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礙事的尾巴(26)
第0011章 礙事的尾巴(26)
日子一天天變冷的同時,柏梵也肉眼可見地忙了起來。
十二月份就這麽不知不覺間地到了月底,轉眼間就要跨年了。
好久沒去會所,等紅燈的間隙柏梵意識到這個問題,自上一次竟然足足有了快一個月。
稀奇。
柏梵自我評價道。
反正回去也沒什麽意思,那幹脆就調轉方向駛入一條新的主幹道,趁着夜色還未濃重霓虹燈還未亮起抵達會所。
今日的會所格外熱鬧,柏梵一下車打眼就看到大廳裏那棵高大茂盛的雲杉,挂滿了紅色的絲綢帶子和一個綢帶包裹的禮盒,乍一看還以為是雲杉結果實了呢。
雲杉邊上還有個穿着聖誕老人衣服的在分發着禮物,節日氣息濃重,倒是給會所又增添了幾絲情趣意味。
沒想到是聖誕節,會所較之以往人又多了不少。
日子過得都混亂了,林戶是到交班的時候看見新的工作服才反應過來,居然已經月底了,而再過幾日這一年就結束了。
淺淺地感嘆完光陰的流逝,林戶就拿着衣服去了更衣室。和往常沉悶的西裝相比,這次迎合了聖誕節的氛圍,特地将領口處的小領結換成了紅色圍巾,沉悶之中多了小俏皮。
下班就坐地鐵趕到會所,他都沒來及吃上飯就來幹他的下一份工作。這是之前的一個經理介紹的,知道他手頭緊缺就安排他來這當侍應生。
畢竟這是蘇城出了名的高檔會所,最低消費都可能是他們一個月工資的數倍,來玩的人又豪氣大方小費更是無上限,倘若運氣好那可能一晚上都有高達一萬的收入。
對于林戶這樣缺錢的人是最适合不過了。
來錢快,但也相應的會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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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戶換上褲子時發現腰圍又松了點,心想估計是沒吃飯肚皮都餓癟了,只好拿皮帶往最裏側緊了緊。
差不多換好,在鏡子裏瞥了眼自己,但又立馬別開視線,他不想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
“林戶。”一推門,領班就叫住了他,“等一下。”
“怎麽了?昊哥?”他頓住腳步,挺直背試圖讓自己看得精神些,并不會偷懶。
孫昊博沖他擺了擺手,“今天不是聖誕節嘛,為了貼合節日主題,喏,你把這個帶上。”說着遞給他一個小鹿的耳飾。
“哦,還有這個。”接着就是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這個?”林戶戴好耳飾,不明所以地鑽研着手中的毛茸茸,不像是圍巾它太短了,也不像是一顆球它是有點長弧形的樣子,看了半天也沒弄明白是什麽,求助地問了一旁的同事,“這個是挂在胸口的嗎?”
“噗——”聖誕女郎造型的同事憋不住笑出了聲,解釋道,“這是尾巴。”
“尾巴?”林戶又細細打量一番。
“對啊。”聖誕女郎戴好胸前的小鈴铛朝他走來,每邁一個步子鈴铛都有節奏地叮叮擺動,她指了指後邊提醒道,“別這邊。”
林戶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所以這是小鹿的尾巴。
“哇。”見他安上尾巴,聖誕女郎不禁感嘆一句,“林戶,這套裝扮真适合你,真像一只小鹿。”
“啊…謝謝。”有些不太适應身後多了個小球球,林戶側頭用手撥正,“就是感覺有點不方便。”
多了尾巴的林戶做事明顯慢了不少。加之聖誕節客流量大,每次給顧客送酒都要穿過人流,他一邊護手上托盤的同時,一邊又要擔心身後的尾巴會不會被擠掉。
因為他已經被擠掉了兩次,也因此領班就這件事情給了他兩次警告。
“林戶,小心尾巴。”孫昊博百忙之中仍不忘抽出時間提醒。
“好的,昊哥。”林戶艱難地扯出身後的小尾巴,保證道,“不會再掉了。”
孫昊博點點頭,頓住手中的動作玩味地笑了笑。
沒顧得上領班微妙的表情變化,林戶端着酒杯去了下一個包廂。
柏梵無趣地看着舞池裏激情熱舞的男男女女,縱情歡笑的男人摟着妖嬈多姿的女人,情欲性欲都融合在了碰觸的酒杯之中,一用力摩挲就擦出了暗火,在噪點的樂聲裏肆意燃燒着。
沒意思。
柏梵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坐在吧臺無聊地看着一個接一個不間斷往他身上貼的男人。各個都打扮得妖豔,衣着暴露的肌膚也時不時與他的肩蹭蹭,企圖勾起火種來找尋刺激。
燥,無味。
仰頭一飲而盡手中的酒,點了點手指示意調酒師換一種口味的酒水。
“柏總?”脆生生的,突然從身後傳來,“您好久沒來了。”
聽着怎麽有點埋怨的語氣。怎麽自己就一定要來?還沒有情欲的火種,他倒是先升起了怒意。
別頭睨他一眼,這穿的是什麽玩意兒,柏梵蹙眉——抹胸的低領紅色針織衫搭着高開叉的褲子,就這麽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方才飲的酒都有些反上來了。
還有,好好的怎麽頭上還頂了個角?
“您就一個人嗎?”頭上有犄角的人問,與此同時用它戳了戳他滾動的喉結。
他厭煩地收回視線,不悅地吐了個“滾”字。
“……”男人受到了驚吓,一言不發地走了。
難道這會所就真沒有人了?食指轉動着杯中的冰塊,他目标明确地環視四周,他不想一無所獲,不然他就根本沒有必要來這兒。
這樣總不會掉了吧。
林戶問聖誕女郎要了綁帶,正好穿進尾巴的暗扣,系在腰上又能完美地隐藏其中的痕跡。最重要的是,它不會被扯掉了。
可能是裝扮的緣故,今日客人很喜歡摸他的尾巴,甚至他去倒酒的時候就有那麽一兩個人要用力地扯一扯。
一次兩次倒沒什麽,大不了就再粘回去。可是次數多了,它就不那麽牢固,輕輕一碰就要掉。由于領班警告過,林戶就格外小心,不然就又要被扣錢。
不過,現在就好多了。他側頭看着鏡子裏的尾巴,估計是綁的緣故,它要比剛才的翹一點,不再是耷拉着了。
趁着零點小高潮前的間隙,他迅速地吃了幾口飯,連續四小時的工作讓他餓得發昏,頭也沉沉的。
“你在偷懶?”
孫昊博不愧為領班,總能敏銳地捕捉到他偷懶的時候,“還是尾巴丢了?”
“沒。”抹掉嘴邊的油漬,他動了動身後的尾巴,“我固定了一下。”
“是嗎?我看看。”孫昊博擺了擺手示意他過去,“你這怎麽固定的?我看着很松啊。”
“就……”林戶累得并無過多思考,徑直走上前給他看,“就問小婷要了根綁帶,穿進去系上……”
話還沒說完,林戶臀部一緊,看着孫昊博緊盯着他的尾巴部位,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昊哥。”他後撤一步,困意疲憊感瞬間消散,他清楚地意識到這一摸意味着什麽。老實說,男客人或多或少也會摻雜着龌龊的思想去扯他的尾巴,但畢竟他只是一個侍應生,他們也不過是一時興起想玩玩,他若是較起真來,那可能丢的不單單工作更是會影響他之後的生活。
因而,林戶強忍着不去計較。
可是,孫昊博這一明晃晃的舉動就顯然是越界行為。他是gay自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麽。
“怎麽,客人能摸我就不能?”孫昊博前進一步,有種想把他堵住的想法。
林戶眼疾手快從一側空隙繞到外側,茫然之中透着厭惡。
孫昊博不作罷,這尾巴主人一整晚都在他眼前晃,看得他心都癢癢的,快步到門邊作勢要把門給鎖上。
“欸——”手剛搭上鎖扣,林戶就跟受了驚的小鹿猛地鑽出門縫,尾巴絲滑地避開障礙物完好無損地溜到了外邊。
孫昊博不滿地嘁了一聲,“見錢眼開。”
林戶不知道身後的領班說了什麽,但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及時離開之後會發生什麽。
最終結果顯示,他确實是要一無所獲了。
柏梵失望地收回視線,起身準備去衛生間。剛走到樓梯轉角,有什麽東西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怔愣幾秒他揉揉眼睛斷定是酒精的緣故,遂繼續朝走廊盡頭的衛生間走去。
零點的小高潮在他撥開水龍頭的瞬間嘩地傾瀉,霎時埋沒了簌簌的水流聲以及隔間裏模糊不清的沉悶聲。
事先聲明,柏梵不是有意偷聽,只是這聲音着實突兀,他不經意地瞥了眼。
恰巧,隔間的門動了動,鑽出一個黑影身後還飄着毛茸茸的東西。柏梵擦幹手擡頭望了鏡子裏的自己,順便也好奇那黑影。
林戶是背對着他的,他不甘心地又扯了扯身後的尾巴,這綁帶确實牢固可太過牢固讓他一時間解不開,偏偏它卡進了皮帶卡槽之中進而連皮帶都被卡住,根本沒有辦法解開。
鏡子裏的尾巴上下動了動,明明不是狐貍的尾巴可它這麽一擺動多少有點妩媚。只是這尾巴尖尖一看就像被人揉過,都沒好看的形了。為此,柏梵惋惜地扯了張紙巾擦手,随意一抛擲進垃圾桶裏,俨然失去了興趣。
仍舊是解不開。
林戶急眼地跺了跺腳。
尾巴甩得更過分了。
柏梵定眼看了看,這尾巴的主人好生眼熟。
——果然是林戶。
和上一次的寒碜大相徑庭,今天竟換了身西裝,還學起了別的打扮成小鹿,柏梵站在原處隔着鏡子看他。
他就這麽缺錢?非得幹這些?無端心底湧上一陣怒意。
就跟上次一樣。
如此看來,他把那些畫紙撕了丢掉算是一個明智的決定——根本就沒有必要還給他。
還有他也不像是一個會畫畫的人,說不定那天是他撿錯了,誤以為是他了。
對,就是這樣。想明白了這一點,他突然看到林戶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遇到了什麽開心事。
“原來小鹿在這兒呢。”
帶着眼鏡一看就是斯文敗類的男人漾着笑踱步到林戶身後,自然而然地揪了揪他的尾巴尖。
切,就這種貨色。柏梵用力地又抽了一張紙,慢條斯理地擦着手,他倒要看看這林戶的反應了。
俨然是局外人的看客姿勢。
林戶對此人毫無印象,但見他這身裝扮心想又是什麽有權有勢的人,也就自認倒黴地不作聲,反正主要客人不進一步他就可以找機會溜走。或許他一會兒就會自讨沒趣地離開。
他不應該主動的嗎?為了錢?
柏梵不知算是失望還是可惜,竟看不出他剛才眼裏的欣喜。換了個姿勢,側身抵在水臺邊上,光明正大地當起了看客。
眼鏡男對他的冷淡并無半點掃興,反而是過分地俯下身又湊近扯了扯尾巴,滿意地比劃了一下,“真翹。”
靠,他有病吧。身子脫離水臺向前挪了一步。
遠超于林戶的意料之外,他一時間對上了柏梵的視線。方才看到他還挺意外的。
求助的,期待的。
柏梵猜測着他眼中情緒的同時,腳上的步子不禁又快了點。
如果說林戶的眼睛是湖水,那麽此刻的他就是溺在裏面失去理智的失足者。
“送我回去。”柏梵單手将他抓了過來,身後的尾巴也随之在他的腿上蹭了蹭,壓低身子在他的耳後輕輕吹了吹,“比上一次的更高。”
中途截胡,是他柏梵最看不起的一件事情,他承認自己而非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品行低下。可這一次,他就是不爽。
“現在?”林戶有些為難。
“不然?”他箍得更緊了一些,眼神不善地睨了眼眼鏡男,強行将林戶帶了出去。
“我……”
“你就這麽缺錢?”柏梵打斷了他,收回手不悅地道,“什麽貨色都能上你?”
“不是。”林戶茫然地看着他,否認。
哼,柏梵不屑地點了根煙,煩躁地沖着他的臉吐出一口煙,嗆得林戶眼裏冒出了水花。
靠,又是這副模樣,真當自己是迷失的鹿了?
抽完一根煙,他冷靜了下來——他何必要跟這樣的人過不去,再說了,林戶算他什麽人,一個上過一次床的人而已。他又何須在意。
按滅煙頭便起身離開,獨留穿着單薄的林戶在寒風中對着濃重的霧色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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