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分庭抗禮
第26章 第 25 章 分庭抗禮
張貴妃坐在高高的八人擡輿上, 雍容華貴,身後跟着的儀仗更襯得她氣勢非凡。
人群不自覺地分開兩邊,讓隊伍通過。
張貴妃連眼神也沒往四周掃一下, 待到門口看見惠貴嫔,才露出熱情的笑來:“惠貴嫔今日來得早啊,三皇子的咳嗽, 想來是好了?”
惠貴嫔得體地微微屈一屈膝,道一聲謝, 親自上前扶了張貴妃。
對着張貴妃, 惠貴嫔不似平日沉默,談起育兒經,絮絮一長串話:“眼瞧着治兒也要入玄英殿去讀書了,到時候,可不知能不能過得慣。”
“洛兒這個兄長在,一定好好照應三皇子。”
兩位高位妃嫔寒暄,沒有旁人的事,衆人都知趣地退在後頭。
慶雲在邊上, 對着低位宮嫔們笑一笑:“各位主子,請進去吧。”
昨夜是孫雲兒獨占鳌頭,她不欲惹人眼,進殿後一聲不吭坐在位上。
永寧宮依舊是那副典雅肅穆的氣象,衆人不敢在皇後宮中放肆, 倒沒人來找孫雲兒的麻煩,除開趙美人, 都各自安坐。
趙美人繞過人群,靜悄悄走到孫雲兒身後,還是大羅美人瞥見了使個眼色, 孫雲兒才發覺。
一瞧見趙美人的身影,孫雲兒趕緊立起身來:“趙美人,有何指教?”
阖宮皆知趙美人是個嘴碎的,失禮之處猶勝和嫔,可千萬別被她抓着小辮子了。
誰知趙美人并不是來找麻煩的,只微微颔首:“多謝孫美人方才為我解圍。”
話音剛落,大羅美人已笑着插話:“到底是孫美人與趙美人有緣,我們三個同住一宮,竟不如你們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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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羅美人輕輕對姐姐瞥一眼,掩口一笑:“姐姐,孫美人是後宮新秀,無人不上趕着巴結,你說這話,太唐突了。”
趙美人不慣姐妹兩個的鋒利言辭,連忙辯白:“我不是來巴結……”
話說一半,她自個兒也覺得虛僞,便低頭閉口,只把手裏的一方素色帕子,捏得沒了形狀。
孫雲兒無法,只得補上一句:“方才在永寧宮門口,又是當着貴妃娘娘,誰敢失禮?”
把方才替趙美人的解圍,說成守禮,任誰也挑不出毛病。
大小羅美人果然失去興趣,回頭品茶去了。
趙美人愈發感激,眼中幾乎帶了一絲濕意,手裏的帕子松了些,低低道:“等會散場,孫美人請稍留一留步,我有話要和你說。”
趙美人與自己,性格不合,立場也不完全相同,孫雲兒無意去交好,便疏離地微笑:“趙美人若是想閑聊,不妨到宣明宮來,我掃榻相迎。”
誰知趙美人臉上,竟多些堅持,“孫美人務必等着我,我要說的話,是和你有關的。”她往上頭掃一眼,用力咬一咬嘴唇,下定決心般,又吐出半句,“是和孫美人的名譽有關的。”
趙美人抛下半句謎語,匆匆離去,只留下個若有所思的孫雲兒。
方才趙美人看的方向,分明是和嫔。
她來找自己,難道是和嫔的意思?
還有,趙美人說,要說些和她的名譽相關?那會是什麽事?
尚未來得及細想,屏風後就傳來尖細的人聲:“皇後娘娘駕到!”
衆人皆是一愣。
皇後駕到?
這位中宮皇後,若非重大年節慶典,是絕不會出來接受嫔妃朝拜的,今日是什麽日子,她竟露面了?
衆人來不及細想,紛紛起身下拜,口中恭恭敬敬問安。
“衆位妹妹平身,賜座。”皇後的語調,依舊是淡淡的,然而細聽卻能發覺,似乎帶着一絲鄭重。
借着起身的空,孫雲兒飛快地擡頭暼一眼皇後。
一個身材高大的內侍,與竹影一左一右,立在鳳座後頭。
高高的赤金鳳座上,皇後穿了身玄色衣裙,上頭繡着雍容的大紅團花牡丹,衣擺和裙擺皆以鳳尾作裝飾,顯得無比莊重。
前次新人初見,皇後可都沒這樣鄭重過。
孫雲兒不期然想起了江靜薇與自己說的話,擡頭望去,正巧與對方的視線撞個正着。
兩人沖着對方幾不可查地微微颔首,彼此心裏都明白,皇後,只怕是與張貴妃打起擂臺來了。
殿中各人都不是傻的,哪怕是事先沒猜到,如今看見了皇後的服飾,再看看下頭張貴妃僵硬的笑臉,也能明白。
皇帝才去德陽宮一趟撐腰,皇後立馬就穿着鳳凰牡丹的衣裳出來了,這裏頭的意思,誰猜不到?
大家都是女子,自小都學過些心機與謀略,入宮也都學過規矩,誰都知道,在宮裏,一朵繡花、一绺絲線,都是有講究的。
貴妃再怎麽位同副後,也掌不得鳳印、穿不得鳳袍,這是規矩,也是深不可逾的天塹。
皇後是在點醒張貴妃,也是在向衆人宣告,她,才是真正的後宮之主。
張貴妃面上不過是一瞬間的郁色,立刻恢複了春風般的笑,對着皇後,竟說起家常來:
“前幾日落雨,又寒又陰,皇後娘娘可曾保重鳳體?宮中諸事繁雜,太後娘娘千秋節在即,萬事都等着娘娘拿主意呢。”
這是張貴妃服軟了,衆人心中明白,卻又好像不明白。
皇上都去德陽宮給張貴妃撐腰了,她還怕什麽?
然而皇後亦不似平日裏那樣疏離,接了張貴妃的話頭,親親熱熱說起千秋節來。
這下子,衆人更糊塗了。
都以為要水火不容了,這兩位娘娘怎麽又演起妻妾和睦來?
大小羅美人不住使着眼色,孫雲兒只作未見,她可不想攪進是非去。
好容易熬到散場,孫雲兒一聲不吭地随着人群往外走。
趙美人隔着人群喚了幾聲,孫雲兒頭皮發緊,裝作沒聽見,加快腳步走得更快了。
小羅美人輕輕一聲嗤笑,回頭看向了趙美人:“我說趙家姐姐呀,孫美人是宮中新秀,哪是你我可以随意攀附的?咱們這些閑人,只要自己在屋裏埋頭過活就是。”
趙美人苦笑一笑,正瑟縮着低下頭去,忽地看見和嫔那冷冷的目光,只能勉力昂起頭來:
“小羅美人這話得罪了馮美人,我替她向馮美人行個禮。”
孫雲兒原是一股氣往前走,這時不由得回身,映入眼簾的,卻是和嫔似笑非笑的臉孔。
一瞬間,孫雲兒便明白了,和嫔如今,只怕是要逼着趙美人往外頭走了。
趙美人迎着衆人詫異的目光,緊緊挽住馮美人的胳膊,笑着道:“馮姐姐前些日子在屋裏潛心繡花,這分明是貞靜守禮,怎麽到了小羅美人嘴裏,就成了閑人了?”
衆人都知道趙美人是有意拉扯馮美人,可是小羅美人确實也是言語不慎。
要論起閑,除開江才人、大羅美人,再算上如今這個新秀孫美人,其他人誰不閑?
就連麗嫔、惠貴嫔乃至皇後,都閑得很。
馮美人再不想摻和,也得開口說話:“小羅美人好大的口氣!你是說除了侍寝都是閑人,照你的意思,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也是閑人了?”
小羅美人面色一僵,正要剖白,卻聽見後頭遠遠傳來張貴妃的聲音:“哪個不知高低的,在永寧宮門口喧嘩?”
衆人連忙屈身行禮,張貴妃由慶雲扶着,昂然立在中央。
她眼光掃過衆人,最終停在馮美人和小羅美人臉上,良久不說話,只冷冷一笑。
張貴妃梳了高高的衆仙望月髻,斜斜插了支滿池嬌挂珠釵,細珠流蘇微微晃動,折射出耀目的光來。
她這麽輕輕一聲笑,仿若鞭子,抽得人心裏一跳。
然而接下來的話,更叫人心驚。
“我當是誰,原來是馮美人!皇上前頭說不願見你,可是還準你還住在荟芳宮,這樣大的恩惠,你竟不知道珍惜,既是不惜福,那便搬去冷宮住吧!”
聽了這話,在場的沒一個不驚訝,張貴妃後頭的話,倒顯得無足輕重了。
“還有趙美人,不修德行,好生回去抄書,把女則抄上三十遍,回頭送到德陽宮來。”
趙美人抄書,無人關心,都去看馮美人。
妃嫔的升遷廢黜,絕非尋常人可以定奪,張貴妃此舉豈不是僭越。
此次,就連惠貴嫔和容貴嫔,臉上也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張貴妃在殿中對着皇後敬重恭順,到了永寧殿門口就大發神威,這副做派,叫人捉摸不透,與皇後的陰晴不定,倒是如出一轍。
容貴嫔凝神看一看張貴妃,卻見這女子臉上帶着篤定,沒有絲毫心虛。
容貴嫔穩步上前,虛虛扶住張貴妃:“貴妃娘娘一向體察皇上皇後心意,這一決策,叫妾等拜服。”
衆人被這麽一點撥,立時明白過來。
張貴妃與皇後如今是不和睦了,敢當衆拿這樣的主意,必定是出自皇上的授意。
于是各人均出聲附和:“妾等無不拜服!”
孫雲兒跟着屈一屈膝,心裏卻不住哀嘆。
在宮裏的日子才好些,皇後和張貴妃就打起擂臺來,下頭人可怎麽過。
這廂還沒愁完,老天爺又開個玩笑,馮美人恭敬送走了張貴妃,竟直直沖到了孫雲兒面前。
連翹吓了一跳,立刻上前半步擋住了孫雲兒,江靜薇也從旁走了過來,聲音沉靜而提防:“馮美人何事?”
馮美人沖着孫雲兒上下打量好幾遍,又看了看邊上神色端凝的江靜薇,終究不曾說出什麽來,只冷冷哼一聲就轉身走了。
江靜薇還要說些什麽,見惠貴嫔已經走遠,只好匆匆告別,跟了上去。
大小羅美人走近來,一左一右擎住了孫雲兒,連翹使了使勁,竟沒争過,被擠在了一邊。
大羅美人開口說話時,語氣是說不出的幸災樂禍:“方才馮美人是想污蔑妹妹你,她覺着自個兒失寵,是妹妹在皇上面前說了壞話呢。”
小羅美人像是怕孫雲兒聽不懂,好心地細細解釋:“仿佛是馮美人在禦花園時,有兩句關于慈安宮的言語不曾說好,恰好被妹妹你聽見了,她是疑心妹妹去皇上面前告狀了呢。”
話音未落,連翹立刻急得出聲:“兩位美人!”
她知道自家美人是個天真性子,想叫她少些煩惱,不曾告訴她此事,誰知此事卻被羅家姐妹說破了。
孫雲兒不去看兩個羅美人,只對連翹投個安慰的眼神,随即用力掙脫出來:
“我當是什麽事,原來是這樣無稽的話。兩位羅美人知道得這樣清楚,難不成是在禦花園當場聽見的?你們若是當時在場,也替我分辯分辯,橫豎我是懶得解釋的。”
遠處趙美人聽了這話,滿臉複雜神色。
孫雲兒無暇去理那許多,只對連翹招招手:“走吧,咱們回去,好好做我的針線。”
兩個羅美人被甩在後邊,也不氣餒,又上去擁住了趙美人:“姐姐出身雖然寒微,然而卻最好風雅的,讀書寫字不在話下,加上你是宮中閑暇最多的,就在屋裏好好抄寫吧。”
“罷了,不必多說,回宣明宮去吧。”容貴嫔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攔住了兩個羅美人的話頭。
和嫔在邊上輕輕哼一聲,待容貴嫔走遠了,才冷冷對趙美人道:“走吧!”
趙美人應一聲,沉默跟着和嫔回去。
和嫔忍耐許久,終于還是沒忍住,又絮叨起來:
“瞧瞧人家宣明宮的這幾個,一個賽一個地聰明,容嫔這個主子一發話,兩條姓羅的狗就開始咬人,再一吭聲,兩個姓羅的立刻住口。孫美人呢,又會争寵又會扮無知天真,你呢?你呢?巴結那些高位的你巴結不上,我叫你去跟孫美人套個近乎,這也做不到嗎?愚笨!”
趙美人輕輕扯一扯嘴角,似是想要說什麽,終究沒說出來,只無奈應一聲,“是妾愚笨,娘娘別生氣。”
“我生氣?我有什麽好氣的?我有四公主,又是九嫔之一,我有什麽可氣?你到現在還沒得寵,眼瞧着皇上都快忘記你這個人了,你自己還不上心?還得我替你急?”
趙美人臉上的苦意更濃了,頭埋得低低的,還是那麽一句,“都是妾愚笨。”
“和嫔娘娘,不怪我們美人,若不是頭一日她……”
趙美人趕緊回頭瞪一眼自己的貼身宮女,“巧雲!”
巧雲擡頭看一看主子,無聲低下頭去。
和嫔忽然回身冷冷一笑,全沒了平日裏那副瑣碎操心的模樣,“你這個小丫頭倒忠心護主,你的意思,難道是說我這個主位有意放縱她趙福清闖下禍來?我這麽做,又有什麽好處?”
趙美人這次卻沒再念自個兒愚笨,只低頭在心底嘆口氣。
實在怪她自個兒蠢,進宮見和嫔為人親切,就失了提防,以致于頭一日就得罪了惠貴嫔和麗嫔。
至于緣故麽,趙美人起初不懂,後來卻想明白了。
和嫔放縱她闖禍,正是為了事後擺出一副好人樣,若非如此,她怎麽會死心塌地地抱着和嫔這個主位的大腿?
只瞧那個孫美人,得寵後哪還把容貴嫔放在眼裏?
回頭看看自己,是死死被和嫔捏在手心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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