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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兩人最終不歡而散。

她說完那句話後，周砥臉色分外難看，頭也不回地走了。

夏知渺上樓時聽見院子裏急促的引擎聲，腳步也沒有停留。

回到房間，看着室內的布置，心頭又是一陣煩悶。

當初答應搬進來的時候，周砥特別高興。将整個房間按照她的喜好全部重新布置了一遍。

而如今，每一個細節都變成壓在心口的一塊石頭。

夏知渺将自己甩進床裏，皺眉揉着太陽穴。可能沒有完全好，頭還是有點痛。

也或者，是關于周砥的一切讓她感到頭疼。

或許，真的應該重新審視彼此的關系了。

夏知渺擡起手臂擋在眼前，腦海裏不受控制地回放昨晚那些話。

周砥說得很輕，但她卻聽得清清楚楚。他說希望她可以盡快喜歡上別人。

看來十年的追逐，給他帶來了很多困擾。

想到這，綿延起伏的胸口忽然變得急促而強烈。

依舊會感到窒息。

夏知渺騰地坐起來，她好像無法再繼續呆在這個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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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念頭呼之欲出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手在床邊摸了半天才拿到手機。

江鶴在信息裏問：【怎麽樣，還發燒嗎？】

夏知渺抛開那些煩心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測量體溫，但是感覺還好，不難受。】

江鶴：【嗯，多喝水多排尿，有不舒服跟我說。】

果然從醫生嘴裏說出來，再難以啓齒的話都變得很正常。

夏知渺：【知道了，謝謝江醫生。】

問診結束，對話也好像應該結束了。可沒想到一兩分鐘後，江鶴又發來信息：

【有東西落在家裏，有時間過來拿。】

夏知渺怔了怔，随即起身想要去檢查包。都穿上了一只拖鞋才想起來，昨晚出門她就只帶了一個手機，現在就在她手裏。

實在想不出來，她問到：“是什麽啊？”

可等了半天，江鶴卻沒再回複。

算了，有時間再說吧，應該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她現在最需要的，是洗一個熱水澡。

昨晚喝太多，現在身上都還有沒消散的酒味。

去衣櫃裏拿好換洗衣服，夏知渺直接去了浴室。洗完澡先舒舒服服的睡一覺，然後她決定開始找房子。

無論如何不能繼續住在這裏了，知道周砥的真實想法後，她應該有自知之明。

保持适當的距離，然後，斬斷一切不切實際的想法。

她放下脫掉的衣服正準備脫內衣的時候，忽然僵住。一道閃電劈進腦子裏，熱氣迅速爬上臉頰。

昨天晚上睡覺時被勒得喘不過氣，迷迷糊糊的就把胸罩給脫了。

所以落在江鶴家裏的東西是她、的、內、衣！

夏知渺捂住臉無聲尖叫。她到底要在江鶴面前丢多少人才算完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機再次響起。夏知渺心跟着一顫，沉默幾秒後認命地拿起手機。

江鶴：【內衣。】

簡單的兩個字，卻像兩層高高的浪迎面打過來，打得夏知渺頭暈眼花。

她現在知道了。

讓她裝死行不行？！

她閉了閉眼，豁出去的打下幾個字：【如果方便的話，麻煩你扔掉吧。】

還沒發出去，那邊發來一串數字：【我這幾天不過去住，這是房門密碼，東西放在沙發上了，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可以過去拿。】

夏知渺：【……謝謝。】

還什麽時候有時間，她現在就有時間，尤其是他不在家的時候最有時間。

澡也不洗了，夏知渺套上衣服，馬不停蹄地去了江鶴的住處。

再次回到這裏，心情可真是百轉千回。幸虧這家裏暫時還沒有女主人，不然真是好一出大戲。

夏知渺利落解開密碼，一鼓作氣沖進客廳，準備拿上東西麻溜滾蛋。

可沙發上放着好幾個紙袋，她只好挨個看一下。直到第三個從白色紙袋裏拿出胸罩，确認無誤後想要離開，擡頭卻看見江鶴從房間裏走出來。

寂靜無聲，四目相對，胸罩帶子在購物袋邊緣晃蕩。

夏知渺一臉生無可戀，“你、你怎麽在這裏？”

江鶴不着痕跡地彎起嘴角：“這裏是我家。”

哦對。

“我、我的意思是，我以為你去醫院了。”

“下午值班，正準備出門你就來了。”

“哦。”她來得真是時候。

察覺到她的窘迫，江鶴眼裏笑意加深些許。小姑娘臉皮薄，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從容地看了眼手表，說：“這個時間我可能來不及送你回去了。”

“沒關系沒關系。”夏知渺趕忙說道，“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幫你叫個車，到了你再下去。”江鶴點開軟件，随口說，“頭還疼嗎？袋子裏有解酒藥。”

夏知渺沒好意思再打開袋子，連忙說：“不疼了，不用叫車，我下去打個車就行。”

您還是讓我自生自滅吧。

話剛落，江鶴電話響了。他接起說了兩句就挂了。

“車快到了，你去吧。”他送她到門邊，很周到地幫她打開門，然後輕聲說，“夏知渺，可要說到做到啊。”

彼此距離很近，江鶴一米八八的身高變得更有壓迫感。夏知渺不自覺捏緊紙袋，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他光滑的下巴上，優越的下颚線一時讓她挪不開眼。

“我……說了什麽？”

走廊有風湧動，吹散了喧嚣。江鶴眯了下眼睛，然後低笑一聲，“忘了？”

“……嗯。”她有些心虛。昨天說了那麽多話，她根本不記得哪一句。

“沒關系，以後會想起來的。”

.

一晃一個星期過去了。大家都在按部就班的過日子，只是另外兩人也察覺到家裏的氣氛越來越不對勁。

這些天裏，周砥和夏至面幾乎沒有碰過面。即使意外撞見過幾次，也都對彼此視而不見。好像身上都安裝了躲避雷達。

許嘉楓看不下去，找了一天特意請客吃飯想緩和氣氛，哪知人家夏知渺都給面子了，周砥依然不順着臺階下。

“那什麽，公司有點急事，周哥得先去處理。”他不知道周砥作的哪一套，只能硬着頭皮找托詞。

夏知渺神色淡淡，“無所謂，你不用幫他找借口，我真的不在意。”

吃得七七八八，夏知渺也接了一個電話先離開了。

等包房門關上，陳咚菱筷子一放，嘆氣：“這倆人到底怎麽回事啊？還能不能讓我安心搬出去。”

許嘉楓一愣，連忙問：“你要搬走？為什麽啊？”

“我表妹要過來找工作，反正也要租房子，我去幫她承擔一點房租。”

“我靠……”許嘉楓一張臉頓時垮了，“那不只剩我天天看他們怄氣？！”

艹啊，這一天天過得是什麽日子！

.

夏知渺接到的是中介的電話。她想搬出去住并不是一時沖動，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的。

當然，周砥那番話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這些天也不是有意跟他冷戰，看開了也就想開了。

十年的喜歡很漫長，就算她活到八十歲也足夠占有一席之地。可原來放棄，并不需要多麽冗長的過程，一個瞬間足矣。

房子是套單身公寓，五十幾平，一室一廳，她一個人住足夠了。

環境也都挺好，不刷門禁卡進不來，保安二十四小時值班，不用擔心家裏再招賊什麽的。

夏知渺很滿意，當即簽了合同。決定回別墅後先去找陳咚菱說一聲，畢竟她搬走後只有她一個女生了，可能多少有些不方便。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陳咚菱先跟她提起了要搬出去住的想法。

“你表妹也來平城了？”

“下個月過來，我索性就先租好房子，省得到時候兵荒馬亂的。”

夏知渺點點頭，松了一口氣，“我還怕你會不高興。”

畢竟當時是她把陳咚菱拉過來一起住的。現在算是皆大歡喜，夏知渺心裏的石頭也落了地。

接下來幾天，夏知渺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平時看不出來，可到底住了這麽久，整理後兩個大行李箱還裝不下。

這幾日都沒看見周砥的影子，她尋思找個機會跟他打一聲招呼，把剩這幾個月的房租算清，此後，他們之間也就真的兩清了。

可沒想到是周砥先來找的她。

哦不，應該說是質問。

她要搬走的事，陳咚菱跟許嘉楓聊天時無意提起，然後話就這麽傳進了周砥耳朵裏。

周砥回來時夏知渺在水吧剛沖完紅糖姜水。不知道是不是跟情緒有關，這個月提前了好幾天，肚子也比以往要疼。

突來的巨大關門聲吓得夏知渺渾身一顫，玻璃杯差一點掉到地上。肚子擰勁地疼了一下，眉頭不自覺緊皺。

她忍着難受轉過身，看見周砥陰沉着一張臉正往這邊走。

“你要搬走？”

“嗯。”

“如果是因為這幾天的問題，我跟你道歉。”

肚子實在難受，夏知渺拉開椅子坐下，将水杯放到桌上，淡淡說：“沒必要這樣。我只是想找個離工作室近的地方住。”

早不覺得麻煩，現在才覺得不方便。周砥怎麽可能相信這種托詞。

他一把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一臉嚴肅地看着她，眉宇間滿是陰鸷，“到底是我沒必要還是你沒必要？好端端的突然要搬走，我知道演唱會遲到是我不對，你今天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怎麽樣你才能原諒我？”

“原不原諒你并不影響我要搬出去的事實。”夏知渺十分鄭重地告訴他，“周砥，其實你自己心裏也清楚，我的原諒沒有那麽重要。”

不然他根本不會故意選擇不來。能這樣做，只是有其他事情或者選擇比她更重要而已。

周砥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眼色沉沉地看了她好半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覺得你在我心裏不重要？”

朋友。

好朋友。

最好的朋友。

這麽多年無數次聽到這些字眼，從難過到麻木，卻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釋然。

“你放心，就算我搬出去了，”夏知渺握住面前的玻璃杯，紅糖水已經涼了，掌心一片冰涼，她彎了彎嘴角繼續說，“我門也是好朋友。”

周砥心口發堵，足足沉默了一兩分鐘才又開口，“渺渺，留下來不行嗎？有什麽事我們好好商量，你對我哪裏不滿也可以提出來……”

“抱歉，”她打斷他的話，“定金我已經交了，而且我需要一些空間去做一件事。”

比如，徹底放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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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鶴：你昨天說了不會原諒他，請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