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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如獨占

許瀾青一時沒說話。路燈的光落在身後, 背光讓他的臉蒙上一層陰影,看上去有一種幾近嚴苛的肅穆。

靜默良久,他神色忽然緩和, 仿佛方才的冷鸷只是夜晚模糊光線下的錯覺。他揚了揚嘴角,說好。接着十分自然地說到:“如果等下你想回家就打我電話,我可以過來接你。”

他看向魚江晚, 眼神溫潤,但似乎又夾雜着一些隐晦難懂的東西,“多晚都可以。”

魚江晚搖搖頭,“我已經跟蘇念說好了今晚要陪她。”

話罷她再一次伸手向他要保溫箱,“不早了, 你回家吧。”

許瀾青仍舊沒有給她, 這次伸手握住她手腕帶着她向前走, “送你們上去, 來都來了,跟你朋友打個招呼。”

突如其來的主動卻讓魚江晚一時間有些摸不到頭腦。疑惑地看了看他淩厲的側臉,他卻忽然松開她手腕, 溫和地同秦之打招呼。

寥寥幾句, 兩個男人丢下她前後腳走進單元門。魚江晚風中淩亂了一會兒,跟着走進電梯。

狹小的空間裏很安靜,明亮的鋼化門映着三道高矮不一的影子。沒人開口說話,大概是心理作用, 只有她覺得氣氛有些怪異。

擡頭看向變換的數字, 到達十九樓還要一會兒。視線向下, 不動聲色落在許瀾青身上。他身姿挺拔, 一貫的從容淡定,敏銳地捕捉到她的注意, 對着鏡子裏的她彎唇一笑。

偷窺被抓包,魚江晚耳根發熱,立刻轉開了視線。

“你很熱嗎?”秦之忽然問到。

她疑惑地擡起頭看他,“不熱啊。”

“你耳朵好紅。”

魚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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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提醒我本來就知道而且十分想要忽略的事。

幸好這時候電梯叮一聲到達,她像後面有鬼在追一樣火速沖了出去。一聲輕笑清晰地傳進耳朵裏,好像在言明早已看穿一切。

到了家門口,許瀾青将保溫箱遞給秦之,客氣地跟蘇念聊了幾句,說今天魚江晚麻煩她照顧。

蘇念似乎也沒想到許瀾青會親自上門,一時頓感蓬荜生輝。明明在自家門前,卻莫名變得拘謹,客氣請他一塊吃點。

許瀾青微微一頓,笑問:“不會打擾你們嗎?”

“不會不會。”沒想到真的邀請成功,蘇念自己都愣了一下,“請進。”

許瀾青進門,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房間布局。兩室一廳的戶型。

心底驀地一松,他對秦之說:“看你們買了酒,一起喝點?”

沒等秦之回應,魚江晚把話接過去:“你不是開車來的嗎?”

許瀾青臉色輕松,眉眼間都萦上柔軟的笑意,“到時叫司機來接。”

于是這頓晚飯,從二人到三人,最後演變成了四個人。許瀾青仿佛格外高興,一直拉着秦之喝酒,最後把人喝倒還好心将他穩妥送回房間。确定他真的睡着後才安心。

蘇念當時已經醉得雲裏霧裏,大着舌頭跟魚江晚誇贊,“你小舅舅人真好啊。”對一個陌生人都這麽細致入微的照顧。

魚江晚大腦被酒精占據,總覺得今晚的許瀾青跟平時不太一樣,但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你……”許瀾青從秦之房間走出來,魚江晚用醉意朦胧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要走了嗎?”

“要跟我一起走嗎?”

她搖搖頭,堅定拒絕:“不要。”

許瀾青倒也沒再勉強,只是問:“知道哪個是你房間嗎?”

魚江晚遲疑地看了看相對的兩個房門,還沒說話手腕被許瀾青握住。帶她走到其中一間門前站定,“這間是你的,記住了嗎?”

“嗯。”

許瀾青笑着,輕輕撫摸她細膩的臉頰,“另外一間有大灰狼,不準走錯知道了?”

淩晨十二點,喝得醉醺醺兩個人窩在床上聊天。

蘇念睡覺不喜歡拉窗簾,她喜歡房間裏有一點微弱的光線,一片漆黑會讓她失去安全感導致失眠。

深夜寂寥的光落在床尾一角,蘇念側着身子以手撐頭,問魚江晚:“你是不是跟你舅舅鬧別扭了?”

魚江晚唰一下睜開眼,抱着被子反問:“這麽明顯嗎?”

“倒也不是很明顯。”許瀾青那種級別的老狐貍,一般人肯定是很難看透。但她了解魚江晚啊,十分清楚她平時不是這樣的,剛才好像在刻意跟她舅舅保持距離,“不對,是你舅舅不明顯,但是你很明顯。”

這兩句話分外讓人窒息。本來喝了酒就頭暈,她又在這說繞口令,簡直暈上加暈。

魚江晚嘆口氣,将臉埋進枕頭裏,甕聲甕氣把事情講了個大概。

聽完全程,蘇念想了想說:“雖然我不知道那個叫程黎川的到底怎麽樣,但我想你的親人應該不會害你的。”

雖然親人也分種類,像她家那兩個吸血鬼,不把她賣了就是好事。可魚江晚的阿姨和舅舅,不是親的勝似親的,好到完全無可指摘。

“而且你舅舅說的沒錯啊,談戀愛就是要好好挑一挑。如果遇到個渣男那得多糟心。”

這些道理魚江晚又何嘗不懂。可是,但是——

“這些都不是重點!”

“那您可否好心告知,重點到底是什麽?”

魚江晚翻身平躺,目光穿透漆黑的夜色望向天花板。似在考慮怎麽說恰當一些,想了想,直白地解釋到:“是你這樣對我說,我就不會感到生氣。”

蘇念笑了聲,暗自擡起下巴,“誰讓咱倆是親姐們兒呢!”

說完眼珠子一轉,忽然醒過悶兒來,“我去你等會兒,讓我捋一捋。你這麽區別對待,怕不是對你那位舅舅産生什麽不純潔的想法了?”

原來秘密被人窺見,并沒有想象中的慌亂。反而有一種找到宣洩口的肆意和痛快。

“你看得出來?”

“我又不瞎。”蘇念捏着下巴,有理有據地做出分析,“不是有那麽句話嗎,‘喜歡一個人嘴上不說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你或許自己沒注意過,你每次看你舅舅的眼神都跟看別人不一樣。”

魚江晚無語地抹了把臉,“許瀾青要是跟你一樣視力好就好了。”

“那就明明白白告訴他嘛。”蘇念挨過去摟住她肩膀,給予安慰勸導,“你們又不是真的親戚,說穿了叫舅舅還是哥哥不都是人為規定的。再說,你不偷不搶幹幹淨淨一姑娘,喜歡得堂堂正正,怎麽就不能言明了。”

魚江晚終于明白,為什麽自己可以将這件事坦然地告訴蘇念。因為她了解自己,理解自己,只觀是非不管世俗。只要她想,蘇念就會無比堅定地站在她身後。

心情忽然變得開闊,魚江晚為自己找到軍師,為那一點星星之火感到開心。她一臉期待地看向蘇念,水潤的眼睛忽閃忽閃,“你是不是幫我想到辦法了?”

“呃……這事還是得從長計議。”她連表白都沒有過,能有什麽實際性的經驗。蘇念想了想,“要不就……慢慢吊着他,等他也動了心,察覺到再也離不開你,那不就妥了。”

“……謝謝你提供的紙上談兵,坐而論道。”

嗯,兩個臭皮匠,臭味都一樣。

直到臨睡前,兩顆醉醺醺的腦袋也沒想出什麽好主意。

蘇念打了個哈欠,實在有些扛不住了,閉眼之前還惦記着,“所以你想好怎麽搞定許瀾青了嗎?”

魚江晚差一點就要睡着,半夢半醒之際含糊說了句:“徐徐圖之吧。”

蘇念點醒她,“這就是你圖了六年的成果?”

她揮揮手,在睡夢中橫生出有勇無畏的膽量,“實在不行霸王硬上弓吧。”

兩個醉鬼睡到日上三竿,連秦之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桌上放着買來的早飯,下面壓着一張字條,讓她們熱一熱再吃。

“你弟弟是個暖男。”魚江晚如是說。

蘇念深表同意,“小子确實還挺有良心。”

簡單吃過午飯,她們收拾一番出去逛街。換季是買衣服最好的一個借口,蘇念跟挑大白菜一樣一口氣買了五六件,魚江晚負責幫她拎包。

蘇念挽着她手臂感慨,“要不是我,你大概過不上這樣的生活。”

魚江晚的服飾鞋子和包包那些,都是新品一上市直接送到家裏的。挑都不用挑,不喜歡的直接放在一邊不穿就是。

這就是有錢人和窮人的區別,簡直一把辛酸淚。

商場裏新開了一家自助餐,人均七百多塊,菜品看上去不錯。魚江晚想嘗一嘗,于是一個電話把唐靜池叫來了。

他最近工作也忙,好久沒見人好像都瘦了,不過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

蘇念和唐靜池自從上次吵架後一直沒聯系,吃飯也沒說過話,兩人都是只跟魚江晚聊天。

“你上次說的那個都是帥哥的盤絲洞,什麽時候去看看?”

魚江晚說下次一定,并且提醒,“不過那裏的東西很一般。”

蘇念無所謂地擺擺手,“沒關系,主要看帥哥。”

唐靜池聞言看她一眼,片刻又默不作聲地轉開臉。

快吃完的時候,魚江晚接到許瀾青電話,詢問她在哪裏,“我來接你好不好?”

這場別扭鬧了兩天四十八小時,魚江晚決定偃旗息鼓。應了句“好”。

蘇念啧啧兩聲,說:“真好哄。”

魚江晚笑意盈盈,“你不懂啦。”

“那是真不懂,畢竟也沒人對我這麽好,我也沒喜歡過誰。”

唐靜池握着筷子,眼色沉了沉。

晚上七點,三人在環球百貨門前分開。魚江晚坐在車上沖他們揮揮手,車子緩緩駛離隐進夜色之中。

許瀾青見她恢複往日的神采,了然這件事算是過去了,也跟着彎了彎嘴角。

“兩天後二叔家的女兒辦婚宴,剛好也到了添置新衣服的季節,你阿姨讓我帶你去店裏轉一轉,可以先把後天穿的

衣服挑出來,其他的再慢慢送到家裏。”

魚江晚應了聲好,“什麽時候去?”

許瀾青看了眼時間,還算早,“要不就現在吧。”

去的是一直光顧的高端女裝品牌,導購熱情地迎上來招待,将最新産品的畫冊拿給他們。

“您看上哪件我就讓模特先上身試效果給您看。”

魚江晚坐在沙發上翻看産品畫冊,導購熱情地端上馬卡龍和兩瓶Fillico礦泉水。

“魚小姐越來越漂亮了,怎麽皮膚那麽好啊。”導購毫不吝啬地誇贊。

“謝謝,你也很漂亮。”魚江晚擡起頭,回她一個微笑。

其實基本不用挑,畫冊上每一件商品最後都會送到家裏。這次主要是挑選兩天後訂婚宴上穿的禮服,等送上門會來不及。

魚江晚翻看半晌,輕輕拍了拍許瀾青手臂,“你看這件怎麽樣?”

許瀾青收起電話微微靠過來,認真端詳她選的那件香槟色裹胸禮服。沉吟片刻,給出意見,“裙擺太長會不會不方便?”

“不長啊,剛到腳踝。”

第一眼被驚豔到,無論對比多少件都還是最喜歡原來的。魚江晚決定就要這一件,想告訴許瀾青不選其他的了,擡頭時嘴唇卻意外擦過一處柔軟的溫熱。

光亮被近在咫尺的面容遮住,他微微偏過來的側臉深邃如雕刻。

凝滞的空氣中,他的臉如電影中的慢鏡頭轉過來,每一秒鐘仿佛都被無限延長。

四目相對。

浪濤從他平靜的眼底争先湧出來,将她淹沒。

魚江晚慌亂轉開視線,卻不得章法地落在那兩片薄唇上。

砰——

砰——

心跳洶湧如擂鼓。

她下意識擡起手,纖細指尖輕輕在自己發燙的唇上摩挲了一下。

怎麽好像,有點麻。

遙遠的記憶似乎被喚醒,此時此刻的真實感覺與夢中重合,仿佛模糊的霧氣散開,一切感官都變得真切而清晰。

“我……”良久,她才找回聲音。艱難說出這一個字後恍然清醒,将後面的話含在舌尖。

我什麽?

我是不是親到你了?

我覺得你的嘴唇跟夢裏一樣軟?

我看,不如直接喊救命算了。

魚江晚臉頰騰地發熱,仿佛染上一層胭脂,嫣紅得令人無法忽視。

“挑好了就去試一試。”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許瀾青叉開話題。

他擺正身體,無形拉開彼此的距離。風輕雲淡地沖導購招手,讓她們将那條香槟色的禮服拿過來,“不需要模特試穿,直接讓她穿上看要不要修改尺寸。”

他有條不紊地吩咐着,絲毫沒受到影響,或者說并沒有把那個小意外當一回事。

尴尬就這樣無聲化解,心跳也跟着漸漸平穩。魚江晚無意識地抿了抿嘴唇,那上面似乎還殘存一絲不屬于她的熱意。

沒多會兒,導購拿來裙子請魚江晚到試衣間試穿。她放下畫冊起身,佯裝沉着冷靜地扔下一句:“我過去試一下。”

許瀾青點頭,微笑着目送她走進更衣室。

門關上,整片落地鏡中景色變成靜态,沙發,茶幾,端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皆靜止不動。

大概過了一分鐘有餘,許瀾青唇邊笑意微收,擡手捏了捏皺起的眉心,挺括西裝下胸膛起伏明顯。像是有什麽情緒不得疏解,半晌,頗為煩躁地扯扯領帶,滾動的喉結在領口處若隐若現。

店鋪大門緊閉,早已挂上“休息中”的牌子專門只為他們服務。

輕緩的純音樂流淌,許瀾青擰開茶幾上的礦泉水一口氣喝下去大半,然後靠着沙發閉目養神。

大概十來分鐘過去,試衣間門打開,魚江晚換好禮服走了出來。

“許先生您看,這條裙子真的很适合魚小姐。”

導購熱情的聲音讓許瀾青睜開眼,目光落在魚江晚窈窕的身影上。不得不說,這條香槟色禮服襯得她膚色極白,貼合的剪裁強調了玲珑有致的曲線,修長的天鵝頸完美展露,一字肩鎖骨纖細迷人,整體優雅又不失性感。

見他一直不說話,魚江晚挑了挑眉頭,“你覺得不好看嗎?”

“好看。”許瀾青起身走過去,在她身後站定。幽深目光筆直望着鏡子裏的她,而後低聲同她商量,“換條項鏈比較好,這條太素了。”

她脖子上戴着一條鎖骨鏈,是十六歲時他送的生日禮物,五年中一直沒有摘下來過。許茉凝每次買首飾都會帶她的份,家裏多到數不過來,可她偏偏獨愛這條素雅的小魚鏈子。

導購将所有款式的項鏈全部拿過來供她挑選,魚江晚其實不太想要,已經有很多了,最後沒辦法選了一條比較簡潔大方的粉鑽鏈子。

導購戴着白手套想要為她戴上,許瀾青伸手接過,輕輕攏開她頭發,冰涼鏈子搭在她凸出的鎖骨上,溫熱的手擦過後頸皮膚,細心扣上搭扣。

“很合适。”

魚江晚看向鏡子,項鏈與禮服确實很搭配,“那就這條吧。”

摘下來的鏈子順勢被許瀾青放進褲子口袋。手拿出來時,掌心多了一個寶藍色的絲絨首飾盒。他打開盒子送到她眼前,一對奢華璀璨的鑽石耳環靜靜躺在裏面。

魚江晚一怔,莫名想起那對被退回去的耳環。

“這……是在補償嗎?”其實她想說沒這個必要,本來她也不打算收下程黎川的東西。

許瀾青将首飾盒放進她手裏,拿出其中一只耳環,小心翼翼地穿進她耳洞,低沉的聲音同時傳進了耳朵裏。

“想送你禮物還需要什麽理由嗎。”

回程的途中,魚江晚好心情地哼着歌,像只閑不住的百靈鳥。

許瀾青瞥一眼她柔美的側臉,眼中帶笑,“買了新衣服這麽高興?”

“是呀是呀,還收到了禮物呢。”這才是重點。

說着,手機進來一條信息,魚江晚低頭查看,是蘇念詢問她跟許瀾青有沒有和好。

梁山伯與豬硬來:【已經友好的大團結了。】

獨自美麗祝英臺:【那就祝你有朝一日成功霸王硬上弓。】

此時蘇念正坐在唐靜池車裏。

本來魚江晚離開後她立刻去路邊等車,也沒想着再厚臉皮蹭唐靜池的,畢竟上次不歡而散,還把他拉黑了。

可今日像着了魔一樣,愣是沒有一輛無客。而那時唐靜池就坐在車裏看着她幹着急,直到後方駛來一輛空着的出租車,他立刻啓動車子徑直開到蘇念跟前。

“上車。”

蘇念瞥他一眼,裝作沒聽到。

唐靜池握着方向盤提醒到,“你的衣服還在我這裏。”

“那你現在給我。”她面無表情地伸出手。

商場正門前人流湍急,沒耐心的人開始瘋狂按喇叭,刺耳的聲音劃破夜空。

“有人在催了,你确定要繼續耗下去?”

蘇念想說誰讓你在這等了?這時後面那輛車的司機探出頭來,大聲喝令她讓出路。

蘇念不想成為衆矢之的,無奈之下趕忙坐進副駕駛。車子開到主路,一切喧嚣被抛在身後。靜坐了一會兒,她問:“衣服呢?”

“後座的袋子裏。”

怕等下再忘記,蘇念伸手将袋子夠過來放到腿上,然後轉頭看向窗外。

鑒于這人上一次抽大風的表現,她決定将他當成空氣,全程一言不發。

可這回到了地方,車直接開進小區周到地将她送到樓下。

“上次是我心情不好,對不起。”沉默片刻,唐靜池開了口。

蘇念終于施舍他個眼神,“那你就拿我撒氣?”

“下次不會了。”

你倒是想有下次。

她輕哼一聲,抱着紙袋要下車,手腕卻被他攥住。

上一次他們有肢體接觸是什麽時候了?兩個月還是三個月前?

蘇念垂眸瞧着他骨骼分明的手指,心不受控制地跳了兩下,幹脆利落地問:“幹什麽,你想跟我上樓嗎?”

唐靜池喉結滾了滾,低低“嗯”一聲,“可以嗎?”

那一次的美妙之旅讓蘇念有些蠢蠢欲動。但她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将手裏紙袋扔給他,率先下了車。

唐靜池無聲彎了下嘴角,拿好袋子跟了過去。

兩人先後走進單元門,一塊上了電梯。進了家門,蘇念奪回紙袋丢在玄關地板,一手撐着胸口将他摁在門上,“沒有東西了,你下去買。”

“還有一個。”他篤定地說。

這是她家,唐靜池怎麽可能比她還了解,“不可能!”

“上一次你說沒有盒子裝,夾在設計書裏了。除非你搬家沒把書帶過來。”

“……”這樣一說好像是有那麽一回事。

蘇念揚起臉,目光審視,“記這麽清楚,惦記這事多久……”

忽然間,置于身前的手臂被他攥住,強硬地扣在腰間。下一秒天旋地轉,兩人位置互換,蘇念被摁在了門板上。

呼吸瞬間變得急促,眼裏似有火在燒。唐靜池上前一步讓彼此間嚴絲合縫,然後捏着她下巴吻了上去。

二叔的女兒算是老來得女,金貴得不行。按照輩分魚江晚應該叫小姨,算一算比許瀾青還要小個四五歲。

訂婚宴辦得相當隆重,宴請了不少北即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還包下許氏旗下酒店的兩層用來招待賓客。

這種名利場,沒幾人打着真心來參加婚禮,大多數都抱着結交和利益而來。

許瀾青掌權許氏一月有餘,沒怎麽在公開場合露面,這次被許茉凝逮到機會,抓着他與賓客你來我往。許瀾青何嘗不知道這是在為以後鋪路,倒也沒有抗拒。

許家在北即市受人敬仰奉承,那是有祖宗的根基在,是早年父輩拼搏下來的。他偌只是背靠大樹不去開拓鞏固,又能輝煌多少年。

“程家最近有意與我們合作,話事人就在那邊……”

許茉凝話沒說完就被許瀾青幽幽打斷,“我們已經閑到誰都要給眼神了?”

一提到程家他就陰陽怪氣。許茉凝暗自翻了個白眼,正想問你想搭理誰,孫董攜着一位氣質出塵的年輕女人走了過來。

“許總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許茉凝與他握手,笑言:“我這個許總現在退居二線就是個挂名了,現在公司是我弟弟許瀾青掌權。”

許氏換話事人在商圈還掀起過不小的讨論。有人說許茉凝被逼宮,到頭來給人做嫁衣。有人言許家小兒子生性溫和管不了大事,許氏怕是要窮途末路。

總之,衆人并不看好這位鮮少露面的許家少爺,看好戲居多,若是這出戲的結局按照他們的劇本走那是再好不過。

許氏垮了,遮住北即市天的那只手自然也就沒了,誰都想分一杯羹。

孫董不露聲色,從容地笑了笑,朝許瀾青伸出手,“許總,久仰了,希望以後有機會合作。”

許瀾青回握住他厚實的大手,“孫董,幸會。”

“許總,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孫螢薇笑容得體,舉手投足也落落大方,“一年前在法國我們見過,你還幫了我一個忙。”

“你好,孫小姐。”許瀾青淡淡颔首,至于記不記得,并沒有正面回應。

孫螢薇像是不太在意,笑了笑巧妙地轉開了話題。

閑聊之中,許瀾青目光在會場逡巡,一眼注意到站在香槟塔旁邊的魚江晚。

一襲香槟色禮服端莊秀雅,烏黑秀發盤在腦後,留下幾縷慵懶地貼在天鵝頸邊。她身旁站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男人,從酒塔拿下一支盛着香槟的水晶杯遞給她。

魚江晚笑着接過,不知說了什麽,引得對方也跟着露出一口白牙。

“看起來我們晚晚很受歡迎啊。”許茉凝小聲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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