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老板，您也還沒轉正啊？！

第一章老板，您也還沒轉正啊？！

當卓玥帶着木尋聲從寬敞大路七拐八拐進了的小巷時，木尋聲沒說話；

當燈火璀璨的高樓大廈都被抛在身後，眼前只剩一個燈光昏暗的老舊社區，木尋聲沒說話；

直到卓玥撥開樓迎着忽明忽暗的路燈，扶着一半的鐵栅欄，側身那棟擠進外牆寫着個“拆”字、感覺随時都會飛出一群蝙蝠的筒子樓，打開手機照亮黑漆漆的樓梯、并鬼鬼祟祟地朝木尋聲遞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時，木尋聲終于皺着眉頭，拉住了卓玥的胳膊，說出了心中的疑惑：“是要先鬼屋探險，然後才能吃宵夜嗎？”

正在上樓梯的卓玥腳步一頓，他轉身回頭，手電熾白的光束在一身黑色長袍的木尋聲身上，疑惑道：“哈？什麽鬼？”

不等木尋聲回應，就聽背後傳來一聲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撞鬼…鬼，鬼……欸？”

木尋聲眉頭一緊，迅速轉身，便見身後的兩個姑娘緊靠在一起邊抖邊叫，可就在木尋聲回頭的瞬間，兩人愣是十分默契地把已經在嗓子眼的尖叫咽了回去，異口同聲地喊道：“這個鬼好帥！”

木尋聲：？？？

卓玥看了一眼臺階下一身黑袍、長發及腰、面色蒼白的木尋聲，低咳一聲掩住笑意，趕忙晃了晃手電：“靓女別怕，這是我朋友，他……他玩古風cosplay的！”

“啊，不好意思，誤會啦。”其中一個姑娘趕忙抱歉的擺擺手。

“就是就是，要是真有這麽帥的鬼，我肯定主動撞！”另一姑娘跟着信誓旦旦道。

聞言，木尋聲皺了皺眉。

他本想就糾正一下兩人的觀點：三界中不乏相貌俊秀的惡鬼，切不可以貌取人。但見她們二人驚魂甫定的模樣，木尋聲還是選擇了暫時保持沉默。

這邊木尋聲閉了麥，那兩個姑娘卻是從剛剛的驚吓中緩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圍着木尋聲問了起來。

“帥哥你cos的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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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靓仔，你們也是去樓頂的嘛？”

……

木尋聲垂着眼睛，認真地聽着了一會，便發現這些問題自己是一個也回答不了，只得無奈地仰頭看向卓玥求助；誰料，他一擡眼，就見那人抱着胳膊，靠在欄杆上勾着嘴角，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沒有絲毫施以援手的自覺。

木尋聲：“……”

“是啦，我們也是去天臺的，”卓玥吃瓜被當場抓包，沒法繼續看熱鬧，便笑着扯了扯木尋聲的衣袖，讓他側身讓出樓梯，用手電照亮前方的樓梯，輕輕笑了笑：“兩位靓女先請吧，我們墊後。”

“那就謝謝啦。”

那兩個挽着胳膊走了上去，經過木尋聲面前時，偷偷瞄了他好幾眼。

“啧啧啧~”卓玥舉着手電，緩步跟在兩人身後，揶揄地看了木尋聲一眼，感嘆道：“不得了啊~得虧小仙君不常來人間轉悠……”

“什麽？”木尋聲攏了攏衣袖，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啊~沒什麽，”卓玥摸摸鼻尖兒，勾着嘴角揚了揚下吧，“就是跟你說，我們到了。”

木尋聲一擡頭，便見陰暗的樓梯盡頭豁然開朗，露出一片寬敞的露天天臺。

那天臺上随只挂着幾盞暖黃的吊燈，卻因着四周寫字樓上一扇扇未熄燈的玻璃窗的照應，并不顯得過分昏暗。

卓玥拉着木尋聲的衣袖，帶他進了露臺；只見十幾張矮桌馬紮星羅棋布，馬紮上坐滿了穿着衛衣襯衫格子衫，連工牌都沒來得及摘的男男女女；歪歪扭扭的桌椅盡頭，打橫擺着一排炊煙袅袅、火舌竄動的炭火烤爐。

肥瘦相間的烤肉在火舌上旋轉，金黃的油脂滴落到燒紅的炭火上“滋啦”炸裂，帶着白手套和勞力士的老板熟練地翻轉手中的一把鐵簽，動作麻利地把剛剛熟透的肉串扔進一旁裹着透明塑料袋的鐵盤上，兩把刷子在空中劃過殘影，濃郁的醬汁雨露均沾地刷上每一塊顫抖的嫩肉，力道不多不少，就是一個剛剛好。

卓玥拉着木尋聲找了個靠近烤爐的矮桌坐下，把桌上裹着塑封的菜單推給木尋聲：“小仙君看看，想吃什麽？”

聞言，木尋聲輕輕點點頭，接過餐單，認真研讀起來。

木尋聲曲着兩條長腿坐在紅色塑料矮凳上，卻依舊腰背筆直，正襟危坐、神情專注，仿佛雙手捧着的不是塑封的燒烤菜單，而是在閱覽什麽天機要卷；

雅正端方、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君；火星四濺、煙火缭繞露天燒烤攤；兩幅毫不相幹的畫面，卻因着木尋聲那張被映上了一點煙火色的俊臉而毫無違和感地拼接在一起。

眼前的景象屬實稱得上一句“賞心悅目”，卓玥一時間忘了肚餓，只顧托着臉饒有趣味地看他讀菜單。

這邊卓玥看得津津有味，絲毫也不着急；現在，壓力盡數來到了木尋聲這邊：

熟不知，木尋聲辟谷斷食已有幾百年，此刻他看着滿紙菜名，完全是心如止水、毫無波瀾，半點欲望和想法都無；何況這個菜單上寫得……他也的确看不太懂看不懂：

“嫩草限定靓仔牛，36元/打；黎明使者雞哥全翅，8元/串；退休躺平前克蘇魯（鮮鱿魚）18元/條；靓仔加油站（湛江生蚝）6元/只；裂開的蟹老板，68/半只……”

木尋聲沉吟片刻，終是轉頭看向一旁正給燒烤爐上的串串翻身的老板，問道：“勞駕，請問有些什麽什麽招牌菜？”

“全部都是招牌咯，”老板瞄了眼手腕上的勞力士，沖眼前這位花了7分25秒閱讀菜單的帥哥真情實感的建議道：“也就這麽點點東西~幹脆一樣來一份啦~靓仔~~~”

木尋聲看了一眼菜單，又看了看對面的卓玥，果斷搖了搖頭，道：“吃不了那麽多。”

“欸~這是看不起誰呢？”卓玥指節叩了叩桌面，正色道，“咱們倆人加起來幾百年沒吃飯了，怎麽會吃不完呢……”

卓玥轉頭沖老板喊道：“一樣一份，落單啦，老細。”

“猴哇，A08桌，全家桶咯。”

天臺上吹來的晚風，将周遭的喧嚣與低語統吹散融進潮濕的風中。

一時間，粵語和普通話摻雜，吐槽與笑聲混做一團，噼啪炸裂火星與冰啤酒的氣泡呼應……吵吵鬧鬧的N重奏飄蕩在天臺上空，屏蔽了遠處加班的燈火和無盡的煩心事，讓人不自覺地松下緊繃的情緒，勾起了嘴角。

不知為何，木尋聲就想起了幻境中燈火綿延十裏、繁華熙攘長街，和風中那一襲獵獵白衣。

木尋聲忽然覺得有些可惜，可惜那人不在這裏，沒由來的，他就是覺得那人應當是十分喜歡熱鬧，喜歡眼前這地方的。

想到那人，木尋聲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要是他沒猜錯，幻境中那人應當是月卿上仙；如果那個聲音真的是月卿上仙……

不，不可能。

木尋聲微微搖了搖頭。堂堂月卿上仙又怎麽可能出現在那種地方，還……還自言自語了幾百年？

“呲~bang！”

耳邊傳來一聲脆響，木尋聲猛地回神，就見卓玥将一個亮黃色的易拉罐推到他手邊。

“小仙君也忒過分了，”卓玥托着臉腮，歪頭看向木尋聲，勾唇道，“一坐下就走神兒，看都不看我一眼。”

“抱歉，”木尋聲垂眸，颔首賠禮，“是我失禮了。”

“哦~”卓玥勾起嘴角，沖他眨了眨眼，道：“那小仙君打算怎麽賠禮呢？”

木尋聲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

那句“失禮”本就是句客套，木尋聲沒想到卓玥竟會這樣回，一時間思路有點跑偏，耳朵裏只剩“賠禮”二字。

根據華國餐桌禮儀，賠禮賠酒。木尋聲瞥了一眼卓玥推過來的那個易拉罐，二話不說便雙手端起，道：“我先自罰三罐。”

“哎……別……”

不待卓玥阻攔，木尋聲已經一仰頭，将足足一罐灌了下去。

冰涼的氣體奔波湧入嘴巴直沖腦門兒，菠蘿熟透後的芬芳和略帶苦澀的麥芽酒在口腔中對沖，甜蜜的甘醇在舌尖兒味蕾上炸裂……

一口入魂，那份甘甜冰爽在口腔中幾度回轉，最後化為一個響亮而悠長的“嗝”。

木尋聲：“……”

木尋聲垂首，手中易拉罐早就捏得變了形。

“哈哈哈哈哈哈，”卓玥掰開木尋聲的手指，把變形的易拉罐解救出來，笑道，“呦，看起來小仙君挺喜歡廣氏菠蘿啤？”

木尋聲抿了抿唇，微微點了點頭。

“嗯啊，我也喜歡~”卓玥笑着抿了口酒，“我喝得第一口酒，就是菠蘿啤。夠味夠長氣，冰爽又甘甜；喝完打上一個長長的「嗝」……什麽煩人破事兒都随着氣泡一起散了。”

卓玥又開了一罐，推到木尋聲面前，順便跟他碰了個杯，“還只有0.5°，輕易喝不醉。”

木尋聲怔了怔，半晌，握住了易拉罐，仰了仰頭。

“小仙君今晚可是有什麽心事？”

木尋聲頓了頓，擡眼看着他，輕輕搖了搖頭。

“啧~小仙君當我是瞎的呢，”卓玥笑了笑，一雙桃花眼沖木尋聲眨了眨：“不想說就算啦，換個問題：小仙君為何來人間？這個能說嘛？”

事實證明，是酒精，就會讓人上頭，就連0.5°的菠蘿啤也不幸免。

不等木尋聲的腦子反應過來，嘴巴已經不受控制地回應道：“因為這是進入九重天最快的方式。”

“噗……咳咳咳……”

卓玥把差點噴出去的酒強行咽了下去，嗆得眼淚直流。

木尋聲邊給他順背邊遞紙巾，關切道：“你沒事吧？”

“不……不要緊……但是……”

卓玥邊搖頭，邊順勢抓住木尋聲的手腕，斷斷續續道：“你剛剛說什麽「進入九重天」最快的方式，難不成老板您……您也還沒轉正啊？！”

作者有話說:

∵菠蘿包裏沒菠蘿

∴同理可證，菠蘿啤裏也沒有菠蘿（真的~

（稍等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