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大螃蟹

第24章 第 24 章 大螃蟹

蘇靈衣自打踏進天孫錦, 就沒有再向前一步,他定定地看着那塊白色絲絹,不知在想什麽。

李寅寅拍拍他的肩膀, 上前一步,擋在他的面前:“我來吧。”

“我可以。”蘇靈衣做好心理建設, 提步上前, 覆住面孔的白色絲絹紋絲不動, 在絲絹下的人好像完全沒有了呼吸, 蘇靈衣只覺得手指冰涼, 他閉了閉眼睛。

“這事我有經驗, 沒呼吸不代表就死了, 我至少有幾百年沒呼吸呢, 這不也醒了麽, 醒了還發現家當全沒了, 她醒來比我好,有你這麽一個孝順孩子, 還有那麽大一個莊園。”

李寅寅現身說法, 确實沒有人比她更懂休眠。

她的話給了蘇靈衣一點勇氣, 他又伸出手,想要去揭開那張臉上的白色絲絹。

揭不開,又是天衣無縫,就好像直接在這具身體上織出來的布一樣。

“我來!”李寅寅手中亮出噬魂刀, 就要把布破開。

蘇靈衣驚恐地抱住她的胳膊:“別!”

“我會很輕的, 我拆過好多個快遞,一件衣服都沒有弄壞過。”

“不行!”

蘇靈衣對她大開大合的暴力開箱行徑給予相當的不信任。

可是這塊絹布,滑不留手,根本沒有一根絲, 也沒辦法把它捏起來,讓它和身體之間産生一些空隙,不管是劈、割、挑,都會不可避免的傷及身體。

“這布裹得這麽厚,讓我切一下沒事的。”李寅寅躍躍欲試,蘇靈衣死也不讓。

“這這這,從這裏下手應該可以。”李寅寅指了指身體腰部以下的位置,那裏隐約有一塊突出的圓形:“這應該是玉佩或者其他的東西,從這下刀,傷不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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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靈衣此時也沒有別的辦法,他猶豫片刻,還是同意了。

噬魂刀尖點在圓形正中,然後,李寅寅要往下劃,蘇靈衣聲音顫抖:“小心點。”

“沒事~下面是腿,只有人魚才會受傷,哦……如果是天賦異禀的男人也不好說。”李寅寅一邊說着,一邊手上用力,天孫錦應聲破開。

有了一個口子,再撕開就簡單多了,李寅寅三下五除二便将包裹着的白絲絹全部扯下來,露出一個女人的身體。

那具身體穿着一襲青衣,臉上蓋着一塊厚重的木制面具,面具上畫着繁複而奇異的花紋。

李寅寅看了一眼,不認識,轉頭看着蘇靈衣:“這是你們純狐族的圖騰?”

蘇靈衣搖頭:“不是,我從未見過。”

他伸手揭開面具,面具下的臉十分可怖,即不是白骨化的骷髅,也不是腐爛的巨人觀,而是像被放在火上烤過的樣子。

嘴唇完全幹裂,臉上的皮膚爆開成一塊一塊的,每塊碎開皮膚的邊緣上翹、焦黑,縫隙裏的血都幹了,只剩下幹涸的紫黑色。

李寅寅皺眉:“看起來,她是被活活烤死的。”

“你見過被烤死的人?”

“現實裏沒見過,有個電影,叫《寂靜嶺》,裏面有。”

眼前的身體不是自己的養母,蘇靈衣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很煩躁,唯一的可能性沒有了,這要上哪兒去找。

“她是什麽人?”蘇靈衣百思不得其解。

李寅寅擡頭看着周圍:“有畫。”

錦帳外面畫着漫天星鬥,裏面卻是四幅畫。

第一幅:一個青衣女子站在波濤洶湧的水中,腳下踩着一只大螃蟹。她衣袂飄飄,長發及腰,神态從容潇灑。

第二幅:天上有十個發光圓球,大地幹裂,草木焦枯。

第三幅:一群衣着簡陋的人跪在地上,面對青衣女子齊齊俯首,好像在祈求什麽。

第四幅:青衣女子四肢被綁在巨石上,皮膚幹裂,雙眼緊閉。

第四幅畫上的女子已經與躺在這裏的女人一模一樣了。

“這是女醜的故事。”好學的蘇靈衣脫口而出。

“許多年以前,十日齊出,地上大旱,女醜身為人族祭司,向上蒼求雨,但是沒有成功,反而被活活曬死。”

李寅寅仔細盯看着第四幅畫:“看起來,她像是被謀殺的。”

“人類想求求不到的時候,就會這樣。”蘇靈衣對此并不覺得驚訝,“我見過向龍王求雨不成,就把龍王塑像擡出去游街鞭打,還有對天開炮的将軍。”

李寅寅還是覺得有蹊跷:“她應該挺厲害,你看這只螃蟹,都快跟畫面上的天空一樣大了,她都能收服踩在腳下,有這樣法力的人族祭司,還會被幾個凡人給綁了?”

蘇靈衣:“求雨是要與天地相通,很耗法力,也許,她當時已經油盡燈枯,無法反抗吧。”

“無傷和彭陽跟女醜有什麽關系?”李寅寅問道。

蘇靈衣也不知道,他看過的任何一本書裏都沒有相關的記載。

“所以,其實她已經死了幾千年了?”

“對。”

“嗯,女醜的屍體沒爛之前,就有人把她撿回來,好好保管。”李寅寅沉吟道,“無傷彭陽才幾百歲,一開始,肯定不是他倆幹這事的。”

缺乏索的事情,想了也是白想,李寅寅果斷放棄思考。

“她已經救不回來了,不是去了泰山府君那邊報道,就是去了輪回井,趁早把她的身體燒掉吧,省得被人利用。”

像這種生前具有超強法力的人,死後若是稍得一點天地靈氣,就能變異成妖獸。

而且,李寅寅覺得她死得也很冤,只怕怨氣也不小,要是變成鬼王,那會是人間的一個大麻煩。

“燒了吧,省得屍變。”李寅寅嘆了口氣,“讓她入土為安。”

“好。”

蘇靈衣一口應下,然後,一動不動。

李寅寅看着他,他看着李寅寅。

李寅寅催促道:“你趕緊的啊,等什麽吶?”

蘇靈衣眨巴眨巴眼睛:“我沒帶打火機啊。”

“要什麽打火機,你不是有狐火嗎?”

“狐火,它不燒東西,就是一種能量形态的顯現……”蘇靈衣解釋半天。

李寅寅總結:“冷光源是吧?”

“嗯……算是……吧。”

李寅寅無法,便讓蘇靈衣上去拿打火機。

“我們沒法在這裏燒她,凡火燃燒需要氧氣。”閱讀過化學書的蘇靈衣提醒道。

這裏是保存屍體的結界,氣體是有,但完全沒有氧氣。

唯今之計,只有把女醜的身體弄出去燒。

蘇靈衣自告奮勇去把住在精舍裏的人類都請出去,他們還舍不得離開,都想再多住一段時間。

好說歹說,終于将他們勸走,天色也漸漸黑下來,正是黃昏時分。

火焰燃起,女醜的身體卻一點變化也沒有,就連她的衣服都不曾燒焦一點。

那塊不起眼的玉佩泛着瑩瑩的淡藍光澤。

“水玉?”李寅寅終于認出了這塊看似普通的青色玉佩,她曾在黃河河伯馮夷那裏見過這東西。

它是水神共工用北海底的寒玉雕成,賜予他所轄的天下水系之主,東西倒不算稀奇貴重,大至黃河長江,小至池塘淵潭,主打一個人人有份。

但是女醜不過是人類,為什麽會有這種東西?

李寅寅忽然想起天孫錦帳內的第一幅畫:“難道,她不是收服了大螃蟹,而是大螃蟹心甘情願跟着她……順手把自己的水玉當信物給送了?”

有水玉護體,用凡火是絕對燒不動她的。

李寅寅擡手想把水玉摘下來,手剛伸出去,一股勁風襲來,她連忙縮手,向側面退開一步,向偷襲者望去。

那是一個女人,長得與女醜一模一樣,李寅寅一眼看出她的本相——一只大螃蟹。

她倆關系肯定挺好,沒經螃蟹的同意就把女醜給燒了,也難怪人家憤怒。

還沒等李寅寅想好應該怎麽解釋,蘇靈衣已經像見了鬼似的變了臉色,在他眼中,這就是見鬼了。

有怨氣養着的身體是不腐的,人欲長生,鬼想複活,她肯定時不時回來看看自己的身體恢複到哪一步了。

此時是黃昏時分,黃昏,又被稱為“逢魔時刻”,正是鬼怪出行之時。

這鬼剛回來就發現有人正準備把她的身體給燒了,這能不氣嘛。

在蘇靈衣的認知裏,能做一族祭司的,絕對都是呼風喚雨,碾死自己輕輕松松,就算變成鬼也肯定比自己強。

他下意識地就想逃。

李寅寅的手腕被蘇靈衣一把抓住,被他硬拖了兩步:“快跑!”

他的領口被李寅寅反手抓住,揪回來:“該說清楚的就得說清楚,逃避可恥,而且沒用。”

在李寅寅和大螃蟹強大的靈力威壓之下,蘇靈衣全身顫抖,喉頭泛起一股腥甜,血絲順着嘴角緩緩流出來,幾乎站不穩。

“別亂動,不會有事的。”李寅寅将他背在身後,為他擋住大螃蟹的壓力。

蘇靈衣人形的身高比李寅寅要高一些,人高馬大的被人護着實在難看,但是實力又不允許他充大佬出來裝逼,只得變回本相。

一只三十厘米高,滿臉厭世相的藏狐就這麽趴在李寅寅的背上,只露出一個腦袋看着對面的大螃蟹。

“你們倆要做什麽!”大螃蟹滿懷怨恨地盯着兩人。

李寅寅解釋道:“她的靈魂已經離開很久了,并且從未回來過,現在這麽吊着她的命,也只是給她徒增痛苦而已,如果她的靈魂已經轉世,萬一哪天靈魂遇到這具身體,魂魄會被撕裂,有一部分會被吸進來。到時候,這具身體和轉世的身體都會變成有感知卻不能動,活得生不如死……我想你也不願意見到她這樣吧。”

“胡說!姐姐的靈魂絕不會轉世!她想報仇!”說着,女人手中多出一柄宛如青龍偃月刀一般的暗青色長刀,向李寅寅劈下去。

李寅寅瞬間抽出噬魂刀将長刀架住:“她的靈魂要是想報仇,肯定會來找你幫忙,你見過她的靈魂嗎?”

這一記靈魂拷問,讓女人愣住。

“沒有,對不對?上古時的靈魂都去了泰山府君那裏,就算她沒去,在兩千多年前,也有了輪回井,她也可以去輪回。如果她即沒有去泰山府君那裏,也沒有輪回,還沒有來找你,只能說明她的魂已經……”

“魂飛魄散”四個字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死命按在了李寅寅的嘴裏。

蘇靈衣是真的要被她吓得魂飛魄散,就算是真話,也不能這麽冷不丁的說出來啊,這誰受得了!

蘇靈衣一邊捂着李寅寅的嘴,一邊大聲接碴說道:“說明她的魂已經對這個世上的人沒有怨恨,去其他境界擁抱新的生活了!像無色天、妙華天、法珏天……那些地方可好了,有香花芳草,錦繡金玉,美食美酒,還有很多善良有趣的生靈陪着她一起。”

“不可能!他們說,她的靈魂在火獄中被痛苦折磨,等着我把她的身體修複後,她就能回到人間。”

李寅寅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用力甩開蘇靈衣的爪子:“他們是誰?”

“是……”女人想剛說,忽然臉色又變得兇狠:“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她就是被太陽烤死的。你們還想燒了她!你們是天帝的幫兇!”

“天帝都不知道死多久了,我幫他幹什麽。”反正仙界跟人界的聯系已經中斷,随便胡說八道也不怕被天帝聽見報複。

李寅寅提到“天帝”時,語氣輕佻,确實不像正常的狗腿子,女人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猶豫。

“我也是為她考慮,要是她身體還留着,萬一被什麽壞東西控制,幹出她自己都不想的事情來,那不是更糟糕?你跟她關系這麽好,你也不想看着她的身體被壞東西利用吧?”

“她生前是能與天地通的女巫,在人間随心遨游,看的是四時美景,吃的是美味佳肴,現在你想用怨氣複活她,對,也許真的能複活,但是,複活回來的就一定是她嗎?窫窳原來長得英武又帥氣,你看看他現在變成什麽鬼樣子了,不僅長相變難看了,還要在血池黃泉裏待着,聞臭味,看醜八怪,身邊只有泛着泡泡的岩漿,那麽可愛的天神都變态了,你希望看到她也變成這樣。”

最後,李寅寅給了她重重一擊:“你根本就不是想複活她,讓她過好日子,根本就是你有私心,她活着完全是為了讓你開心!”

“不是!”女人惱怒地喊出聲。

“不是?那你為什麽非要讓她不死不活不人不鬼的活着?”李寅寅的聲音更大,堪稱虎嘯。

藏狐狀态的蘇靈衣差點被她震掉在地上。

女人看着柴堆上的身體,眼淚不住往下掉,喃喃道:“我想你好好活着……”

李寅寅還想再多說幾句,蘇靈衣貼在李寅寅耳邊低語:“差不多得了。”

“知道。”李寅寅轉頭在他耳邊輕聲道,熱氣吹進蘇靈衣的耳朵,他又腿一軟,整個趴在李寅寅肩頭。

李寅寅只當他是站累了,伸手彈了一下他的屁股:“懶不死你。”

“你!”蘇靈衣雙爪捂着屁股跳起來,厭世臉上罕見地出現了名為又羞又惱的表情。

李寅寅把他提起來放在地上,自己向女人走過去:“我猜想,像她這樣靈力強大的人,一定不會就這樣消失在天地間,她一定還活在世界的某一個地方,只是換了一個樣子,如果你們有緣,一定會再相見。這具身體,不過是她曾經的軀殼,就像一件舊衣服,放着只會引來搶奪,敗壞她的名聲……如果不燒的話,也可以有別的辦法……”

“真的?”女人擡起淚眼望着她。

李寅寅鄭重點頭:“可以嗎?”

女人猶豫半晌,終于答應了。

李寅寅擡起雙手,掌中亮起白光,然後,按在女醜的身上。

那具身體慢慢虛化,化成點點白光,在空中飛舞,最終消失不見。

青色水玉落在地上,發出輕輕的脆響。

李寅寅将它拿起來,放在女人掌心,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這是她的珍視之物,将來一定能幫你找到她。”

·

·

餐廳裏亮着燈,與前些日子的熱鬧比,清冷了許多。

“她怎麽樣?”蘇靈衣問道。

“說要自己靜靜,我就出來了。”李寅寅在他對面坐下,伸手把蘇靈衣剛擰開的快樂肥宅水拿到自己手裏,咕嚕咕嚕喝了一半。

蘇靈衣雙手相交擱在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寅寅。

“幹嘛這麽看着我,還你,真小氣。”李寅寅又狠狠喝了一大口,才把剩了三分之一的快樂水塞在蘇靈衣的胳膊裏。

蘇靈衣抱着可樂瓶:“你真是很奇怪,有時候口無遮擋讓人生氣,有時候又能說得那麽感人。”

“謝謝誇獎。”

蘇靈衣無力:“不是在誇你啦!”

正說着,門口響起腳步聲,要獨自靜一靜的女人站在門口,李寅寅熱情招呼她:“來,快坐,好點了嗎?”

女人走過來,坐在左邊。

“要喝點什麽?”

“水。”

李寅寅沒動,看了一眼蘇靈衣,蘇靈衣認命地去吧臺後面拿水。

李寅寅看着她:“這邊被劃了太多的禁咒,已經被人類的法術界發現,而且還有大量的怨氣殘留,肯定是不能留了,你有地方去嗎?”

“沒有……”

“那就去我那兒,我家房子還挺大的,也有水族,你們都是甲殼類,應該能聊得來。”李寅寅熱心介紹。

“好。”

蘇靈衣拿着水過來,剛好聽見,他把水放在女人面前,小聲嘀咕:“……原來跟誰都這麽說……”

“那當然,說明我表裏如一,一視同仁,我善!”李寅寅理直氣壯。

她轉向女人:“我應該叫你什麽?”

“我和她共用一個名字,人類都叫我們女醜。”

“女醜這個名字很好,不過現在用這個名字,會過于引人注意,要不,我幫你起個在人間用的名字?”

“好。”

說幹就幹,李寅寅搓了搓手:“女醜,就是妞,發音像柳,你本相是螃蟹,就叫你柳蟹蟹……”

說着,還用手指在桌上寫了字型。

“噗……”蘇靈衣正喝着水,差點被嗆死。

“不是,哪有人起名叫蟹蟹的。”

李寅寅不滿:“我給自己的名字就是這麽起的,螃蟹又沒別的簡稱。再說,人類也會起名叫蟹啊,丁蟹!”

“別以為我沒看過《大時代》,丁蟹那是好人嗎!那名字一出,我的股票直線暴跌!”

李寅寅“哼”了一聲:“你這麽厲害,你起!”

“我起就我起!”蘇靈衣非常自信,“女孩子起名,要從詩經裏挑,姓柳還蠻好聽的,不如……就叫柳依依,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你不是說得自己翻,還要看到第一句才行嗎,怎麽你就自己起上了?”李寅寅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

這話是蘇靈衣自己說的,現在被李寅寅拿來刺他。

“行行行。”他悻悻拿出手機,搜出詩經,然後讓女醜自己點選頁數。

随手一點,是《野有死麕》。

李寅寅好奇地問:“你第一眼看到的是什麽?”

女人點了一下,是最後一句:“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蘇靈衣沉默了,腦中飛快的排列組合了半天,清了清嗓子:“柳舒也挺好聽的!”

“好。”柳舒痛快地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然後,她問道:“這句是什麽意思?”

李寅寅努力忍着笑,盯着蘇靈衣,全身不住地抖。

蘇靈衣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這句的意思是,想要達成心願,太着急,反而會得不到你想要的。就要不要着急不要慌,等到時機成熟,就能心想事成。”

“哦。”柳舒點點頭。

李寅寅鼓掌:“大師,學習了。”

能把偷摸搞黃色段落說得這麽正氣凜然,确實了不起。

蘇靈衣顯然不想再讨論這個話題,他強行轉移話題:“當初你是怎麽認識她的?”

“是在北海……”

當年柳舒是一只大螃蟹精,身長過千米,是北海海神禺強座下神将,後來女醜來到北海,要借禺強的力量幫助黃帝戰蚩尤,當時被派去的就是柳舒,兩人在戰場上感情漸濃,成為生死之交。

黃帝得勝後,女醜成為人們眼中可與天地通的巫,無論大事小情,都會向她祈求,她也不曾推脫,總是在人間奔忙,柳舒見她實在辛苦,便也沒有回北海,而是讨了黃帝的旨意,留在女醜身邊,助她處理人們的祈願。

然後,就是十日齊出,女醜接受人們的祈求,向上天求雨,求了七七四十九天,依舊滴雨未下。

不知是誰在部落裏散播謠言,說當初蚩尤派雨師與黃帝作戰,女醜借兵戰勝了雨師,所以,雨師懷恨,不願在人間降一滴雨。

只要将女醜獻祭,必能消雨師之恨,換人間普降甘霖。

用她一命,能救數十萬人的性命,很劃算。

女醜被綁在石山上被暴曬的時候,柳舒還在別處奔走,想借自己北海神将的名頭調來大澤之水。

當她趕回來的時候,只看見女醜的屍體躺在滾燙的石山上,已經沒氣了。

“有人幫我收斂了她的身體,本想當即便将她複活,但是,人王絕地天通,靈氣稀薄,再後來,仙界出現異動,連我都沉睡了很多年,前些年才剛剛醒來,那個人又找到我,說姐姐的身體被很好的保存着,只要得到足夠的人類怨氣,她就能複活。”

李寅寅偏過頭:“你就信了?”

“為什麽不信?我看見窫窳了,我親眼看見他的屍體,又親眼看見他複活,我不在意姐姐的長相,不管她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嫌棄她……只是……”柳舒閉了閉眼睛,“我确實沒有想過她是不是願意。”

“你說的那個人,是彭陽嗎?”李寅寅問道。

柳舒搖搖頭:“不,他只是一個黑影,我看不見他的本相,也不知道他是誰。彭陽只是聽他命令的人罷了。”

李寅寅與蘇靈衣對視一眼,彭陽聽命于黑影,柳舒認識窫窳,沒道理看不見他的本相,所以,黑影另有其人。

蘇靈衣忍不住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你有沒有聽他們聽起過純狐族,或者蘇婉言、狐族祭司之類的?”

“沒有……”柳舒認真地想了想,輕輕吐出兩個字,讓蘇靈衣的心涼了半截,他難過的垂下頭,心口像被堵住。

李寅寅馬上追問:“那他們有說成仙,或者飛升什麽的嗎?”

“說過,他問我有沒有內丹,我說沒有,他說拜月煉出的內丹十分精純,可惜如今妖物貪戀人世繁華,很少有願意潛心修煉的,只能靠舊日留下的正統修士了。”

蘇靈衣猛然站起身,連聲音都變了:“他說拜月?”

“嗯。”柳舒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激動。

蘇靈衣抓着柳舒的肩膀:他在哪!正統修士在哪?!”

柳舒被他抓疼,皺起眉頭,李寅寅起身扳開蘇靈衣的兩只手,交疊着放在桌上,再用自己的手按住,然後向柳舒道歉:“不好意思,他在找媽媽,就是會拜月的正統修士,一時聽到,有點激動。”

蘇靈衣此時也恢複了理智,他誠懇道歉:“對不起,我太着急了。”

“我明白。”柳舒表示理解,“只是,我真不知道。”

李寅寅笑道:“不着急,慢慢找,有緣自會相見。”

柳舒決定用剛學會的詩句來安慰這個可憐的男人:“對,你要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蘇靈衣捂臉而逃。

柳舒不解:“他怎麽了?”

李寅寅一本正經解釋:“他想哭,不好意思讓你看見,別管他,讓他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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