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你來人間一趟，你要多撸幾串

第一章你來人間一趟，你要多撸幾串

“确實。我目前還屬于試用期。”

在卓玥震驚的目光裏，木尋聲認真地解釋道：“九重天社交互娛事業部的員工中，僅有25%是從九重天下來渡劫的在編仙班，剩下75%都是近期從三界招聘的、向往借此機會“上岸”九重天的試用期員工。”

“啊，這……”

卓玥萬萬沒想到，自己跟老板的唯一共同點，竟是兩人都是沒轉正的臨時工；他怔了片刻，旋即便想通了其中關竅，頓時一拍大腿道：“嗐，難怪你當了老板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不下班，原來擔心轉不了正啊！”

木尋聲：“……”

木尋聲準備解釋一下：作為三界第一卷王，下班是不可能下班的，這跟轉不轉正壓根沒關系……

一擡眼，就見卓玥兩眼發光地盯着他。

“小仙君若不是仙君，難道是……”卓玥五指蜷縮、團着手掌，招財貓似得搖了搖，一臉興奮，“那個方便地話，你的本體，可以給我撸一撸、吸兩口嘛？”

木尋聲動作一滞。

他盯着卓玥看了半晌，最終，十分艱難地點了點頭：“可以，如果你一定堅持的話。”

“好耶！多謝老板！！！老板您放心……我現在不撸，等會兒咱們找個僻靜的地方，我再撸！”

卓玥搓搓手，滿眼期待道：“老板，你本體是什麽？是動物園裏能見到的那些毛絨絨嗎？還是……《山海經》裏的上古神獸！我好提前做點準備！”

木尋聲頓了頓，他看着卓玥，認真地答道：“都不是。”

“我原身乃是一縷殘魂，”似乎是擔心卓玥聽不懂，他還貼心地解釋了一句，“簡單地說，就是你們常說的——鬼魂。”

天臺的晚風有些許喧嚣，正打算找個僻靜的角落“撸鬼”的卓玥恨不得往事如煙，随風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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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鬼啊，沒關系，你的話……”卓玥閉了閉眼，豁出去地擡手比了個贊：“一定是只勤勉聰慧、永争上游的好鬼！”

木尋聲：“……”

現場的氣氛有些許尴尬，卓玥正愁不知道說點什麽來化解這令人窒息的社死現場，忽然聞到一股濃郁的肉香。

“「嫩草限定靓仔牛」、黎明使者雞哥全翅、退休躺平克蘇魯……肉齊了哈。”

卓玥看着從天而降、滿滿一大鐵盤的“尴尬拯救者”，瞬間感動到無以複加。

“嗐，是仙是鬼都一樣，總歸都不是人嘛。”卓玥熱情地把一根鐵簽塞到木尋聲手中，“燒烤是我們人間絕味，趕緊嘗嘗，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說着，卓玥自己也拿起一串，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唔~~~”

卓玥猛嚼幾口，晃動着手中的鐵簽，滿足地喟嘆道：“吶，你看看這串牛柳肉，它沒有撒很多孜然粉之類的調料，全靠牛肉本身的鮮嫩多汁撐場。這一口下去……哇啊啊~~吃到的都是牛肉本身的新鮮味道！”

在卓玥的催促下，木尋聲一手持鐵簽，一手拎着廣袖，盡可能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口。

“如何？”

木尋聲慢條斯理地咽下，點點頭，道：“不錯。”

“是吧是吧！”

木尋聲剛放下鐵簽，卓玥又把一串金黃油亮烤翅塞到了他手裏。

“別停啊，再嘗嘗這個烤全翅，”卓玥鼓着圓滾滾的臉腮咕囔道，“這串雞全翅，外焦內嫩，最絕的就是外面刷得這一層蜜糖汁啦~”

“落蜜糖，可是廣式燒烤的靈魂，”卓玥舔了舔自己的指尖，一臉幸福道，“有一點點甜，有一點點焦脆……一口升天，試用期肯定能過，完全不用擔心轉正的啦！”

木尋聲一怔。

他垂着眼眸，半晌，淺淺地勾了勾唇，道了聲：“謝謝。”

他笑得很淺，隔着袅袅炊煙，甚至有幾分不太真切。

但這些都不妨礙，卓玥因這一抹轉瞬即逝的笑意，片刻晃了神兒。

“謝我做什麽，”卓玥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兒，“又不是我給你轉正。”

“謝君良言。”木尋聲斂了斂衣袖，主動端着菠蘿啤，跟卓玥輕輕碰了個杯。

“你……”卓玥看着他，“你為何這麽想去九重天？”

木尋聲抿了口酒，莞爾：“尋人。”

“啊？”

卓玥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答案，愣了片刻，才問道：“尋什麽人吶？”

“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向來清冷的聲音中多了幾分柔情，木尋聲溫聲道，“我的恩人。”

“哦，這樣。”

卓玥疑惑地擡頭看向他，“可是你想見他， 找人替你傳個信兒把他約出來不就好啦？非得費這麽大勁兒，累死累活地考那勞什子九重天編制上去？”

話音未落，卓玥就瞥見木尋聲目光一暗。

卓玥眉頭一挑，瞬間反應過來，這人，恐怕沒那麽好尋。他看着木尋聲，試探着問道：

“難不成，是她/他沒法從九重天裏出來？或者是……她/他不願見你？”

“不，”木尋聲搖了搖頭，垂眸盯着腳尖，悶聲道，“我不知他名姓，亦不知他在何處，無法傳信。”

“啊？”

卓玥一愣，反映了片刻，才問道，“你既不知你的恩人是誰，又如何确定，他就在九重天？”

“不确定，”木尋聲擡了擡眼，“聽聞九重天員工轉正面試時，慣例會讓應試者提一個問題，九重天需就問題知無不言。我本打算利用這個機會，詢問記憶中那個聲音的主人……”

“等等等等，聲音？”卓玥看着木尋聲，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句，“你不會連他面都沒見到，聽音識人吧？”

“或許見過，”木尋聲垂着眼眸，懊惱道，“可我記不得了。”

單憑一個聲音就要在這茫茫三界中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找到的概率微乎其微。

而且，影響聲音的變量太多，若是那人剛好嗓子發炎、或者因故變了聲線……卓玥皺了皺眉，問道，“你，已經找他很久了嗎？？”

“已有數百年。”

卓玥愣愣地問道：“百……百年？你怎麽不早點跳槽去九重天？”

“沒有機會，”木尋聲正色道，“九重天面向三界各族招聘，是真正意義上的『千載難逢』，千年來，也只此一次……”

卓玥：“……”

根據這一天的相處，卓玥深知木尋聲絕非腦筋死板的蠢材，甚至稱得上一句“聰慧過人”；能讓一個聰明人，一直堅持用這種蠢法子尋了數百年來……想必此人對木尋聲相當重要；

但就眼下的所有信息來看，此人在九重天的概率沒多高，以木尋聲的聰慧，未必想不到此點，若是這樣還如此堅持……便是不願信，也不敢信了。

卓玥擡眼，看向木尋聲。

他垂着眼眸，腰背挺直地坐在對面的矮凳上，一襲黑袍垂落在地上，無聲的委屈和失落籠罩在周遭，看得卓玥心頭發緊。

“原來如此，”卓玥眨了眨眼，“假設真給你問到了，并且有朝一日你再與那人重逢，你打算跟他說些什麽呢？”

“道謝吧。”

“就這？道完謝之後呢？”

“之後……”木尋聲頓了頓，老實道：“不知，我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不知道說什麽啊……”卓玥托着下巴，勾唇笑了笑，“說說你這百年間瞧見的風物趣事可好？”

“趣事？”

木尋聲重複了一遍，微微垂首，悶聲道：“可我……其實很無趣。”

“怎麽會無趣呢，這煙火人間、萬丈紅塵，有意思的地方多了去了啊！”

卓玥眨了眨眼：“不如這樣，明天開始，你每天少工作一個小時，我先帶你在四處轉轉、嘗嘗好吃的，幫你找找感覺，可好？

炭火通紅，烤爐上火舌竄動，升騰的炊煙裏，辛辣鹹香中還帶着一點甜；

桌對面，那雙亮晶晶的桃花眼，被火辣的煙火氣息熏染後，顯得分外明豔動人。

木尋聲一愣。

須臾，他聽到自己說了聲“好”。

“嗳，幹脆就從今晚開始吧！”卓玥捏着一把烤串，塞進木尋聲手裏，“來來來，你來人間一趟，你要多撸幾串！”

“還有這條烤茄子，我跟你說這條烤茄子不得了哦，烤之前先在上面塗了一層蛋液，蛋會吸收茄子中的油，  這樣茄子吃起來口感超級嫩滑，再撒上一點點蔥末提味……你恩人保準喜歡！”

……

“卓玥，”木尋聲按住了卓玥遞鐵簽的手。

“嗯？”卓玥正低頭舔指尖上兒蘸到的醬汁兒，聞言，微微擡了擡眼。

只見木尋聲勾着唇角，沖他舉起了菠蘿啤，莞爾道：“謝謝。”

那笑意幹淨又純粹，看得卓玥晃神兒了片刻，才舉杯跟他輕輕一碰，笑道：“那我就祝小仙君早日尋得所尋吧。”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終于徹底寫完了！大半夜的寫燒烤真的太折磨人了！！！

【特大喜訊】木尋聲和卓玥的人設圖來放微博上啦，神仙太太畫得超級超級好看，你們快去看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