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與其瞻前顧後,不如放手一搏
第28章 與其瞻前顧後,不如放手一搏
洗漱後,楊浔竟然不想睡床,而是抱着毯子睡在沙發上。又舍不得開空調,就把電扇拖到客廳。張懷凝目瞪口呆,實在是上兩輩人才會有的做派。
楊浔解釋道:“我不能睡太好的床,會睡熟的。”
“睡熟不是很好嗎?”
“我不習慣享受,由奢入儉難,所以你也可以對我壞一點。”
“可以啊,那就壞一點。要麽,你現在滾回次卧睡覺。要是你一定要睡沙發,我就半夜起來把你潑醒,以免你在我家中暑。”
張懷凝當他是欲拒還迎,便把房門打開,“當然了,你想和我一起睡也行,我的床鋪的可是雙層鵝絨墊,要試試嗎?”
“謝謝,不用,這次是真的,我從小就不睡床,習慣睡沙發或打地鋪。晚安。”他把客廳的燈關了。
張懷凝輾轉反側,淩晨去客廳看,楊浔确實縮在沙發上睡着了。凝望着他在夜色裏的剪影,她揣摩他一路走來的經歷。
她故意貼過去,弄醒他,吵嚷着要一起睡。沙發窄,容不下兩個人。楊浔求她別鬧。她抱起他的毯子就走,“你不睡床,我就不走了。睡床又不是什麽奢侈,正常人都這樣。”
黑暗裏她牽起他的手,摸到一塊粗糙的觸感,是那塊疤。半喜半愁,她哄着跟楊浔自己回房, “來嘛,躺一下我的鵝絨墊,你會喜歡的。”
雙層鵝絨墊對夏天是太熱了,楊浔還是抱着她睡,夜裏她的背貼着他的胸口,感覺一團熱氣散不開。
第二天一早,張懷凝在夢裏像是被起吊機扛下床,又被丢去洗手臺。人站着,眼睛還睜不開,牙刷杯裝了冷水朝臉上潑,又被用手捏臉。
“張懷凝,快醒醒。”楊浔只有不高興的時候才叫她全名,正好和檀宜之相反。“我們睡過頭了,上班遲到了,我都說了,我不能睡床的。”
平日楊浔睡得淺,醒得早。自從有他在身邊,張懷凝就不開鬧鐘,着實是死于安樂。
他們兵荒馬亂趕去醫院,為避嫌,還特意一前一後進。照樣被文醫生撞個正着,“這麽巧?你們一起遲到了?”文醫生半開玩笑,道:“是不是有問題啊?”
張懷凝道:“對啊,對啊,我們昨天晚上非常瘋狂,所以都睡過頭了。今天早上楊浔還給我穿衣服呢。”
文醫生笑笑,自然當她說反話。楊浔則板着臉,甩開他們往前走。
文醫生道:“他怎麽了?一大早的遲到,臉又半死不活。誰惹他了,隔壁裝修還沒搞定呢?”
“估計還沒,要不你去問問他。”張懷凝裝得納悶,其實很清楚。
楊浔也睡迷糊了,可他潑水拍臉的一套動作太娴熟。對她很溫柔,可自然有不溫柔的版本,手再下移點,一掐脖子就能把人提起來。
再也不能假裝他出淤泥而不染,他準把他爸往死裏打過。
查房時,25 號董父的兒子也在。他四十來歲,典型的生意人面孔:黑黃面孔,肚子微撅,随身帶一個皮包,滿面堆笑,眼神狡猾,好像個收銀臺的掃描槍,掃到人身上,就能估出個準确價位。
董先生主動與張懷凝握手,道:“我叫董家貴,你叫我家貴就好。我知道你是張醫生。我爸的病是你在負責吧?其實,我有點事想和你單獨談談,有哪裏比較方便說話的?你帶我去。”
門一關,董先生就主動坦白,道:“其實吧,我有兩個老婆。”
張懷凝不知如何接話,只得道:“合法嗎?”
“當然合法的。一個只領證不辦禮,一個辦了禮不領證,她們也都知道的。”董家貴邊笑邊道,不無得意,“男人嘛,沒辦法的事,家裏一個老婆吧,主要是給親戚朋友看的,操持家務還行,就是長得不像樣,我做生意要面子,肯定帶不出去。外面那個吧,年紀小,愛玩愛買東西,不過帶出去挺有面子的。”
“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麽?”張懷凝無意聽他炫耀男性魅力。
“我以前吧,招待別的老板,一起去洗腳房找人陪,一晚上能來個五六次,很輕松的。從去年開始吧,也不知道怎麽的,我就有心無力了。我平時也挺注意鍛煉的。就是虛,也不知道是不是沒休息好。”
“你是想說那個有蛇的藥酒是給你泡的,你不行了?”
“不是不行!”董家貴急眼,連連否認,“醫生你不要這麽講話,你這樣說話很不科學的。你還是專業人士呢,怎麽和小廣告上的人一樣。男人沒有行不行,我只是一下子沒緩和過來。”
“好的,你能不能說重點,喝完藥酒,你哪裏不舒服?”
“就和我爸一樣的症狀,手抖,沒力氣,怕冷,有點虛。看過中醫,說我是不太節制,陽氣洩了。我是不信這個的。”
“除了蛇以外,你還吃過些什麽東西?”
“其實也不多,很多時候也不是我要吃,就是別人招待我,那我肯定要給東道主面子,你放心,穿山甲是國家保護動物,那我肯定不吃的。狗肉吃過一兩次,蛇膽吃過,還吃別的野味。對了,有一次我吃過那個大王八,你懂不懂?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鼈。挺補的,回去後我就弄了好幾次。”
半小時後,張懷凝對楊浔複述這次談話,道:“他吃鼈,我吃癟。你懂嗎?這家夥簡直吃了一個動物園啊,什麽東西都往肚子裏塞。”
楊浔立刻道:“如果他要上臺,別讓我開,找別人去。”
“你這麽大個人,竟然怕寄生蟲?”
“不是怕,是惡心,很多時候寄生蟲夾出來還是活的,在動,如果死了,我還要檢查有沒有夾斷,是不是哪裏還留着沒弄出來。上次那個病人,都鑽到玻璃體裏了。”
他指的是去年一例裂頭蚴寄生,從腦子鑽到眼睛裏。也是張懷凝确診,拿燈一照,就有模糊的蟲影在眼睛裏動。
張懷凝看他端着的臉,頓覺好笑,又想起他早上在生悶氣,便想多問幾句。可錢晶晶卻找來了。她個性要強,不要人攙扶,已經拄拐拄得虎虎生風。
錢晶晶沒看楊浔,先對張懷凝道:“我找了五院的主任問過了,他說這種情況不像是寄生蟲,至少不會是蛇類寄生蟲。除非是羅伯特氏蛔蟲,但這種寄生蟲的宿主一般是蟒蛇。國內沒出現過這種病例。”
張懷凝道:“就是基本排除寄生蟲了?”
“沒把話說絕,他說蛇類寄生蟲還是活檢最準,因為病例少,抗體假陰假陽的概率都不低。你當開顱賭石呗。賭贏了,你又能寫新文章了。賭輸了,你找病人家屬跪下磕頭。”
楊浔旁聽着,把頭低下去,就差埋進飯裏。錢晶晶不慣他這脾氣,道: “喂。楊浔,聽到沒,要開顱的。”
楊浔道:“哈哈,求你放過我,我沒這個本事。而且現在都說非必要不開顱,張懷凝你再看看吧,萬一不是寄生蟲呢。”
能在內科安身立命的都是敏銳人,錢晶晶立刻道:“你怎麽直呼她的名字。吵架了?那為什麽白天一起遲到,現在一起又吃飯?”她又狐疑着看向張懷凝。
張懷凝笑道:“我也弄不懂他,估計是睡太少情緒不穩定。你要不要一起來吃飯,我給你再叫一份?”
“沒那麽閑,你托我的事,辦好了。請我吃飯別請炸豬排,我不愛吃。東北菜也別買了,這裏就沒一家館子正宗。”錢晶晶煩躁地擺擺手,拄着拐走了,正好拐角處有個垃圾桶,她順手就把一個禮盒扔了。
她休養期間,三位相熟的同事都來探望過,文若淵和張懷凝是結伴來的,她分別回了感謝禮。楊浔是單獨來的,出于某種微妙的情愫,她是單獨回了禮。還沒送出手,如今想來也不必送了。
待她走遠後,楊浔壓低聲音,道:“你別這樣,錢醫生很快就看出來了。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煩我自己,不好意思,不該拿水潑你,我太懈怠。住在一起真的不好,我明天搬了吧,否則再過幾天,他們都看出來了。”
“現在知道怕了?之前誰在停車場冒險吻我的?”張懷凝笑道。
“那個位置沒監控,我提前踩過點的。說好的地下情人,影響工作就不好了。”
“明白了,原來我在你心裏這麽無恥。幸福是我的,吃虧全你來。” 張懷凝含笑看他,眼神玩味,多少拿捏住和他相處的竅門了。
他和檀宜之恰好反着來。檀宜之要她要示弱,全一全他的自尊,他才能順坡下。楊浔則會先低頭,等她的承諾,掀開他的低聲下氣,底下全是自作主張。他肯定又要坦白什麽事,才別扭了大半天。
張懷凝繼續,道:“我是想過最壞的可能才接受你的。 真戳破了,我一定認, 藏着掖着的倒讓人看不起。我遇事不會逃避,敢作敢當。”
“我弄不懂你。”話說如此,但他的神情明顯緩和了。
“是我弄不懂你。”
楊浔躊躇片刻,道:“你有沒有想過?世界上沒那麽多巧合,至少我們當同學就不是巧合。你想聽的話,回去和你說。”
下午的意外之喜是 9 號病人,有個陌生號碼打給張懷凝,道:“那個是我爸,我是做工程的,現在在項目上,趕不過來,但是工地方面明天會派人來,陪他到醫院。剩下的就都拜托醫生您照顧了。”
他說話吞吞吐吐的,語氣倒很誠懇,“我爸出來偷偷找活幹,我是不知道的,他每月新農合的錢少,我有想辦法打錢,可是他硬說閑不住,這次還在工地摔了,我也愁。可是窮啊,手停口停。其實他病了讓我處理,肯定想不到挂您的號,也是陰錯陽差。 我們小地方來的,不敢上大醫院,怕錢不夠,也怕沒有關系沒人管。可是工地那邊說您還特意打了個電話,肯定是負責的醫生。我也嘴笨,不知該說什麽謝謝您。我這個周末盡量趕來醫院,這兩天全靠醫生您了,我爸沒文化,粗人一個,可是心不壞,醫生您多擔待些。您煩了,罵他兩句都行,別不管他。”
張懷凝道:“我盡力而為。別的你不用擔心,我每次門診放近五十個號,至少五分之一,我都要讓他們住院,如果每一個都要托關系的,我哪有這麽多關系,幹脆去聯合國好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略遲疑地笑了,道:“醫生放心,我從老家把事情辦妥,立刻來醫院。”他說的事自然是回老家籌錢去了。
病人家屬信任她。 挂斷電話,她心底綻開細小的喜悅。痊愈後的感恩戴德不少見,但病人沒來,家屬就推心置腹說這麽一番話,确實讓她感動。異樣感一閃而過,她忽略了。
前兩天張懷凝給 25 號病人董父做了肌肉活檢,現在也有了結果。肌肉活檢排除了豬囊蟲,也不是代謝性肌病,更沒發現炎症反應。
做了一堆無用功,兜兜轉轉,又回到老路上:開顱活檢找寄生蟲。
張懷凝進病房時,董家貴也在。他正說着那些年走南闖北跑業務的經歷,許多細節都頗具傳奇色彩。同病房的也是個老人,被逗得眉開眼笑,不停對董父,道:“你福氣好,有個好兒子。”
董父只是笑而不語。
董家貴頗得意,還拿着手機四處炫耀,也給張懷凝看了一眼,道:“這是我兒子,醫生你來看看,是不是很健康啊?”
健不健康是次要,重要的是兒子。照片中孩子的臉占比不大,但拍了他沒穿褲子的下體。大鵬展翅算不上,但鏡頭中心也突出個小鳥依人。
“多大了?”張懷凝道。
“剛滿月,九斤的大胖小子。”
張懷凝原本對病情另有推測,聽了這話就默默劃去。
開顱手術有風險,她領着董家貴都無人處,想曉明利害。但董家貴卻搶先塞了個紅包給她,不用打開,一摸厚度就知道,至少一萬。
“醫生,給我個面子,收了吧。錢不多,都是心意。”董家貴笑不達眼。
張懷凝擺擺手,把紅包退回去,笑道:“就是給你面子,才不收。你想啊,你這樣的人,難道還要給紅包,我們才會安心辦事嗎?不至于的。”
這話回得滴水不漏 ,董家貴愣了愣,也只得作罷,笑道:“張醫生,厲害的。”
她與董家貴詳細說了活檢的計劃。他實乃大孝子,同意給父親做開顱。萬一開出來是寄生蟲,父子兩個的症狀相似,也能一并确診。
萬一不是,白挨刀子的也不是他。他這麽爽快,置父親的生死于度外,醫院這頭倒緊張了。
外科不想簽字。董父上了年紀,慢性病也有幾項,不到性命攸關的時刻,上手術臺的風險大于收益。要是董家貴願意親自上陣,外科還願意考慮一下。
文醫生道:“今天剛勸退一個垂體瘤的,你們這個情況比這還輕,最好別開顱了,吃點打蟲藥吧。”
張懷凝無奈道:“就是吃藥沒用啊,試了左旋咪唑沒效果,用了吡喹酮,副作用比病情都嚴重。他的情況一直在惡化,現在起身都無力了。”
文醫生笑着聳聳肩,以示愛莫能助,道:“你加油,我們外科全體在精神上支持你。要不你先把那個兒子治好了,既然症狀一樣,病因說不定也一樣。中年人的檢驗比老年人的準确率高很多。”
“我也想啊,可這家夥金貴着呢。不驗血,不拍片,不接受觸診之外的任何檢查,說難聽點,就是拿他爸當小白鼠。要是他爸出個好歹,就等着吧,他肯定找我們算賬。”
這話不是誇張,當天稍晚些時候,董父私下找到張懷凝,想雇個看護。他已經無力到上廁所不能下蹲,需要看護從旁攙扶。與董家貴提了幾次,他都充耳不聞。張懷凝立刻選了個可靠的看護,先試用着。董父也滿意,當下就交了錢。
晚飯時,董家貴又來了一趟,一見看護就捶胸頓足,懊惱道:“爸,你也真是的,你早點和我說啊,我給你找人去。你別心疼我的錢,我不差這點。”
他轉而又對護士,道:”你們也不能拿我當冤大頭,住院費也不便宜,要是這周再沒個具體診斷,我就要投訴了,也不是不認識人。到時候在網上給你們一曝光,看誰難做。”
指桑罵槐完,他才笑着轉身對張懷凝,道:“不是針對你啊,張醫生,別放在心上。不過不是要開刀,什麽時候開啊?盡快給個準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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