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重傷

第006章 重傷

韓羽和淩靈磨磨蹭蹭地抵達孤雲峰時,江行弈已經到了。韓羽連劍都沒下,在露臺上空停下後手臂一震,将一直不肯撒手的淩靈朝江行弈甩去。

“師兄接我!”怕死的淩靈大叫着撲進男媽媽那寬闊結實的懷抱,頓覺心安。

韓羽涼涼瞥了他一眼,調轉寶劍飛馳而去。

“韓師兄,記得來接我一塊去上學啊!”淩靈不忘要搭便車,抱着江行弈的脖子對着他的後腦勺大聲喊道。

自然是得不到回應。

“沒禮貌的小家夥,”江行弈失笑,轉身将淩靈放在地上,“走吧,師兄帶你去逛逛這瓊霄殿。”

孤雲峰高聳入雲,雖不是群仙峰主峰,卻是最高的山峰,位于孤雲峰山頂、白牆碧瓦、屋檐飛翹的瓊霄殿常年隐了大半在雲海裏,遠遠看去很像淩靈前世在電視裏看過的仙宮。

他在江行弈的帶領下一邊往裏走一邊伸着脖子左顧右盼,房屋內還好,外面院子和花園裏散不去的雲霧像舞臺上的幹冰圍繞在他周圍,感覺自己走在雲裏、身在仙境。

如果我蹲下來躲在哪裏,三米之內應該都不會被人發現,淩靈眼睛一亮,下次可以找孟曉晨來這假山上捉迷藏……

卧槽我在想什麽!他甩了甩腦袋,平複自己內心無比幼稚的想法,心說這具身體太可怕了,強行降智啊!

“怎麽了?”江行弈見狀低頭問。

“沒什麽,”淩靈又看了看四周,有點好奇地問,“這裏這麽大,師尊為什麽連執事都不要,一點人氣都沒有。”

又大又空的瓊霄殿雖然亭臺樓閣、假山花園都有,但處處纖塵不染、安靜得落針可聞,別說人氣了,鳥氣都沒有。

江行弈沒有正面回答,只道:“師尊都快飛升成仙了,要什麽人氣?不過這裏也不是全然沒人管,執事們會定期來整理內務、檢查這裏的結界和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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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外敵入侵或有邪祟、妖獸等的襲擊,群仙峰的每座山上都有結界,內門弟子和尋常鳥獸的行動不受影響,但外面的人必須要有內門的人帶着才能進來。如果有人攻擊結界,負責安保的執事會立刻感應到。

但是陣法?

淩靈眨了眨眼:“瓊霄殿裏鎮壓着什麽東西嗎?”

“不是所有的陣法都只有鎮壓的功能,等你去初心殿上學就會知道陣法有很多種,”江行弈耐心解釋,又笑道,“不過咱們瓊霄殿這座陣法确實是這個作用。”

淩靈一聽來了興趣:“鎮壓了誰?”

“是你三師兄,”江行弈笑道,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道,“算算日子,也快出來了。”

“三師兄……”淩靈努力回憶了一下之前從江行弈這裏得到的信息,問,“是和你一樣在元嬰巅峰的易星津?”

和江行弈相處了一個月,淩靈對姬寒彧的幾個弟子都有所了解,只是除了江行弈還一個都沒見過。

老大湛風,化神境,主修劍道,目前在赤月宗西炎洲的仙府主事。

老三易星津,元嬰巅峰,主修陣法和煉金術,此前淩靈并沒有太關注他的去向,如今知道了。

老四卞倩兮是姬寒彧唯一的女弟子,元嬰境,主修禦靈術,行蹤不定,現在應該在哪個深山老林抓妖獸吧。

除此之外,姬寒彧還有個五弟子,但江行弈和赤月宗衆人好像都不太喜歡提起。淩靈那時啥也不是,更沒時間關心這些八卦,自然也沒有多問,如今連名字都想不起來,只記得修為倒是挺高的,也在化神境。

“對,”江行弈點頭道,“他早前惹師尊生氣,被鎮壓在瓊霄殿的地牢裏思過五年。”

“五年這麽久,出什麽事了?”

“不是什麽大事。五年前九洲仙宗大會,你三師兄把神行門的大長老氣出內傷當衆昏厥,我們赤月宗賠了好多靈石草藥和法器,師尊和宗主還一起登門道歉才了事。”

居然要堂堂超凡境半仙親自去道歉,淩靈更好奇了:“易師兄到底幹什麽了?”

“咳,他……”江行弈用拳頭擋住唇部,以咳嗽将笑意壓下去,“他覺得溫養出劍靈太麻煩,想通過煉金術直接将寶劍鍛造成有自我意識的神兵,誰知一出手便惹出了麻煩。他鍛造的劍在大會當日失去了控制,那長老正在臺上講話,一時不察,下半身的衣褲被劍氣當衆撕裂,碎片飛得到處都是……”

一柄開過靈的寶劍要想修煉出有靈智的劍靈,至少要三四百年的時間,而那種擁有自我意識甚至獨立的性格、能通過傳音和主人交流的則更是鳳毛麟角,被稱作神兵,必要時能獨自戰鬥。

江行弈只在師尊姬寒彧那兒見過這種神劍,可惜它後來跟着某人一塊墜了魔,如今誰也不願提起。易星津那柄劍雖然號稱有自我意識,其實就是個瘋的,別說神劍了,還不如普通法器寶劍靠譜。

“噗……”淩靈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沒大笑出聲,小臉憋得通紅:“難怪師尊要鎮壓他五年之久。”

某個老頭上半身衣冠楚楚,下半身卻一絲不/挂,這畫面簡直比直接裸奔還辣眼睛,當時引起的騷動可想而知,遇到這種事,那位長老不吐血三升而後昏厥,只會更社死。

這等恩怨,三師兄若是不去坐牢,怕是一出門就要被那長老追殺吧?

“本來師尊只打算關他三年,再把劍毀掉也就是了,畢竟那位長老只是丢臉,傷勢不重,”江行弈搖搖頭道,“可易師弟不知悔改,不僅不肯銷毀,還要接着鍛造它,揚言出去之日一定是他成功之時。師尊見他如此有志向,擔心他時間不夠,便讓他在下面多呆呆。”

淩靈嘴角一抽,求仁得仁啊這是。

“地牢雖無人看守,但也不是什麽好地方,你無事別往那兒去,”江行弈道,又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反正你三師兄這裏不太正常,你以後就知道了。”

淩靈看了江行弈一眼,心說你還好意思說別人,你腦子也有問題好嗎?

兩人又逛了一會兒,江行弈将人帶到西側偏殿,指着走廊兩邊的房間道:“你選個房間吧,能推開的就是沒住過人的,打不開的就是師兄師姐們之前住過的房間。”

他們幾個現在雖然都不住這兒了,但房間還是保留着。

淩靈點點頭,選了個離姬寒彧卧房最近的房間,心說這樣以後不管是姬寒彧來看他,還是他去找師尊都方便。

誰知道這間房的房門卻推不開,淩靈扭頭問:“這個房間是哪位師兄或師姐的?”

“……”江行弈表情一滞,繼而笑道,“這個房間風水不好,所以被封印了,你再選別的。”

淩靈狐疑地點了點頭,但也沒多問,又選了對面那間房,這回倒是很順利就進去了。

江行弈摘下腰間的白色玉佩敲了敲,玉佩發光照出一個圓形洞口,江行弈将手伸進去,把淩靈的行李拿出來放在桌上。

淩靈想起楊雲風送給孟曉晨他們的那個紫色錦囊,好像也是這種儲物法器,不由得有些失落。

拜師時弟子們要和師傅結師徒法印,師傅還會當衆送一個見面禮給新弟子。

可是師尊大抵出關匆忙,把這兩件事都忘了。

江行弈見他耷拉着小腦袋,輕笑道:“要跟二師兄分開,舍不得了?你随時去鹿鄂峰,師兄給你炖雞湯喝。”

“我才不喝,”淩靈瞬間化身“咦惡”表情包,突然又想到什麽,擰着淡淡的小眉毛道,“師尊辟谷多年,可我要吃飯的呀,這兒……”

倒不是他不願意自己動手,上輩子的淩靈也是這個年紀就得自己管飯,那會兒他還夠不着竈臺,就那麽踩着小板凳鼓搗鼓搗也能胡亂把自己喂飽。經過十多年的鍛煉,他的廚藝已經相當不錯,當初做的那個美食賬號全網也有小幾十萬的粉絲,能養活自己了。

現在除了地牢,兩人已經把瓊霄殿逛了個遍,連廚房或飯廳的影子都沒看見。

“初心殿是有飯堂,你吃過再回來便是,”江行弈瞥了眼身高到他腰上的小豆丁,又想了想,道,“我記得這兒也是有廚房的,只是太久沒用,裏頭估計什麽也沒有,你要是想開小竈,直接跟師兄……”

“我只是随口說說,”淩靈立刻打斷他,咬牙切齒地笑道,“謝謝師兄關心。”

哼,別以為裝得人模狗樣的,他就會忘記吃這家夥的東西搞不好要死人這件事!

江行弈表情很是受傷:“小師弟你如此防備,師兄我會很難過的。我既然說過不會對同門出手,就絕不會再給你吃你不能吃的東西。”

在你眼裏吃了沒死就是能吃的東西。

淩靈在心裏吐槽,對變态男媽媽的怨念充耳不聞,自顧自地打量起自己今後的卧室來。

把并不待見自己的小師弟安頓好,江行弈也沒打算多留,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師兄先回了。有事去鹿鄂峰找我,記得一會兒師尊回來去給他請安。”

啊,差點把攻略師尊的主線任務給忘了,淩靈從床榻邊的踏腳上跳下來問:“二師兄,師尊喜歡什麽樣的弟子?”

江行弈本已踏出房門,聞言停下腳步,俯身拍了拍淩靈的小腦瓜,鄭重地叮囑道:“小師弟,師尊不僅救了你的命,還将你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你要記住,不管今後師尊喜不喜歡你,切不可做出欺師滅祖、對不起師尊的事,不能惹他傷心,知道麽?”

“師兄放心,”雖然江行弈嚴肅的态度讓淩靈覺得有點突然,但他還是啄了啄小腦袋,挺着小胸脯一臉認真道,“我一定好好服侍師尊,每天早晚去給師尊請安,白天端茶倒水、晚上捶背捏腿,夏天搖扇驅蚊、冬天燒炭禦寒,師尊說一我不二,師尊讓我往東定不往西,不會讓師尊有一點不舒心的!”

如果姬寒彧需要聽睡前故事,他還可以把他在前世看過的電影、小說、漫畫都講給他聽。

雖然他長大後會把這位清冷禁欲的師尊壓成老婆餅,但也會一生一世對他好。

這應該……不算欺師滅祖吧?

“本尊不需要你早晚請安,更不需要驅蚊燒炭、揉肩捏腳,做好你自己的事便是。”清冷的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不帶一絲熱度。

淩靈循聲望去,見姬寒彧站在走廊盡頭,黑袍白衣、身形挺拔、眉目如畫,周身圍繞着袅袅白霧,襯得他如仙似神。

“弟子見過師尊!”江行弈低頭行禮。

“師尊尊您回來啦!”淩靈欣喜地邁開兩條小短腿撲過去,一把抱住了男神的大長腿。

速度之快讓江行弈只來得及伸手說了句“小師弟……”

姬寒彧也沒料到那小兒竟會直接撲過來,只覺腿上一沉,當即眸光一暗,心口灼燒的同時條件反射般按住淩靈的腦袋推了一下。

超凡境靈力過于霸道,随手一掌便将淩靈小小的身體震得飛了起來,字面意思的飛了起來,飛過長長的走道,飛出西廂聯排宿舍,嵌進了院子裏那塊刻着“清虛雅靜”四個大字的大石碑裏,将“清虛”二字按了進去。

江行弈慘不忍睹地“嘶”了一聲,連忙跑過去将人從石碑裏拔出來,心說糟糕,我忘了提醒淩靈師尊讨厭被人碰,沒事最好別靠近師尊三步以內。

這下完蛋,以師尊的修為,剛踏入煉氣境的小師弟就算不死,只怕也會全身經脈寸斷、五髒六腑碎裂的!

姬寒彧也是一怔:為何他過來時,自己竟沒感覺到靈力波動?是情劫的原因麽?

江行弈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在懷裏,低頭看去,淩靈果然已經被震得七孔流血、渾身的骨頭和經脈都碎裂、人也昏迷不醒了。

姬寒彧不知何時已到了他身後,伸出兩根指頭放在他脖頸和手腕處碰了碰,蹙眉道:“先把他抱回房去。”

“是。”江行弈不敢耽誤,将淩靈輕輕托着送回了他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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