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離別

沈秋怡剛從鏡子裏鑽出來, 發現地府的一大幫人都在, 不光是天師和幾個陰兵，商風也在這裏扇着扇子。

“喲，鬼師大人你怎麽來了？”

沈秋怡熱情地和他打招呼, 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肩。

商風一見她臉就有點紅, 手裏的扇子搖的也不是那麽潇灑了，只好收了起來。

“夫人，我、我們奉殿下之命，把黎夫人送回皇宮。”

皇城有天子之氣環繞, 陽氣極其充裕。即使皇城裏鬧鬼，也只能是子夜以後的事情。現在天色還早，所以他們此時來京, 不能保持原形，一律是化作人身，也沒有讓其他人瞧出任何不妥。

姒平公主出來見了，還以為他們就是是沈家的護衛, 也沒有再耍性子, 朝他們都道了謝。

沈秋怡翹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看着那面銅鏡。衆人紛紛相互攙扶着從鏡子裏逃了出來。

王祯最後一個出來, 一鑽出鏡子，看見沈秋怡，一愣。然後看向扶鈴，又是一愣。剛才洞內昏暗，他都沒有認清誰是誰。

王祯手都抖了, 顫顫巍巍地那手指指着扶鈴。

“你，你……”

扶鈴朝他露出一個絲毫不和善的微笑，王祯差點暈過去。

“我去，你是男的啊！”

下一秒，王祯再次看向沈秋怡，眼裏又重新閃爍着異樣的光彩。

“這位女俠，請受貧道一拜。”

“哎哎，有沒有搞錯，是我救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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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鈴憤憤不滿地領着他的領子把他扔到一邊，但是這并不能妨礙王祯不斷用他的小眼睛對沈秋怡上上下下地打量。

“攻略完成。”

“任務進度：4/5。”

完成了？這道士變心可真夠随便的 。

“等等，為什麽是四個？”沈秋怡記得清清楚楚他是第五個。

“商風現在是人身。”

“哦……”

商風是人身，那麽……

沈秋怡的視線不由得看向扶鈴。

他現在也是人身吧？為什麽沒有……

莫名的失落。沈秋怡趕緊在心裏暗罵自己，別太自作多情了。

即使他從來沒向自己承諾過什麽，娶她好像也只是機緣巧合，但是沈秋怡心裏的難過是無法掩飾的。

現在只剩，最後一個了嗎？

她馬上就能走了。

沈秋怡看了一眼扶鈴，後者還渾然不知情。

她心裏忽然有些莫名的留戀。不知道是舍不得這個世界，還是舍不得那個人。即使他對自己沒有那種感情。

或許，她可以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

沈秋怡一不留神，扶鈴就揪着王祯惡狠狠地低聲警告。

“臭道士你看什麽看！要看去大街上愛看誰看誰！再敢看本王的人，就把你眼睛挖出來喂惡鬼。”

姒平公主和丁峰要留他們吃飯，沈秋怡倒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不願給面子。但她看了看那一大幫子鬼，還是婉拒了。

“你們好好過日子吧。”

臨別前，沈秋怡叮囑他們。

丁峰應了一聲，姒平公主笑得燦若桃花。

出了公主府，沈秋怡這才發現太陽已經西斜。跟商風和天師分別後，扶鈴拉着她的手。

“走吧。”

“去哪兒？”

“該吃晚飯了。”

“夫人，我也想和你好好過日子。”扶鈴忽然說。

若是平時，沈秋怡定然會嫌棄地叫罵兩聲，但是此刻，不知怎麽地，她心裏忽然有一絲酸楚。

扶鈴還是笑着，迎着夕陽，長發披散，周身是一圈光暈。他拉緊了沈秋怡的手，把臉湊近，很溫柔地吻過來。

沈秋怡這一次沒有抗拒，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忍不住迎合着加深了這個吻。

沈秋怡閉着眼睛，舍不得放開他。這樣的機會不多了，甚至有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沈秋怡決定賭一把。即使答案是否認，她也要問。一定要親口聽他承認，她才能甘心。

“問你個問題。”扶鈴終于放開她，睫毛擦着睫毛問她。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扶鈴卻先一步問出來這個問題。

沈秋怡沒有回答，嘴唇有點顫抖。他這是什麽意思？

如果他問這個問題，至少說明他還是有點在意自己喜不喜歡他，那是不是說明，他多多少少有一點喜歡自己？

沈秋怡感覺自己此刻前所未有地卑微。

她忍不住回吻過去，用實際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就好。”

扶鈴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沈秋怡還沒想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忽然身體一沉，眼前一黑，一瞬間失去了視覺和知覺。

為什麽看不見了？扶鈴？！扶鈴！！等等！

緊接着，她的意識被好像從身體中剝離了出來。

耳邊響起了熟悉的電子音，此刻聽起來卻無比令人厭煩。

“任務進度5/5。攻略任務完成。”

“正在返回原世界。”

沈秋怡只感覺到頭疼欲裂。她還什麽都沒來的及和扶鈴講，這一切就結束了。

不可能，也太倉促了。沈秋怡急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她滿腦子都是系統的聲音。

“……深深愛上你……”

“……心甘情願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奉獻給您……”

沈秋怡完成了任務，所謂“最珍貴的東西”，她好像什麽也沒得到。

但是她知道的，所謂最珍貴的東西，不過是真心二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