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貓貓舊事

第36章 第 36 章 貓貓舊事

“其實不用這麽着急, 你媽媽可能很快就出來了,這個收養手續可能不太好辦。”

孟清華垂下眼皮:“到時候再說。”

确實不像個小孩子,太早熟了, 來之前他們就知道孟清華是一個成績非常好的孩子,沒想到他不僅是行事, 就連說話的口氣都像飽經風霜的大人。

那些哄小孩子的話不需要再說, 沒多久, 他們便離開了。

他們前腳剛走, 孟清華後腳就去了寵物店, 現在是放學時間, 有許多孩子在店裏看小動物。

看着孩子們對着空蕩蕩的籠子露出開心喜悅的表情, 孟清華對李寅寅說:“你不如開個馬戲團, 用幻術, 連演員成本都省了。”

“你以為是我不想嗎, 馬戲團的手續太複雜了。”李寅寅聳聳肩。

“你好……”有人向李寅寅走來,是一個穿着深藍馬甲和白襯衫的女青年, 看她的衣服, 好像是附近某銀行的制服, 看她後腦挽成的發髻,還有與馬甲同色系的發網頭花,沒錯了,就是在銀行上班的。

她看見孟清華, 也微笑着向他打了一個招呼:“你好呀, 小孟弟弟。”

李寅寅好奇:“你們認識?”

“嗯,她想讓我買理財,但是我年齡沒到。”

女青年笑道:“你可以讓你媽媽做代理人呀。”

“她坐牢了。”孟清華輕飄飄的四個字,結束了對話。

女青年頓時手足無措:“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事, 她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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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寅寅轉移話題:“你想買點什麽?”

“那只小貓,要多少錢呀?”她指着趴在籠子頂上的薛姍。

嗬,真有眼光!在一堆漂亮妩媚可人的幻象裏,挑中唯一一只真的。

幻象們翻肚皮、歪腦袋、乖巧坐着,一下一下撥弄着眼前的小玩具,連睡相都可愛至極。

與幻象相比,薛姍好看是好看的,但不夠完美,主要是她那拽的二五八萬,傲慢地居高臨下,一副“我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的模樣。

在她的襯托下,連脾氣不好的奶牛貓幻象都顯得只是稍稍有些傲嬌。

傲慢跟傲嬌還是有相當大區別的。

“你要它?”

“嗯。”

“好,明天來拿吧,我們今天要給她洗個澡,做個全身寄生蟲檢查,确認沒有問題了再給您送去。你可以先買個貓窩,還有自動飲水機,還有貓砂、貓糧、貓條……”

得争取一點時間,找着跟薛姍差不多的白貓,再稍做處理。

“要這麽久啊……好吧。”

女青年留下名字、訂金,然後買了兩千多塊錢的貓咪相關産品回家了。

晚上一結賬,今日消費最多的就是看中了薛姍的銀行櫃員,叫梁拾金。

這名字……感覺不像是二十一世紀的城裏人。

算了,萬一她确實不是城裏人呢。

李寅寅沒費什麽力氣,就找到了幾乎與薛姍一模一樣的小白貓。

但是薛姍卻說她想親自去梁拾金家住幾天,理由是梁拾金讓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李寅寅若有所思地看着薛姍:“你不會是因為她買了我們這最貴的貓窩和貓爬架才動心的吧……薛姍,你要是去了她家,我們還能見面嗎?過幾天,我會不會收到你的信,告訴我:此間樂,不思蜀。”

“哼,我又不姓劉!怎麽會!”薛姍高傲地斜了李寅寅一眼。

孟清華一邊替李寅寅記賬,一邊問道:“你們是怎麽認識的?貓妖一向不是看不起虎妖麽?”

他說的是貓給老虎當師父,老虎又跳反想找貓的麻煩,貓沒有教虎爬樹的那段傳說。

李寅寅笑笑:“她是自己找來的,要是她看不起我,豈不是在否定她自己的眼光。”

李寅寅什麽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沉睡之前,身邊什麽都沒有,一覺醒來,身邊多了一只白貓一只黑狗。

薛姍和馮墨能成妖,完全是因為蹭了她的靈氣。

剛才只是開玩笑,要說薛姍貪圖別人家的好吃好喝就要放棄西極正神的靈氣,那簡直就像是憑自己本事殺出血路的女皇突然想放棄權位,只願給心愛的男人老老實實做後宅主母一樣可笑。

第二天,李寅寅帶着薛姍上門,一人一貓進了電梯,門還沒關上,就進來了一男一女,看起來有六十多歲,不過李寅寅知道他們的實際年齡也就是五十。

不注意防曬、煩心事多,就是容易顯老,最嚴重的時候能跟同齡人的面相看起來相差二十歲都很正常。

女人手裏拎着一個大號的紅塑料袋,裏面一條一條的,有頭有尾,散發出淡淡的魚腥味,大概是魚幹。

她看了一眼被李寅寅抱在懷裏的薛姍,還緊張地把紅塑料袋也抱在手裏,好像生怕被薛姍搶了去。

他們掃了一眼樓層,沒有動,應該是與李寅寅去同一層。

電梯門開了,李寅寅徑直走向1103,按響門鈴。

兩人先去了另一頭,然後一家一家的門牌號看過來,在李寅寅身邊停住了。

門開了,梁拾金看見薛姍,開心地眼睛都彎了起來,伸手就去抱:“乖寶寶~呀,真幹淨,真漂亮……”

中年女人忽然跟着伸出手,要去抱梁拾金:“女兒!我們終于找到你了,女兒!”

梁拾金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她的雙手,眼裏充滿了警惕:“你是誰?”

“我是你媽媽呀!我們分開了二十多年,今天,終于全家團聚了。”中年婦女聲淚俱下,又想上前抱住她。

屋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誰呀?”

一個六十多的男人走出來,看到那對夫婦的時候,他像被雷劈中,定在原地一動不動,許久,才抖着嘴唇:“怎麽是你們?”

中年女人見了他,激動地雙眼放光:“梁大哥,是我們呀,許慧和楊正勇啊!”

“爸,他們是誰?”梁拾金看着男人。

男人全身都在哆嗦:“他們是……是……是你的親生父母。”

“啊???”梁拾金震驚地差點把薛姍都沒抱住。

見梁拾金的父親承認了他們的身份,兩人也不管梁家鋪着地板,一腳就踩了進來,在門口粉藍色的腳墊上留下四個黑色的鞋印。

許慧将手裏拎着的紅塑料袋想往梁拾金的手裏塞:“這是媽親手曬的魚幹,放在飯上一蒸,可香了。”

梁拾金沒有接,她看着自己的父親:“爸,到底是怎麽回事?”

許慧笑容滿臉:“這事說來話長,媽跟你好好說說……哎,這個送貓的小姐,我們家還有事,你要不,先回去?”

梁拾金冷着臉:“我倒想聽聽,有什麽事是不能當着別人面說的。她不是外人,她是我們家新成員的家長!李小姐,請你留下來,一會兒幫我看看我們家給咪咪準備的還行嗎?”

“哎,好吧,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二十多年前,許慧意外懷孕,生下一個女嬰,但是,當時計劃生育查得緊,她不得不把親生女兒送走。

“都是那個時代的錯,不然,我們怎麽會骨肉分離二十多年。”說着說着,許慧就抹着眼淚,痛哭失聲。

坐在一旁的楊正勇伸手環住妻子的肩膀,低頭嘆息:“我們前幾天才打聽到你的下落,你媽高興的不得了,專門找了認識的漁民,一條一條挑了最好的魚,白天曬、晚上烘,幾晚上都沒合眼,就為了給你親手準備見面禮。”

梁拾金轉頭看向梁父:“是這麽回事嗎?”

“你……我……”梁父躊躇着,不知道該怎麽說,生怕哪句說不好,傷了女兒的心。

最煩你們這種欲言又止的,人都找上門了,還磨磨蹭蹭什麽。

李寅寅悄悄在暗中給他一點“虎了吧唧”的勇氣,讓他一口氣把真相都說了出來。

他以前是一個“破爛大王”,二十多年前的雨夜,他想趁着同行們都懶得出來的時候,抓緊時間去垃圾場先挑一圈,沒想到,易拉罐還沒撿着幾個,就聽見垃圾堆裏有嬰兒的哭聲,臉都紫了,要是不管,一夜過去,這孩子保準死得透透,等白天處理垃圾的人一到,不是焚燒就是填埋。

只上過小學一年級的梁父,覺得世人都管女兒叫做“千金”,他憑空撿了個女孩,那就撿到了千金,以他的工種來說,這是一個大大的吉兆,要是扔了,就是自己把千金給扔了,不吉利。

他想了又想,便把女兒帶回家養着,還起了一個吉利的名字——梁拾金。

也是希望女嬰的到來,能保佑自己天天拾金。

開頭是封建迷信,感情則是在慢慢相處中産生的。

梁拾金打小就懂事聽話,他在外面撿垃圾,六歲的孩子在家踩着小板凳做飯炒菜。

後來,他用攢下的錢,跟人合夥開了物資再生回收公司,也許真的是好人有好報,他連續踩中了幾次好風口,家裏不算大富大貴,但也可以讓梁拾金随便報輔導班、上好學校、穿漂亮衣服,過上城市小康家庭的生活。

“不是這樣的!”許慧激動地開口:“當時你不知道,查得有多嚴,一旦被發現,我們家裏的東西都要被拿走罰款。你已經有了一個姐姐,要是……要是家裏的錢全被拿走了,你和你姐姐,我們都養活不了啊……真的是沒辦法啊……”

許慧突然起身給梁父跪下了:“這麽多年來,你為我們把女兒養大,你的大恩大德,我們永世不忘,但求你能行行好,讓女兒認我們,讓我們骨肉團圓。”

薛姍忽然從梁拾金的懷裏蹦出來,在梁拾金面前又是露肚子打滾,又是用頭蹭梁拾金的小腿,發出嬌滴滴的“咪咪”叫,然後,眼巴巴地看着梁拾金。

梁拾金不明所以,只是伸手摸了摸薛姍的腦袋。

薛姍甩開她的手,就跑到李寅寅面前,打滾露肚皮磨小腿……原樣來了一套。

李寅寅笑着從包裏掏出一根貓條,遞到薛姍嘴裏,薛姍一口叼住,卡卡幾下吃完,又向李寅寅投來期待的目光,嬌滴滴地叫了幾聲。

“不行,你吃太多了。”李寅寅擺手。

薛姍氣鼓鼓地轉身,尾巴啪地打在李寅寅的腿上,自顧自地跳上窗臺趴下睡覺。

李寅寅笑道:“它呀,做小伏低,撒嬌賣乖只有一個目的,向你讨吃的,或者要你陪它玩,反正,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示好,要是你不能給它你想要的,它翻臉比翻書快呢。”

正跪着的許慧一愣,立馬變了臉色,厲聲喝道:“你說誰!”

“說貓呀,”李寅寅無辜地指了指趴在窗臺上的薛姍,“不然呢,還能說誰?”

梁拾金嘴角微揚。

許慧皺眉:“貓就是勢力的東西,不像狗,貓是養不熟的。”

“是嗎?我覺得它很好,很通人性呀。再說了,是我要養貓,又不是你們養,不用你們指指點點。”梁拾金對這突然冒出來的親生父母毫無興趣。

剛才她被晴天霹靂震得有點懵,現在回過神來了,她看着眼前的兩個陌生男女:“你們說把我送人,爸說我是在垃圾堆撿來的,你們憑什麽就說是我的父母?”

“哎呀,你畢竟是我們的親生女兒,我們哪能真的就把你扔了呢!我們一直守在旁邊,偷偷看,有沒有好心人把你撿走。等确定有人撿了,我們才走的呀,我們還一直跟到他家呢,記住了他的名字,不然我們怎麽能找到這裏來呢。我們還給他寫了封信呢。”

他們進門就報自己名字,企圖認親,所以梁拾金沒有懷疑寫信的真實性。

但是她想到了一個尖銳的問題:“寫信?信裏有夾錢支付生活費嗎?”

“唉,那個時候,我們也很困難,你姐姐和你弟弟都那麽小……”

“等等?!”梁拾金捕捉到敏感詞:“弟弟是什麽東西?”

“那個……我們這個……不小心又懷上了嘛,有過把你送走的經歷,我們實在是不忍心再送一次,所以,就留下來養着了。”

說着,許慧心虛地擡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裏的丈夫,見丈夫贊許地對她點了點頭,便又充滿了自信。

許慧繼續可憐巴巴地說:“媽知道,媽對不起你,你可以不認父母,但是,你要認你的同胞兄弟姐妹呀!以後等我們沒了,他們是你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你要是有個什麽事,也有人可以有商有量,不會覺得孤立無援。”

梁拾金變了臉色,她已經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了:“行了,他們兩個有商有量就行了,我不用跟任何人商量,我可以自己做決定。你們兒女雙全,還找我幹什麽!走吧!”

許慧還想再說什麽,楊正勇拉了老婆一把,語重心長地看着梁拾金:“我們明白,你一下子接受不了,不過血濃于水,我們是一家人,這個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我們先走了,你再好好想想。”

說着,兩人起身,向門外走去。

梁拾金指了指桌上的紅塑料袋:“拿回去,我們家不吃這種東西。”

許慧擠出一個笑臉:“這是很好的魚幹!自己家曬的,幹淨,你好歹嘗嘗,這也是媽媽的一片心意。”

“拿走。”梁拾金冷漠地吐出兩個字。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狠心吶!”許慧眼圈一紅。

楊正勇勸道:“再給孩子一點時間吧,她也不容易。”

兩人就這麽走了,梁拾金皺起眉頭,正要親自抓起紅塑料袋塞回去,只見一道白影“嗖”地閃過,薛姍叼起裝着魚幹的紅塑料袋蹿出門,扔到電梯口,又蹿了回來。

梁拾金适時把房門關上。

許慧和楊正勇沒有再過來敲門,屋裏一片安靜,只有薛姍“卡卡”抓貓抓板的聲音。

梁父沉默這麽久才開口:“如果,你要認他們,就認吧。畢竟是親生骨肉……他們能找到我……可能,當時真的在垃圾站那裏等了很久……他們也有他們的難處……”

“一分錢沒給,也從來沒上門看過我,有什麽難處?”梁拾金對這種天降骨肉親情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為了我,一直沒找着對象,現在才有幾個人願意,你還怕她們對我不好,不想結。以前家裏有一塊肉,都是給我的。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心裏很清楚。”

深夜,薛姍留下身體在梁拾金家裏趴着睡覺,元神回到寵物店,陪“重傷初愈”的馮墨。

李寅寅算完今天的賬,問薛姍:“你為什麽想親自在梁拾金家住幾天?總不會是你能掐會算,知道今天有這麽大一個八卦吧?”

“梁拾金很像我以前的主人,薛貴妃。”

薛姍手上拿着一支木梳給馮墨梳毛,慢慢說起了很久以前的舊事。

那一年,她是一只剛剛出生不足一個月的小波斯貓,雙眸異色,一藍一綠,全身如雪團一般,十分可愛,便被人做為禮物,送到宮中,贈予了當時最得寵的妃子薛嫔。

薛嫔美麗又聰明,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皇帝來時,她善于察顏觀色,小心應對,皇帝有時會對她說起政務上的煩心事,她也會善用歷史典故來安慰他,甚至能提出幾樣古人曾說過做過的舊例。

後來,薛嫔一個孩子都沒生,居然也能在短短幾年之間一路升至貴妃。

宮裏其他人都說薛嫔漂亮會讨皇帝喜歡,甚至有人猜測,薛嫔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房中術技巧,才勾得皇帝五迷三道,非她不可。

“我知道,那一切都是她步步為營,如履薄冰換來的,皇帝喜歡标榜自己節儉,卻不知道身上一塊補丁價值20兩銀子,她還得哄着,連海外各國的語言,有什麽風俗忌諱,她也夜以繼日的學習。有時宮裏請公使夫人們來享宴,只有她能不需要翻譯與公使夫人們聊天。皇帝升她做貴妃,就是為了接待方便。可惜啊……”

這樣一個聰明漂亮,積極進取的女孩子,竟然栽在自己原生家庭上了。

她家中本不寬裕,做了貴妃後,父親官職略有進步,下面幾個弟弟也都得了官身。可是家裏猶嫌不足,有機會就給她寫信,讓她多照顧些家裏,多幫着些弟弟們。

媽媽說:幫弟弟也是幫她自己。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薛貴妃的弟弟們并不想當衛青霍去病,也不想效仿佟半朝,只想當楊國忠,薛貴妃雖覺得家裏人不妥,但她也沒有辦法,只要家裏人打着她的名號,就能做壞事,這已經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終于釀成大禍。

雖然皇帝沒有因此誅殺薛貴妃,但也将她從貴妃降為貴人,一直到死。

李寅寅忽然靈光一現:“那你是為什麽跑到我身邊的?總不會是宮裏人覺得皇帝去薛貴妃宮裏不是為了薛貴妃,而是有你這個小貓妖勾引人吧?”

“哼,才不是呢。”薛姍生氣地伸爪子拍了李寅寅一下。

“破皇帝死了第十年,新皇帝突然跑到避暑山莊去了,薛貴妃當時住在圓明園,聽說英法聯軍打進來了,她怕被壞人侮辱,有損皇家顏面,就上吊了,她死了以後,園子裏就起了大火,我一路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就跑到了山裏,正好有個洞,我就鑽進去,看到你在睡覺,我也就睡了。”

“哦!!!”馮墨做恍然大悟狀,“原來你沒比我早幾天啊!那還總欺負我!”

這只傻狗,他來的時候,看着白虎旁邊躺着白貓,于是有端猜測:它們是早就相識的。他小心翼翼地把薛姍當李寅寅一樣,就算薛姍總欺負他,他也不敢反抗,生怕得罪了貓科動物,被趕出門,成為字面意義上的喪家之犬。

“哼,誰讓你總擺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就想欺負你!略略略。”薛姍沖他吐舌頭做鬼臉。

貓狗鬧狗了,薛姍才認真地看着李寅寅:“我不想梁拾金步薛貴妃的後塵,這麽好的一個人,不應該被她的家人拖累。她家裏人沒有給過她恩惠,她也沒有必要為家裏人承受苦果。”

“那就要看她夠不夠堅定了。”李寅寅見過太多類似的案例,過着好好的日子,忽然聽說自己是被撿來的,忽然就特別想見見自己的親生父母,忽然就血緣啓動,願意被吸血。

當然,也有心性堅定的。

從目前的情況看,梁拾金還算堅定,不過,她猜許慧和楊正勇兩口子不會就此罷休。

就看是走強硬路線,還是走親情路線了。

一大早,李寅寅的社交賬號首頁就被推送了一篇小作文,內容是“爸媽得知失散多年的二姐下落,歡天喜地提前準備了一個星期,親手曬魚幹,轉了好多次車才找到二姐家,沒想到二姐根本就不願意認他們還把魚幹扔了出來。媽媽沒有辦法,只得把魚幹送給了小區的保安,希望保安能多多照顧二姐。”

後面還有一大段說母親回家就病倒了,父親也唉聲嘆氣,說家裏确實不如二姐養父家有錢,二姐不願意回來也是應該的。

他說他不理解,有錢就很了不起嗎?就可以連親情也不要了嗎?

還把李寅寅也捎上了,說他們小區賣寵物的都那麽牛逼,說話陰陽怪氣,夾槍帶棍。

配圖十六張,只有一張是他們家的照片,老破小,房間裏被舊東西占滿。還有十五張,是梁拾金家小區周圍環境、梁拾金家的門牌號、梁拾金工作的銀行大門、梁拾金的臉、李寅寅的寵物店門口,還有李寅寅的臉。

煽情效果拉滿,那篇貼子下面的評、轉、贊,從幾十很快就沖上了幾百,到中午午休的時候,上了兩千五,熱搜第二十。

“要不要處理一下,這樣對我們店不好。”馮墨可不想自己哪天被人偷拍到從狗變人,或是從人變狗。

李寅寅眉毛微挑:“嗯,要處理的,他們自己身上也不幹淨,充什麽大尾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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