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出櫃

第053章 出櫃

終于問出這個問題後, 淩靈屏住了呼吸。

韓羽最近實在不太正常，對他親密到有點崩人設的程度，要不真的是個深櫃, 對自己有點圖謀不軌；要不就是個死直男, 玩笑開得比gay還大卻根本沒那方面的意思, 真就是因為師尊拜托才對他的态度180度轉彎，自己要是往心裏去了，只是自讨沒趣。

“瞎想什麽？”韓羽阖上眸子淡淡道，“我不喜歡男人。”

果然是直男的把戲，哼，淩靈心裏暗罵，幸好他早就心有所屬而且心志堅定，就算天天和師尊的臉替在一起也沒想過要玩替身文學，否則韓羽這種原先冷冰冰的傲嬌大帥哥突然撩過來，他一個重度顏控的純情小同志可招架不住。

淩靈松了一口氣, 不再那麽抗拒, 但還是說道：“你最近變了好多, 都不像你了。”

韓羽沉聲問：“我之前待你很不好麽？”

“不是，但你的好跟曉晨師兄不一樣，”淩靈往後挪了挪, 讓出一點距離，“如果曉晨師兄在這裏，不管他是去浴桶裏撈我還是要跟我一個被窩睡覺我都不意外, 也不會問這麽多問題。可你以前被我碰一下就要炸毛的，突然貼過來我……”

“你讨厭我這樣？”

“也不是, ”淩靈又動了動，退到自認為安全的距離, “就是有點不習慣，想不通你為什麽突然轉性了。”

“想不通便別想了，”韓羽捏住他的一只手道，“以後習慣就好。”

指頭被溫暖的手裹住，其實有點舒服，但淩靈還是将手抽了出來，小聲道：“師兄你想跟我親近點沒關系，但我雖然不讨厭，也、也不喜歡……”

韓羽心中一緊：“為何？”

淩靈有些緊張地看着黑暗中那個熟悉的棱廓，猶豫道：“你先答應我，我說了之後不要躲着我，不要覺得我奇……”

“好，我答應你。”不等人講完，韓羽便道。

“其實我、喜歡男人的，以後大概也會找個男修做道侶……”淩靈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但如果不說清楚，以後韓羽要是總對他過分親近，他會有種占人便宜的偷竊感。

韓羽呼吸一滞：“所以？”

“所以我不喜歡你太親近我，也不喜歡你過于親密的觸、觸碰，比如……抱來抱去什麽的，對我來說有點太暧昧了……”終于說出口了，淩靈微微松了一口氣，讓韓羽明白自己的性向并且要求保持距離，他應該能理解吧？

孟曉晨和淩靈雖然要好，但對他的親密和韓羽不一樣，至于哪裏不一樣，淩靈也說不上來。大概還是因為韓羽跟師尊太像，他做什麽都容易讓淩靈想到師尊，繼而胡思亂想，然後又良心不安地覺得對不住師尊，也有點亵渎韓羽。

像以前一樣相處就沒問題了，這麽多年都是這麽過來的。

“你、不喜歡？”韓羽瞳孔顫了顫，痛苦像無數根針一樣從心底往外紮，他怔怔看着淩靈，眼睛慢慢地紅了。

喜歡男人，卻不喜歡自己的觸碰和親近。

也就是說，淩靈不喜歡他。

可惜屋內太昏暗，淩靈根本看不見韓羽的表情，以為他會錯意，連忙道：“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有毛病，我們像以前一樣就行了…當然，你要是嫌棄我喜歡男人，那…”

“我知道了。”韓羽斂下情緒，低聲道，“睡吧。”

淩靈不放心地問：“你生氣了？”

“沒有，”韓羽淡聲道，“只是有些累。”

“師兄今日确實勞累，是我不該纏着你說這麽多，”淩靈笑笑，“那我回去睡啦，師兄晚安。”

說罷，他翻了個身拉開自己的被子想回去，手腕卻倏地被韓羽握住，下意識轉頭卻又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好問：“怎麽了？”

韓羽啞聲問：“你有心悅之人了？”

淩靈心跳漏了一拍，繼而笑道：“沒有啊，我看上去有喜歡的人了嗎？”

乖乖，這個死直男不會這麽敏銳，連他喜歡師尊都能看出來吧？他覺得自己瞞得超好的啊！

韓羽看了他一會兒，将人放開了，就在淩靈想動時，韓羽卻又說：“不要走。”

“嗯？”

“我不會再碰你，”韓羽道，聲音聽起來一點情緒都沒帶，“你的被子有股黴味，不幹淨。”

“沒有吧？我方才就聞過了。“

“我說有就有。”

“……好吧。”淩靈又笑了笑，有潔癖的家夥。

不過話已經說開，韓羽完全沒有嫌棄同性戀的樣子，也沒再把他往自己懷裏按，淩靈徹底放松下來，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一覺睡到天大亮。

方嬸本來要留兩人吃早飯，但淩靈想去吃彌安鎮的特色早茶，洗漱後便告了辭。

孟曉晨和司寇堯都還睡着，一個姿勢比昨天還要狂野，一個皺着小臉似乎在做噩夢，都還沒起來。

淩靈提着一個鐵盆蹑手蹑腳走進去，“幫幫幫”錘了好幾下，嘴裏喊着：“着火啦着火啦！”

“啊！”床上兩個驚叫着爬起來，衣服都沒穿就要往外逃，淩靈把鐵盆一丢，笑得肚子疼。

“淩師弟你！”孟曉晨一個鞋子便甩了過來，從床上跑下來便掐住淩靈的脖子怒道，“吓死我了你！”

司寇堯也被他吵得臉都綠了，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幼稚的小屁孩，神夢宮要是有人敢這般戲弄他，現下腦袋已經搬家了。

“不敢了不敢了，哈哈，”淩靈笑着朝司寇堯伸手，“阿瑤你快拉開他！起床氣好大。”

韓羽抱臂站在一旁，默默捂着唇打了個哈欠。

“韓羽，”司寇堯問，“你昨晚沒睡好麽？”

“好像真有點，眼下都有烏青了，”孟曉晨還勾着淩靈的脖子，腦袋卻伸到了韓羽跟前，“師兄認床啦？”

淩靈也扭頭去看，但還沒看清便被韓羽擡手按住腦袋轉了過去，沉聲道：“你們快去洗漱，趕不上早茶了。”

“差點忘了，阿瑤我們快些。”

……

彌安鎮只是邬越邊陲的一個小鎮，不過附近的幾個鄉鎮的靈礦石都在這裏集散，所以還算熱鬧。鎮上不僅有大大小小收購買賣礦石的店鋪，飯館街鋪也不少。

林靈兒很小的時候跟爺爺來彌安鎮趕過集，不過十年過去，鎮子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淩靈一行先去最有名的茶館吃了早茶，然後一路逛一路買，把能想到的東西都給林爺爺買了個遍，小的自己拿着，大的和需要裝訂的床鋪桌椅之內便直接讓店裏的夥計送回雲田村。

一個上午下來，四人也算是滿載而歸，不過東西都裝在儲物法器中，人還是輕輕松松的。

“韓羽，”司寇堯買了幾串糖葫蘆，分給孟曉晨和淩靈各一串後，拿着最後兩串回到走在最後的韓羽身邊，“給，糖葫蘆。”

“我不吃。”韓羽淡聲拒絕。

“淩師弟，”孟曉晨将淩靈拉到一邊，嚼着糖葫蘆問，“你和師兄吵架了？我怎麽感覺師兄今日怪怪的，一言不發。”

“沒有啊，”淩靈扭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韓羽，“韓羽師兄不一直都話少嗎？”

孟曉晨撓了撓頭，總感覺自家師兄心情似乎不大好，見淩靈這麽說，便道：“那是因為阿瑤？師兄好像不大喜歡阿瑤。”

“不至于吧，可能只是有些認生，過兩天興許就好了，”淩靈咬掉最後一個糖山楂，又伸手去搶孟曉晨的，“這個比北岚的好吃多了，師兄給我吃一個。”

“哎！哪有你這樣的，”孟曉晨舉高自己的糖葫蘆，邊跑邊躲，“不給！”

“別這麽小氣，就一個。”淩靈追了上去。

“買都買了，你看淩師弟他們都說好吃，”司寇堯又把糖葫蘆往韓羽跟前伸了伸，“試試嘛，嗯？”

“……”韓羽擡眼瞥着還在相互追逐的兩個家夥，蹙眉道，“你今日為何一直纏着我？”

四個人一起逛街本就很容易分成兩股，淩靈和孟曉晨像兩只兔子，從這個店蹦到那個店就罷了，這陸瑤不知為何一有機會就往他跟前湊，半日下來，幾乎已經形成了固定模式。

“我是想跟淩靈一塊的，可是你也看到了，”司寇堯無辜地眨了眨杏眼，“他就喜歡和曉晨在一塊，買什麽都和他商量，我對這裏又不熟悉，只好……”

他不提這茬還好，說完這些，韓羽的臉色更難看了。

淩靈對孟曉晨總是要比對他更不設防、更親近些。

“別不高興，我們跟上他們不就好了？”司寇堯把糖葫蘆塞進他手裏，拉着他一邊往前跑一邊大聲道，“曉晨、淩靈，你們等等我們啊！”

韓羽冷着臉把他的手甩開，等到了淩靈跟前，把糖葫蘆遞過去：“吃這個。”

淩靈正一手拉着孟曉晨的腰帶，一手去奪那根被舉得高高的糖葫蘆，眼前突然又多了一根，立馬接過，還得意洋洋地在孟曉晨跟前晃了晃：“你看，還是韓羽師兄好，哪像你，一點都不知道疼師弟。”

“師兄怎麽這麽偏心！我也沒吃夠呢！”孟曉晨不依，将自己的糖葫蘆橫着咬在嘴裏，反倒搶起淩靈的來。

“你不是還有嗎，這是師兄給我的！就不給你！”淩靈躲到韓羽身後，用手拉着他的腰帶左躲右閃，以他為擋箭牌跟孟曉晨鬧起來，兩人笑聲不斷。

韓羽站在中間被淩靈扯得左轉右轉，卻沒出聲制止，唇角微微勾起，臉色也比方才好了不少。

一旁的司寇堯看着他寵溺的神色不知想起了什麽，張嘴狠狠咬掉了一顆山楂，酸澀的汁水和着糖衣在口中炸開。司寇堯伸出舌尖将唇邊的糖渣舔掉，也跟着笑起來：“你們別鬧啦，該吃飯了。”

“阿瑤餓啦？”孟曉晨聞言丢下淩靈，親熱地攬着司寇堯的肩道，“走，咱們吃大餐去，你想吃什麽盡管點，我請客！”

“不行，我請！”淩靈見狀糖葫蘆都不吃了，嚷嚷着要跟上去，卻被韓羽拉住手臂，扭頭道，“怎麽啦？”

“臉上沾了糖衣。”韓羽道，拿了帕子要替他擦臉。

“我自己來吧，”淩靈一把搶過帕子胡亂擦了兩下，想把帕子還回去又想起韓羽有潔癖，只好塞回自己懷裏，“等我把帕子洗幹淨再還你。”

韓羽垂下眼：“走吧。”

“嗯。”

淩靈到底沒争過孟曉晨這個富可敵國的孟家嫡系小少爺，最後飯錢還是由他這個氪金玩家出的。

等吃飽喝足回到家，四個人便開始了對林爺爺家的“房屋改造”。幾個人都沒幹過這種活，在林爺爺的指揮下邊學邊做，倒也幹得不錯，天黑前便把幾處漏水和屋頂和漏風的房間補好收拾了出來，其他更細致的活後面再弄。

“靈兒，”林爺爺一臉茫然地站在院子門口看着新送來的東西，“你們……買這麽多床做什麽？”

“我就買了兩張，給爺爺換張新的，我們四個也還要一張。”淩靈正在後院洗手，聞言趕忙擦了擦，走到前院一看，幾個長工正再門外卸第三張床，板車上還有一張，忙道：“這位大哥，我沒買這麽多床，是不是弄錯了？”

“雲田村林家，不是你們？”為首的壯實大漢問。

“是，”淩靈點頭，為難道，“可我們家沒那麽多空房間吶。”

“是我買的。”韓羽不知何時出現在淩靈身旁。

“買這麽多床做什麽，”淩靈不解，“我們住十天半個月就走了。”

“人多，用得着。”

“除去爺爺也就四個人，”淩靈哭笑不得，“兩張就夠了。”

新收拾出來的兩間房只有一間适合用來做卧室，另一間是個半開放的空間。對着院子，只能用來做飯廳或客廳。再說也不能把所有房間都拿來睡覺吧，又不是現代社會一線城市的剛需家庭，六十個平方要住三代人的那種。

“是麽，”韓羽垂眼看着淩靈，“可我們都是男人，這十天半個月，你打算跟誰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