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貴人感恩
第36章 第 35 章 貴人感恩
青灰的天空之下, 細雪亂飛。
扇兒一邊給炭盆撥火,一邊慶幸,虧得自家主子升了位份, 不然冷冬驟臨,主子還得捏針繡花,哪受得住。
下雪天, 皇後照例傳話不必請安,孫雲兒自從吃了早飯, 便一直坐着繡花, 手僵肩酸,聽見火鉗輕輕撞擊銅盆,便擡頭松一松筋骨,見只有扇兒在屋裏,略奇一奇:“你連翹姐姐呢?”
扇兒笑了:“今日新的宮人要來,因主子升容華,內務府比原先又添些人,連翹姐姐去交接人手了, 容華,您忘了?”
孫雲兒一時不慣這稱呼,聞言抿一抿嘴:“皇後娘娘的意思,內務府這陣子忙,先顧千秋節和長公主的事, 其餘都等到後頭再說,如今尚未正式冊封, 這容華兩個字,先別叫了。”
扇兒應了一聲,稍稍沉默, 還是忍不住:“這些日子,其他主子們那裏都改口了,皇上定下的事,冊封不過早晚的事,主子倒也不必太謹慎。”
孫雲兒知道扇兒說的是實情,哪怕是最謹慎的江靜薇,如今也不拘着下頭人喚一聲“江婕妤”,她便也不言語。
皇帝金口已開,事情本就是水到渠成,如今皇後一壓,真是活活叫人吃了蒼蠅一般膩味惡心。
除開提點下頭人謹記身份,只怕還有鞏固自己的皇後威嚴。
孫雲兒幾不可察地笑一笑。
這位中宮娘娘,或許是避世太久了,竟忘了自己權力的源泉。
她的權力來源,不是那把鳳座,也不是太後和宮外的何家,而是皇帝。
皇帝親口定下的事,她也能推三阻四,若是張貴妃敏銳,便該抓住這痛腳告她一個怠慢聖意。
不過,張貴妃失算,也輪不上一個低位宮嫔操心,孫雲兒再不滿皇後的決定,也沒本事和中宮抗衡,只能搖搖頭,又捏起繡花針。
“容華,容華!”小宮女自外頭進屋,跑得氣喘籲籲,鬓角都毛了,惹得扇兒連連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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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女見了扇兒眼神,稍稍收了些聲氣,“柔嘉長公主來了。”
這次輪到扇兒驚呼一聲,“什麽?”
孫雲兒心中一動,來不及細想,柔嘉長公主已扶着侍女的手踏入殿中:“孫容華,本宮貿然來訪,切莫見怪。”
因為十一王爺,柔嘉長公主與皇帝并不親近,若非是婚事,後宮裏幾乎都無人提起這位長公主。
不過,公主是金枝玉葉,再不顯眼,也不是孫雲兒可以得罪。
她上去微笑與柔嘉長公主見個禮:“公主請坐,我這裏微寒了些,請長公主莫要嫌棄。”
扇兒已奉上茶點,柔嘉長公主端了茶盞輕輕一嗅,微微笑一笑,略抿一口:“這茶甚好,孫容華謙遜了。”
因見長公主駕臨,扇兒奉的是皇帝賜的好茶,孫雲兒見柔嘉長公主通透,便單刀直入:“我與公主素無交情,不知長公主駕臨,所為何事?”
柔嘉長公主生得端麗,光潔的臉龐,利落的眉眼,唇邊一顆細小的黑痣,平添幾分嬌俏。
此時對着孫雲兒,她也不繞彎子:“本宮是來謝你,謝你向皇兄進言,替我擇了一位好驸馬。”
孫雲兒驚詫于長公主的直白,然而不敢貿然接話,只笑着打個馬虎眼:“公主說哪裏話來。”
“本宮身份尴尬,礙着十一王兄,嫁不得高門貴族,然而也不可随意許個貧民小戶,倘若是皇嫂或張貴妃,便會大局為重……”柔嘉長公主說着,嘴角翹起一個諷刺的笑,倏然既逝,“她們定要把我配給朝中位高權重的鳏夫,總不讓我十一王兄得了便宜。”
孫雲兒不知說些什麽,順手推過桌上的點心,“公主請嘗嘗。”
柔嘉長公主随手拈起一顆松子糖,擱在碟子邊上并沒吃,仍自顧自地說着:“如今皇兄賜婚新科進士,這人是江南書香世家出身,聽說為官也還算精幹,雖然這樁婚事後頭還有皇兄其他考量,到底不算折辱我,皇兄特地對我說,這是你的主意,我便知道,得好好謝謝你。”
皇帝日理萬機,竟還有心思替孫雲兒顧及這些細處,素未謀面的柔嘉長公主,竟真上門道謝來了,這些由不得人不動容。
孫雲兒不由得心下暖和,臉上的笑容真摯起來:“不敢當公主一聲謝,我一切都好,不勞長公主挂念。”
話一出口,扇兒便咬了嘴唇,自家主子方才還為着晉位的事發愁,怎麽不拿出來說?
孫雲兒知道扇兒的意思,輕輕瞥過一眼,又請柔嘉長公主喝茶。
這位長公主自己也過得謹小慎微,孫雲兒并不指望她來謝。
柔嘉長公主四下一顧,起身走到了繡架跟前:“哦,你在繡花,定是送給太後的賀禮了,這繡樣的筆法,看着很眼熟。”
繡樣的事,孫雲兒早已有了應對之法,聞言只是沉默微笑。
扇兒早替主子委屈,聞言立刻開口:“是呢,長公主真是慧眼如炬,這是容貴嫔娘娘畫的繡樣。”
容貴嫔此人,面善心窄,能想出占人功勞這樣的馊主意,不足為奇。
柔嘉長公主笑了笑,低頭端詳那繡樣。
這小宮女倒是忠心護主,然而用得不是地方,一個小小的繡件,便替主子委屈起來,若是惹怒了容貴嫔,再招來一帖毒藥,可就不得了了,孫容華得寵,容貴嫔不敢如何,一個小宮女,還不是說碾死就碾死了。
不過,既然人家已求到面前,不答應也說不過去。
柔嘉長公主稍一沉吟,轉過頭來,臉上的笑容深了些:“本宮明白了,我會請德母妃提醒太後,這是孫容華辛勞的賀禮。”
扇兒喜上眉梢,咧嘴看向孫雲兒。
孫雲兒微笑着對這丫頭颔首,心裏卻默默一嘆。
扇兒是好意,然而除開顯得孫雲兒氣量狹窄,并沒其他用處。
可是孫雲兒也不打算怪她,扇兒不知道繡樣上的祥雲有門道,只是替主子着急罷了。
孫雲兒笑着上前引柔嘉長公主出來:“長公主這樣熱心,真是叫我動容,既是如此,就謝過長公主了。”
柔嘉長公主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聽皇兄的口氣,你是個極其聰明有分寸的人,我不信那繡樣的事,你沒準備。”
話說到一半,扇兒已經懊惱起來。
白白浪費了長公主給容華許的一次好處,她怎麽這麽蠢!
柔嘉長公主回頭瞥一眼面色慘白的扇兒,伸手搭上了孫雲兒的胳膊:“本宮說謝你,你竟不想要,由得這小丫頭随口求我一樁事,你能不能說說,是何緣故?”
孫雲兒靜默着,柔嘉長公主便趁機打量她。
宮中不缺美人,眼前這女子算不得頂美,然而身上有一種淡然的氣質,猶如山谷間一支閑适的蘭花。
光是隐忍退讓,在後宮可成不了事。
便是無寵如容貴嫔,也敢輕易下手害了兩條人命,一則是算準了皇帝厭棄馮美人和那腹中胎兒,二則是背靠徐家,若非如此,早被處置了。
沒心機、沒謀算的人,再和善美貌,在後宮也活不下去。
柔嘉長公主知道,眼前這女子,一定還有別的法子贏得皇帝的信任和喜愛。
孫雲兒迎着柔嘉長公主目光,也不經意地打量一圈。
這位長公主是十一王爺的胞妹,照理該是個謹小慎微的模樣,然而她穿了身明豔的大紅遍地金襖子,明豔張揚得不怕人窺探,既是心底無私,也是胸有城府。
無論是哪一種,都算得上是個女中豪傑。
炭盆裏畢剝一聲響,打破了室內的寂靜,是孫雲兒先笑了起來:“長公主……”
誰知長公主打斷了孫雲兒的話,自顧自揀了旁的事來說:“好叫你知道,二皇子的新師父,是原先禮部的何尚書,如今已封了太子太傅。”
禮部的何尚書?那不就是皇後的胞兄?
“無論這是誰的意思,總而言之,皇嫂還是比張貴妃略勝一籌。二皇子捏在何家手裏,皇嫂便該放寬心了。”
孫雲兒心裏震驚,不住揣摩話裏的意思。
皇後和張貴妃的交鋒,是皇後勝了,難怪張貴妃沒抓住皇後的把柄痛踩。
這樣看來,皇帝也是向着皇後的,也難怪皇後敢推遲下頭人晉封的事。
柔嘉長公主仔細打量孫雲兒的神色,慢慢道:“皇嫂久不管事,皇兄有意替她立威,然而晉封的事沒道理拖着,本宮可……”
然而連翹的聲音響了起來,随即大門洞開,冷氣撲進屋裏,接着便看見連翹喜洋洋的笑臉:“容華,我領着新人回來了!”
陡然看見柔嘉長公主,她連忙打住話頭,規規矩矩行禮。
屋舍內的靜谧被打破,柔嘉長公主便不再是方才的模樣,一瞬間就是高貴淡漠的金枝玉葉,然而留下的話,卻還是由不得孫雲兒不動容:“本宮不是不記恩的人,孫容華的恩情,我一定會報。”
連翹一直将長公主送到了院門口,回頭來,卻沒顧得上問方才的事,只道:“容華,我帶回來一個人!”
孫雲兒看着屋外亂紛紛的雪花,心思也是一樣的混亂。
方才長公主的話,有一條最要緊的消息,後宮裏還是皇後當家,甚至,皇後與何家,還把張貴妃母子給捏在了手心。
這等大事之下,孫雲兒哪有心思顧旁的,也沒聽清連翹的話,只随口“嗯”一聲。
“孫家姐姐!”一道女聲響了起來,随即便飛快地改過口,“奴婢給孫容華請安!”
孫雲兒被一聲姐姐驚得回過神,連忙去看地上伏着的那女子:“你是……”
“我是方蘭!”
“如今入宮,改名叫素蘭了!”連翹聽見話失了規矩,連忙接過話頭,絮絮說起在內務府選人的事。
扇兒看一眼那青衣宮女,見生得秀麗,已猜到了身份。
這是今年新選進宮的,不曾有福氣做宮嫔,便作了服侍的人。
有的人覺得,為嫔為妃,身受聖寵,才是入宮的福分。
然而在扇兒看來,做個宮女,平平順順熬到二十四歲,然後放出宮去過平淡日子,才是天大的運氣。
素蘭微笑着看連翹絮叨,觑個空,說一句:“連翹姐,其他姐妹和公公們,還等着拜見容華呢。”
連翹猛地回過神,輕輕拍了拍額角:“是了,多虧你提醒,以後咱們互相扶持,好好在容華這裏當差。”
素蘭望着連翹出去,又掃一眼扇兒,并沒避諱:“容華,奴婢在內務府那裏打轉的時候,遇見一個人。”
“誰?”
“往咱們揚州選秀的那位公公,高言。”素蘭微笑着,頗有些得意,“他聽說奴婢往容華這裏服侍,還叫奴婢向您帶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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