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契約(26)
第0012章 契約(26)
怎麽還站着?不冷嗎?
淩晨兩點,柏梵物色了一個勉強滿意的床伴準備去附近的酒店,晃晃悠悠地站穩步子,問,“那兒是不是有一頭鹿?”
攙扶着的小男孩聞聲望去,笑着道,“柏總,這哪裏有鹿?分明是一個人啊。”
“我知道。”柏梵的眸色沉了沉,那只鹿有所察覺地望了過來,又是蒙着一層濕漉漉的水霧,惹得他不舒服地松了松領帶。
“柏總。”
林戶這一聲明顯是帶着寒氣,不免懷疑他從剛才站到了現在。
柏梵站直身子,原本撐在他人肩上的手也收了回來,轉而插進褲兜裏居高臨下地看他。
林戶比他低一個臺階,視線也随之是仰着的。
“我送您回去。”
搞這麽半天他就是特意在等自己?柏梵勾起唇輕笑一聲,冷淡地點了點頭,“好啊。”鑰匙在他面前晃了晃,“把車開過來。”
林戶把車開過來的時候,會所門口就只剩下了柏梵一人。他垂着腦袋倚靠在柱子旁,風吹過他額前碎發時他還會不耐煩地蹙眉。
“柏總。”林戶走近輕喚一聲。
“嗯。”柏梵下意識地回應,連眼睛都懶得睜開。
“車到了。”
“嗯。”柏梵應歸應可沒見他動一下,依舊靠着柱子閉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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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總。”他又喚了一聲,同時伸手企圖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做什麽?”柏梵警覺地睜開了眼,看清眼前的人臉後又松懈下來任憑他攙扶自己坐進車裏,“怎麽來這麽晚?”他嘟哝道,“你是想凍死我?”
“對不起,柏總。”林戶真誠道歉,“下次不會了。”
下次?柏梵敏銳捕捉到他的後半句——怎麽,他這是理所應當地給自己當起了司機?
車內的暖流慢慢地讓身子熱了起來,柏梵這才注意到他身後的尾巴不見了,頭頂的耳飾也被拿掉了,“怎麽把它們拿掉了?”
“它們太礙事了。”林戶回。
柏梵回想他身後的小尾巴,自己都沒摸過是什麽感覺,他怎麽說拿掉就拿掉?
車內安靜片刻,後座的柏梵終于開口慢悠悠地點頭表示贊同,“哦,是有點礙事。”
話落,車內再一次陷入沉寂。
舒緩的音樂聲跟随着車窗外的霓虹光影一道傾瀉在柏梵身上,撫平眉間情緒的同時也讓他久違地感受到了安逸和平靜。
這音樂是他以往沒有聽到過的,也不知是什麽時候換上去的。
淩晨三點,黑色的邁巴赫穿透厚重的霧氣拐進郊區的獨棟別墅之中,穩穩地停在了最偏僻的一棟。
柏梵睜開眼耐心等待着林戶給他開門。
走下車林戶快步繞到柏梵面前,學着會所大堂侍應生的模樣,左手抵在車門的上緣,右手慢慢地開出一道門縫,俯身等待他的下車。
還挺有模有樣。柏梵不緊不慢地下車,心裏大致猜出了七八分。
“不進去?”解鎖大門,他側頭問他。
林戶步子一頓,似是在猶豫。這間屋子充斥着粘膩不堪的回憶,像是一個漆黑無底的黑洞,在柏梵一點點推開的同時莫名又有着無形的引力,想讓他陷進去。
柏梵的動作很慢,每推開一點他都要更深地去探尋他眼裏掩藏的情感。
“不缺錢了?”踏入屋內,他遺憾地回身問他,有想關門的傾向了。
一提到錢,他有所反應地擡腳邁了進去。
“關門。”柏梵無情地撂下一句随後就點亮了屋子裏的全部燈光。
林戶小心謹慎地走着每一步,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這,但和第一次相比多了幾分不安。
柏梵說完這一句就再沒了後續,甚至有種視他為空氣的錯覺。他進廚房的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儀式感十足地倒在酒櫃上的空高腳杯裏,惬意地坐在沙發一側抵着邊緣搖晃開杯壁凝成的水珠。
屋內的陳設又變了不少,這是林戶最為直觀的感受。
“每次都這樣?”
柏梵抿了一口水,冰涼的水順着喉嚨直入胃裏,稍稍稀釋了酒精的濃度。
林戶不明白他這突然的一問,眼神聚焦在他的高腳杯裏企圖去理解這其中的含義。
但是,無果。
林戶選擇保持沉默。
“什麽東西這麽貴?一次不夠還要這麽多次?嗯?”柏梵把高腳杯擱置一側,擡眸看他,他的視線随着他的動作而模糊。
“……”林戶明白他口中的意思了。
但确實江蓠的醫藥費很貴,前幾日他舅舅與他通話說是有一種最新的進口藥療效很好,國內剛獲批上市,只是每個療程的費用高達數十萬。而且以江蓠現在的情況來看,起碼要三個療程,那就是至少三十萬……
江蓠的弟弟只是一個普通職員,又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三十萬對他來說确實不是一筆小數目。當然對林戶而言,這也是一筆高額的費用。
“要治。”通話最後林戶堅定地對他舅舅說,“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這邊會想辦法的。”
舅舅也從不過問他這錢是從何而來,只是定期會問他為何不打錢過來,醫院那邊又在催了、交款日子要到了諸如此類的話語。
“很貴。”林戶想了想很認真地回。
他是一直都只穿這麽點嗎?莫名其妙柏梵的思緒飄到了別處,上次見他的時候也只是一件外衣裏穿着薄薄的襯衣,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你不冷嗎?”
“……不冷。”林戶不明所以地回。
“那把外衣脫了。”方才靠着他上臺階的時候他就聞到了刺鼻的香水味,混雜着會所裏的各種污穢,讓他反感。
林戶聽話地脫掉外衣,只剩下一件單薄的襯衣。
“丢掉。”柏梵又道,“把褲子脫了。”
雖然不知道為何,但林戶還是照做了。
柏梵看他毫無反抗的乖順模樣,算是徹底明白了。
———既然是要讨好他,那必然要接受他的各種需求。
解開皮帶,林戶艱難地扣開扣子褪下褲子,低頭不與他對視。
“背對着我。”柏梵又發話了。
纖細的雙腿直直的展露在他面前,“還跟誰上過?”
林戶搖頭。
“撒謊是會受到懲罰的。”
——這是柏梵第二次說這句話。
第一次林戶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也因此發燒了幾天。
“沒有。”他低聲回。
柏梵若有所思地看着對面窗戶上顯現出他的身影,最終還是放棄了原本更為過分的要求,“穿上吧。”
“除了你,我沒跟其他人做過。”林戶回過身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濕濕潮潮的感覺又來了,柏梵皺了皺眉,攥起一旁的冰水一飲而盡,帶着寒氣不容置喙地道,“以後你也只能和我做。”
“我不會虧待你的,你要的錢也不會少你……”怎麽聽着有點別扭,柏梵輕咳一聲,“總之,在我還沒厭煩你之前你必須随叫随到。”
安靜稍許,他聽到了林戶的回應以及那又厚重了一點的眼睛。
柏梵別開視線不去看他。
——這是他主動來找自己的,他也并非強求。何況你情我願的事兒,他柏梵更不會少他一分。
至此,柏梵解釋了他心裏其一的困惑。
其二的話,他歸因于近日的欲望無處抒解,又因處理工作之事累得無心思再去找尋新的。所以,勉為其難接受這一事實。
**
柏梵更加确信林戶剛才的話了。
他是真的除了上次就再也沒有和誰搞過了,最初生澀地要死,甚至還有點抵觸,總是下意識地要去揉他的頭發。
“啧。”柏梵不悅地停住了手上的動作,不經意間手指被溫熱的肌膚纏住,軟軟的還挺舒服。
“痛。”林戶擰眉難受地求饒,“輕點…柏總。”
“…好。”柏梵怔愣地回味着方才的那一聲柏總,多了情-欲意味的聲音有點勾人。
柏梵聽過很多遍身下的人喊着柏總求饒,有故作舒服的也有故作矜持的,但本質上都是借以此來激發他的征服欲,滿足他的欲望與所求,以達到雙方利益的最大化。
但林戶不一樣,他眼眶濕潤地看着他,“可以…可以結束嗎?”
還沒開始就要結束……林戶未免也太不守信用。
柏梵停下手中的動作,鮮少有耐心地坐起來問,“哪裏痛?”
“胃。”林戶如實回答。
一整夜沒有吃飯了,現在的胃好似被繩絞着陣痛,連帶着有酸水反上來。
“胃?”柏梵重複了一句。
“嗯。”他痛得蜷縮成了一團,額頭也冒出了冷汗,“我…我還沒吃過飯。”
柏梵起身擦淨手上黏稠的液體,問,“晚飯沒吃?”
他虛弱地點了點頭。
上次是發燒,這次是胃痛,那下一次會是什麽……柏梵蹲下身把手抵在床沿,摸了摸他的臉,不知是該心疼自己還是心疼他,“林戶,你的錢怎麽就這麽好賺呢?”
“……”迷迷糊糊,林戶難受地合上了眼。
自認運氣欠佳。難得提起興致的柏梵只好去浴室沖了個澡,緩解一下內心的焦躁情緒。
這麽一看,他确實瘦了點。柏梵伸手摸了摸他的腰,都沒什麽肉——這要真是一只鹿,都瘦得皮包骨頭了,對于狩獵者定然是食之無味。
可棄之又可惜……
“胃痛怎麽緩解”,沖完澡過後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柏梵幹脆就搜索最有效的方法。
真怕床上的林戶因此而死過去。
說死到也沒那麽誇張,但林戶的眉頭從剛才就沒舒展過,面色甚至有蒼白了不少,額頭的汗也濕透了半個枕頭……
看着真的很難受。
“喝熱水…但溫度不宜過高…可以緩解胃痛……”柏梵粗略地浏覽了一下,便起身去廚房倒熱水。
不宜過高,也不能是太溫的水,柏梵感受着水溫估摸着它的大致溫度。
“林戶。”他進屋喊了他一聲,“起來喝水。”
平時沒有照顧過人的習慣,唯一照顧過的還是一只貓。柏梵推了推床上一動不動的林戶,又喊了一聲,“喝水。”
林戶的嘴巴動了動,但說不出話,也睜不開眼。他感覺自己溺在水裏,要窒息了。
不會真的要死了吧。
柏梵湊近看了看——幸好還有呼吸。
而後他的動作就輕了點,把林戶抱起靠在自己的身上,一點點地讓水滲入他的喉口。
差不多喝有一半的水,柏梵才作罷。
熱水是有點效果,起碼他的面色沒那麽難看吓人了。
死不了了。
柏梵長呼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些什麽。
确定林戶沒事後,困意才姍姍地襲上來,然後覆蓋他的全身讓他松懈下來合上眼閉目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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