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不辛苦，我們有工資的！
第一章不辛苦，我們有工資的！
三個時辰轉瞬即逝，轉眼，已是未時。
午後的陽光透過細密的榕樹葉，沒入淺金色的茶湯裏。 卓玥咬着茶盞邊緣，眯着眼睛懶洋洋地注視喧鬧的茶攤。
絲竹管弦不時穿插，驚堂醒目已經拍了幾回。
眼下，說書先生正講到，那“嶺南第二刀”西門冬菇少俠，在千葉城內各大酒樓飯店蒼蠅館子裏八進八出，終于在一片響亮的叫好聲裏，完成了「今日打卡千葉城八家美食店鋪」的每日任務KPI。
八家食鋪的幾十道菜品逐一點評完畢，說書先生口幹舌燥正抱着茶壺牛飲。而他身後一紅一黑兩張榜單上，榮登紅榜的已有五家，分別是天香樓、愛晚亭，堅記面店、仙廟燒雞、貞姨饅頭鋪；黑榜上依舊只有一個孤零零的樓外樓；最後剩下兩家無功無過無特點，未能上榜。
紅黑榜上店家的菜品排成一個長長的S型，任由圍觀人員随意品嘗。
卓玥和木尋聲二人分別站在隊頭隊尾，見有人來排隊嘗菜的就送紙扇一把、千葉城特産『千葉茶』一盞。
那素白的扇面上畫着千葉城內的景點和商鋪，紅榜上的鋪子皆拿朱筆圈出，旁邊批注一個“好”字；而黑榜上的鋪子則以黑筆圈出，畫下大大的一個“×”，旁邊備注一個“坑”字。
烈日當頭，幾乎沒人拒絕這免費的午餐和扇子，以及這一老一少兩只端茶送水、打扇扇風的熱辣靓仔。
更何況，兩位靓仔說，手持這紙扇去那些被朱筆圈出的鋪子打卡消費，還能打八折！
卓玥心中默默觀察計數：所有進城的人裏，有九成被吸引到了茶攤這邊兒，其中有八成駐足聽了點評、搖着紙扇心滿意足地離開，這轉化率……簡直高到離譜！
卓玥一邊在心中對說書先生和千葉城美食探店勞模、[嶺南第二刀]——西門冬菇同志表達深深的感激，一面不忘提醒準備進城的路人：明天中午，陳門口大樹下，咱們老地方準時開席，接着奏樂接着舞，更有西門冬菇千葉城大冒險，與您不見不散！
憑此扇入場，可以坐前三排VIP位置！
金烏漸漸西移，千葉城內的勾欄瓦肆逐漸熱鬧起來，城門外，錯峰做兼職賺點小錢的「娛樂圈名角兒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上班了。
卓玥和受害者2號兩個大冤種一邊給各位角兒們結今天的演出費，一邊兒差木尋聲又抱來一兜兒「小黑書」定制版紙扇和幾罐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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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各位老板今天頂着烈日表演，實在是辛苦各位了，”卓玥給每個人手裏都塞了幾包「千葉茶」，笑道，“一點禮物，聊表心意。”
“公子哪裏的話，不辛苦不辛苦，我們有工資的。”樂隊的琴師掂量着手中有點分量的銀子，沖一旁的說書先生拱了拱手，笑道，“而且今日我們又是跟說書先生合作，又是美食品鑒的，算是我們樂團第一次嘗試跨界表演，其實我們也玩得也開心。”
“對對，”戲班子其他成員跟着，“我們随便演，大家随便聽，不接受點曲兒也不用看人臉色，比晚上的演出自由多了。”
“不錯，”說書先生也跟着感嘆了一聲，“這一天差不多全是即興現編現講，居然一次也沒翻車！這事兒以後必須刻在我墓碑上！我現在十分懷疑，我就是祖師爺失散兩百年的親徒孫……”
……
卓玥看着眼前一群依依不舍、真情流露的臨時工，居然在下班後留在工作場合，上演起了「甲方乙方父慈子孝其樂融融」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世紀稀奇戲碼，不由感嘆：古代社畜還真是淳樸善良有理想好忽悠啊！
然而，卓玥作為一名來自21世紀的黑心甲方，并不具有「淳樸」、「善良 」這兩種稀有品質。
卓玥見狀，趕忙眼疾手快、見縫插針地撈過一旁的木尋聲，從他懷抱的布袋子裏掏出還沒發完的紙扇，十分自然地散給各位準備下班的臨時工。
“承蒙各位擡舉，知己難覓，這些扇子就送各位了，炎炎夏日扇扇風，自己用不完可以送家人送朋友送粉絲，持此物去扇面上畫的标紅圈的鋪子，一律八折，挂我賬上。”
“哎呦，公子，我們已經拿過工資了，這……這怎麽好意思再收您的東西……”
“客氣客氣，各位角兒随便拿，不夠明天再管我們要！”
一番你推我辭，扇子、茶葉已經一搶而空。
……
木尋聲糊完第一百張紙扇，一回頭，就瞅見自己那便宜師傅正揉着他撐得渾圓的小肚子，一手持筆狂記筆記，一手端着個碩大的醬肘子，十分艱難地悶頭硬吃……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木尋聲被這魅力迷得嘴角直抽抽，一臉嫌棄地勾勾手指，取出昨夜讓徐群青緊急研發并傳送過來的新道具——健胃消食片兒，捏在指尖。
趁着卓張開嘴啃醬肘子的功夫，木尋聲曲指一彈，十分精準地将兩粒健胃消食片扔進了卓玥嘴巴裏。
“咔嚓。”
卓玥捂着嘴巴愣了片刻，驚懼道：“什麽聲音？我牙斷了？”
“健胃消食片，”木尋聲面無表情地仰頭看他，“飯店老板看您點得太多，怕您撐死，送的。”
“啧，這細節，太到位了~”卓玥感激地點點頭，問道，“這是哪家飯店？我得寫到它家鋪子的評價裏去，給他們加分……”
木尋聲：……
木尋聲覺得卓玥現在的狀态不大對勁。
他十分懷疑，卓玥吃太多把腦子吃壞了；他思考片刻，決定引導卓玥多說兩句話，歇歇嘴。
“師父，”木尋聲努力思考了一番，“我們已經付過工資了，為什麽還要額外送扇子和茶葉給那些演員？您這是在透支我們明天的經費。”
“寶貝兒，這怎麽能叫透支呢。”
卓玥終于放下了醬肘子。木尋聲剛松了口氣，就見他伸手抓起旁邊的芝麻糖餅，一邊掰糖餅一邊解釋，“為師這叫戰略投資。”
木尋聲見狀，趕忙從他手中搶走那張芝麻糖餅，繼續打岔：“弟子愚鈍，煩請師父解釋一二。”
一聲「師父」喊得卓玥頗為滿意。當即把手中的糖餅讓給徒兒，專心解釋：“咱們這回請得也算是這城裏有些人氣的角兒，這些人可謂是自帶流量的公衆人物。若是他們在演出結束的送粉絲觀衆，幫我們介紹一二……這傳播效果高低得算個「病毒傳播」吧？
到時候，城中人手一把紙扇，咱們「小黑書」從城外火到城裏，那還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木尋聲點點頭，心中稍有寬慰：看來卓玥這腦子還沒徹底吃壞，還能跟他扯私域流量運營這一套。
“師父高見。”
木尋聲展開一張剛剛糊好的紙扇，沖卓玥扇了扇風：“可只要拿着扇子去店裏就餐，就打八折，差價的錢都是您墊的。那豈不是這扇子發出去越多，您墊得也就越多？”
紙扇扇風涼飕飕，木尋聲仰頭看着卓玥，看過來的眼神也是涼飕飕。
“師父您哪兒來這麽多錢燒哇？”
“按今天這個速度，不出半個月，我這一樹葉子就能給您薅禿嚕了叭？”
“師父，我是不是要英年早禿了？”
作者有話說:
木尋聲：師父，植發有點貴的，薅的時候稍微輕一點點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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