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孔闕的家很大, 院子裏錯落分布着四五棟房子, 有的位于花木深處, 有的就在主幹道旁邊, 都修得很漂亮,和孔闕樸素的穿衣風格截然不同。
孔闕自己住的屋子在院子的中心處, 是一棟兩層小別墅,白牆紅頂, 大大的圓形格窗, 原木的大門, 很精致, 很溫馨,有點童話故事裏小王子居所的感覺。
如果不是很确定孔闕是古人類,帝初看到這棟房子, 幾乎要以為孔闕是那種很喜歡打扮住所的花妖了。
臭味在靠近小別墅後慢慢淡去, 花香和草木的微澀氣味混雜着一起飄了過來, 帝初松了口氣, 把鼻子下面的木片撤掉, 神情放松了許多。
孔闕捕捉到了他的表情變化, 很自然地誤會了:“喜歡這棟房子?”
帝初保持着身為客人的禮貌,仰頭望一眼面前配色明亮房子,點了點頭:“喜歡,這裏是你布置的?”
孔闕點頭:“我十八歲的時候得到了這塊國家分給我的地, 當時年紀小, 精力旺盛, 房子就随心地自己裝了,結果不知不覺,就裝得……嗯,太童趣了些。”
其實這房子當年一裝完,他就有些後悔了,覺得太童話風,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卻一直沒改,每次他剛動了要重新裝房子的念頭,心裏就空落落的不舒服,好像改了會對不起誰一樣,所以這棟他十八歲時弄出來的作品,就一直留着住到了現在。
二十年過去,院子裏其他的房子都重新粉刷裝修過,就這棟沒有變,保持着原樣,他住久了,反而漸漸愛上了這種在旁人看來可能顯得比較幼稚的建築風格。
“童趣不等于幼稚,這裏很漂亮。”帝初誠實評價,他不怎麽挑剔住所,一個破山洞都能湊活着住,但對于漂亮的房子,心裏還是喜歡的。
畢竟是妖族,骨子裏想給自己弄個舒适小窩的想法改不了。
孔闕得了誇獎,心情越發飛揚,領着他進了屋。
帝初進門後直接愣住了。
如果說剛剛在外面時他誇這房子漂亮,還帶着一點客氣的成分,那麽現在,他必須要真心實意地誇一句——這房子真的是太漂亮了,完全符合他的審美,因為這裏的內部裝修,居然和他在青山自己的住所布置得幾乎一模一樣!
他和其他大妖不一樣,不喜歡華麗的大房子,反而喜歡溫馨的小屋子,裏面要很空,不要太多家具,要鋪着毛茸茸的地毯,有軟軟的座椅和矮矮的茶幾,要有大大的窗戶,可以讓陽光從各個角度照進來,還要有一整面的大書櫃,上面放着很多他想看的書。
在自己地盤,他很喜歡變成原形活動,所以他自己的住所裏有很多爬架一樣的東西,冬天的時候,他最喜歡爬到最高的架子上,在窗戶最高的地方團成一團暖暖的曬太陽,懶懶看着窗外小妖們快活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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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孔闕的這棟房子裏,地毯、軟椅、大書架、吊籃椅、大窗戶……幾乎所有他想要的東西,全都有。
孔闕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心裏有忐忑也有期待,還有一絲從靈魂裏泛濫上來的滿足,似乎某個想親手送到某個人面前的東西,在今天終于送到了。
他看着帝初停住腳步,看着他眼睛一點點亮起喜愛的光芒,嘴角控制不住地翹起,問道:“喜歡這裏嗎?”
帝初點頭,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換鞋走進去,看看這裏看看那裏,對這個完全沒有隔斷寬敞明亮的大客廳愛得不行,頗有些熟門熟路地爬到吊籃椅那裏坐上去,迎着落地窗射進來的陽光眯了眯眼,看着窗外漂亮的花園,滿身的惬意幾乎要實質化漫出來。
太好了,連陽光照過來的角度都剛剛好。
孔闕低頭微笑,轉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熱飲,放到吊籃椅邊的茶幾上,說道:“你歇一會,我讓阿姨弄了一只活的豬鼠過來,晚上吃烤豬鼠怎麽樣?”
帝初從惬意中回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好像太失禮了,忙從吊籃椅上下來:“抱歉,我太激動了,這裏……這裏很不錯。”
“你喜歡就好。”孔闕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見他沒躲,頓了頓,又把手往下落,摸了摸他的臉,心裏熱熱的,忍不住說道,“帝初,我……”
“孔闕,你電話怎麽打不通,年末的宴會你準備——”把自己包得像頭熊的百裏推門進來,看到站在窗前姿勢稍顯暧昧的孔闕和帝初,表情一僵,然後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握着門把後退,“你們繼續,當我沒來過。”說完迅速退出去,關上了大門。
孔闕:“……”
帝初:“……?”
他仰頭看孔闕:“什麽繼續?百裏怎麽在你家?”
“……他家就在我隔壁,經常過來串門。”孔闕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心裏暗暗決定一會就去把百裏的進門權限給下了,又朝着帝初笑了笑,說道,“他應該是有事找我,我去和他聊聊,你先在這歇歇,我很快回來。”
帝初點頭,視線偷偷往那個大書櫃上瞟——他已經注意到上面有些自己在其他地方從來沒見過的古華國書籍了,想看。
孔闕被他這副模樣逗得心裏發軟,試探着彎腰朝他的臉頰靠過去,動作放得很慢,打算一旦帝初表現出不适,自己就立刻退開。
帝初剛把視線從書架上收回來,就察覺到了孔闕的靠近,他也不躲,只疑惑地看着孔闕,見他目标似乎是自己的臉,自覺懂了什麽,主動湊過去在他臉上蹭了一下,然後自然退開,一副“道完別了,你快去做正事吧”的模樣,問道:“我可以看書架上的書嗎?”
孔闕被蹭愣了,然後慢慢站直身,應道:“可以。”
帝初立刻轉身朝書架去,十分迫不及待。
孔闕看着他的背影,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
雖然和自己預期的不一樣,但這個程度的親近,他滿足了。
……
落地窗外,鴉什咔擦咔擦瘋狂偷拍,拍完看着照片中高大英俊的男人微微彎腰,和纖細精致的少年臉頰相貼的畫面,覺得心靈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這不是欺負單身鳥麽……”他嘀咕着,又把這些照片發給了孔藍,配字:先生發情了。
……
百裏在院子裏等了幾分鐘,果然等到了孔闕出來。
他立刻解釋:“我不知道你把他帶家裏來了,來這的一路上也沒人和我說,這可不怨我不識趣。”
孔闕心情正好,不和他糾結這個,問道:“你過來找我有什麽事?”
百裏震驚了:“你就準備和我在外面談?”這大冬天的,不知道植物系不抗凍嗎?
孔闕體貼讓步:“那去待客樓。”
“……”
來這裏八百回,百裏還是第一次被帶去那個待客樓。
他瞄一眼不遠處的溫馨小別墅,被好友的重色輕友噎得翻了個白眼,“你真是沒救了。”
孔闕坦然接受了他的白眼。
兩人在待客樓落座,樓裏的阿姨立刻給兩人上了茶水點心。
百裏發冷發僵的身體終于緩過氣來了,長出口氣說道:“你說咱們倆認識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沒研究出那種可以讓我們植物系冬天不發僵的東西,這氣溫真是太難受了。”
“研究出來了,過完年就發布。”孔闕喝了口茶,心裏挂念着屋裏的心上人,略帶催促地問了一句,“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百裏的注意力卻在前一句上,滿臉不敢置信和驚喜:“研究出來了,沒騙我?”
孔闕放下茶杯看着他,把沒耐心幾個字寫在了臉上。
“行行行,救苦救難的孔先生,多謝您造福廣大植物系,我不廢話了。”百裏舉手做投降狀,語氣嚴肅了一點,問道,“年末的宴會你準備怎麽辦?”
孔闕還以為他要說什麽事,直接回道:“不去。”
百裏挑眉,以為他還不知道那個小道消息,解釋道:“今年的宴會和往年的不一樣,柏寒要從SV星球上回來了,說是帶回了重大研究成果,要在年末這個宴會上公布。”
孔闕:“我知道。”
“你知道?”百裏意外,“那你還不去?”
孔闕:“去幹什麽?他研究新人類和古人類,我研究古植物和古生物,都不是一個領域,無論他要公布什麽,都和我沒什麽關系。”
百裏見他是真的不在意,只能把話再挑明一點,“我聽說鄭院長要退休了,你一直不願意松口接班,上面好像想讓柏寒頂那個位置,你就不怕?”
孔闕開始懷疑好友的腦子是不是也被低溫凍壞了:“他當院長,我為什麽要怕?”
百裏的表情一言難盡:“你是真不知道他一直在和你争輸贏,還是假不知道?我覺得如果殺人合法,他都已經殺你千百回了。他當了院長,你還有好日子過?”
“可惜殺人不合法。”孔闕依然淡定,“他要争是他的事,和我沒關系,我的日子好不好,在我自己,他影響不了我,宴會我每年都不去,今年自然也一樣。”
百裏噎住,琢磨一下他的話,覺得也有道理:“也是,不去也好,免得被他拉着說些有的沒的。對了,帝初怎麽在你家,你邀請他過來玩了?”說着端起茶杯,準備喝口水暖暖胃。
孔闕故作平淡地回道:“不是,他來這和我一起過年,會在這住一陣。”
“噗——”百裏一口茶全噴了出去,一臉震驚地看着他,聲音微微顫抖,“你、你把他追到手了?你要、要……你冷靜點,他才十八歲!”
被噴了滿身茶水的孔闕:“……你才需要冷靜點!”
……
百裏走後,孔闕帶着帝初在房子裏外和花房裏轉了轉,讓帝初松了口氣的是,玻璃花房裏沒有鳥類半妖呆着,不臭,只有花香。
轉完花房就到了晚飯時間,兩人回了小樓,準備吃飯。
晚飯吃的烤豬鼠,帝初親自操刀,孔闕打下手。孔闕不喜歡自己的屋子裏有外人,雇來收拾屋子的人全住在其他地方,沒他的呼喚不會過來,所以他難得享受到了甜蜜的二人“同居”時光。
吃完飯,帝初上樓洗澡,孔闕也回房洗了個澡。
他洗得很仔細,很認真,洗完還給自己噴了一點味道清淡的香水,頭發心機地吹了個半幹。
然後,他去取了一瓶酒加兩個杯子,敲響了帝初的房門。
帝初穿着睡衣過來開門,頭發很蓬松,應該是洗完澡有一回了。
孔闕暗暗欣賞着他穿着睡衣柔軟無害的樣子,微微側過頭露出自己完美的半側臉,眼神深邃,嘴角揚起一個暧昧的弧度,魅力瘋狂往外釋放,“時間還早,要喝一杯順便聊聊嗎?睡前喝點酒可以助眠。”
帝初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眼歪嘴斜的樣子,正好有事情要和他說,就點了點頭,還體貼囑咐:“你先去把頭發吹幹,再多披一件衣服吧,別生病了。”
“……”孔闕看着他正直幹淨、完全不往自己浴袍裏落的視線,默默站直身把衣服攏好,“……好,你也記得多披一件衣服。”
se誘,失敗。
……
各自披好衣服,孔闕帶着帝初來到了二樓上面的小閣樓。
小閣樓空間很大,地上鋪上厚厚的長毛地毯,右側有一個大書櫃,書櫃下面放着一個單人沙發,旁邊一個落地臺燈加一個放茶壺和書本的小茶幾,布置得十分居家舒适。
“這裏可以看到星空。”
孔闕邊說邊開了觀星鏡,嘀一聲後,閣樓上方的吊頂和屋頂全部緩緩變得透明,露出了外面的天空,之後天空被一點點放大拉近,穿過無數雲層之後,璀璨的星河灑落。
房內的光線跟着變暗了些許,有星光在空中緩慢浮動,讓人仿佛置身于星河宇宙中。
帝初睜大眼看着這一切,伸手碰了下空氣中的光點,發現那光點居然會随着他的觸碰蕩開,心中滿是驚嘆。
這就是人類已經踏足的宇宙的模樣嗎,真漂亮。
“只有一個沙發,我再去搬一個上來。”孔闕放好酒瓶和酒杯後就轉身出去了,心裏琢磨着什麽時候把閣樓裏的單人沙發換成雙人的。
很快,孔闕搬了個折疊沙發椅上來,将它在原來的單人沙發邊放好,坐下後示意帝初坐到單人沙發上,給帝初和自己分別倒了一杯酒,故意把倒酒的姿勢弄得特別優雅:“我拿的白葡萄酒,偏甜,度數不高,你嘗嘗看喜不喜歡。”
帝初盯着剔透的酒液,鼻子動了動,眼睛小小地亮了:“這個不錯。”老師好酒,帶得他也懂了點酒,雖然人類釀的大部分酒喝在妖族嘴裏都不夠烈,但用來解饞也夠了,畢竟靈酒難尋。
孔闕見他喜歡,眼睛也小小地亮了,壞心思慢慢冒泡:“喜歡就多喝點。”
所謂酒後吐真言,他有很多“過分”的問題想問問帝初,也很想看看帝初喝醉酒的樣子,肯定很可愛。
于是一個喝,一個倒,一瓶酒不知不覺見了底,帝初的眼神始終清明,孔闕倒是慢慢從坐在沙發上凹造型,變成了靠在沙發上凹造型,後來變成了癱在沙發上凹造型。
這麽折騰一遭,他吹幹紮好的頭發在沙發背上蹭松了些許,睡衣散亂,淩厲的鳳目化成了水,眼尾薄紅,染上了點點醉意,眼神轉動間,睫毛顫啊顫,像是變成了小勾子,引人不聽探看。
帝初捧着酒杯,喝一口就看一眼孔闕醉眼迷蒙的樣子,在看到他眼皮開始慢慢往下垂時,終于忍不住問道:“你醉了?”
“我沒醉。”孔闕撐開眼皮,堅強的把滑下去的身體坐正,反問道,“你醉了嗎?”
這麽點量怎麽可能醉。
帝初把最後一口酒喝完,起身來到他面前:“你醉了,回房休息吧。”
孔闕仰頭看他,意識似清明似混亂,朝他伸出了手:“帝初……我很想你。”
帝初:“?”
“想你怎麽不喜歡我,想你為什麽不喜歡我,想你什麽時候才能看看我……”他明顯是醉得狠了,開始亂糟糟地說一些胡話。
“帝初。”
他低喚着,聲音微微低啞,總是溫和的語氣被拉得很長,染上了些許苦悶。
“帝初。”
他的手一直伸着,像是固執地堅持着什麽,眼裏似乎是醉意,又似乎是清明的,裹纏着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情緒,很深邃,眼珠最深處隐隐染上了一點深紅。
“帝初。”聲音從低啞變得微沉,帶上了壓抑和小心翼翼,“對不起……”
伸着的手似是支撐不住,突然往下落了落。
帝初回神,忙伸手握住他的手,握住後,又猶豫着往回縮,微微蹙眉:“孔闕,你現在好奇怪。”
“帝初。”孔闕只是喚着他的名字,手上突然用力,反拉住他的手把他往身上一拽,另一手攏住他的腰,低頭把臉埋在了他的胸口處,“你還活着嗎……還活着嗎……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
清甜的酒香和一股淡淡的柔軟香味混在一起飄了過來。
帝初被孔闕死死抱着,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眉頭緊皺,有些無措。
他不喜歡孔闕現在的樣子,也不明白孔闕說的這些話,更不喜歡孔闕剛剛喚他名字的語氣,纏纏繞繞的,像是要把他困在唇齒間。
“孔闕。”他輕輕推了推他,“你醉了。”
孔闕死死抱着他,把頭靠在他的胸口,像是已經睡着了。
帝初松開力道,半靠在他身上被他抱了會,又去推他:“孔闕。”
孔闕像是被他喚醒了,迷迷糊糊地擡頭看他,眼中已經沒了那一層隐約的紅,愣愣看了他一會,突然仰頭,含住了他小小的喉結,淺淺吮了一口。
帝初眼睛唰一下瞪大,想也不想就是一個手刀砍在了孔闕後頸。
砰。
孔闕身體一軟,歪倒在了沙發上。
帝初看着他,手摸着自己的喉結,腦袋有點空白,身體裏的血液像是被加熱了一樣,轟隆隆流得很快,帶得心髒也跟着一蹦一蹦加快了跳動。
他很混亂,還有點慌。
孔闕為什麽要咬他的脖子?是要攻擊他嗎?可、可又不太像,孔闕身上沒有敵意。
喉嚨上的皮膚像是爬過了一層螞蟻,癢癢的,一點一點鑽進去,順着喉嚨鑽到了四肢百骸。
“孔闕?”他試着呼喚,想把喉間的癢意用發聲的方式壓下去,“你剛剛為什麽咬我?”
孔闕倒在沙發上,被迫進入深眠,自然不能回應他的呼喚。
他直直站了會,突然猛地後退幾步離孔闕遠遠的,過了會見孔闕沒反應,又猶豫着蹭過去,摸了摸他的脈搏心跳,确定他沒問題後,皺眉踟蹰了好一會,轉身快步跑了,像只受了驚的小動物。
半個小時後,換上自己衣服的帝初背着自己的小背包,穿過夜色,離開了孔闕這個漂亮的大鳥巢。
鴉什停在樹枝上,眼睜睜看着帝初連夜逃跑,生無可戀地給孔藍發信息:先生非禮“他”,把“他”吓跑了。
……
帝初連夜趕去機場,買了最近一班前往E區的飛機票,直到坐上了飛機,才稍微冷靜了一點。
孔闕為什麽要咬他?上次孔闕咬他脖子是因為生氣,這次也是麽?可是孔闕為什麽生氣?
他有些呆,想起孔闕還一個人昏睡在閣樓裏,又擔心起來,打開光腦給黃桃發了條信息,然後靠在椅背上,開始想孔闕最後說的那幾句話。
想了很久他都想不明白孔闕為什麽要對自己說對不起,幹脆搖搖頭,用飛機上的小毯子蓋住了自己。
沒什麽好想的,孔闕只是喝醉了,喝醉了的人說的話做的事都是不理智的,不用在意。
可最後那個咬……
他喉結一滾,按了按自己有點難受的心髒,越發急切地想到E區。
孔闕肯定是因為這麽久都沒拿到補償才生氣咬他的,等補償給了就好了,一定是這樣的。
……
宿醉醒來,孔闕發現自己還睡在閣樓裏,旁邊蹲着一只烏鴉。
“你怎麽進來了?”他揉了揉發脹的額頭,看一眼四周,“帝初呢?”
“帝初先生昨晚連夜離開了。”鴉什又同情又無奈地看着他,“先生,你昨晚非禮帝初先生了。”
宿醉的頭疼一秒凝固,孔闕扭頭看他:“什麽?”
鴉什把昨晚他在窗外觀察到的畫面大概說了一遍,又說了一下帝初的去向,最後才道:“先生,您沖動了,就算再喜歡,您也不能借醉耍流氓啊。”
孔闕的表情已經石化:“你說我昨晚……抱了帝初,還、還……”
“還親了帝初先生一口。”鴉什其實也沒看得多真切,只隐約看到孔闕仰頭朝着帝初的臉湊過去,之後孔闕就被帝初幹脆利落地打暈了。
可是那麽大的反應,也只可能是親到了吧,他默默地想。
先生好禽獸啊。
他又補充了一句。
“先生,您打算怎麽辦?”鴉什憂心詢問。
怎麽辦,孔闕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的腦花已經炸成了一團漿糊!
親了?親了?心意被挑破了?
他擡手按住嘴唇,神情恍惚,起身飄出閣樓,回到房間進入浴室,打開花灑,調到冷水,對準腦袋開始沖。
五分鐘後,他帶着滿身冷氣走出浴室,頭發衣服還在滴水,但表情已經恢複正常。
沒事的,挑破就挑破吧,帝初逃跑大概是因為一時有些接受不了,解釋一下就好了,被拒絕也好,被讨厭也好,無論如何,不能讓帝初就這麽離開。
他打開光腦找出帝初的電話,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才撥了過去。
電話過了好久才接,帝初的聲音傳過來,有些緊繃:“喂。”
他心髒一顫,之後就是慶幸。還好,帝初沒有拒絕他的通話。
他調整了一下語氣,鄭重說道:“帝初,我是認真的。”
剛張嘴準備解釋自己正在好好找補償的帝初:“……?”
見他不說話,孔闕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勉強自己穩住語氣,繼續說道:“昨晚,我……”
“我知道,你喝醉了!”帝初的聲音突然提高了一些,“你喝醉了,我知道,每個人喝醉的反應都不一樣,你喝醉了的反應雖然有些奇怪,但我不會……不會誤會你的。”
其實已經誤會了,誤會孔闕咬人是在生氣。
孔闕愣住,然後心裏泛出一些苦來。
這是……委婉的拒絕嗎?
“……對。”他說,聲音有些低啞,“我是喝醉了,醉了就會那樣……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醉了就會咬人?所以不是生氣?
帝初的聲音緩了下來:“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孔闕,你以後別再喝醉了,對身體不好。”
孔闕擡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珠,低低“嗯”了一聲,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你還……”還回來嗎?
“過年前就回。”帝初保證,“我會給你帶禮物和補償的。”
孔闕的注意力全在他回不回來之上,忙應道:“好,什麽回來跟我說一聲,我去接你。”
通話結束。
孔闕低垂着頭,看着腳下暈開的一片濕痕,心也像是被泡進了一池冰水裏,濕漉漉的,一擰就能滲出水來。
……
接下來的時間裏,自以為被帝初委婉拒絕的孔闕再次沉迷工作,日漸消瘦。
研究院的大家看到了,想起外面傳的柏寒要回來了的消息,立刻華麗麗地誤會了,紛紛感嘆,研究院的天要變了啊,不過沒關系,他們都是堅定的男神黨!柏寒這種空降兵,他們是不會認的!
如此一個星期的時間匆匆過去,過年的氣息越發濃厚,研究院在完成最後的總結工作後也終于放假了。
孔闕帶着他的兩個翠鳥兒子出了研究院,眉毛微蹙,臉頰消瘦,遠遠看去,十足十一個憂郁美人。
“孔闕。”一個棕發灰眼的男人出現在研究院大門外的柱子後,喚了孔闕一聲。
孔闕神游天外,充耳不聞,徑直從他身前擦肩。
棕發灰眼的男人神情微變,追上前兩步,用力抓住了孔闕的胳膊,加重聲音喚道:“孔闕!”
孔闕終于回神,側頭看他,之後淡淡點頭:“柏寒,好久不見。”說完抽出胳膊,又要走。
柏寒被他無視的态度氣到了,咬牙說道:“孔闕,你別驕傲,我聽說你已經兩年沒出新的研究成果了,我這次回來,一定要把你踩在腳下!”
吵死了。
孔闕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柏寒表情變來變去,再次朝他追去。
前方,一群穿着研究院保安制服的人正拿着巡邏器材往這邊走,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樣。
孔闕卻突然停了腳步,視線在這群保安身上掃過,慢慢皺眉。
柏寒再次按住了他的肩膀,說道:“孔闕,我這次來是想和你談——”
孔闕突然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裝翠鳥的籠子往他懷裏一塞,用力推了他一下,喝道:“跑!”
下一秒,保安突然齊齊朝着這邊沖來,人類的皮囊破開,露出內裏各色各樣的動植物本體,無數藤蔓觸手一樣的東西鋪天蓋地朝着孔闕裹去,來勢洶洶。
研究院的警報器狂響,等在停車坪那邊的程修和黃桃回頭,看到這一幕後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一切像是慢動作,柏寒抱着籠子往後倒飛,藤蔓和觸手已經快要觸到孔闕的後背,程修和黃桃掏出武器朝這邊狂奔,零零散散走出研究院大門的研究員們傻傻震在了原地。
突然,一道紫芒閃過,唰一下切斷了已經快要觸到孔闕後背的藤蔓和觸手。緊接着一根樹枝憑空出現,将孔闕裹纏而起送入研究院大門。
層層木牆拔地而起,圈住了那些如怪物般扭動匍匐的動植物,它們試圖反抗逃過,卻一觸到木牆上的紫色紋路就像是被電了一下一般,扭曲着縮了回去。
帝初風塵仆仆的身影出現在木牆之上,他表情可怕,氣息攝人,看着牆內扭動掙紮的不明生物,握着大刀的手隐隐發顫。
差一點,就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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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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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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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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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