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21、野玫瑰
21、野玫瑰
她不說話了, 低頭趕緊吃完飯,一把撈起那玫瑰花随手放在茶幾上,就去換衣服洗澡了。
洗完澡的時候聽見窗外又下雷陣雨了。倪穗穿着件睡衣下樓想看看窗有沒有關緊,地板是玉檀木, 不能沾水。從前若逢陰天的時候, 她起床推開房門, 看外頭會恍惚到自己回到了那古江南。
沙發上還坐着一個人。她不想在和他講什麽話, 盡量悄無聲息靠着客廳邊上走。自以為他沒發覺,迅速檢查了一下門窗, 就想溜上樓。
經過他背後, 冷不防被喊住了:“拿出來。”
“拿什麽啊。”倪穗裝傻,右手下意識往後藏。
江暗年從沙發上站起來, 走到她的面前, 不動聲色看着她。倪穗心虛, 不停眨眼:“我要睡覺了,別打擾我。”
他俯身上前,二話不說抽過她右手裏緊握的煙盒,夾在指間揚了揚:“把煙戒了。”
倪穗急了, 氣鼓鼓看了他一眼, 不滿大喊:“還我。”
誰都沒管過她抽煙,連她媽都不說什麽。她不是一個克制的人, 煙瘾很重,最近确實在嘗試戒煙, 所以身上就這麽一包煙了。
她踮腳去夠, 對方微微擡手後退, 好笑地看着她原地着急。
“拿你的打火機換。”他語氣溫雅平靜, 紅色的煙盒在他手中如同魚餌, 就在她眼前。
某條亂蹦亂跳的小魚信以為真,獻寶似的手忙腳亂掏出打火機。一只手乖乖遞上打火機,一只手伸出來期待着他把煙還回來。
下一秒,倪穗直接兩手空空。
“騙子。”什麽都沒有了的小魚惱羞成怒,場面一度有一種人贓俱獲的感覺。
他置之不理,又回到沙發上坐下翻閱一疊厚厚的設計稿。最近業內有一場賽事,終審投票權到了他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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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并沒有就此甘心走掉,哀怨地在附近徘徊尋找機會。她知道江暗年吃軟不吃硬,別人越是不服越是倔骨,他越是不肯退步。
倪穗穿着那一件酒紅色絲絨吊帶睡裙,噌噌幾步走過去坐在他身旁轉過臉,委屈地垂着頭:“你還我,我下次不抽了。”
“求你了哥哥。”
他猝不及防身旁坐了一個人,本就性子高傲,看不太上眼的幾張設計稿根本沒握穩,無聲落了一地。
平日裏時不時露出爪牙吓唬人的小野貓,此刻乖乖靠着他撒嬌。不安分地坐下來,裙子坐短了一截,雪白修長的腿抵着他的膝蓋。
勾得他眼底無聲無息泛紅。
倪穗怎麽看不出他的失神,正竊喜果然他就是受不得別人撒嬌,便眼睜睜看着他揚手把打火機和煙盒扔進了茶幾邊上的垃圾桶。
“坐好。”只那麽剎那的失控危險陰暗在他眼底一閃而過,看向她的目光又變成了淡淡一瞥,“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
“讀大學以後。”倪穗一撒謊就眼睛亂看。
其實第一支煙是四年前離開的那天,她坐在蘇城機場裏,烏發旗袍,滿身清冷,對着落地窗外煙雨中的蘇城點燃了第一支煙。
帶着再也不相見的決絕告別和挑釁。
三分鐘後,倪穗已經在他的目光監督下用被子把自己包了個嚴嚴實實躺在床上,手機被他放在了門口。
“晚安。”江暗年關門,關燈。屋子陷入一片寂靜的黑暗。
這是這幾年來她頭一次在晚上十點就規律上床睡覺。素來習慣熬夜的倪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可惜沒有手機,什麽都玩不了。
這日子她是真的一點都過不下去了,恨不得明天就飛香港去,和林與華徹夜打牌逛街。
一個小時後,倪穗猜測時機成熟,偷偷起床,試探性打開門。
外面燈全黑了,只有江暗年房門緊閉,露出幾分光線,公司最近有太多事情要他處理了。
倪穗在地上摸索,終于成功摸到了自己的手機,急不可待按開屏幕。
陳慢給她發了幾十條消息,知道倪穗一般熬夜熬到四五點,見她一直不回複,擔心她不會是出事了吧。
【我沒睡呢,一變态把我手機繳了!】from穗穗平安。
【不會是你那有錢的未婚夫吧,笑死我了這世界上終于有人能治治你了】from小慢快跑。
【你這樣子,怎麽這麽像高中被教導主任關着的感覺哈哈哈】from小慢快跑。
【服了,我後悔了,這錢不想拿了。】from穗穗平安。
倪穗面對陳慢的無情嘲諷,正在瘋狂打字,在地上蹲久了腿酸,下意識往後一坐,結果坐到了身後人腳背上。
她僵硬仰頭,看見江暗年站在房間門口。
“哎呀,睡了一覺醒來想上廁所,沒開燈太黑了撞到腳了。”倪穗火速把手機放一邊,可憐巴巴擡頭,面露痛苦。
“這麽疼啊,撞哪了。”江暗年蹲下來,溫柔看着她。
倪穗柔弱一指,不忘接着飙戲:“痛死了。”
“這是我的腳。”江暗年繼續溫柔說道。
外面燈一盞都沒有亮,黑燈瞎火的,兩人距離太近,也難怪她指錯。
“實話跟你說吧,其實我從小怕黑,沒光亮睡不着覺,必須要開着手機手電筒才行......”倪穗鐵了心要拿到手機,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從小就怕黑,你跟了我六年,我怎麽不知道?”對方饒有興致看着她胡編亂造。
“反正我就是要有亮光才能睡。”倪穗一把抓過手機往房間裏走,領子被人拽了回來。
五分鐘後,倪穗連人帶被子扔到了江暗年房間的大床上。
“夠不夠亮。”江暗年坐在房間的沙發上,還在挑參賽的設計圖,漫不經心擡頭看了一眼床上人。
倪穗懶得搭理他,閉上眼睛,一片明晃晃的光線,讓她心生煩躁。
“江暗年。”許久,她實在睡不着覺,面朝天花板喊了一聲。
“說。”江暗年握着一支筆修修改改,沒有擡頭。
“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吧,被你管嚴了,出去那幾年挺叛逆的。喝酒抽煙打架一件都沒落下過,鬧得黑料不少。”她睜着雙眼,誠懇說道,“就算你好心想把公司給我,咱倆也知道只是協議,但是別人不知道啊,在一起多影響你面子。”
“你找別人吧。”她一口氣說完了,好心總結。這些話半真半假,就怕到時候真的一官宣,什麽自己的抽煙視頻,夜店視頻全被曝光了。
而且她是夜航的自由的船,不需要等待她歸航的燈塔,不需要靠岸,永遠随心所欲跟着月光日光走。如果真的在江暗年死之前她都不能離開江南,那她寧願放棄所有東西。
良久寂靜。
“你在發布會上抱着我哭哭啼啼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這麽多呢。”江暗年把筆随手放在一邊,譏諷一笑,盯着床上像裝死一樣一動不動的人。
“那是你的發布會,你不是應該有辦法阻止視頻外露嗎。”倪穗被他這麽一提醒,想到這件事還沒完,背後一陣發涼,也慌了神。
“我可沒辦法。”江暗年邊說邊嘆口氣拿出手機,剛好看見助理發來詢問他今天這場發布會要不要重開,他回了一個“不重開,照片視頻全部允許外傳”,就放下了手機。
“算了,我的錯。”倪穗只能怪自己想得不夠周到,悶悶不樂翻了一個身。
“倪導這麽不想跟我光明正大在一起,也可以。”
“你有別的辦法讓我能拿到你的遺産?”倪穗充滿期望地看着他,顧不上什麽顧忌,直言不諱,一副期盼對方趕緊死的樣子。
沙發上坐着男人眸如古井,深不見底,毫不在意地輕勾薄唇:“我們換種關系。”
倪穗半信半疑,也聽不出之前他說話加重了“光明正大”四個字。
她很小的時候,兩人關系還沒那麽僵。跟個傻子一樣成天跟在他身後轉悠,外面的風雨再大,世路再難走,小姑娘永遠有自己的靠山。反正哥哥總是有辦法的。
得了他一句承諾,倪穗放下心來。
也許是白天折騰得累了,又或許是江暗年的大床确實比她那張軟,她本想着回自己房間睡,想着想着,沒過多久就睡着了。
看着床上睡得極沉的人,江暗年低頭一笑,起身關了燈。拉開窗簾一角,對着月光看審了一半的設計稿。
他們本是一人半張床,可倪穗睡姿實在有些肆無忌憚,處理完了所有工作的江暗年為了不吵醒她,已經盡量小心翼翼在床沿邊上躺下了,還是碰到了她。
“你幹嘛來。”她沒有完全醒,處于迷迷糊糊狀态,低聲說話。
他輕輕握住對方不安分揮舞的手,放在床上松開:“我也要睡覺的。”
倪穗嗯了一聲,又睡過去了。很久以後,久到江暗年以為她已經睡着了,忽而聽到她又嘀咕了一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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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暗年睜開眼,夜色裏的眼底一片漆黑。
她的身上是沐浴露的茉莉花香,紅色絲絨吊帶睡裙的肩帶被她睡到一側滑落,月光下露出雪白的肩。卸去了豔麗口紅的唇色是淺粉的,就像她送他的玫瑰花一樣。
粉紅玫瑰,代表的是初戀。
他再也舍不得閉上眼,目光瘋了一般落在她熟睡的眉眼間,月光落在他修長的指間,只要稍微一挪動,就能觸碰到她裸露的肩膀。
身邊人如同一只嬌莺,安心墜落在他身旁,覺不出一絲危險。
最後,江暗年只是很輕地為她提了提被子。
-
倪穗心裏有事情,早上五點鐘就悄悄睜開了眼睛。
被子裏還有她的餘溫和沐浴露的茉莉花香,她很嚣張的舒服伸了個懶腰,用一種勝利者的目光看向床沿邊都快摔下去的熟睡男人。
江暗年肯定想不到,在她昨天睡前的那一個小時裏,收拾完了所有行李,為了今天早上七點鐘趕那趟飛往北京的飛機。
她知道對方睡眠很輕,赤着腳掀開被子下了床,顧不上化妝,随便換了一件薄衛衣就準備出門了。
【我接到通告急着先要回去工作了,不打擾你了。以後有緣再見吧。】
倪穗站在他的床前編輯短信,點擊了發送。
那一刻,她似乎嗅到了自由生活的美好氣息。
她怎麽可能這麽輕易聽江暗年的話呢。
倪穗的計劃是先去北京看望母親,然後跟林與華在香港看完秀之後直接回京州大學收拾畢業要帶走的東西。她實在太忙了,眼看新生都快入學了,她寝室東西還沒收拾完呢。
之後,就準備長住京州了。
短信發出去的那一秒鐘,倪穗還在暗自發笑,忽然聽到床頭櫃江暗年的手機傳來極其清晰的短信提示音。
睡夢中的男人睜開了雙眼,以為是工作的事情,下意識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
完蛋了。
她反應速度驚人,飛快沖上前去,按住江暗年去拿手機的手,情急之下半蹲在床邊,連哄帶撒嬌的口吻安撫地把他的手好好放回被子上:“是我發錯的一條短信,你再睡會兒嘛。”
不知是不是他太困了,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迷迷糊糊說了一聲好。
倪穗趕緊拖着行李箱小心翼翼走出房間,蹑手蹑腳如同做賊。
清晨的空氣清新自然,她站在路邊打車,簡直要激動地熱淚盈眶。
自由了,終于自由了,再也不用睡前上交手機了。
到了機場,随便在門口買了一個燒餅墊墊肚子,在候機廳等到六點多,就上了飛機。
她的票不是靠窗的位置,也無心看外頭雲海,一上飛機就睡了個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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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北京是中午了。倪穗匆匆忙忙去了自己定的酒店放下行李,就打電話給了媽媽。
“媽,你在哪間醫院啊,我來北京了。”倪穗站在路邊,衛衣帽子遮起半張臉,睡眼朦胧地打哈欠。
“你這孩子,一聲不吭就來了。”母親的聲音帶了點愉悅,倪穗敏銳捕捉到她那邊聲音很嘈雜,似乎病房裏有不少人,她報了地址,不忘加上一句,“來得倒是很巧,別擠地鐵了,打車過來吧。”
母親的聲音聽起來并不疲憊,倪穗安了心,猜測應該恢複地差不多了。
就是不知道她那一句來得巧是什麽意思。
倪穗乖乖打了一輛出租車,趕到了那家醫院。
大廳裏人很多,大概是因為周末的原因。倪穗和一堆人擠地鐵去十九樓住院部病房,電梯裏是一股怪味,她蜷縮在角落裏用袖子皺着眉捂住鼻子。
“心髒問題真的難治,我家老頭那個臨床,昨天半夜走的,真是可憐。”一個中年婦人湊到另一個女人耳邊感嘆。
“造孽啊,痛起來要死要活的。”女人用帶着京腔的普通話附和,“怎麽熬得住,說句難聽的,其實不如早點死了解脫。”
要死要活嗎。倪穗不由自主摘下了耳機聽兩人談話,莫名有些不信。
他明明永遠看起來是雲淡風輕的。
記憶裏的小江爺就是這麽一身蕭瑟站在江南春深裏,永遠不悲不喜,斯文清雅。
小時候倪穗真的很頑皮,因為以前都是住在小巷子裏的,沒怎麽來過市區,常常從江家園林裏往外偷跑到大街上去玩,十次有八次會迷路。
次次都是江暗年找到的她。他知道她最喜歡去吃的那家賣梅花糕的小攤,知道她會停下來在門口長久眼巴巴觀望別人打游戲的游戲廳,知道她最喜歡去逗鳥的花鳥市場。
他對什麽都陰狠,唯獨把所有的耐心都給了她。一次一次,把飛出園林的小鳥再引回來。
不過直到現在,倪穗都沒有搞清楚過,江暗年的病是在她還住在江家的時候就有的,還是她離開後有的。
只是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吧。
溜都溜了,怎麽可能會再回去。
十九樓電梯打開了。
倪穗走出去,找到了母親的病房,門是半開着的,她象征性敲了兩下,就推門進去了。
“媽......”
還沒說完,倪穗就看到病房裏擠了五六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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