有心情去做別的，而且你小姨也跟我說過，你們不是沒想過回去領養我，只是不太湊巧，我被第一戶爸爸媽媽領養走，但後來沒過多久就被嫌棄了，等我回到福利院，溫馳聿……又走了，後來一直到我很大很大的時候，才遇到了寧若雪。也好，遇到姐姐我不虧。”

溫涉心髒又澀又疼，還有點兒酸：“如果是我家領養了你，我也會對你很好很好。”那是他在兒時，親選的妹妹。

遲妍湊過去，眨了下泛着星辰的眼：“然後哪天獸.性大發，把妹妹拐到床.上去嗎？”

溫涉愣了下，用拳頭虛掩在自己的嘴巴前，假裝咳嗽：“我才不會……”

遲妍逆着光看他，卻發現他耳尖都紅了。

“哥哥，你真的對妹妹我沒有一點點想法嗎？”說着話，遲妍撩開自己睡袍的一角，露出遍布吻痕的粉肩。

“我看你是昨晚沒吃夠，現在又欠.艹了。”溫涉暗下眼神，一邊挨近，一邊輕扯開自己的睡衣帶子。

遲妍知道自己玩過火了，連忙翻身要逃，但下一秒，她的腳踝被男人布着青筋的手握住，往回一扯。

她的臀貼上了他的某處炙熱，看着已然蘇醒到很可觀的那玩意，她回頭求饒：“阿涉，我錯了。”

溫涉不緊不慢，掀起她的睡裙裙擺，用自己的指關節碾着她的柔澤，待那裏能納下自己。

或輕或勇，不太照顧她的感受。

因為比起她嘴裏的哼哼唧唧，永遠是她那兒更為誠實。

“阿涉，我錯了，我真的不行了。下午我們不是還要去采買給溫玹和應熙的禮物嗎，你讓我留點力氣吧。”

“以前阿妍擺布我的日日夜夜，可沒有說過不行，看來是最近次數不夠，所以我會加倍帶你鍛煉。”溫涉很是理直氣壯。

而遲妍的那兒給他的回應，也讓他很滿意。

“或者這樣吧，你叫我哥哥，多叫幾次，說不定就放過你了。”

“溫涉，你真是個變泰吧……”遲妍回過頭痛罵他，但下一秒，那兒被他狠狠扇了一下，遲妍幾乎是不可抑制地叫出了聲，神色凄然又好似漂然到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不得已大口呼吸。

“溫涉！”遲妍不免做出警告。

“阿妍，叫哥哥。”溫涉剛剛聽過她用撒嬌的語氣喊自己哥哥，現下的執念就是讓遲妍再喊一遍。

“我不，你就是個混蛋。今晚你休息我跟你睡。放開我。”遲妍往前爬，但又被抓回。

只是這一次，可以說是岌岌可危。

因為他的岌岌就在她的危險之處，只需要他輕輕扯開她那層防守，就能越過那無人之境。

“哥哥哥哥哥……”遲妍連連求饒。

“不好聽，阿妍，你知道我想聽你怎麽叫我的。”

遲妍敗了，撒嬌着喊：“哥、哥哥~嘶……啊……”

她死死抓緊毛毯，眉目似痛又似暢意。

她能感受到，他絲毫沒有保留。

溫涉伏在她身後，涼涼的風吹着她後耳：“乖，我對阿妍妹妹，絕對溫柔。”

遲妍回過頭瞪他：“快、點、結……”

後面那個束字，消失在男人的飛速痛擊之中。

——

沈羨找來的那天，遲妍和溫涉正在為兩人誰去給溫玹做聖誕老公公送禮物，互相打鬧、抱作一團時，木門忽然被人踹爛。

遲妍下意識躲進了溫涉的懷裏，溫涉也緊緊擁住她。

兩人一齊看向門外的人。

只見沈羨一身黑色貂毛大衣披在外邊，腳下踩着一雙馬丁靴，頭發梳成背頭，口中是燃着一支煙。

他站在那裏，目光沉沉地凝視着屋裏抱在一起的人。

溫涉身上原本溫馨的氣息也全部消散，轉換來的是低沉、肅冷的氣焰。

“我說我怎麽在紐約找不到我的妹妹，原來是被你這個混蛋拐來了這。”

随着沈羨的話音落下，沈家的保镖飛速進到屋子裏，持槍對準了溫涉。

遲妍吓到，沖到溫涉身前護住他，并為來者質問：“沈羨，你要幹什麽！”

看着直呼自己姓名，仿佛與自己是個陌生人的親妹妹，沈羨心有些疼。

他可是她剛出生、被抱出産房後，第一個抱她的人；也是她牙牙學語時，喊的第一個人。

她五歲前只願意和他睡在一起，也只喜歡穿他親手給她選的漂亮衣裙。

但如今，她卻為了另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與自己做出了敵對的架勢。

“阿妍，到哥哥這來。”沈羨不死心，呼喚。

溫涉上前直接将遲妍護到自己懷裏：“她是我的未婚妻。”

沈羨閉了閉眼睛，下一秒，從口袋裏掏出槍，直接架在溫涉的腦門前。

“沈羨，你瘋了！”遲妍不免想到了周婼顏之前開玩笑時說的話，說她哥和溫涉要是碰到了一起，那就是天雷動地火，藏獒和杜賓犬的厮殺時刻。

現在看了，還真是這樣。

她氣得上前一步，将沈羨的槍口對準自己的額頭：“既然你冷靜不下來，那就殺了我，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阿妍！”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呼喊她。

沈羨連忙丢開槍，并零幀起手拽住溫涉的衣領：“不知道溫家掌權人，為什麽還不放過我妹妹。現在整個溫家你都已經掌控住了，也把溫馳聿逼得退無可退，怎麽，你還想讓我妹妹做什麽？”

“當然是讓她做我的妻子。”

“你做夢。”

眼見沒了熱兵器，兩個人也要直接幹上架。

遲妍閉了閉眼睛，上前握住他們兩個的手，将他們分開，而後眼神冰冷地警告：“我說你們兩個人，能不能多關注一下我的意見？”

兩個向來強勢的男人齊齊側首看來，等待遲妍的下文。

“首先，溫涉這個人我是要定了的，沈羨你自己看着辦吧。如果你不要這個妹夫，我可以不認回沈家。其次，你們想打架可以，滾去雪地打，別弄壞了我的家，這些家具和擺件都是我和我姐一點點添置的，很多東西都絕版了，你們誰弄壞，我都不會再理他。最後，打完就回香島，ok？”

只見兩個男人對視一眼，互相拎着彼此出門了。

遲妍頭疼地用掌心拍了下自己的腦門。

她想，現在沈羨應該已經不是以一個妹妹被拐了的哥哥心态在和溫涉打架，而是妹妹要被搶了的心态，在和溫涉打架。

窗外，兩個人打得很激烈。

遲妍泡着紅茶，間或為他們喝彩。

當然，溫涉每一次挨拳頭，她都有一些些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