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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收到信息的時候，夏知渺正站在洗手池前發呆。腦子裏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回放江鶴跟那個女人說笑的場景。

俊男美女站在一塊，明明像畫一樣優美。可她在鏡子裏看見了自己擰起來的眉頭。

好像吃了一口棉花，堵在胸口咽不下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躲。只是看到他們的時候下意識就轉頭離開了。就好像遇到危險會第一時間選擇對自己來說比較安全的地方一樣。

之前這種感覺大多數都是周砥帶給她的。他跟其他女人暧昧，新交了女朋友，每一個都不吝啬介紹給她時，她表面笑着，胸口也是如現在這樣憋悶。

想到這夏知渺忽然變得面無表情。她已經受夠了這種內耗的感覺，用力抽出兩張紙巾擦掉手上的水，将紙團連同那些負面情緒一塊扔進垃圾桶。

她收起手機，沒回複江鶴的信息，徑自走了出去。

走廊狹長，包房裏不時傳出談笑聲，走過郁郁蔥蔥的觀景盆栽，視線繞過轉角，那人就站在不遠處。

颀長的身軀挺拔如松，西裝外套随意搭在臂彎，微垂着頭正在看手機，細碎的黑發遮住眉眼，露出鼻梁優美的線條。

夏知渺腳步一頓，莫名感到緊張。身後只有洗手間，她總不能剛出來又進去。

就這麽猶豫的一瞬間，江鶴擡頭看過來。漆黑的眼底很靜，也很深，讓人看不出情緒。

夏知渺被盯得心頭鼓噪，無聲舒了口氣，硬着頭皮走上前。

“江醫生，好巧。”

說完不小心瞄到亮着的手機屏幕，還停留在和她的聊天對話框上。

他……不會是一直在等她回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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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我在等你。”

江鶴摁滅屏幕側了側身，将她堵在一間空包房的門前，“剛才明明看到我了，怎麽扭頭就走？”

夏知渺沒想到他會直接問出來。一般這種尴尬的情況，不是都會當作沒有發生嗎？

被當場抓包還被當場質問一時讓她有點手足無措，憋了十幾秒，她終于找到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那邊洗手間人太多了，我着急。”

江鶴默了默，了然地點了下頭，“這樣。”

只不過眼裏明顯的看破不說破讓夏知渺耳根發熱。

她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轉移話題，“沫沫在前面的包房裏。”

“嗯。”江鶴仍舊站在她面前，沒有讓開的意思，“她讓我過來接你們。”

話音剛落，他的電話響了。他看了眼夏知渺，接起剛說了一聲喂，就聽見江茉的聲音叽叽喳喳傳了過來。

“哥你什麽時候過來啊？不是說好順便接我們回去嘛？是不是跟女朋友膩在一塊不舍得分開啊，你別自己一個人偷着看啊，讓我也看一看吧！”

說完發出一陣杠鈴般的笑聲，一聽就喝醉了。

“現在過去了，洗好脖子等着。”

威脅的話說得不痛不癢，卻分外有壓迫感。夏知渺呼吸都停了一瞬。

“不是還有沒有人管管你了？！我強烈要求見一見未來嫂子……”

哀嚎的話沒說完，江鶴直接挂了電話。

四周倏然安靜下來，夏知渺垂下眼眸抿了抿唇，正想後退一步拉開彼此的距離，手腕忽然被握住。

“走了。”語氣無比自然。

她擡眸看向江鶴俊美的臉，問：“去哪？”

“帶你去見那個醉鬼。”

他一手随意抓着西裝外套，一手拉着她手腕，不疾不徐地穿過走廊。

輕風順窗而入，有什麽一閃而過的想法随風飄散。

夏知渺亦步亦趨跟在後面，看着江鶴泰然自若的身影，默默吐出口氣。

算了，這對話連在一起，大概只是巧合而已。

.

到底是有江鶴的威嚴在，江茉沒敢真的喝醉，和陳咚菱兩個人都處于微醺狀态。

可酒壯慫人膽的話也是有其道理的，江茉膽子倒是大了不少。從包廂到停車場這一路一直在叨逼叨。

說江鶴不是親哥，談戀愛的事連她都不告訴。

說江鶴這棵鐵樹終于開花了，也不知道哪個大怨種看上他這麽個不懂風情的男人。

還說讓江鶴敲定時間，她要跟嫂子喝一個，不醉不歸的那種。

江鶴全程木着臉當聽狗叫，連個眼神都沒給她，直到上車前終于施舍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冷冷吐出幾個字：“滾後邊去。”

江茉委屈，但江茉不敢反抗。慫了吧唧地抱怨幾句，拉着陳咚菱一屁股坐上了後座。

“那個江哥，今天麻煩你了。”陳咚菱平時像個老色胚一樣觊觎江鶴美色，可在真人面前不敢逾矩半分，乖巧得像個面對老師的小學生。

江鶴淡淡嗯了一聲，意味不明地說了句：“沒事，習慣了。”

一瞬間所有人都想起大學時混酒吧的那次，頓時都有眼色地閉了嘴。

這一路上車裏十分安靜，江茉那股酒勁在這種緊繃的氣氛中散了不少。

在陳咚菱下了車之後安安靜靜地眯了一會兒，然後乖巧地下了車。

“哥，你送完渺渺回老宅嗎？”

大概是腦子裏殘留的酒精導致思維跟不上，江茉壓根沒去想為什麽江鶴不是先送夏知渺然後跟她一起回家。

江鶴扭頭看她一眼，“明早有手術，我今晚住醫院那邊。”

江茉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麽，沖夏知渺揮揮手轉身回家了。

親眼看着江茉走進別墅大門，江鶴才啓動車子。

晚上十點多，路上車輛川流不息。夏知渺望着璀璨的街景神外飛天，直到江鶴叫了一聲“夏知渺”，她才猛然回神。

“困了？”

“沒有。”她搖搖頭。

江鶴也沒深追究，重複一遍剛才的問題：“今天吃了刺激性的東西嗎？”

夏知渺老老實實回到：“謹遵醫囑。”

“酒呢？”

“當然沒喝。”

“嗯。”江鶴滿意地勾勾嘴角，“喜歡吃砂鍋粥嗎？明天白天我讓人送點蝦蟹過去，晚上下班給你煲粥喝。”

喜歡。

但是不能這樣了。

夏知渺飛快看了眼他的側臉，轉開視線後悶聲說：“之前已經很感謝你了，現在我恢複得差不多，再過幾天就能回去上班了，所以就不麻煩你了。江茉難得回來，你多陪陪她吧。”

還有你的女朋友。

江鶴修長手指握着方向盤，不着痕跡透過中央後視鏡掃了她一眼。緊繃的小臉上抗拒很明顯，一如之前在走廊裏掉頭就走的時候。

“那你自己煮，我讓人送海鮮過去。”

“真不用了。”夏知渺勉強扯出一抹笑，“你不用操心了，我能照顧好自己。”

江鶴薄唇抿了一下，沒再說什麽。

接下來一路無話，仿佛又回到了最初不熟的時候。

夏知渺亂哄哄的腦子也逐漸沉靜下來。臨下車前，她想了想，對江鶴說：“這段時間很感謝你的照顧，之前一直找不到機會回報，正好江茉回來了，改天有時間我請你們一起吃飯吧。”

靜默幾秒，她笑着又補了一句：“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帶女朋友一起來。”

江鶴定定看着她，沒說話。

夏知渺狀似不在意，利落開門下車，然後沖他擺手，“我上去了，路上注意安全。”

昏黃的路燈下，她的身影一點一點遠去，最終消失在視線裏。

江鶴眼色沉了沉，将車熄火，安靜坐了片刻，忽然笑了一聲。

他哪裏來的女朋友，怎麽自己都不知道。

江茉那個醉鬼胡說八道他懶得扯皮，沒想到有人當了真。

這次，好像不太行。

他擡頭看向樓群，精準找到夏知渺家的那扇窗。漆黑的窗在一分鐘之後亮起時，江鶴下車走進小區。

電梯直達八樓，他熟門熟路走向那扇門，在門外給夏知渺發了條信息。

【你那位同學落了東西在我車上，麻煩你帶給她。我送上來了，現在在門口。】

夏知渺剛換好鞋準備洗澡，看看見信息後沒有多想直接去開門。

江鶴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隔着門框與她對望。

那眼色如同夜晚的海面，深不見底。

她心頭一跳，轉而看向他空空如也的手，下意識問：“東西在哪裏？”

江鶴直勾勾盯着她，面不改色道：“我騙你的。”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準，直覺告訴她要有什麽事發生，腦子還沒想通，身體已經有了反應。

夏知渺第一反應就是關門，可在那一瞬間江鶴似乎料到，搶先一步抵住門板，憑借男性力量的優勢強行擠了進來。

夏知渺站在玄關目瞪口呆，“你、你這是擅闖民宅！”

“嗯。”江鶴眼裏染着點笑意，然後側過身将她抵在五鬥櫃前，“你可以報警。”

夏知渺被他的态度弄得有點惱火，外強中幹到：“你以為我不敢？！”

“渺渺，”江鶴上前一步，微微低下頭看她，幽深的眼眸映出她的倒影，瞬間溫柔許多，“我沒有女朋友。”

她一怔，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雙杏眼慢慢睜大，“……什麽？”

“我這幾個月一直在追你，沒閑情逸致找其他人當女朋友。”江鶴失笑，沒忍住揉了揉她腦袋，輕聲問，“擅闖民宅加擅自喜歡你，算重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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