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帝初年後離開的決定已經無法更改, 孔闕抑郁了。更抑郁的是, 帝初說他在準備賽開始前可能都不會回來了。
“要去那麽久?”孔闕心死成灰。
帝初點頭:“飛葉的身體才恢複沒多久, 我得帶着他在外面多鍛煉一段時間。”
此時年夜飯已經吃完,飛葉去休息了, 孔闕和帝初在閣樓上看星空, 加聊天。
孔闕沉默, 終究還是沒忍住,靠進沙發裏, 低頭長長地、不舍地嘆了口氣。
這口氣像是嘆在了帝初心裏,讓他從跟孔闕說要離開起就莫名騷亂的心緒越發亂了。
他抓起一個抱枕抱在懷裏,用力勒緊, 這才覺得舒服了一點, 問道:“你忙完了嗎?”
“沒有,柏寒拜托我的事情有點麻煩。”孔闕收斂了一下心神,側身摸了摸他的杯子,發現裏面的牛奶已經變冷了,便端了起來,說道,“我去給你換杯喝的。”
帝初按住了他的手。
孔闕一頓,擡眼看他。
室內光線朦胧,空氣中有星光漂浮,兩人隔着一個小茶幾對視, 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雙手相疊傳來的溫度妥帖人心, 孔闕手指動了動, 試探着反握過去,心裏突然升起了一股沖動,低聲說道:“帝初……你還沒離開,我就開始想你了。”
帝初唰一下收回手,眉心微蹙:“孔闕,你這段時間變得好奇怪。”
孔闕的手抓了一個空,他看着帝初懵懂疑惑的樣子,心裏像是有羽毛刷過,聲音低了幾分:“哪裏奇怪?”
“哪裏都很奇怪。”帝初不知道該怎麽說,眉頭皺得更緊了,“你這樣我也會變得有點奇怪。孔闕,我們是很親密的朋友,可你好像有心事,但你沒告訴我。”
最近這段時間,孔闕時常會對他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或者用一種藏着很多含義的眼神看着他,這讓他疑惑,也讓他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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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闕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想了很多關于他的事情,但他對此卻一無所知。
這種感覺并不好。
“孔闕,你到底怎麽了?”帝初側頭看孔闕,眼裏有疑惑,也有受傷,“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你為什麽什麽都不跟我說?”
孔闕被他這樣看着,本來黯淡的心,慢慢地一點點亮了起來。
你這樣,我也會變得有點奇怪。
你為什麽什麽都不跟我說?
這樣的話,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眼神,他是不是可以期盼一下,帝初其實已經明白了什麽?并且為此煩惱,深感不安。
他心裏裝着的這個小人,是不是……已經開始開竅了?
“帝初。”他克制着自己的語氣,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頰,“你讨厭我這樣碰你嗎?”
帝初有些不滿:“孔闕,你在轉移話題。”
“不是轉移話題。”孔闕湊近他,在很近的地方和他對視,眼中是星星點點的溫柔,嘴角微微翹起,“帝初,我很開心。”
帝初的眉毛幾乎要擰成疙瘩:“你又變得奇怪了。”
“是你讓我變得這麽奇怪。”孔闕摩挲一下他的臉,手指試探着,輕輕碰了下他的眼睛,“帝初,我的心事和你有關……我不是什麽都不告訴你,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帝初被他碰到眼皮,忍不住眨了眨眼,卻沒躲開他的手:“你直接說就好了,溝通可以解決很多事情,而且我沒有把你變得奇怪,我只是給你下了個印記,那個是保護你的。”
“……”印記?
孔闕迷茫了一下才想起來他說的印記是指什麽,默了默,幹脆起身站到了他的沙發前,手臂撐住沙發扶手,微微彎腰,将他罩在了自己用身體隔出的一方小天地裏。
帝初仰頭看他:“怎麽了?”
孔闕迎着他的視線彎腰,一點點靠近他的臉,直到兩人臉頰的距離只剩十公分左右時,才堪堪停下。
帝初依然看着他,臉上并沒有出現類似害羞和躲閃之類的情緒,眼神幹淨坦蕩,帶着疑惑。然後,他主動靠了過去,用臉頰蹭了蹭他的,之後退回身,一副“好了,撒完嬌了,我們快談正事”的表情。
“…………”
孔闕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結論了,問道:“帝初,你會這樣蹭飛葉嗎?”
帝初直覺皺眉:“我為什麽要去蹭他?”
“那你為什麽要蹭我?”
“不是你想蹭嗎?”
“那如果飛葉想蹭蹭你,你會和他蹭嗎?”
帝初遲疑了一下,勉為其難點頭:“如果他每天都刮胡子的話。”
孔闕發現自己果然高興得太早了。
“那這個動作……在你這裏是什麽意思?”
帝初覺得孔闕這個問題很奇怪。大家這樣蹭來蹭去,當然是為了表達友好和親密,很多獸類都會有這樣下意識的動作。
“孔闕,你又在轉移話題。”他越發不滿了,甚至生氣了,“你在糊弄我。”
明明是你這個小壞蛋在氣我。
孔闕看着帝初板着的臉,心裏的那點喜悅悸動這麽過山車一般的來回一遍,已經半死不活了。
“不許這麽蹭別人。”他本想像以往那樣試探不成就再縮回來慢慢籌謀,可看着帝初生氣的臉,突然又忍不了了,伸手把他拉起來,直接圈到了懷裏,“帝初,等你想明白了我為什麽不想你蹭別人這個問題,我就告訴你我的心事。”
帝初伸手推他:“你就是在糊弄我,這樣不利于溝通,孔闕你先松開!”
“沒有糊弄,我們現在就是在溝通。”孔闕懲罰性地死死抱住他,還用力揉了一下他柔軟蓬松的頭發,“你就知道每天氣我。”
“我沒有氣你。”帝初覺得自己被冤枉了,更用力地推他,“你松開。”
孔闕察覺到他加大了推人的力道,順從松開,卻堅持按着他的肩膀,彎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帝初,你聽着,我不會這樣去抱別的人,只會這樣抱你,你好好想想這是為什麽。想明白了之後不要跑,也不要躲,你跑了躲了,我就去把你抓回來!”說完湊過去洩憤似的用力蹭了下他的臉,嘴唇還心機地擦過他的耳垂,然後保持着這股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氣勢,大踏步離開了。
帝初先是有些懵,然後氣得胸膛用力起伏,難得的發了脾氣:“孔闕!我生氣了!”
回應他的是二樓傳來的一道關門聲。
帝初瞪着閣樓門運氣,擰着眉繃着臉,用力揉了揉被蹭疼的臉,突然拿起了孔闕之前靠在身後的抱枕,用力砸在了地上。
“我真的生氣了!”
……
帝初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他沒有跑,但他不理孔闕了。
早上。
“今天還直播嗎?”吃完早餐後孔闕詢問。
帝初直接無視,拿了本書窩去了吊籃椅上。
中午。
“午飯吃風羊吧。”孔闕獻殷勤。
帝初當着他的面點了一堆外賣,什麽肉都要了一份,就是沒要風羊。
晚上。
孔闕繼續獻殷勤:“晚上商業區那邊有慶祝活動,要去轉轉嗎?”
帝初直接回房,用一聲“砰”給了他答案。
孔闕吃了個閉門羹,站在門外回味了一下帝初這一整天都板着臉生氣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唰一聲房門被拉開,帝初站在門內看着他,眼神惡狠狠的,要吃人。
孔闕連忙收住笑,一臉正經地繼續問:“明天早上想吃什麽?”
砰。
房門又關上了。
孔闕肩膀松動,捂着嘴一通悶笑,怕被帝初聽到,忙快步回了房間,靠着門板笑了個天崩地裂。
生氣的帝初真的是……真的是太可愛了!像只炸了毛的小動物。他錯了,他以前不該那麽小心翼翼的,早知道帝初生氣起來這麽可愛,他……算了,還是不故意惹帝初生氣了,不好哄。
樓下圍觀全程的飛葉默默收回視線。
戀愛使人智障,這話果然不假。
別墅外的樹枝上,同樣花式圍觀全程的鴉什摸了摸自己禿掉的頭毛,憂愁且沉重地嘆了口氣——吵架了,這可怎麽辦喲。
……
三天時間眨眼過去,別墅內的冷戰一點沒有要緩和的跡象。
第四天的早上,帝初在早餐時沒有看到孔闕。他疑惑,但又憋着氣不想打電話給孔闕問。
“先生被百裏先生喚走了,這幾天可能回不了家。”鴉什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一副管家的派頭解釋,“帝初先生,先生定了幾只活的食用異獸,已經送來了,您要去看看嗎?另外,先生讓我轉告您,一直吃外賣對身體不好。”
帝初聞言一愣,然後臉繃得更厲害了,搖了搖頭,一聲不吭地吃完早餐回了房,連吊籃都不窩着了。
鴉什和飛葉一起目送他離開,一個憂愁,一個更憂愁。
“怎麽就吵架了呢。”鴉什嘆氣。
“真的被撬動了啊。”飛葉也嘆氣。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默契地遞給對方一個禮貌客氣的笑容,一個離開,一個也跟着上了樓。
……
孔闕這一走,居然直到過完年都沒有回來。期間黃桃回來送過幾波消息,說是柏寒那個爛攤子比想象中的更麻煩,現在整個A區有點實力的研究員全被召集在了一起,去了某處秘密的研究基地,暫時回不來。
帝初聽後,肩膀不易察覺地垮了一點。
……
離開的那天早上,孔闕依然沒有回來,黃桃和程修接了孔闕的吩咐,過來送帝初和飛葉去機場。
帝初在黃桃和程修進門時眼睛亮了亮,等看到他們身後沒有孔闕的身影時,眼裏的亮光又熄掉了,垂了垂眼,起身背起背包,朝飛葉說道:“走吧。”
飛葉把他的情緒變化看在眼裏,心裏低嘆口氣,提起了行李箱。
去機場的路上帝初一直很安靜,直到快到機場時,才終于開了口,問道:“他很忙嗎?”
黃桃和程修透過後視鏡看他一眼,黃桃回道:“很忙,我們過來的時候,先生已經兩天沒有睡覺了。”
帝初皺眉,繼續沉默。
這之後直到飛機起飛,帝初都沒再說過一句話,飛葉看着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忍不住打開光腦,給孔闕連發了好幾條信息。
——再忙也得給帝初發個信息送別啊,這樣一聲不吭的算個什麽事!看把人孩子郁悶的!
信息發過去好久都沒得到回應,飛葉稍微冷靜下來,看向正愣愣看着窗外發呆的帝初,委婉安慰道:“很多研究員在做一些保密研究時,是不允許和外面的人聯系的,孔闕肯定也想來送你,只是沒辦法,你別多想。”
帝初回神,點了點頭:“我知道。”
他只是有點後悔,如果那幾天沒有不理孔闕就好了,說不定兩人還能好好道個別。
“飛葉,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他扭頭看飛葉,眼裏沒什麽神采。
飛葉心情複雜地看着他,擡手摸了摸他的頭,溫聲說道:“沒有,你只是長大了。”
……
半個月後,J區的二號變異區深處。
帝初帶着飛葉在林間快速穿梭,身形像是一抹缥缈的煙霧掠過林間,眨眼間就奔出了幾千米遠。
飛葉勉強跟着他,體內力量不停調動運轉,十分吃力。
終于,帝初停在了一處小溪邊。
他回頭看向堪堪追上正癱在地上的飛葉,微微蹙眉:“飛葉,你的持久力太差了,沖塔戰是持久戰,你這樣肯定會吃不消的。”
确實吃不消,飛葉曾經參加過一次沖塔戰,才過了三層就被人逼得不得不主動退了出去,他習慣了背後偷襲和瞬間的爆發,沖塔戰那樣仿佛永不停止的消耗戰,真的太難為他了。
“我會抓緊修煉的。”飛葉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忙聚集一點力量站起身,走到他身邊看了看四周,“下一個目标地是在這附近?”
帝初搖頭:“不是,是該吃飯了。”
飛葉:“……”
小火堆燃起,上面架着兩條從溪水裏抓的變異魚。
飛葉蹲在樹枝上啃一個野果,邊警戒四周邊留意帝初的動靜,見帝初給變異魚抹調料的動作突然一頓,然後手都沒擦,連忙按開了光腦,心裏一動,問道:“怎麽了?”
“孔闕給我發信息了。”帝初的語氣飛揚,手摸着光腦連魚都不管了。
終于舍得聯系了?
飛葉心裏松了口氣。
這半個月帝初看上去一切正常,帶着他從J區的一號變異區掃蕩到二號變異區,以每三天弄到一批成果的速度瘋狂刷着積分。但他知道帝初不開心,本來就話少的人變得更加沉默,飯也不好好吃了,精神氣都蔫了,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他想讓帝初休息,但帝初卻不願意。
作孽啊。
他又啃了一口果子,在心裏把孔闕抽筋扒皮了一萬遍。
……
瑩瑩閃光的光屏上,一個對話界面靜靜鋪在上面。
孔闕:還在生氣嗎?
帝初先打“我沒生氣”,打完猶豫了一下,又把這行字删掉,換成“我不生氣了”,要發送時又停了停,挨個删除這些字,換成“你忙完了嗎?”,這回終于滿意了,把消息發了過去。
結果孔闕也正好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孔闕:對不起,別氣了好不好?陪我說說話吧。
帝初又忙打字:還沒忙完嗎?
孔闕的消息剛好回了過來:沒有,現在只是忙裏偷閑。
之後又一條:嗯,沒有忙完,你呢,還在J區嗎?
兩人亂糟糟的聊了個來回,帝初手心有點冒汗,又仔細看了看孔闕發來的那幾句話,這一次很認真地打了一句話過去:我沒生氣,是我該說對不起,還在J區。
孔闕那邊好一會沒回消息過來。
帝初看着光屏的眼睛有點酸,這才發現自己好久沒有眨眼,忙眨了眨。
孔闕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帝初心裏一跳,又快速眨了眨眼,然後點了接通。
“喂。”
“帝初,我很想你。”
帝初睫毛一顫,沒有說話。
“本想過年的時候好好陪陪你,結果一直把你一個人放在家裏,對不起,還有沒能送你去機場的事情,抱歉。”孔闕的聲音傳過來,有點低啞,帶着一絲掩不住的疲憊,“謝謝你沒生氣,我很開心。”
帝初心中胡亂騷動着的一些情緒沉澱下來,抿了抿唇,問道:“你大概還要忙多久?”
終于聽到他的聲音,孔闕放松了一些,聲音裏的疲憊似乎都散去了一些:“長的話一個月,短的話半個月。柏寒被竊走的研究成果裏有一批實驗用剩下的成品藥劑,總共五支。根據推測,那些保安身上大約用了四只,也就是說,無論是誰竊走了這些藥品,對方手裏都還剩一支沒有使用。完整的試驗資料加一支未使用的成品,如果對方有一個設備還可以的小研究室和可靠的研究員的話,那麽掌握藥品的研究方法和批量制作,對對方來說将只是遲早的事情。”
帝初安靜聽着,沒有打斷他的話。
“實驗成果失竊已經有半年了,我們懷疑對方如此明目張膽地在研究院使用這些藥劑,可能是已經徹底掌握了藥品的批量制作方法,雖然柏寒反複保證藥品沒有那麽容易批量制作,因為原材料比較難尋,還有這種藥劑只能通過心髒注射起效,但為了預防萬一,上面還是要求我們在兩個月內做出可以中和掉那些藥品效果的疫苗。這一個月我沒聯系你,就是在忙這個。”
帝初這時候才插話問道:“你已經做出疫苗了?”
“對,已經做出來了。”孔闕的聲音帶上了一絲緊張,“帝初,等忙完了,我想去找你,我們見一面吧。”
帝初毫不猶豫地應道:“好。”
“那就這麽說定了。”
“嗯。”
兩人都沒再說話,但也都沒挂電話。
過了好一會,孔闕突然說道:“帝初,開直播吧。”
帝初:“什麽?”
“我想看看你。”孔闕的吐字很輕,纏纏繞繞的,像是要纏進誰的心底,“從過年到現在,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到你了。”
帝初低頭摳了摳地上的小石頭:“那我們開視頻通話。”
他沒說的是,他也想看看孔闕。
“我在的這個地方屏蔽了視頻通話,這是個秘密實驗室,裏面的一切都是要對外保密的。”孔闕有點無奈。
如果可以視頻,他哪還會撥語音通話,直接就一個視頻通話撥過去了。
一切都要保密?
帝初皺眉:“那你跟我說的那些,不算洩密嗎?你會不會被罰?”
“不算。”孔闕窩心,越發想見他了,“你本身就是知情者,部分信息是可以透露給你知道的。而且……我不想讓你誤會,我是真的很忙,不是在躲着你。”
他停了停,再次說道,“我很想你……帝初,你想我嗎?”
帝初聞到了變異魚上傳來的糊味,腦子懵了一下,等回過神來時,電話已經被他挂掉了。
他皺眉,有點懊惱,手指落在孔闕的聯系方式上,猶豫了很久,卻仍是沒有回撥過去,幹脆打開獵人APP,掏出背包裏的直播小蜜蜂,開啓直播,然後轉身跳進了小溪裏。
……
帝初的粉絲心裏苦,帝初這個主播是真的十分不務正業,動不動就消失在網絡上,這次着實過分,居然從年三十,一直消失到了年後半個月!
這假放得也太長了吧!
他們生氣了,他們要鬧了,他們都想要脫粉了!
然而還不等他們去帝初的微博底下一哭二鬧三上吊,帝初關閉很久的個人直播間,突然毫無預兆地開了。
嗯???
粉絲們一愣,然後哭天喊地地湧了進去,他們發誓,這次他們絕對不會再給帝初吹彩虹屁了,他們要好好冷落他!就算他畫再好看的畫,做再好吃的飯都沒用,這次他們一定也要讓帝初嘗嘗被冷落的滋味!
然後直播畫面出現,春初的森林鋪開在衆人眼前,主播的身影出現在鏡頭裏,他背對着大家,三兩步奔進一條水流清澈的小溪,手中凝出一根木叉,刷刷就叉上了兩條號稱以速度見長,十分難抓的變異銀魚。
所有觀衆:“……???”
畫畫呢?做飯呢?溫馨的小客廳呢?軟乎乎萌噠噠的居家小王子呢?這荒郊野嶺的捉魚野人是誰?
“野人”轉過身,露出了一張漂亮的臉。
觀衆:“…………”
不是,這個直播內容是不是有哪裏不太對?
“我才沒有想你。”捉魚“野人”對着鏡頭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表情一本正經,語氣斬釘截鐵,小模樣萌得人肝顫。
彈幕區一靜,然後刷一下爆炸。
——好好好,算你贏算你贏,我們也沒有想你,我們已經脫粉了!
——你任性你有理,我也沒有想你,哼!
——過完年了,寶寶已經長大了,都學會氣麻麻了……麻麻也沒有想你!壓歲錢不給了!
帝初根本沒把投屏弄出來,看不到彈幕內容,說完這句話就蹲到了小溪邊,變出一把木刀麻溜地把魚開膛破肚處理幹淨,然後來到快要熄滅的火堆邊,把烤糊掉的魚拿走埋土裏,将新的魚叉上架好,繼續烤。
“我要吃飯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語,也不看鏡頭,就板着臉看着魚,“浪費了兩條魚,我餓了。”
小小人坐在小小的火堆邊,一本正經地對着魚說話。
觀衆們捂心口,啊,寶寶還是這麽可愛,要死了。
某個秘密研究室的休息室裏。
孔闕愣愣看着直播畫面中似乎瘦了一點的帝初,想起他剛剛說的幾句話,低頭笑了笑。
唰唰唰。
密集的禮物特效突然在直播間裏閃起,送禮人全是孔闕。
【房管】孔闕【S】:小心魚刺。
對于孔闕的出現,觀衆們居然迷之淡定。
呵呵,果然,惡魔房管是永遠不會缺席的。
默默烤了會魚,帝初坐不住了,瞟一眼鏡頭,又瞟一眼鏡頭,沒忍住打開了投屏,見直播間裏已經聚集了幾十萬觀衆,呆了呆,然後收斂心神,禮貌地謝過孔闕的禮物,給觀衆補上招呼,然後悄悄開了房管的單獨彈幕顯示。
“孔闕,你可以休息多久?”他問。
【房管】孔闕【S】:這就要走了,午休時間結束了。
帝初的臉板得更厲害了:“……哦。”
“那你去忙吧。”他低頭用木刀在魚上面劃了劃,語氣硬邦邦的,“注意休息。”
他的郁悶顯而易見,孔闕看得心裏發軟,連忙再次發彈幕:我抽空就來直播間和你說話,你先吃飯,小心魚刺。
帝初的表情這才好看了一點,低低應了一聲。
兩人一個說話一個發彈幕,聊得十分專注,觀衆們愣愣看着,然後敏銳地嗅出了某些粘稠膩歪的東西。
——我怎麽覺得……
——我也……
——對個暗號?三、二、一……
——邪惡!
——邪惡!
——邪惡!
滿屏邪惡刷過,觀衆們默了,然後默默激動了——卧槽,好像真的苗頭不對啊!
孔闕注意到彈幕上的內容,嘴角勾了勾,見時間真的已經不早,嘆了口氣,在彈幕上發了一句“離開一會”,将直播間調成巴掌大小懸浮在身側,然後起身離開了休息室。
……
孔闕走了,帝初也沒了直播的心思,但觀衆一直在刷禮物,他不好意思直接把直播關掉,想着孔闕說不定一會要回來,幹脆把直播蜜蜂拿下來,別在胸前說道:“我帶你們去看點好玩的。”
觀衆們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死魚:???
“飛葉,你幫我看一下魚。”帝初招呼飛葉一聲,然後站起身,腳尖一點,身體騰空拔高,輕飄飄落在最近的一棵變異樹木上。
唰唰唰。
短暫停頓後,景物開始瘋狂倒退,樹木連成了一片綠色和褐色交雜的虛影,然後視野突然開闊,一只巨大的變異犀牛出現在了眼前。
觀衆們:!!!
鏡頭朝着犀牛無限靠近,然後在對方扭頭看來時突然拉高,踩過對方的角,朝着半空拔高,又和一只飛翔路過的變異鳥直直對上,緊接着在極近的距離擦過對方,伴着難聽的鳥叫聲重新朝着林間回落。
觀衆們:……艹艹艹!
這什麽魔鬼視角,太可怕了!
鏡頭直墜而下,撲入一株大樹蓬勃舒展的枝丫懷抱裏,掀起一片早春花瓣,然後朝前疾沖,拂過嫩綠的樹木垂枝,又撞上了一條巨大變異蛇張開的血盆大口。
彈幕區一片啊啊啊啊,就在那張大口幾乎近到眼前時,視野再次拉高,林木成為了腳下的地毯,然後地毯越來越遠越來越遠,視角穿過漂浮的薄雲,穿過驚慌的鳥群,最後定格在了一片稍厚的白雲裏。
畫面重新穩定,近處白雲浮動,遠處山巒層疊,有鳥群在低處飛掠而過,四周風聲鼓噪,陽光刺破雲層碎碎散開,把一切暈染得恍若仙境。
“聽說在忙碌的間隙看看綠色和遠處的景物有助于緩解疲勞……看到了嗎?”少年清亮的聲音在很近的地方響起,隐隐帶着點溫柔的味道,“我給大家畫幅畫吧。”
正走在封閉走廊裏的孔闕腳步停了停,眼神溫柔。
看到了,很清楚。
畫圖軟件出現,只小心占據着直播畫面的一角,一只細瘦白皙的手握着電子筆落在上面,開始照着遠山描摹。
直播間裏不知不覺安靜了下來,觀衆們看着這仙境般的雲中山巒景色,和帝初畫紙上慢慢出現的缥缈山峰,不自覺長長吐了口氣。
——真的有種大腦放空,疲憊被趕走的感覺。
——我也是。
——寶寶好棒。
沒人再發彈幕,大家看着山、看着雲、看着畫,思緒漸漸飛遠,拉高,像是落入了一片柔軟潔白的棉花糖裏……
“魚要好了。”
畫圖軟件突然關閉,然後棉花糖消失,視角極速下墜,朝着地面靠近。
觀衆們:!!!
思緒回歸現實,什麽棉花糖不棉花糖的,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啊!
唰。
就在鏡頭即将親吻大地,彈幕區再次一片“啊啊啊啊”和“要毀容”的彈幕刷屏時,下墜陡然停止,之後以一種不會讓人覺得不适地速度落在了一顆樹的枝幹上,幾個起落後,熟悉的小溪出現,直播視角拔高,帝初的身影出現,他蹲到火堆邊,拿起烤魚埋頭吃了起來。
觀衆們:“…………”
——我發誓,看完今天的直播我不止要脫粉,我還要回踩!
彈幕區附和聲一片,然而帝初無動于衷,依然在專心吃魚。
吃完他嘴一抹,收拾了火堆,把直播蜜蜂招過來重新別在胸口,看向樹上的飛葉:“走吧,去把古植物拿了。”
飛葉心中點點點。
注意一點,你還開着直播呢,把找古植物說得像是去摘後院中的青菜一樣真的好嗎?
事實證明,不好,觀衆們全都懵了——他們剛剛聽到了什麽,古植物?
還不等他們懵完,直播視角就再次過起了山車,大家差點被酷炫的直播視角給秀吐了。
一刻鐘後,直播視角終于穩定,畫面定格在一個山洞裏,然後一通不明所以地亂拐之後,一個小小的地下暗河出現在面前,河邊幾株蔫巴巴的植物半死不活地長着。
大部分觀衆仍是懵逼的,而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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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