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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打完靶, 又參觀了兵器博物館,三個人返回。
半路上,俞長佑突然說有老同學約他聚會, 非要在地鐵口下車。
下了車, 他扒在副駕車窗邊, 囑咐林城。
“林哥,一定要把我姐安全送到。”他看看表,又說,“其實這個時間,你們也可以先去吃個飯什麽的……”
林城呵地笑出聲來。俞茵把小佑架在車窗上的胳膊打下去。
俞長佑朝俞茵擠擠眼,高高興興地坐地鐵去了。
車子再次上路。
“怎麽突然想玩這個?”林城問。
俞茵說:“不知道, 多個技能防身吧。”
林城頓了頓, 問:“和沈海平的死有關系嗎?”
俞茵詫異, 下意識反問:“你怎麽知道?”
“我跟他打過交道。”林城回道, “你是不是遇到危險了?還是有人威脅你?”
俞茵靜了會兒,說:“都沒有。”
林城說:“你要是覺得有危險, 一定要跟我說。”
這話讓俞茵不知如何回答, 默然片刻,她問:“林城,你同情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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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城微訝:“同情你什麽?”
俞茵抿抿唇:“我媽媽很早就去世了, 兇手到現在還沒抓到。”
林城哦了聲:“我媽媽也很早就去世了。”
俞茵一噎。
林城又說:“是我爸爸逼死她的。”
俞茵:……
林城又補了一句:“不過還好,我爸也很早就死了。”
這天聊的。
俞茵都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該說聲“抱歉”?
林城側頭看她一眼, 問:“幹嘛要問我是不是同情你?”
俞茵現在知道,林城就算對她有點同情,也絕對不多。
其實這樣挺好的, 她最怕別人的同情了。
既然不是同情,那她就要繼續問了。
“那你幹嘛對我這麽好?”
林城反問:“對你好, 就必須是同情,不能是其它原因?”
俞茵挑眉:“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林城握着方向盤,目不斜視。
“不是我說你,你一個小姑娘,怎麽這麽沒情趣,這種話有說出來的嗎。”
俞茵下意識側過身子,半面對着林城,點點驚訝:“我說對了?”
林城啧了聲,皺着眉頭像在考慮該怎麽回答。
俞茵耐心地等着。
等了半天,就聽林城嗯了一聲,簡單地蹦出三個字。
“說對了。”
俞茵眨眨眼,一般偶像劇裏沒這種套路,搞得她都不知道怎麽接話。
這算是她表白呢,還是他表白呢,還是都沒表白呢。
但她想起很早以前,她去醫院看林爺爺時,林城說過很氣人的話。
她彎唇,機會來了。
“你這是在浪費時間,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林城瞄她,見她面色輕松唇角帶笑,也覺得輕松起來,笑着說:“你這是真心話,還是趁機報仇。”
“都有。”
林城點點頭:“我知道你喜歡什麽類型。”
俞茵驚訝了:“說說看?”
林城一張嘴,吐出一串輕飄飄的話。
“白白淨淨,文質彬彬,假模假樣,一堆心眼子的。”
俞茵皺眉:“胡說。”
“哪胡說了?謝贏就是這種。”
俞茵氣道:“你提他幹嘛。”
“說對了,還急眼了?”林城嗤笑,“謝贏這人不簡單,心眼子比馬蜂窩還多,你跟他接觸,悠着點。”
想到謝贏,就想到聰聰,再想到平叔。
俞茵沉默了。
林城發覺不對,收起說笑的神情。
俞茵說:“你說的對,我現在已經不和他們聯系了。”
林城皺眉,問:“你學槍跟謝贏有關?”
俞茵搖搖頭。
林城又問:“那是陸簡?還是宋天辰?”
俞茵轉頭:“你好像對宋家很了解。”
林城頓了頓,說了一句爛大街的話。
“在燕市做生意哪能不跟宋家有來往,我二十幾個店,肯定有屬于翠峰的物業。”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俞茵沒再追問。
她看着窗外,說:“翠峰我是不能去了,還得重新找工作。”
她往後一靠,腦袋仰過去,喪喪地唉了一聲。
林城:“我倒是認識些人……”
俞茵擺手:“我暫時不想再當關系戶了。”
很快到了學校門口,俞茵下車,林城跟着下來了。
他叫住她。
“俞茵,我那句話是認真的。”
俞茵轉身看着他,不明原因地,冒出絲絲期待。
林城很嚴肅,看着她的眼睛說:“你要是覺得有危險,一定要跟我說。”
俞茵回到宿舍,還再為林城的話感到莫名時,珠姨打來電話。
陸簡被捕了。
俞茵一點都不意外。
她在平叔家留了好幾處陸簡的血跡。
“警察在我哥家裏發現他的血跡,又在他車裏搜出一副手套。”珠姨的聲音平靜得有些過分,“你宋叔叔給他請了好幾個大律師。他很看重陸簡。”
俞茵心想,難怪陸簡會感謝殺母仇人了。
珠姨沉默片刻,又說:“茵茵,你和謝贏走得近,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俞茵不懂,話題怎麽突然跑到謝贏身上。
“我和謝贏只是偶爾聯系,遠不如我和你走得近。”
電話那邊傳來輕微的抽泣聲。
“茵茵,我覺得你們都在瞞着我,我哥不是自殺的對不對?到底是陸簡幹的還是謝贏幹的?”
俞茵不明所以,問:“什麽意思?”
珠姨說:“你不知道嗎?今天,陸簡和謝贏都被警察帶走了。”
俞茵蹭地站起來:“關謝贏什麽事?”
珠姨沉默片刻,問:“茵茵,你瞞了我什麽?你是不是知道綁架聰聰的就是謝贏?那殺了我哥的,是陸簡?”
俞茵沒說話。
她能理解珠姨的痛苦,就像當初她知道兇手是宋天辰一樣,她已經無法再将珠姨視為親人。
她輕聲問:“珠姨,你又瞞了我什麽呢?”
電話那頭安靜了很久,最後,一言不發地挂掉了。
俞茵在宿舍裏靜坐,她終于知道,那日在醫院裏的奇怪感覺是什麽了。
她到達醫院時,夏夏已經做了一陣筆錄,當時只有兩名警察和夏夏母子在。
夏夏母子中文不行,肯定要用英語講述。
那麽這兩個警察裏,一定有人會英語。
那個年長的警察故意問謝贏夏夏說了什麽,他明明可以問年輕的小警察。
謝贏怕自己誘騙聰聰回國的事暴露,将夏夏的話改了,結果被對方聽出來了。
綁架罪,這種要判多久呢?
她給齊莫揚打去電話,她想去看看謝贏。
齊莫揚說:“刑事拘留期間,不能探視。”他猶豫了下,補了一句,“只有律師可以。”
俞茵馬上說:“我給他請律師。”
齊莫揚說:“我們問過他了,他不要律師。”
俞茵頹了,問:“那什麽時候能見到他?”
齊莫揚說:“這個很難講,短時間可能不行。”
俞茵問了一圈,又上網去查,最終發現,她真的只能幹等着。
坐立不安了兩天,她接到夏夏的電話。
夏夏先說了一句對不起。
原來警察早就懷疑綁匪出自翠峰高層,甚至一開始還懷疑過沈海平。
謝贏在醫院的行為,可以說是自爆。
警察當晚就找到夏夏,很仔細地詢問當年謝贏做聰聰臨時看護那段時間的情況。
然後,警察讓她認真想想,綁匪和她接觸時的細節,還給她聽了謝贏用英文演講的錄音。
有時候,別人不提醒,自己就不會往那邊想,一旦起了疑心,再回想綁匪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越想越覺得就是。
夏夏之所以一開始沒發現,因為謝贏照顧聰聰時都說中文,聰聰奶奶是家裏最會中文的,所以和謝贏溝通的主要是奶奶。
被綁架那幾天,她就感覺這個綁匪不是那種窮兇極惡的,他對聰聰似乎格外照顧,還專門給他備了折疊床。
“對不起。”夏夏說,“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
“你又沒錯,你不用說對不起。”俞茵情緒很低落。
“我要走了。”夏夏說。
平叔的死成了兇案,一時半會兒無法入殓,葬禮這些也不知道得推到什麽時候。
她等不了,也不想等,因為她看出這件事不簡單。
她的公公去世了,警察卻把陸簡抓起來,而他公公的老板又雇了多名大律師為陸簡辯護。
她隐隐猜出這麽多年她老公一家不能回國的原因。
她誰也沒問,誰也沒說,訂了兩張最近的機票。
“如果我爸爸的事,有新的情況,拜托你通知我們。我信不過他們。”
俞茵想去機場送她。
她拒絕了,最終也沒說出航班號,只是告訴俞茵,平叔還有一些東西放在健身房了,應該不重要,如果俞茵方便就去取一下。
畢竟死人的東西,遺留在外,不太好。
平叔獨居,工作忙,偶爾空閑了會去健身。
他健身頻率不高,卻是健身會的高級會員,獨享一個固定的衣帽櫃。
俞茵去健身房時是個白天,用戶很少,大廳裏二十幾臺跑步機只有零星兩三人。
她向前臺說明來意,對方起初是不同意的,直到她說平叔已經沒了,她是受家屬所托來取遺物的。
前臺一聽這話,怕犯了忌諱,把經理叫了出來。
健身房一般就放些換洗衣服,健身鞋襪之類,不會有什麽太貴重的東西。
經理帶着她來到平叔的衣櫃前。
櫃子是個密碼鎖,經理為難道:“你最好打聽下密碼,如果讓我們開的話,得向總部申請,可能要看死亡證明。”
俞茵對着衣櫃密碼鎖,先後用平叔的手機尾號和生日試過,都不對。
經理說:“你再想想,不着急,輸錯五次後會鎖定五分鐘。”
俞茵又用珠姨的生日試了一下,還是不對。
她腦中忽然出現平叔床頭櫃上的照片,聰聰的生日。
她小心地輸入一串數字,咔噠一聲,門開了。
裏面只有一雙鞋,和一個健身包。
健身包是橙黑兩色的,樣式很普通。
俞茵把包拿下來,當着經理面簡單翻了下,只有幾樣小型健身器具,左側小兜裏塞了些錢。
平叔愛幹淨,在鞋子下面墊了本雜志防灰。
俞茵将鞋也放進包裏,準備給珠姨寄過去。
經理将雜志往外拿,問她:“這個還要嗎?”
俞茵正想說不要,雜志頁面翻動,從裏面掉出一個拇指蓋大小的芯片。
俞茵把芯片撿起來,又拿過雜志,說了聲“要”。
這天晚上八點多,俞茵來到齊莫揚所在的建設分局,遞給他一個讀卡器。
讀卡器裏插着從平叔衣櫃中得到的芯片。
“你們現在就看,我等着。”俞茵一定要親手把它交給警察,也一定要等他們看到視頻再離開。
齊莫揚拿着讀卡器去了孟山輝辦公室。
将讀卡器插進電腦,裏面有一段幾十秒的視頻。
拍攝距離不算遠,但像素很低,一眼幾乎認不出視頻裏的人是誰。
只能看出是一男一女,兩人站在一片工地裏,不知在說什麽,說着說着,男的突然出手扇了女人一巴掌。
女人捂着臉一動不動,應該還在說話。
又過了幾秒鐘,男人突然暴起,兩手掐着女人脖子,将她壓到地上。
女人開始掙紮,雙腿亂蹬,但完全扳不動兇手一絲一毫。
視頻結尾時,女人已經完全不動了,但兇手仍然狠狠地掐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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