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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如獨占

許瀾青沒接話, 敏銳地注意到魚江晚不太自然的站姿,留了句失陪朝那邊走過去。

魚江晚沒想到在這裏會遇見高中時期的校友,話趕話聊了一會兒, 一雙腳就要開始支撐不住。

這時候,堅實的手臂輕輕攬住她的細腰,充當可以倚靠的城牆, “你阿姨叫你過去。”

快要被新鞋子摧殘到報廢的雙腳終于得以歇息。魚江晚暗自松口氣,對莫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先過去了。”

對方有禮一笑,“跟你聊得很開心, 魚小姐。”

待他們寒暄完, 許瀾青半托半扶地領着魚江晚尋了個僻靜地方休息。

“這家鞋子太難穿了, 我的腳要廢了。”她伸手抱住他的腰, 抱怨到。

許瀾青收緊手臂,讓她半靠在自己身上,“以後不選這個牌子了。”

孫螢薇視線一直落在那邊, 唇邊仍舊維持着得體的笑, 只是握着高腳杯的手指逐漸用力。

“那是許總的女朋友嗎?”她問。

許茉凝若有所思看她一眼,笑了笑說,“是我們家晚晚,他的外甥女。”

孫螢薇垂眸喝了一口香槟。

看起來不太像。

太親密了些。

北即市夜晚霓虹閃耀, 城市鐘塔整點報時, 九點已過。酒店門前豪車穿梭, 街燈滑過明亮車身, 一輛一輛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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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微涼。

魚江晚坐在副駕駛,後座上許茉凝和許瀾青正在聊工作和今晚的某些來賓, 聲音不大,像是怕吵到她。

迷離街景被漸漸拉遠,魚江晚将車窗又降下一些,讓風吹進來卷走車內滞悶的空氣。脖頸邊的發絲在中風輕輕飄動,好像掃到眼角,有些癢,她不由輕輕抓了一下。

十來分鐘後,車開進前院的停車位。三人分別下車,許瀾青注意到她時不時碰一下眼睛,關心到:“不舒服?”

“沒事,眼睛有點發脹,可能是被風吹到了。”

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妝,睫毛如扇濃密纖長,光下眼眸晶亮,像盈着一捧溫柔月色。

沒看出什麽異常,許瀾青放下心來,“不要用眼過度了,一會兒早點休息。”

魚江晚點頭,跟許茉凝也道了晚安,率先上樓去卸妝洗澡。

走進客廳,許瀾青脫下西裝扯掉領帶搭在沙發上,懶散解開袖扣一折一折挽到手肘,然後走去水吧旁邊給自己煮了一杯咖啡。

他在家一貫閑散,也懶得講究什麽形象,這随性的模樣倒是多了些居家感。

許茉凝也放下手袋朝他走過去,扯了張高腳椅坐下。

“也想來一杯?”

“你這個就免了,我會睡不着。”她從吊頂酒杯架拿下一只水晶杯,倒上半杯葡萄酒,手指握着細長杯腳,慢條斯理晃了晃。

深色液體開始沸騰,咖啡的濃香漸漸飄散開。将咖啡倒進瓷杯子,許瀾青擡起頭目光落在她身上,“想說什麽?”

幾乎是一眼看穿她有事,他便單刀直入,替她做了開場白。

姐弟二人相處三十年,有時候看對方就像在看一面鏡子。許茉凝深知不能拿商場上那套虛與委蛇來招惹許瀾青,只是若無其事地随口問到:“你跟那個孫小姐以前就認識?”

“不算認識,見過一面。”

在法國時她差點被人搶劫,他開車路過讓她搭了個順風車,僅此而已。

許茉凝喝了一口紅酒,直言,“可我覺得她好像對你有意思。”

許瀾青毫無波瀾,甚至有些冷淡,“那又如何?”

“什麽那又如何,你也老大不小了,遇見合适的就先談個戀愛嘛。爸媽定居國外鞭長莫及,但你以為他們真的就不惦記你的終身大事?”她放下杯子,雙手撐在吧臺邊觑着他,“孫家也算跟我們門當戶對,如能聯姻也是好事一樁。”

“你不如清醒一點,少做點夢。”将空杯放進水槽裏,他轉身就走,擺明了一句也不想多說。

“喂!我是認真的!”

“我總算是知道了。”他停下腳步,莫名奇妙說了一句。

許茉凝被弄得雲裏霧裏,聲音追在後面,“你知道什麽了?!”

知道了催婚催人談戀愛是多招人煩的一種行為。難怪魚江晚要生氣。

第二天一早起床,魚江晚感覺眼睛好了一點,就是還有點細微的熱和脹。她找來緩解視疲勞的眼藥水滴上,化完妝直接去了電視臺。

綜合頻道新開設了一檔公益欄目,魚江晚靠着實力争取到了外景主持人。今天要去的地方是北即市孤兒院,進行第一期節目的拍攝。

去之前,魚江晚多少有些激動和緊張,畢竟她終于拿到了向往已久的主持人職位。可等到見過那群沒有親人的小朋友,被他們清澈天真的眼睛望着,她只感覺心底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蔓延,兩種巨大的反差導致她在拍攝結束後情緒變得無比低落。

屋漏偏逢連夜雨,臨下班之前又發生了一件糟糕的事情。

她的眼睛腫了。

準确來說應該是眼皮那裏腫起來一個紅紅的大包,又疼又熱,還不時淌出眼淚。

魚江晚忙完全部工作才遲鈍地感到不對勁。找出鏡子一看,被自己的樣子吓了一跳。

明明上午還沒這樣嚴重,可能也就是因為她的不在意,情況才發展成這樣。

眼睛不舒服她也不敢開車,直接打車去了市醫院。本來想自己過來檢查一下,不必麻煩任何人。可當看到有人眼睛包着紗布從治療室裏出來的時候,瞬間打了退堂鼓。

許瀾青來的很快,皮鞋在光滑的地面踩出聲響,眼裏的急切顯而易見,看見她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連忙加快腳步走過來。

“你來……”

話沒說完,有力的手指捏住她下颚,仔仔細細端詳她的臉。他彎着腰,山一般寬的肩膀将她視野完全遮擋住。她以仰天吞劍的姿勢承受他的關切,還有灑落下來的滾燙氣息。

“我剛才在網上查了一下,好像是麥粒腫。”

她說話時下巴微動,臉頰柔軟的肉頂着他指腹。許瀾青視線不由向下,看見了粉紅色的舌尖。

他松開手,朝旁邊挪開一步。

“怎麽弄成這樣,一早還好好的。”

“不知道跟我滴了眼藥水有沒有關系,”她自爆那些愚蠢的行為,“白天去了風沙比較大的地方,迷眼睛的時候沒注意揉了兩下。”然後她還塗了睫毛膏化了妝,多重刺激。

許瀾青嘆口氣,“你去了哪裏?”

她頓了頓,說出三個字:“孤兒院。”

陪那群孩子讀書吃飯做游戲,臨走之前還跟他們一起種樹合影。他們熱情地邀請她下次再去,她說好,然後拉勾做了約定。

許瀾青在她身旁坐下,拿過她捏在手裏的挂號單心不在焉地看着。

姓名:魚江晚

年齡:21歲

不知不覺竟已經過去十二年。安靜拘謹的小女孩如今長成了亭亭玉立的漂亮女生。

候診室裏人來人往,他們這一處仿佛被隔絕在外的安靜。

魚江晚摳着手指,“你說我是不是很幸運,如果沒有小姨和你,我可能也會在那裏長大。”

沒有現在的一切,也沒有許瀾青,她的生活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也許運氣好會被一個溫暖的家庭領養,也許會跟那群孩子一樣一直住在孤兒院。

許瀾青将她的碎發別在耳後,聲音低沉溫柔,“事實就是你阿姨和我無論何時都在你身邊,所以你只要開開心心過你的生活,偶爾任性也無妨,就是不要給已經過去的事情做假設。”

往事已矣。因為經歷過,所以可以理解她的自我代入,但現在的她完全沒必要将自己推進情緒焦慮的境地。

“請二十八號魚江晚到一四零五診室就診。”

廣播叫了她的名字,許瀾青起身拿過她的包,然後握着她的手腕朝那邊走過去。

魚江晚落後一步,看着他英挺的側臉,不由彎唇笑了笑。

“還記得剛來家裏的時候你好兇,都不理人的。”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這人會這樣為她鞍前馬後。

許瀾青沒有否認,只說:“你當時小屁孩一個,能有什麽好說的。”

“是,你跟我說話最多的一次就是老師因為誤會我早戀找家長。”

“是嗎,不太記得了。”

“你不記得,我可記的清楚呢。”她清清嗓子,學他說話的語氣,“在學校時忍着點,等放學了可以去約個會。”

許瀾青停下腳步,蹙起眉頭,“我是這麽說的?”

看吧看吧,這就要不承認了。這樣一想,她從那時就已經遭受過來自他的重創了。以前是讓她等放學再去約會,現在是告訴她可以幫忙物色男人。

啧,她忽然發現自己好記仇,他那些紮心的話幾乎每一句都記得。

診室裏回診的病人正在詢問檢查結果。他們站在門外等,魚江晚撇撇嘴,說他,“你何止這麽說的,還專門買了本《青春期女生的自我保護》讓阿姨轉交給我。”

那是一本類似于健康教育的書,解析青春時期心理生理方面産生的變化和會遇到的問題。當時許茉凝送的時候大概是怕她不好意思,壓根沒提許瀾青。可是她又不傻,平時許阿姨忙到連她幾點放學都不清楚,怎麽可能突然買這樣一本書。

只說這一點,許瀾青認為自己并沒有做錯,“懂得多點不吃虧。”

魚江晚倒是也贊同,“後來發現你的擔憂很有道理,長大了才發現男的不是好東西。”

許瀾青無奈戳她額頭,“你連我一塊罵了。”

這時回診的人從裏面出來,她拿過挂號單,笑意盈盈地對他說:“你怎麽能跟歪瓜裂棗相提并論,你是例外。”

他失笑,跟在後面走了進去。

對于未知的事情,人們會下意識感到恐懼。有人說麥粒腫要做手術,切開把膿放出來,有人說熱敷一下就會好。魚江晚從來沒有看過眼科,也不知道她這個情況要怎麽治療。

給她看病的是一個很年輕的男醫生,目光一直盯着電腦屏幕,直到她坐下,才淡淡問了句:“熊卉霄?”

這個聲音讓她怔了一瞬,不由仔細看了看他的臉。雖然他戴着口罩,但是因為眼睛太過特別,她一下就認出這人是誰。

他剛剛叫她什麽來着?熊會笑?

魚江晚皮笑肉不笑地将挂號單放他眼前,“不是熊,是魚,魚江晚。”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的那個魚。

時今安掃了眼挂號單,将電腦上過號的名字翻過去,這才給她一個正眼。

淡淡詢問她的症狀,然後進行了仔細的檢查,最後确定是麥粒腫。

“不用開刀吧?”她臉皺成一團。

時今安清冷的眼底盈上點笑意,不太明顯,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先用點藥,回去做好熱敷,等白頭出來就過來擠掉。”

這個處理方法魚江晚完全可以接受,開刀那些聽着就好可怕。

“謝謝你啊醫生。”

時今安沒說話,只是點了下頭。

從頭到尾兩人都當不認識對方。

拿完藥上車,魚江晚癱在副駕駛上,像一條瀕臨幹涸的小魚。

“要不這幾天請假吧。”許瀾青說着,探過身幫她系上安全帶。

“肯定不能去上班了,我現在睜眼睛都費勁。”有些事就是越想越氣,她沒忍住吐槽,“那人真是,跟他說謝謝也不理人,這冷冰冰的樣子也不怕給病人凍感冒。”

車子過了收費系統駛出醫院,許瀾青随口問:“你認識那位醫生?”

“他就是時今安。真沒想到居然是個眼科醫生。”

許瀾青平靜地望着前方,“戴着口罩你都能認出來?”

放低椅背,魚江晚緩緩閉上眼,随口說,“他眼睛很特別,又黑又深邃,眼角細長。有點像丹鳳眼。”

頓了頓,不情不願地承認到,“其實還挺好看的。”

車內一陣安靜。

夜色深沉,路上車輛宛如長龍,偶有顯眼包的遠光燈投射過來,刺得人睜不開眼。

良久,許瀾青啓唇,語氣淡到聽不出情緒:“是嗎,沒覺得。”

這會兒眼角還是又熱又疼又腫,明知道不能随便去碰,可心裏總有一個觸角似的東西指使她去抓一抓,以至于這種

拉扯的狀态很是折磨。

魚江晚躺在椅背上,難耐地動了一下,兩只手有意識地抓緊安全帶防止它們作亂,“我也不是成心去注意的,就是覺得他眼睛挺有辨識度。”

那雙眼長在女人臉上必然是風情萬種,可不幸長在那張冷冰冰的臉上,差不多約等于死魚眼了。

下了高架橋,車子在紅燈前面停下。許瀾青拿過後座上的薄毯拆開披到她身上,”先眯一會兒,到家叫你。“

魚江晚輕輕嗯了一聲,沒睜眼,卻像小時候那樣攥住他一根手指,捏了兩下又松開。而後困倦地告訴他,“時今安眼睛再好看,也比不上你的。”

好像幼兒園的老師,誇了那個小朋友也要誇獎一下這個小朋友,雨露均沾。

許瀾青驀地笑了聲,重新啓動車子,低沉嗓音裏也藏着止不住的笑意,“好好的怎麽還拍上我馬屁了。”

“因為你不辭辛苦陪我去醫院,我不能只誇別人啊。”

“我們是一家人,陪你去醫院不是正常的事嗎。”他風輕雲淡地說,“再說我又不會介意這種事,我有那麽幼稚?”

魚江晚轉過頭,睜開好的那只眼睛看向他,“那我誇你你開心嗎?”

許瀾青一頓,“你誇得開心我就開心。”

行,知道了,推拉大師。

她把臉轉回去,重新閉上眼睛,頹然地吐出一口氣。

這家夥怕不是水泥封心吧?!也不知道一六八的身高能不能夠到鑰匙。不過夠不到也沒關系,她搬一張凳子就是了。

完美!

一路暢通無阻,到家後李嫂迎上來問他們有沒有吃晚飯,在看見魚江晚吓人的眼睛之後差一點叫出來。

“哎呦這是怎麽了?早上出門還好好的。”

“是麥粒腫。”許瀾青告訴她,“這幾天做菜您注意點,要忌辛辣和刺激性的食物,多準備點維生素多的蔬菜和水果。”

李嫂一一應下,怕自己忘記還将各項注意事項用語音記在了手機記事本裏:“多吃辛辣和刺激性食物,忌口纖維多的蔬菜和水果。”

魚江晚在一旁聽着她老人家胡言亂語,笑得肚子生疼,眼角就要溢出眼淚的時候趕忙打住,扯着許瀾青的袖子喊救命。

“你快管管她老人家吧,這是要讓我的麥粒腫發揚光大啊!”

許瀾青也忍不住笑,拿過李嫂手機将那些要求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進去,弄好後還給她,“您要實在拿不準主意,每天早上問我一下也行。”

魚江晚眼睛不方便,怕她走樓梯麻煩,許瀾青說不如暫時搬到一樓的客房。

征得同意後,李嫂去收拾房間,許瀾青将病號安置到沙發上,然後上樓去幫她收拾需要用的東西。

十來分鐘後,他拎了個小皮箱下來。應有盡有,就差貼身衣物。他一個大男人不方便,等下麻煩李嫂去拿。

全部安排妥當,夜色也深了下去。許茉凝跟朋友聚會去,偌大的別墅裏此時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魚江晚站在客房門前,看了看空曠的客廳,問:“晚上只有我自己在這一層睡覺嗎?”

有時候她也對自己怕黑這件事感到無奈。可或許是曾經的陰影太深,她試着改變過,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許瀾青打開房門送她進去,“兩個房間都收拾出來了,我睡在你對面。”

她眼睛驀地一亮,一瞬間心都踏實了不少,“你要陪我?”

“不然呢,留你自己在這裏翻來覆去心驚膽戰?”

“這麽了解,是在我房間裝了攝像頭嗎?”

“胡說什麽。”許瀾青伸手推她肩膀,“先去洗澡,一會兒做熱敷擦藥。”

樓上魚江晚的房間是個套房,主卧加上一個幾十平米的衣帽間,十分寬敞。客房相對而言就小了很多,以至于浴室裏的水流聲都隐約可聞。

許瀾青随手抽了本書坐在沙發上翻看,淅淅瀝瀝的沐浴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裏好像被無限放大,嘈雜得讓他靜不下心來。

無聲嘆口氣,他起身将書放回原位,然後走到距離最遠的窗邊站定。

為了換氣,打掃後這扇窗始終開着。後院的種植的各式花草淡淡飄香,順窗蔓延進來。

夜風來襲,卷走燥熱。不過多久,浴室裏的水聲停了,魚江晚穿着睡裙走出來,像朵出水芙蓉臉頰緋紅,然而比臉更紅的是那顆麥粒腫。

又紅又亮,皮膚好像都撐薄了,仿佛随時都要破掉。

許瀾青看得心驚膽戰,讓她在沙發上坐下,去浴室擰了條發燙的毛巾出來。

“忍着點。”

他扶着她肩膀半跪在沙發上,将冒着熱氣的毛巾很輕很輕地貼到她眼睛上。

魚江晚沒忍住嘶了一聲,條件反射想要往後躲。許瀾青掌心扣在她後腦上,柔聲安慰,“別動,一會兒就好了。”

魚江晚囔囔地為自己抱不平,“我為什麽要受這種罪?”

不過說歸說,最燙的那一下熬過去後,眼睛确實舒服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好像沒那麽疼也沒那麽脹了。

做完熱敷,許瀾青去洗了手出來給她上藥。沐浴乳的香甜和偏苦的藥味混在一起,味道簡直感人。

“我感覺現在上半身是林黛玉,下半身是瑪麗蓮夢露。”

許瀾青無聲失笑,将用過的棉簽丢進垃圾桶,囑咐到,“不要用手碰。”

魚江晚試着眨了眨眼睛,“那我睡着了又不敢保證。”

說着,幾滴眼淚順着眼角滾了下來。

許瀾青用紙巾幫她擦掉,蹙起眉頭問,“疼?”

“不疼,就是有點蜇得慌,流眼淚是正常反應。”

“你現在就是缺乏鍛煉,我看以後還是跟我一起跑步去。”

她聽了一臉抗拒,“你可饒了我吧,天天上班哪有時間。再說我是眼睛有問題,跟缺乏鍛煉有什麽關系。而且我現在經常有外采,跑腿不算鍛煉麽?”

他無語搖頭,“按照你這麽說,平時走路也算鍛煉了。”

“當然算!”

“你啊。”他手指點她額頭,“運動可以增強免疫力,你看我就很少有什麽毛病。”

“別瞎說。”魚江晚趕忙捂住他的嘴,“沒聽過好的不靈壞的靈嗎。”

聲音落下,房間裏一陣寂靜。許瀾青一動不動看着她,只有無法忽視的炙熱氣息源源不斷地灼着她手心。

魚江晚回過神,好似被燙到一樣飛快收回手。掌心還留有餘溫,她默默放在身後搓了搓。嗓子忽然發幹,“不要亂說話,快點呸呸呸。”

仿佛沒注意到她的動作,許瀾青轉開臉,淺笑着揶揄,“你個大學生還信這個。”

“關心則亂嘛,換成別人你看我擔心不擔心。”

“好知道了,你最關心我。”

回房間之前,他幫魚江晚接好水,又告訴她有事給他打電話,他的手機會整夜開機。

魚江晚點頭應好,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唏噓地想着,如果他有個毛病是非她不可,那好像也不是不行。

兩個卧室之間只隔着一道走廊。許瀾青走進對面房間,關上門,打開燈,站在門口一時沒動。

半晌輕嘆一聲,輕輕抿了一下嘴唇。

她掌心柔軟的觸感似乎還沒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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