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警報聲響起之後, 研究院配備的安保隊伍迅速到位, 将院子圍了個水洩不通。
帝初再次加固木牆, 轉身快步來到研究院門口, 和趕出來的孔闕迎面碰上。
“帝初!”孔闕心跳得很快,有驚吓, 有激動,更多的是急切和擔憂, “你沒事吧?”
他伸手過去想把帝初抱到懷裏, 手伸到一半, 想到什麽, 又遲疑着收了回來,就連靠近的腳步都不自覺變慢了。
帝初卻沒注意那些,靠近後立刻抓住他的手臂, 轉到他身後去看他的後背, 還伸手在上面摸了摸, 确定上面連一點觸手粘液都沒沾到後, 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
孔闕只覺得被握住的手腕和被觸碰的後背全都熱熱的, 心裏一時間又是喜悅, 又是酸澀。
帝初還是這麽關心他,也不排斥靠近他,但這些全都只是出于友情……
“我沒事。”他反握住帝初的手,力道不敢用得太大, 只虛虛握着, 安撫說道, “你來得很及時,我沒事,別擔心。”
帝初的眉毛還是皺着,擡頭看他一眼,突然掙開他的手,擡手就去解他的外套扣子,然後把手鑽入他的毛衣下擺,隔着一層襯衣貼放在他的心口,紫芒徐徐釋放。
孔闕呆住了。
趕過來的程修和黃桃也呆住了。
周圍驚魂未定的研究員們也也呆住了。
剛剛才被保全們從木牆之間解救出來,抱着籠子進門的柏寒也也也呆住了。
門內門外一片安靜,時間仿佛凝固。
孔闕呆呆看着帝初,被他按住的胸口持續發熱,有柔和的力量透過皮膚朝着心髒包裹而去,之後通過心髒擴散全身。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随着這股柔和力量的擴散,體內封印着的力量開始蠢蠢欲動,叫嚣着想把帝初的力量裹纏住,永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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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騰閃爍的感覺如此清晰,他陡然回神,忙把帝初的手拉出來,一開口,聲音莫名有些低啞:“你在做什麽?”
“給你落印記,這個可以保護你。”印記已經完成,帝初順勢收回手,疑惑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孔闕,你的身體有些奇怪,我感應到了力量波動。”
印記收尾的時候,孔闕體內突然冒出了一股力量,挨挨蹭蹭的,試圖纏住他的力量,有點膩歪,但沒敵意。
可孔闕明明只是一個沒有修煉的古人類,體內不應該存在力量才對。
孔闕聽得心裏一緊,忙說道:“是……是我大哥,他怕我出事,曾在我體內放過一層防護力量。”
是孔藍?
帝初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但現在也沒時間多想,皺眉問道:“外面那些是什麽東西?變異動植物嗎,怎麽還帶着一股人類的血腥氣?”
他來得晚,只看到了藤蔓觸手漫天的情況,沒看到它們之前還破開了一層人皮,所以對此覺得疑惑。
提到這個,孔闕也斂了神,搖搖頭表示不是,然後打開光腦分別給鄭院長、孔藍、百裏打了個電話,之後帶着帝初一起朝外面走去。
經過柏寒的時候,帝初側頭看了對方一眼——他感應到了那兩只貪吃翠鳥的氣息。
孔闕注意到他的視線,也跟着看過去,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的翠鳥兒子還在柏寒身上,忙過去把籠子從柏寒手裏拿走,轉手就把籠子交給了黃桃抱着。
帝初見狀收回了看向柏寒的視線。
一行人出了大門,柏寒傻傻站着,直到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才回過神,又氣又懵:“就直接拿走了?話都不說一句?那個小家夥到底是誰……”
……
木牆內的觸手藤蔓仍扭曲的動着,它們實力不錯,這一會功夫居然把木牆弄開了幾條裂縫,保安們圍着木牆站了一圈,小心用各自的力量修補着木牆裂縫處,不太敢直接和它們接觸。
帝初給孔闕造了個梯子,方便他上牆。
一行人在牆頭站定,孔闕看到下面的藤蔓和觸手,眉頭緊緊皺起。
“它們到底是什麽?”帝初擋在他身前護着他,又加固了一下木牆,回頭詢問。
孔闕回答:“它們現在就是最普通的變異植物和變異動物,但剛剛它們都是從人的體內鑽出來的。”而且剛開始的時候,這些變異動植物明顯目标明确,直沖着他就來了,現在卻對他毫無反應。
有古怪。
帝初皺眉,回頭在藤蔓和觸手的底部尋找了一下,很快在某個藤蔓的下面看到了一層血淋淋的人皮,表情繃了起來。
“別看了。”孔闕也看到了這些血淋淋的東西,擡手擋了一下帝初的視線,拉着他往下走:“等調查團過來吧。”
……
研究院被封鎖,目擊者全被留了下來。
調查團很快趕到,簡單了解過情況後,分別用催眠噴霧和軟化劑限制了木牆內觸手和藤蔓的行動,然後謹慎地用防護罩把它們罩住,這才讓帝初撤掉木牆。
大家終于近距離地看清了這些藤蔓和觸手的樣子,同時也看清了它們下面的東西。
“這些藤蔓居然都長在人、人……嘔……”有個研究員受不了這刺激,轉身跑到一邊吐去了。
孔闕表情凝重,朝百裏說道:“把它們分開關着,小心一點,盡量別破壞它們的整體性。”
百裏也有些受不了這可怕的畫面,應了一聲就吩咐隊員們忙活起來。
帝初站在一邊仔細觀察着靠外側的某株變異植物,視線掃過它根部纏着的人類屍體,手中紫芒一震,植物沒動,只那屍體身上飄出了一滴血液。
他收回力量,血液無聲墜落,融入地面,消失了痕跡。
血脈單一,和史冬心等人的情況不一樣,帝初若有所思。
沒過多久,鄭院長和孔藍也來了,再之後,中央區各個安全防護部門的負責人也全都來了,穿着各種制服的人圍在院子裏,滿臉凝重的忙碌來去。
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太好,研究員在自家大門口被攻擊,攻擊的人還是經過層層篩選的保安,保安最後還變成了這麽一副詭異模樣,情況太過古怪,這個年看來是不好過了。
……
帝初做完初步的筆錄後,被安排到了休息室裏休息。
寬敞的休息室內已經零散坐了幾個剛剛接受過詢問的目擊者,每個人都是驚魂未定的模樣,他掃一眼衆人,見一個熟人都沒有,就找了個角落坐着,抱着背包,思考今天的事情。
“你和孔闕是什麽關系?”
一道陌生的聲音突然響在身側,帝初扭頭看去,就見一個棕發灰眼的陌生男子不知何時坐到了他身邊的座位上,此時正一臉打量地看着自己。
沒有禮貌。
帝初不理他。
柏寒表情又開始變了,不過他似乎是已經習慣了被人無視,停了一會,又堅持搭話道:“我叫柏寒,是孔闕的大學同學。”
帝初重新把視線落到他身上,上下打量他一下,得出一個結論——這人沒孔闕好看,也沒孔闕看着年輕。
見帝初看自己,柏寒忙繼續說道:“你剛剛救了我,謝謝。”
“順便而已。”帝初沒察覺到他的敵意,态度和善了一點,“我是帝初,孔闕的朋友。”
柏寒顯然是個十分不會聊天和看氣氛的人,緊接着問道:“哪種類型的朋友?”
帝初蹙眉:“朋友就是朋友,還有類型嗎?”
柏寒:“類型很多,關系普通的朋友、關系親密的朋友、關系看上去親密實則很糟糕的朋友、酒肉朋友、知己好友……這些都可以稱作朋友,你和孔闕是哪一種?”
帝初被他的回答繞住了。
原來朋友還分這麽多種?
柏寒見他不答,于是自顧自說了下去:“我覺得你們是關系很親密的朋友……非常親密。”
帝初不繞了,點頭:“嗯,你的覺得是對的。”他和孔闕應該是很親密了吧,都一起過年了。
“那你能幫我和孔闕拉近一下關系嗎?”柏寒緊接着詢問。
帝初:“?”
“他對我有點誤會。”柏寒灰色的眼眸中染上一些尴尬,“我确實想在研究成果上把他比下去,但我并沒有要和他為敵的意思,外面的傳聞太過誇大,我希望我和他是亦敵亦友的關系,這種關系可以讓我們共同進步。”
帝初明白了:“你想和孔闕做朋友。”
“……可以這麽說。事實上,我這次回來是有件事要和他談,但他根本不願意搭理我,甚至在躲着我。”柏寒看向帝初,“你能幫我嗎?”
帝初打開了光腦。
柏寒以為他是拒絕了,又急了:“我可以給你錢!或者給你別的也可以,只要你要。”
帝初給孔闕發了條信息,然後看向柏寒,說道:“孔闕馬上就來。”
柏寒:“我真的可以給你……啊?”
“來和你談你想談的事情。”
柏寒:“啊……”這麽簡單?
兩分鐘後,孔闕推門進入了休息室,看到坐在一起的帝初和柏寒,沉着臉快步靠近,居高臨下地對柏寒說道:“別騷擾帝初,你想跟我談什麽?”
柏寒沒想到真的成了,頓時有種做夢般的不真實感,起身抓緊機會說道:“我的研究成果被竊取了,已經半年了,那是一份廢棄的研究成果,我想确定它的下落,你人脈比較廣,我想求你幫忙。”
孔闕:“這個你找——”
“找了,沒用!”柏寒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看一眼休息室裏其他人,壓低聲音說道,“我懷疑我的研究成果是被反獵人協會的人竊取了,可沒人願意信我,孔闕,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孔闕皺眉,問道:“你被竊的研究成果是什麽?”
柏寒突然面露遲疑,但遲疑不過兩秒,他就咬咬牙壓低聲音說道:“古人類進化。”
孔闕表情一變,想說什麽又硬生生忍住了,皺眉甩開他的手,掃到休息室裏其他人的視線,把脾氣壓下來,說道:“明天去我家找我。”
說完彎腰拉住帝初的胳膊,帶着他朝外走去。
柏寒突然大喊:“孔闕,你是我的一生之敵!我要打敗你!”
孔闕腳步一頓,忍下了即将脫口而出的“神經病”,頭也不回地帶着帝初離開了。
砰,休息室的門關上。
柏寒松了口氣,坐到了沙發上。
其他研究員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心情複雜——柏寒果然是回來和孔先生争地位的,研究院真的要變天了啊。
……
調查的事交給了調查團和各有關部門,孔闕把帝初帶回了家。
兩人一路上都在想事情,車內十分安靜。
懸浮車停在了小別墅前,孔闕先一步下車,然後轉身看着帝初,終于鼓起了勇氣,說道:“帝初,那天的事,對不起,你忘掉吧,我會好好當你的好朋友的。”
這是他苦想了好幾天做出的決定,帝初膽小,如果他繼續逼近,很可能會徹底把帝初吓跑,所以只能以退為進,暫時先回到朋友的關系,好好修複一下兩人的感情,等帝初放下心結了,再徐徐圖之。
帝初從沉思中回神,看向孔闕,掃一眼他比前幾天憔悴了許多的臉,下車站到他面前,把背包塞到了他懷裏:“給你。”
孔闕不懂他的意思,低頭打開背包,見裏面又堆着滿滿一堆古植物:“這個是……”
“之前答應要給你的補償。”帝初解釋,見他低着頭,便又上前了一步,讓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認真說道,“孔闕,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只是喝醉了而已,我不會在意的。”
孔闕的笑容有些發苦:“我以後會少喝酒的。”
“不喝最好。”
“那就不喝。”
兩人對視,帝初突然上前一步,靠過去墊腳蹭了蹭孔闕的臉,聲音變得放松:“我就知道你不是故意咬人的。”
孔闕被他蹭愣了,感受着臉上的柔滑觸感,聞着對方身上傳來的暖香,心髒一跳,伸手想去抱他,聲音隐隐顫抖:“帝初……”
帝初卻已經退開了身,示意了一下他懷裏的背包,“先去處理一下這些古植物吧,我一找到就抓緊帶回來了,還沒有蔫得太厲害。”
孔闕的手僵住,然後慢慢收回,看着帝初的臉,害怕自己又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忙捧着背包離開了。
……
深夜,孔闕突然從床上坐起身,後知後覺地抓住了重點:“我就知道你不是故意咬人?咬人?不是親?”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半晚上沒睡好的孔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帝初的表情,試探問道:“那天我喝醉了……咬疼你了嗎?”
帝初搖頭:“不疼,你只是輕輕咬了一口。”說完想到什麽,又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道,“我那天打了你後脖頸一下,疼不疼?”
孔闕有點懵。
真的是咬,不是親。
也就是說,他的心意根本沒被挑破。
“不疼。”他勉強控制住差點扭曲的表情,僵硬地揚起一個笑容,“那你那天連夜離開,是被我吓到了?”
帝初眼神往旁邊瞟了瞟,說道:“也不是……我本來就準備去E區找古植物的。”
撒謊,就是被吓到了。
孔闕的心情仿佛在坐過山車,繼續問道:“我那天咬的是你的哪裏?臉嗎?還是耳朵?”
帝初又開始覺得喉嚨發癢了,動了動身體,指了指自己不太明顯的喉結:“不是,是這裏。”他不太想和孔闕聊這個,感覺怪怪的。
“脖子?”孔闕有點點失望。
怎麽趁着醉酒都沒咬個暧昧一點的地方。
帝初遲疑了一下,點頭:“嗯……沒咬多重,你不用太在意。”
真的是脖子,孔闕徹底失望,視線掃過帝初白嫩的脖頸,失望又變成了渴望。
咬這裏好像也不錯,脖子這地方已經很暧昧了。
恰好此時帝初咽了一口肉包,小小的喉結不太明顯地滾了一下。
孔闕看到之後也忍不住跟着滾了滾喉結,怕被帝初發現,忙端起咖啡做遮掩,嘴唇觸到杯沿,腦中突然閃過某個模糊的畫面,舌尖咖啡的柔滑味道,變成了另一種讓人沉醉的……
“噗——咳咳咳咳……”
他被咖啡嗆到,血液轟一下直沖腦門而去,看着帝初,聲音提高:“我咬了你的,你的……”視線不自覺落在帝初小小的喉結上,舌尖舔過那塊皮膚的感覺陡然清晰,血液和熱度迅速朝着臍下三寸沖去。
他身體一僵,然後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快步朝樓上走去。
帝初愣愣看着他離開,疑惑蹙眉:“怎麽了?”
……
洗了個冷水澡,又喊來鴉什拔了幾根鳥毛,孔闕終于冷靜了,并重新活了過來,換上一身帥氣的衣服,帶着一臉完美的笑容,渾身輕松地下了樓。
樓下,帝初正窩在吊籃椅上折騰光腦,詢問飛葉什麽時候能過來。
孔闕靠過去,試探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問道:“今天怎麽打算,想去外面轉轉嗎?”
帝初對他的觸碰沒有太大的反應,自然回道:“不想出去,飛葉今天要過來。”
孔闕完美的笑容出現了裂紋:“他今天就來?”
“嗯,已經在路上了。”帝初側頭看他,“他說他給你帶了禮物。”
孔闕的笑容消失了:“……他有心了。”
……
半個小時後,飛葉到達,同時到的還有根據約定前來的柏寒,和來找孔闕商量事情的百裏。
三方人馬在門口彙聚,彼此對視,古怪的氣氛蔓延。
院門突然開啓,程修出現在門後:“三位請随我來。”
三人立刻各自收斂好心神,跨入院門。
孔闕帶着帝初候在了待客樓門口,等三人到達後,便一起轉移到了溫暖舒适的客廳裏。
這次給大家上茶點的人變成了黃桃,本來的阿姨不知道被打發去了哪裏。
一番寒暄介紹後,帝初把飛葉領走了。
等兩人走後,孔闕放下茶杯,看向柏寒說道:“把你昨天沒說完的事情說清楚。”
“說清楚什麽?”百裏憋不住插話,視線在他們之間轉來轉去,滿目狐疑,“你們不是競争對手嗎,什麽時候關系好到可以上門拜訪了?”
柏寒強調:“我和孔闕是亦敵亦友的關系!”
百裏抽了抽嘴角:“……哦。”
孔闕忍住了把柏寒丢出去的沖動:“說正事。”
三人開始聊正事,孔闕先跟百裏大概提了下柏寒昨天說的東西,然後才讓柏寒詳細解釋。
柏寒說道:“我是在兩個月前發現研究成果失竊的事情的,SV星球環境險惡,我帶過去的其中一個助手突然生病昏迷,偶然之下,我的另一個助手發現他并沒有把我半年前廢棄的研究成果按照規定銷毀,而是賣給了別人。”
百裏問道:“那位生病的助手現在在哪裏?”
“生病的助手死了。”柏寒握緊了茶杯,表情變得有些蒼白,“發現不對後,我立刻通知了最近的駐紮政府軍,通報了這件事,但他們對此的調查結果是我的助手是自然死亡,研究成果其實已經被銷毀了,只是助手記錄失誤而已。當時我認可了這個調查,覺得也不是沒有記錄錯的可能,直到一個月後,我的另一個助手也生病死了,再後來,我得知當時陪同去銷毀研究成果的另一個研究員也意外死亡,一連死了三個人,還都和那份研究成果有關,我不得不懷疑。”
這情況确實很不對勁,百裏若有所思。
孔闕問道:“你是怎麽懷疑到反獵人協會頭上的?”
柏寒喝了口茶,但溫暖的茶水完全暖不了他發冷的身體:“我在發現不對之後立刻決定回來,而在回來的路上,我總共碰到了三波獵人殺手,如果不是剛好有一個很厲害的獵人團和我走的同一條航道,我可能早就死了。但你知道嗎,三波獵人殺手,這麽有目的性的攻擊,我回來後立刻通報上級,上面給我的答複卻是我的被追殺,只是獵人殺手随機傷害重要研究員的反社會行動。”
百裏連忙問道:“你通報的誰?這種研究員被獵人殺手追殺的情況,應該會有調查團專門過去調查才對。”
“我的檔案挂靠在獵人學院的學院研究室裏,負責我們這批研究員安全的,是學院直屬的調查團。”柏寒緊緊握住茶杯,想從中汲取一點溫暖,“當時過來和我接洽的人叫唐君松,他确實帶人過來調查了,但卻什麽都沒查出來。”
唐君松這個人百裏知道,為人古板正派,和他是同級,家裏有點背景,管理着另一個片區的所有針對獵人殺手的調查活動。
百裏很客觀地說了一句:“柏寒,說到現在,你并沒有直接的證據能證明,你的被追殺,是反獵人協會因為竊取了你的研究成果而想殺你滅口。實不相瞞,最近這半年孔闕也遇到了好幾次獵人殺手的追殺,你被攻擊的事确實存在一定的随機傷害可能。我認為,你的研究成果也許真的是被竊取或者販賣了,但不一定和反獵人協會有關,我們不該這麽武斷的下定論。”
柏寒急了:“不是的,我真的确定——”
“冷靜一下。”孔闕示意他稍安勿躁,問道:“你被竊取的研究成果,具體內容是什麽?古人類進化的哪個方向?”
提到這個,柏寒安靜下來,又喝了口茶,艱難回道:“我研究的內容是……論古人類和變異動植物基因的互融性。”
孔闕的表情變得很難看:“我記得這是一個幾百年前就被廢棄掉的研究方向。”
“我也知道,我只是想試試……但我試成果了。”柏寒為自己辯解。
孔闕:“成功了?你做了人體實驗?”
“不是。”柏寒的聲音變得越發艱難,“我在外星球生物身上試成功了,不同生物之間的基因确實是可以相融的,但結果很慘烈,兩方很難和平共處,只存在一方吞噬掉另一方的情況。”
百裏聽到這表情突然變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柏寒,然後又懵又傻地看向孔闕,說道:“怎麽這麽巧……孔闕,昨天那些藤蔓和觸手都查清楚了,通過調查,已經确定它們都是以保安的身體為土壤生長的,而且所有保安的自身變異特征都被那些生長在他們身體上的變異動植物吞噬,成為了它們成長的養料。”
這話一出,室內徹底靜下,柏寒踉跄地站起身,身體控制不住的發抖:“你的意思是,那是我、我的研究成果造成的?那些保安都是我害死的?”
沒人回答,明明是溫暖的室內,大家卻都覺得身體隐隐發寒。
……
帝初收回了留在待客樓裏的力量,眉頭緊皺。
飛葉疑惑地看着他:“你剛剛在幹什麽?”
“偷聽。”
飛葉面皮抽了抽,問道:“聽到什麽了?”
帝初嘴唇開合,吐出了幾個很輕的字:“鸠占鵲巢。”
……
孔闕突然忙了起來,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忙到很晚才回家,有時候甚至連家都不回,明明和帝初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卻每天連話都說不上一句。
飛葉看得咋舌,甚至有點同情孔闕。
研究員也太苦了吧,都要過年了還這麽忙。
帝初大概能猜到孔闕在忙什麽,沒有多問。
時間轉眼拉到大年三十這天,孔闕依然很忙,帝初随大流,開了一場新年慶祝直播,給大家畫了幾幅祝賀圖。
觀衆們見直播背景變了,紛紛詢問帝初是不是換了新居。
帝初誠實搖頭,想說自己是在孔闕家,嘴剛張開,飛葉突然大聲咳嗽起來,以一會要做年夜飯,直播不宜太久的理由打斷了他。
帝初不疑有他,收斂心神繼續畫畫,畫完給觀衆們發了個新年紅包,然後關了直播。
飛葉松了口氣。
帝初收拾了一下畫具,看一眼飛葉,想了想問道,“飛葉,你想參加沖塔戰嗎?”
飛葉:“啊?參加不了,我十月前沖不到C級。”
“沖得到。”帝初的語氣很篤定,“你想參加的話,我就幫你在十月之前升到C級。”
飛葉驚了:“我不能打競技場,你準備怎麽幫我?”
“各地的研究院都有長期發布尋找古植物的懸賞任務,積分回報很高,我帶你去找古植物,八個多月的時間,夠刷滿了。”
飛葉心中刷過點點點,擡手抹臉:“帝初啊,你能別把古植物說得像是地裏的野菜一樣嗎,世界末日都過去多少年了,古植物哪有那麽好找。”
帝初一臉認真:“好找的,我有特殊的方法。”
總結這幾次尋找古植物的經驗,他已經發現,大部分古植物都生長在妖族曾經生活過的洞府和巢穴附近,洞府越大、結界越強的,存活下來的古植物越多。
他知道幾個比較大的妖族栖息地的位置,去那些地方看看,肯定會有收獲。
飛葉見他這麽有把握,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行,那就拜托你了。”沖塔戰存在一定危險性,如果可以,他确實想陪帝初一起進去。
“那年後就出發吧,先去J區。”帝初打開光腦開始劃路線圖。
飛葉忙湊過去和他一起合計了起來。
于是等孔闕好不容易忙完回到家時,迎接他的就是帝初年後馬上就會離開A區的消息。
他臉上的笑容崩裂了:“你要去哪?”
“去幫飛葉升級。”帝初很自然地過去搓了搓他被冷風凍僵的臉,幫他取下了手上提着的東西,安撫道,“你放心,找到了古植物我會優先送到你這來的,你記得讓研究院多給飛葉一點積分獎勵。”
孔闕扭頭去看飛葉,眼神淩厲,像在看一個拐帶自己老婆的野男人。
飛葉朝他扯了扯嘴角,心裏其實也有點尴尬,被一個小輩拉扯着升級可不是什麽很光榮的事。
孔闕又低頭去看帝初,一句話脫口而出:“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忙了嗎?”帝初疑惑。
孔闕:“……”忙,年後要準備新成果的發布和全面上市,柏寒那個爛攤子也還沒徹底收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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