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孔闕給帝初補發了一條會晚一點到獵人區的信息, 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家, 沖進了浴室。

另一邊,帝初看到孔闕發來的消息,早餐也吃不香了, 猶豫了一下, 又猶豫了一下,還是拎起背包說道:“我去中央區一趟,你們慢慢吃。”說完轉身就走。

尤梨和飛葉正聊粉紅獵團的八卦聊得興起,聞言一愣,還不等反應, 眼前就已經沒了帝初的身影。

“他怎麽了?”尤梨疑惑。

飛葉滿臉滄桑:“多半是去找孔闕了。”

尤梨越發疑惑:“可剛剛他打完電話不是說孔闕要過來嗎, 怎麽又變成他去找了?”

“誰知道呢。”飛葉食不知味地喝了口果汁, 幽幽嘆了口氣,“或許是又重新約了吧。”

尤梨看着他這模樣, 忍不住笑了, 曲肘拐了他一下:“戀愛自由,想開點吧大家長。”

……

孔闕花五分鐘洗了個澡,然後花十分鐘洗了個頭, 邊洗邊覺得長發真麻煩,改天必須要找個時間去剪短,洗完也懶得吹了,披上浴袍拐進衣帽間, 開始挑衣服。

他穿衣風格偏簡約樸素, 衣櫃裏沒什麽造型花哨的單品, 全是基礎款,平時他換衣服都是随便挑一套就上身了,現在卻對着一衣帽間的基礎款犯了難。

怎麽都這麽素?

怎麽都這麽土?

怎麽都這麽難看?

他越挑臉越黑,腦中突然閃過姚粉的臉,對方身上的裝扮在這瞬間變得無比清晰。

精心修剪過的粉色短發、款式新穎的短外套、經典不出錯的九分背帶褲、俏皮可愛的小短靴,還有露出來的撞色條紋長襪……心機!滿滿都是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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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又生氣了,心裏酸氣泛濫,手指緊緊抓着一件基礎款的灰色粗針織毛衣,視線快速掃過滿衣櫃的衣服,最後定格在一件正紅色的毛衣上,伸手把它取了下來。

帝初還小,應該會比較喜歡顏色鮮亮的裝扮。

毛衣是新的,吊牌都還沒拆,他試圖直接扯掉,但也不知道那吊牌繩子是用什麽材質做的,居然怎麽扯都扯不斷,酸氣爆炸成了怒氣,只覺得今天簡直是諸事不順,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轉身走出衣帽間,想去找剪子剪吊牌。

咔噠。

房門突然開啓,一個腦袋探了進來。

孔闕唰一下停步,和探進來的人對上視線。

帝初到這後聽黃桃說孔闕已經洗澡洗了快半個小時,想着對方應該已經洗完了,就忍不住上來看了看。

他發誓他真的敲過門了,是因為裏面一直沒人應,有點擔心,才失禮的開門探頭看的。

結果沒想到被逮了個正着。

孔闕突然丢掉手裏的毛衣,大踏步朝着門口走來。

帝初心裏莫名有點慌,忙把腦袋縮了回來,還重新把門關上了。

門剛關上就被從裏拉開,孔闕的身影出現在門後。他伸臂過來,抓住他的手腕不讓他跑,手指收得很緊,帶着不容拒絕的力道。

“你……”孔闕想問問帝初怎麽會在這,但看着對方活生生站在面前的樣子,又突然間什麽都說不出來,腦子一熱,伸手把他拽進房間,踢上門,将他按在了門板上,手按住他的肩膀。

帝初有點心虛,辯解道:“我敲過門了,真的。”說着視線下撇,不敢和孔闕的對上,然後他撇着撇着,就忍不住觀察起了四周。

雖然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但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孔闕的房間。與房子整體的溫馨裝修不同,孔闕的房間裝的很簡約,基調是白灰,看上去有點冷清。

突然,床上某個淺金色的抱枕吸引了帝初的注意。

那是一個已經有點舊了的抱枕,兔子造型,豎耳朵,大尾巴,紫色圓瞳,淺金色毛發,耳尖四爪帶一抹紫,胖乎乎,圓溜溜,躺在床上一角,和性冷淡風的床具格格不入。

他的身體僵住,眼睛唰一下瞪大。

孔闕還沒發現他的不對,看着他乖乖被自己按着的樣子,理智直接飛遠,忍不住彎腰湊近,目标沖着他的唇瓣,微微側頭。

“變态!”

帝初突然用力把他推開,又羞又怒的樣子,眼裏像是燃着火:“你……你無恥!”

他這一下完全沒收力,孔闕被推得倒在了地毯上,理智終于回籠,見帝初滿臉怒氣,表情一變,忙爬起身想解釋。

帝初卻已經無法再直視他和他的床,轉身就出了門。

“帝初——”

咔噠。

門突然又被打開了一條縫,一根樹枝探了進來,嗖一下把床上那個圓乎乎的抱枕捆住,然後又嗖一下收回,把抱枕卷走了。

砰!

門再次被甩上。

孔闕:“——??”為什麽要拿抱枕?

他懵了一秒,然後連忙爬起身追出門,卻哪裏還看得到帝初的身影。

“先生,剛剛帝初先生抱着你的抱枕很生氣地跑了,我沒攔住……”黃桃小心翼翼冒頭,盡職彙報,有點擔心,“先生,您和帝初先生吵架了?”

比吵架更嚴重,他剛剛是試圖非禮……他懊惱地抓了一把不知何時都幹掉了的頭發,轉身跑回房間找出光腦,給帝初打電話。

拒接。

拒接。

拒接。

無數個拒接之後,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帝初:你這個變态!

孔闕見他終于肯理自己,哪還管得了他是不是在罵自己,忙回道:是,我是變态,對不起,你跑去哪裏了?我們當面談談好不好?

帝初還在發信息罵:你無恥!

孔闕忙又是一頓承認自己無恥,心裏火燒火燎的,一會氣自己沖動了,一會又擔心帝初再也不理自己了。

怪他一時理智喪失,明明都打定主意要慢慢來的,卻還是昏了頭。

帝初是真的生氣了,他一連發了十幾條罵人的信息給孔闕,但他罵人的詞彙實在匮乏,翻來覆去就是變态和無恥,偶爾還冒出一句“成何體統”,看得孔闕又莫名的甜蜜起來。

看,帝初就是這麽可愛,罵人都罵得這麽萌。

現在帝初肯定是一副氣得瞪大眼,胸膛起起伏伏的可愛樣子,說不定還會把臉鼓起來……孔闕猛然回神,發現自己居然在這種時候走了神,擡手拍了一下不争氣的自己,低頭繼續發短信安撫帝初。

其實帝初沒跑遠,就窩在孔闕家某個角落處的大樹上,面前還懸着那個用樹枝捆着的抱枕,臉繃得緊緊的,耳朵上卻泛着紅。

變态!無恥!下流!居然、居然把他做成這種樣子放在床上。

抱枕他知道,是晚上抱着睡覺用的!真是、真是無恥之尤!

孔闕道歉道得太快,他罵了半天,一點氣都沒消,反而越罵越氣,擡眼看向面前懸着的抱枕,更氣了,用幾乎要戳碎光屏的力道打字。

帝初:我哪有這麽胖!!!

不遠處房子裏的孔闕:“???”

什麽胖?他有說過帝初胖嗎?帝初那麽瘦,哪裏胖了!

他連忙回信息:你不胖,你是标準身材,你最帥氣最威武最好看!

大概是這個彩虹屁吹得比較得帝初的心,這一次帝初沒再發短信罵回來。

孔闕心懷希望,小心翼翼地撥了個電話過去。

拒接!

好吧,果然沒那麽容易消氣。

沒紮起來的頭發有些擋視線,他擡手耙了耙,突然遷怒,去浴室摸出割頭發的刀想自己操作一下這滿頭煩惱絲,但剛把刀擡起,想起帝初,又把刀放下了。

不行,自己瞎割肯定會很醜,帝初會嫌棄的。

可現在帝初已經嫌棄他了,罵他是變态……

突然喪氣。

他心裏亂糟糟的沒個着落,放下刀,取了一根發帶把頭發紮起來,轉身坐回床上,拿出光腦,深吸口氣又吐掉,逼自己冷靜下來,斟酌着打字。

剛剛的事情很抱歉,但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輕薄你……

打着打着又慢慢停下手,看了一遍這行字,覺得有自我洗白的嫌疑,像個渣男一樣,又連忙删掉,想了又想,斟酌了又斟酌,最後終于發出去了一條滿意的。

孔闕:輕薄你的事,很抱歉,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贖罪和繼續喜歡你的機會。

發完他立刻關掉了光腦,過了一會又小心地打開來看,見沒有回應,忙重新把光腦關掉,反複深呼吸幾次,再次打開光腦……如此反複,忐忑又焦躁。

本來在他的設想裏,他會等帝初更深一步地懂得感情了之後,再找個氣氛好的餐廳,點上一大桌帝初愛吃的肉,用一個浪漫溫情的方式表白心意……反正絕對不是這麽透過光腦表白!

他恨他自己!

……

院子角落,帝初的視線定在孔闕發來的那句“很帥氣很威武很好看”上,發熱的腦袋冷靜下來,想起了一件事——孔闕其實并不知道這個抱枕的外形就是他的本體形象。

剛成為朋友的時候兩人就有聊過,孔闕是在他的內丹上看到過一次他的本體幻影,之後就對他的本體形象心生崇敬,還為此畫了個頭像。

——孔闕很喜歡他的本體外形。

他的腦中突然只剩下了這個念頭,心裏的怒氣莫名淺了點。

所以孔闕做這個抱枕,只是因為很喜歡他的本體外形,沒其他的意思。

他看向面前胖乎乎的抱枕,又擰了眉。

可他根本沒這麽胖!

他突然又想起孔闕畫的那個頭像,上面的自己也是胖胖的。

難道孔闕喜歡胖一點的獸?

他低頭看自己細細長長的胳膊腿,捏捏上面沒幾兩的肉,臉又繃了起來,發短信怒斥:沒眼光!

于是孔闕就發現自己的表白獲得了回應,被表白的人表示他沒有眼光。

孔闕:“……”

哪裏不太對的樣子,還是說這是一張另類的好人卡?

他慌了,連忙回短信:不,我覺得我的眼光非常好。

一點都不好!

帝初氣死了,瞪着面前胖成圓球的抱枕,突然伸出手,找到抱枕的縫線,繃着臉拆開,把裏面塞得滿滿的棉花嘩嘩往外掏,直把抱枕掏瘦了兩圈才勉強滿意,然後看一眼四周,帶着這個瘦了兩圈的抱枕離開了孔闕的家。

……

三個小時後,帝初帶着縫補好的抱枕,邊自我開解邊回了孔闕的房子。

所謂不知者無罪,孔闕并不知道這是他的本體,做這個抱枕并不是要故意冒犯,所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孔闕只是喜歡他的本體形象而已,抱着睡也沒什麽,他和孔闕是朋友,不應該小氣的計較這些。

而且孔闕都道歉了,在不知道這是他本體的情況下,因為他“莫名其妙”的生氣而道歉了,孔闕是多麽寬容大度的一個朋友啊。

就這麽一路自我催眠,他順着窗戶摸到孔闕的房間,小心往裏面看了一眼,見孔闕側躺在床上睡着了,稍微松了口氣,小心拉開窗,放輕腳步鑽了進去。

在外面看着他翻窗戶的鴉什:“……”

為什麽不走門?

還有先生你快醒醒吧,別睡了!

孔闕側歪在床沿上睡着,手還摸在光腦上,似乎是在擺弄光腦的時候不知不覺睡着的。

帝初放輕腳步靠過去,做賊似的把手裏縫補得有點醜的苗條版抱枕放到床上,放完看一眼睡着了的孔闕,眼神閃了閃,不自在地撇開了視線。

“既然喜歡我的本體,就不要挑剔胖瘦,這是不對的……這是我的本體,我有修改的權利,你不許怪我改了它。”他一本正經地說着,聲音很低,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

床上的孔闕突然翻了個身,差點跌下床沿。

他忙上前一步想把人抱住,結果他低估了孔闕的體重,被孔闕直接壓到了地毯上。

地毯很柔軟,帝初摔得并不疼,但孔闕實在太重,他忍不住推了推。

孔闕被折騰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躺在身下的帝初,愣了一下,突然收攏手臂抱住他,雙腿也壓住他,在他臉上蹭了蹭,一路從耳朵吻到臉頰,聲音低啞含混:“居然在夢裏都拒絕我……小初乖。”

帝初的眼睛唰一下瞪圓,感應到有溫熱的觸感落在自己的唇角,忙擡手捧住孔闕的臉拉開兩人的距離。

“孔闕你——”

“我真的喜歡你,別不理我。”

孔闕順勢在他掌心蹭了蹭,像過去帝初蹭他一樣,然後再次收緊手臂,抱着他一滾,側躺着将人圈在自己懷裏,把臉埋在了他的肩頸處,繼續睡了。

帝初手一顫,縮回了手。

他被困在孔闕的懷裏,心髒砰砰砰亂跳,體內血脈力量瘋狂翻滾,有種想沖體而出,裹纏到孔闕身上,然後把他一寸寸纏緊攪碎的欲望。

耳側能感應到孔闕輕柔灑過來的呼吸,身周全是孔闕身上洗澡後沐浴乳的味道,他僵硬躺着,眼瞳一點點變紫,又一點點恢複黑色。

“孔闕。”他低聲開口,語氣懵懵的,隐隐帶着困惑,“我好像……對你發情了。”

孔闕已經陷入了深眠,無法給出回應。

過了好久,帝初慢慢側過身,眼也不眨地看了孔闕好一會,眉眼間的困惑一點點消失,低頭閉上眼,把額頭靠在了他的胸口,放松了身體。

窗外,鴉什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差點從樹上掉下去。

卧槽!先生這是……這是成功了?

……

孔闕醒來時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做夢。

太陽已經西斜,房內的光線很稀薄,他看着懷裏香甜睡着的人,迷茫兩秒後,突然唰一下坐起身,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尖銳的疼痛掃掉了他腦子裏最後一絲睡意,他愣愣看着被他松開後皺眉動了動的人,忙又原樣躺回去把人抱到懷裏,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表情懵傻中帶着絲被驚喜砸中的不敢置信。

回來了?帝初回來了?他什麽時候回來的?他們又是怎麽睡到地毯上去的?帝初不生氣了嗎?

各種各樣的問題充斥腦海,他一手僵硬地摟着帝初,一手打開光腦,給鴉什發了條信息:怎麽回事?

鴉什的回信很快:先生,恭喜您守得雲開見月明!祝您和帝初先生天長地久,永世和美!

孔闕心髒猛跳,差點就要上天,突然想起上次鴉什錯報消息的黑歷史,心髒又吧唧一下摔了回來,皺眉冷着臉回道:別胡說!把帝初回來的經過如實講一遍,不要說你的腦補和主觀臆測!

鴉什很委屈:先生您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您自己啊,您真的成功了!

孔闕信誰都不會信自己!

孔闕:快說!

鴉什在窗外委屈地展了下翅膀,老老實實打字。

孔闕快速掃了一遍他發來的信息,理清了所有經過,總結起來就是帝初在X點X分翻窗回來,把抱枕放到床上,然後看到他要掉下床了,好心上前攙扶,結果被他帶到地毯上死死困住,還被他壓住非禮,但帝初被非禮卻沒生氣,只是把他的臉推開了,後來甚至主動窩到了他懷裏。

他的視線在“壓住非禮”這幾個字上掃過,小心思忍不住又要飄,但想起上次咬喉嚨被說成親吻的烏龍,又忙落回了原地。

鴉什眼神不好,還總是腦補過多,不能信他的鬼話!一切還是等帝初醒了,問過帝初的說法再說吧。

這樣想着,他忍不住低頭看向懷裏仍閉目睡着的人,慶幸後知後覺地從心裏鑽出,試探着低下頭,在帝初頭發上輕輕吻了一下:“回來就好……千萬不要讨厭我。”

不求你喜歡,只求你不要讨厭。

……

帝初是被餓醒的,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孔闕的床上,孔闕不見了蹤影。

他掀被下床,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看了一會床上那個瘦了一圈的抱枕,轉身走出房間,在廚房裏找到了正在取碗筷的孔闕。

孔闕也看到了他,動作一僵,然後揚起一個笑容,努力若無其事地說道:“正準備上去喊你吃飯,去洗手吧,把碗筷擺好就可以吃了。”

帝初很認真地看着他,像是剛剛認識他一樣,視線仔仔細細地從他的長發掃到他完美的眉眼,從他的鼻梁掃到他線條漂亮的下颚,之後一路往下,滑過脖頸、喉結,掃過被正紅色毛衣包裹的肩膀、胸膛、腰部,和被黑色長褲包裹的長腿,最後挪回他臉上,點了點頭。

嗯,長得很不錯,除了不能生小獸,其他的都很完美。

孔闕只感覺自己像是被帝初用視線剝光觀察了一遍,身體越發僵硬,心跳卻不争氣地開始加快,對上他重新看回來的視線,問道:“我穿這種鮮亮的顏色,是不是很奇怪?”

“很好看。”這是實話,孔闕的長相确實很适合穿紅色。

帝初邁步靠過去,手搭上他的肩膀,墊腳在他臉上蹭了蹭,眼睛惬意地眯起,然後退開身認真問道,“你覺得瘦點好還是胖點好?”

孔闕已經懵了:“什麽?”

“我是不是太瘦了?”帝初問。

孔闕先點了點頭,然後求生欲突然升起,搖頭回道:“不,你這樣就挺好,你怎麽樣都好看!”

果然是喜歡胖的。

帝初懂了,取走他手裏的碗筷,邊往餐廳走邊皺眉。

雖然胖成球不符合他的審美,但如果孔闕喜歡……他摸摸自己細細的胳膊腿,想起孔闕的寬肩窄腰,有點抑郁。

或許真的該再胖一點。

孔闕已經徹底傻了,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忙邁步跟上他,斟酌了又斟酌,遲疑了又遲疑,試探問道:“帝初,你……你不生氣了?”

“現在不氣了。”帝初把碗筷放到桌上,看着熱氣騰騰的一大桌菜,肚子立刻咕嚕嚕叫了起來。

睡了一整天,他是真的餓了。

孔闕聽到了,再顧不得其他,忙拉開椅子安排他坐下,招呼道:“吃吧,都是阿姨剛做好的。”

帝初于是暫時放下了“獸為悅己者容”和“追求孔闕”的計劃,埋頭吃飯。

一頓飯,帝初吃得心滿意足,孔闕吃得食不知味。

帝初看上去像是一點都不生氣了,以前怎麽和他相處的,現在還怎麽和他相處,不,應該說是對他比之前更親近了,會主動找話題跟他聊天,還特別貼心地幫他夾菜倒水。

但他心裏很是發虛,因為帝初總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把他從上看到下,從小看到上,就像是……就像是在評判某種陌生食物能不能下口一樣。

孔闕坐立不安,滿腦子胡思亂想。

帝初真的不生氣了嗎?這眼神是什麽意思?對于之前的表白,他是什麽樣的想法?自己是不是該再次鄭重地道一次歉,然後重新表白一次?

他不自覺走神,手裏的肉湯攪得都快沒熱氣了,卻還一口都沒喝。

帝初看到了,伸手用力量幫他把肉湯重新加熱到了能入口的溫度,問道:“沒胃口嗎?”

孔闕回神,忙搖了搖頭喝了口肉湯,勉強斂住心神,試探說道:“今天早上……”

“罵你變态和無恥的事情,對不起。”帝初連忙道歉,十分鄭重的樣子,“我以後不會再這麽沖動和無禮了,對不起。”

孔闕嘴巴微張,然後連忙說道:“沒有,是我不該……帝初,我……”他深吸口氣,下定了決心,看着帝初的眼睛說道,“我喜歡你,我是認真的。”

帝初明顯懵了一下,然後嘴角翹了起來,撇開視線“唔”了一聲,低頭邊喝湯邊含糊說道:“我知道了,我也喜歡你。”

做夢都不敢想的答案就這麽迎頭砸了過來,孔闕突然又不太敢相信餡餅會砸中自己,腦子裏各種念頭轉了半天,心裏的天平逐漸擺到了“友情”這兩個大字上。

帝初大概是又誤會了,以為他在表達一種友情方面的喜歡,所以也給予了回應。

他張了張嘴,想再進一步表白,剖析自己的心意,可想起下午帝初罵自己變态的事情,又把嘴閉上了。

萬一又把帝初吓跑了怎麽辦?不是決定了要慢慢來嗎?

可現在氣氛正好……

剛剛穩固沒兩秒的天平再次開始搖擺,他抓心撓肝,想前進又怕毀了現在好不容易修複的關系,一時間患得患失,糾結得頭發都要掉了。

就這麽糾結着糾結着,晚飯吃完了,在帝初的招呼下,兩人一人捧着一杯熱茶,在客廳裏坐下來聊天。

孔闕有種飄在雲端的不真實感。

帝初十分自然地挪到他身邊窩好,歪頭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問道:“我會在A區留一個星期,你呢,這次能休息幾天?”

孔闕被他蹭回神,感受到他靠過來的輕微重量,身體僵住,喉結動了動,回道:“也是一個星期,新成果發布已經定了時間,在四月中旬,這之前有很多事情要忙。”

“嗯。”帝初應了一聲,轉了轉茶杯,突然問道,“孔闕,你想活得更久嗎?”

孔闕:“什麽?”他的注意力全在帝初透過衣服傳過來的體溫上。

“古人類應該也是可以修煉的,元氣是一種很純粹清正的力量,古人類不應該吸收不了。”帝初邊說邊感應着體內運轉着的元氣,細細分辨着它們與靈氣的不同。

元氣和靈氣相比,元氣比靈氣更活潑,更純粹,靈氣偏圓融和中庸,兩者的區別很大,但又有共通點,那就是它們都是大自然的饋贈,不是專屬于某個族群的力量。

以前的人類可以靠靈氣修煉成為區別于凡人的修者,現在的古人類應該也能吸收元氣,進而修煉變強才對。

他握住了孔闕的手腕,手中紫光一閃,調動體內轉化吸收的元氣朝着孔闕的身體內探去,嘗試着把這些力量留存在孔闕體內。

然而沒用,所有送過去的力量都在失去他的控制後立刻潰散了。

看來這種方法不行。

他挪動視線,把注意力放在了孔闕的心髒上。

元氣的修煉核心在心髒,或許可以試試直接把力量滲透進孔闕的心髒裏,讓心髒把這些力量傳遍全身,達到自主修煉才能達到的效果?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對心髒有損害。

他深深皺眉,有點苦手。

“古人類确實可以修煉。”孔闕慢慢從雲端降落,試探着反握住他的手,力道放得很輕,幾乎是小心翼翼,不過他的聲音很穩,“這個課題我一直在研究,也有了一些初步的成果。”

帝初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擡頭看他。

孔闕垂眼對上他的視線,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解釋道:“新人類之所以能夠修煉,是因為他們擁有變異特征。特殊的體質讓他們能很輕易地和空氣中的元氣溝通,并将元氣收入體內,與之相比,古人類對元氣的感應就顯得遲鈍很多。”

帝初露出求解惑的表情。

孔闕放松下來,微微側身,讓他靠得更舒服一些:“元氣被吸收入人體之後,會快速融入血脈,催使心髒加快跳動的速度,新人類能靠變異特征裏留存的血脈力量去緩解這種力量對心髒的壓迫,古人類卻不行,所以哪怕他們能夠感應和吸收元氣,最後也只能因為心髒的不适而不得不放棄修煉。”

帝初若有所思。

“我制造出了一種藥,它可以幫古人類緩解修煉時的心髒不适,但它不是萬能的,随着修煉漸深,心髒受壓迫的強度越來越高,它的作用會變得越來越弱,也就是說,古人類靠藥物修煉到一定程度後,仍然只能被迫停止。突然得到又只能遺憾放棄,比一直得不到更痛苦,經過一番慎重思考,我決定放棄将這些藥劑推入市場的打算,轉而研究了一種可以增強古人類體質的藥劑,準備先從體能上提升古人類的實力。”

“你很厲害。”帝初真心誇獎。

以一人之力做到這種地步,如果是在天道尚在的時候,以孔闕的貢獻,他下輩子絕對會投生成數一數二的大妖,或者人間重要的掌權者。

孔闕獲得過無數誇獎,他以為自己早已聽得麻木,但此時帝初這麽簡短的一句肯定,卻讓他明白,誇獎這種東西果然是聽不夠的。

“及不上你。”孔闕感受着他的依靠,握着他的手,突然有一種此生足矣的感覺,“帝初,我會努力活很久。能讓古人類安全修煉的法子,我會研究出來的。”

他也想保護帝初,從獵人塔那借來的力量太不可控,如果可以,還是自己修煉比較好。

帝初貼心道:“我會幫你的。”就算幫不了,他還可以把神木枝給孔闕,反正不會讓孔闕早死就是了。

兩人都沒再說話,有一種無聲的暖意浮動在空氣中。

良久,帝初突然皺了眉,直起身上下打量一下孔闕,問道:“我現在的樣子,和我……和你床上那只小獸比,你更喜歡哪個?”

正默默享受此刻溫馨的孔闕:“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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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