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大姨

65、大姨

◎“包給你介紹好男孩子。”◎

肖遇舟笑得有些歉意：“疏吟，我就不去了吧，你們家庭聚會，我一個外人在那，你們說話也不方便。”

易疏吟差點說出“你又不是外人”這句話，不過她想起大姨那雙刁鑽又挑剔的眼睛，瞬間有點心虛。

她撇嘴道：“那好吧。”忽又兩眼放光地問他：“對了魚粥，你五一節什麽時候有空呀？”

肖遇舟瞬間明白她說的是看日出的事，于是微笑道：“明天，後天，我都行，看你吧。”

易疏吟又高興了起來：“那就明天！怎麽樣？”

她不想夜長夢多，這兩天正好放晴。

肖遇舟點點頭：“嗯，可以的。”

男生低下頭，盤算了一下日出時間道：“估計不到6點就得到山下，你……起得來吧？”

怎麽可能起不來？她就是不睡覺，也能把自己拎起來。

易疏吟笑道：“你放心吧，我5點半就到。”

肖遇舟也笑了，囑咐道：“好，那就5點半，你今晚記得早一點睡。”

她勾勾唇角：“嗯，肯定。”

*

易疏吟從肖遇舟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是11點多了，太陽在院子裏高高挂起，空氣裏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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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進屋，她就聽見大姨那嬉笑怒罵指點江山的聲音。

大姨和表姐在和朱女士聊天，小姨和小姨夫在廚房幫忙。

小表妹見她進來，立刻從電視機前的姥爺懷裏掙脫出來，蹦跳着沖過來抱住了她的大腿：“疏吟姐姐！”

“哎喲，小豆包！又長高了吧！”

她摸了摸表妹的頭，兩人嬉鬧一會，電視開始放動畫片，小表妹才又回到姥爺那邊。

大姨穿着一身雙襟方領的絲絨旗袍，外罩一件優雅開衫，坐在沙發上侃侃而談。

她遠遠地看了易疏吟一眼，冷着臉朝她招手道：“姑娘，過來。”

女孩瞬間有些緊張，她雙手交疊放在前面，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準備垂頭聆聽大姨的“教誨”。

大姨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盯着她道：“你這孩子，怎麽還放不下隔壁那破落戶呢？”

易疏吟呼吸一滞，心裏有幾分不忿，大姨向來不喜歡肖遇舟。

表姐拉拉她媽的胳膊道：“媽……”大姨轉頭道：“你別說話。”表姐頓時不做聲了。

她轉過頭繼續道：“疏吟，就你家這條件，過幾年考個好大學，模樣也不差，清清秀秀一小姑娘，再怎麽也能找個條件比他好的呀！你可別犯傻，什麽青梅竹馬，那能當飯吃啊？！”

易疏吟心裏一緊，她擡起頭向母親求援。

只見母親嘴唇動了動，還沒來得及說話，大姨馬上道：“紅佩，她昏頭你也跟着昏頭！她不懂事你也青春期小女孩嗎？反正這事我不同意，你當年就……”

大姨頓了頓，沒往下說。

朱女士撓了撓頭，轉過頭不說話了，在大姐面前，她又變成了那個事事不聽話的二妹。

她們朱家三個姐妹，大姐紅玉嫁得最好，大姨夫一路打拼成為汽車公司老總，表姐從小就到處旅游見世面。

小妹紅霏也嫁得不錯，小姨夫是老師，勝在公婆家也是體制內雙職工，工作清閑無負擔，還能幫忙帶孩子。

只有朱女士稍差，不過好在疏吟的父親很是努力上進，她家最近幾年也是好起來了。

大姨對自己妹妹痛心疾首道：“不是我說小易不好，可是你忍心讓疏吟和你一樣重新走一遍當年的路麽？”

朱女士笑得有些勉強：“哎呀，我覺得吧就是随緣……”

大姨打斷她道：“那不可能由着她的性子，姑娘大了該管教就得管教。”

易疏吟聽了半天，忍不住小聲分辯道：“可是，可是魚粥成績挺好的呀，一直都是全班第一呢，以後怎麽就不能好了呢？”

大姨白了她一眼道：“你懂什麽？！你們現在光靠學習可不行，你看看院裏劉家閨女，到了京市不還得找個靠山，你以為靠她自己能買房子啊？想都別想，你以後想租房過一輩子嗎？”

易疏吟倔強道：“可是，也不一定要去京市啊？”

大姨語重心長道：“哪有人嫌條件太好的？不去京市，萬一去二線呢？退一萬步就算留青市，那累死你爸再給你們掙一套房子呗？”

易疏吟被噎住了，她覺得大姨說話好難聽，而且完全講不通道理，遂擺擺手道：“哎呀大姨你別說了，我還小，考慮那麽多幹嘛？”

大姨見她油鹽不進，突然話鋒一轉道：“你要是不犟，大姨包給你介紹好男孩子。”

易疏吟搖頭道：“不要啦大姨。”

她腦子裏頓時浮現出一衆家裏有錢，實際被慣壞了的大少爺形象，心裏十分嫌惡。

大姨仿佛看出她的心思，神秘道：“我知道你喜歡成績好的，我可是認識一男孩子，家裏書香門第，正在深市一個不錯的大學念大二，你倆要是看對眼，他一畢業肯定留深，你就沖深市的學校考過去，不就成了？多好啊！”

易疏吟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什麽？大二？？？

首先她覺得大學和高中完全是兩個世界，就她聽說的而言，好多哥哥姐姐上了大學第一時間就會談戀愛，誰知道人家有女朋友不？

而且難道就因為那人條件好，她就必須去深市嗎？她自己的前途和未來，難道就不重要？真的好莫名其妙。

更別說自己還是一十幾歲懵懂未成年小女孩，把她介紹給大學生，真的合适嗎？

易疏吟越想越不爽，她斬釘截鐵道：“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大這麽多的呢……”

大姨道：“你不喜歡也不強求，反正隔壁家的不行！那小子性格就不行。”

易疏吟氣不過，還想繼續争辯，姥爺關掉電視，帶着小表妹過來了。

姥爺擺擺手：“紅玉啊，疏吟她還小，不急不急。來來，咱們把桌子拼一下，大過節的吵這些沒有着落的事幹嘛？”

在姥爺的調停之下，大姨終于停止了輸出。

姥姥和大家一起把飯菜都端了出來，桌上燒雞燒魚排骨湯擺了一大桌子，好不豐盛。

大姨和小姨夫他們開始聊一些公司營收的問題，沒人再提到易疏吟。

但這頓飯她吃得不太舒服，大姨的話一直萦繞在她耳邊。

她并不是因為大姨說得毫無道理而煩躁，真那樣她還可以自我安慰。

反而是她惶恐地發現大人們的話似乎變得越來越無法辯駁……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這種情緒一直父親到家才沖淡了一些。

吃完晚飯，易疏吟和父母一起回到了康橋新苑的家裏，一家三口終于團聚，暢所欲言聊到快10點，她惦記着爬山的事，于是率先提出去洗澡。

朱女士聽說她要起這麽早去爬山，有點驚訝：“起這麽早？能行嗎你？”

易疏吟拍拍胸脯道：“絕對的！”

朱女士點了點她的鼻子道：“我覺得遇舟挺好，至少能治治你睡懶覺的毛病。”

易疏吟挽住母親胳膊：“還是老媽最好。”

朱女士摸摸她的頭：“好了好了，快去吧。”

易疏吟洗完澡出來，父母也挨個去洗，這邊家裏的衛生間好久沒這麽熱鬧了。

她吹完頭發，窩進了許久沒回的卧室，卧室的床頭還貼着哆啦A夢的貼紙，現在來看些許幼稚。

當時她買了兩份，一份給了肖遇舟，一份留給了自己。

易疏吟鑽進被子，掏出手機給肖遇舟打了個電話，想确認一下時間。

對方卻沒有接。

不一會兒，肖遇舟給她發了條信息。

肖遇舟：有事嗎？疏吟。

易疏吟：咱們是明天5點半在松山腳下見吧？

肖遇舟：嗯，對，就在那個小路的入口吧。

易疏吟：好。那你早點睡，明天見哦！

易疏吟：[兔兔愛心]

肖遇舟：嗯嗯，晚安。

放下手機後，因着一整天的疲憊，易疏吟很快就開始眼皮打架，睡之前她調了兩個鬧鐘，一個手機，一個家用床頭小鬧鐘。

手機會在5點的時候先響，如果不管用，小鬧鐘會在10分鐘後響起。

因為康橋新苑位置比較偏，算不上城中心，所以松山離她家不是很遠，走路的話20分鐘以內綽綽有餘。

雖然離得不遠，但搬到這邊後，卻一直陰差陽錯沒有去爬過山。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越離得近，越被忽視。

總覺得這麽近想去就去，結果直到搬去盤錦路那邊也沒去。

好在明天就要去了，也算了了一個心願。

易疏吟不自覺地牽起唇角，今天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因心情美好，這次竟然一夜無夢。

*

第二天早上5點，手機鬧鐘準時響起。

易疏吟一個鯉魚打挺，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

因為心情激動，加上昨天也睡得比較好，她絲毫沒覺得困，而是十分亢奮。

她蹑手蹑腳地穿好衣服，出門前照了照鏡子，對自己很滿意。

鏡中的女孩穿着昨天那套特意挑選的花邊襯衫和開襟麻花毛衣，下配一條不規則剪裁多層裙。

昨天的小皮鞋換成了一雙休閑鞋。

她從桌上拿了幾個老爸帶回來的糕點，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這會兒街上一片靜悄悄的，天色是清晨獨有的幽藍。

走了一會兒，易疏吟看了看前後左右，幾乎沒看到什麽人。

她拿出手機給肖遇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