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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湯倩搞不懂他們怎麽又嗆起來了。本來她今晚挺開心的，但是被林之珩這麽一搞，湯倩情緒突然有點低落了。

兩人默契地沉默下來，誰都沒再開口。林之珩是覺得湯倩有病，他好不容易給她打個電話，她關心的都是什麽鬼？湯倩則是覺得林之珩的嘴巴太毒，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肯服一句軟。

即便他倆之間的關系從一開始就不對等，可她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嗎？為什麽他不願意尊重一下她呢？就算他們在床上滾過無數次床單，彼此進入過對方的身體，感受過彼此的體溫，也不能讓他對她有一分體面嗎？

還是說，他從來都瞧不起她？覺得她不配擁有他的尊重？

湯倩越想越覺得悲哀。或許是情緒上了頭，湯倩竟然真的将自己的疑問問出口：“你是不是沒把我當人看？”

林之珩覺得可笑，反問她：“湯倩，你自己又把我當成什麽了？”

湯倩抿緊嘴唇，握住手機，一字一句回複：“我把你當金主，當老板，當随時可以主宰我命運的神。”

林之珩聽完，還真的笑出了聲。

湯倩搞不懂她的話有什麽好笑的，她真心實意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換來林之珩的嘲笑，真是夠了。

當然，湯倩只敢在心裏抱怨兩句，不敢跟林之珩正面杠上，所以意識到局面僵持不下，湯倩主動服軟，給林之珩臺階：“還有事兒嗎？沒事我挂了噢～”

“坐了一天車，有點累啦。你也早點休息～”

林之珩不等湯倩挂斷，開口打斷她：“我讓你挂了？”

湯倩手指懸在挂斷鍵上方，聞言遲遲不敢落下。

她無意識地嘆了口氣，流露出自己都未察覺的無奈，“怎麽啦？”

湯倩的聲音軟綿綿的，沒了剛剛的硬氣和咄咄逼人，整個變得柔順，沒有脾氣，像一塊任人拿捏的橡皮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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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珩其實讨厭她這樣的性格，即便這樣的做法可以讓她過得更舒坦，可是沒有一點棱角。

當然，她如果哪天露出她的棱角，他一定會一點點地拔掉它們。

不過，他在跟她計較些什麽？

林之珩搞不懂他今晚為什麽情緒失控，為什麽非要出來透氣，然後給湯倩打這通電話，明明他們之間除了床上那點事兒，不該有任何交集，尤其是大早上給她打電話還聊了快一個小時的事兒怎麽會發生在他身上？

有病吧。

林之珩暗自罵了句，漸漸恢複理智。

徐英玉做完打鹵面見湯倩一直窩在房間裏不出來，還以為她睡着了，沒曾想輕輕推開房門，她正一臉失神地坐在椅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徐英玉察覺到孫女不開心，出聲打斷她：“面做好了，趕緊出來吃。”

湯倩猛地回神，嘴上連連說好，卻沒有動作。

徐英玉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走進房間，瞥了眼還在通話中的手機，随口一問：“跟誰打電話？交男朋友了？”

湯倩這才意識到林之珩沒挂電話，她撿起手機正準備挂斷，沒曾想久久沒吭聲的林之珩竟然溫和地說了句：“先去吃飯吧，別讓老人家久等。”

“順便替我跟家人問好。”

說罷，那頭毫無征兆地挂了電話，留下一臉懵的湯倩。

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兩人竟然在最後有這麽溫馨的時刻，尤其是林之珩當着徐英玉的面故意出聲那刻，湯倩腦子裏只剩下“荒唐”二字。

徐英玉品出一點東西，睨了眼目瞪口呆的孫女，笑眯眯地問：“crush？”

湯倩眨眼，看了看緊跟潮流的老太太，忍不住問：“……視頻刷多了吧？還crush，哪兒那麽多crush。這我老板，整天壓榨我，恨不得将我榨個幹幹淨淨！”

當然，湯倩說的壓榨是另一意思，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老板壓榨打工人。

徐英玉哦了聲，猝不及防問：“你喜歡他？”

湯倩脫口而出：“不喜歡！”

像是故意避嫌似的，湯倩摸了摸手上突然冒出的雞皮疙瘩，一個勁地否認：“真不喜歡，誰會喜歡這種人。”

徐英玉看穿孫女眼底的心虛，倒也沒揭穿她，只是摸着她柔順、漆黑的頭發催促：“趕緊吃面去，別坨了。”

湯倩當即丢下手機，甩掉腦子裏的混亂，挽着徐英玉的手往外走。

飯桌上放了一晚熱騰騰的鹵面，湯倩聞着香氣，馬不停蹄地坐下，拿起筷子嘗了一口，同老太太比了個大拇指，誇贊她手藝又精進了。

徐英玉坐在對面，看着吃得瘦得不成樣的孫女，止不住地心疼。

她早說過娛樂圈不是他們這些普通家庭的姑娘待的，沒有資本、人脈，只能從最底層做起。

湯倩前兩年給老太太換了智能手機，手把手地教她怎麽刷抖/音、微信視頻，老太太學會後還下載了微博，常常在網上關注湯倩的信息。

每次刷到誇湯倩的帖子、視頻，老太太總會分享給湯倩，讓她繼續努力。

如果刷到罵她的，老太太便會戴上老花鏡，笨拙地使用手寫功能，一條一條地反駁網友。

她嘴上說湯倩不适合待在娛樂圈，演技還得再磨煉，希望她找個合适的男朋友嫁了，可是當湯倩遇到困難，她總是在身後默默支持，鼓勵她向前看，不要被眼前的困難打倒。

催促她談戀愛的同時也囑咐她不要被男人的小恩小惠打動，首先得看這個人的人品，人品不過關，其他都免談。

湯倩一直都知道，知道徐英玉嘴硬心軟，總是把她的事兒放在第一位，無論任何時候，她都會站出來支持她。

老太太的手藝很好，湯倩在家不敢克制飲食，當着徐英玉的面兒，将一碗鹵面吃了個幹淨。

吃完湯倩還不忘打個飽嗝，毫不吝啬地誇徐英玉廚藝真不錯。

老太太罵了句沒大沒小，站起身，拄着拐杖交代：“把碗洗了。”

湯倩嘿嘿答應。

在家的日子很安逸，湯倩睡了一天後，晚上陪老太太出去跳廣場舞。

廣場舞的阿姨們都是老太太年輕時候的廠友，大家都認識湯倩，見到湯倩，大家紛紛圍在她身邊打量，一個勁地誇她又漂亮了，還捧場地說在電視上看到湯倩了，演得真好，就是角色有點壞，讓人恨得牙癢癢。

阿姨們太過熱情，湯倩有點難為情。

她摸了摸鼻尖，表示以後一定演個正派角色。

湯倩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混入廣場舞隊伍的，阿姨們竟然還把她推到了第一排。

老太太在一旁樂呵，舉着手機拍視頻。

湯倩剛開始還覺得趕鴨子上架，到最後真跟着音樂胡亂跳了起來。

大概是環境很安全，沒有黑粉、沒有攝像頭、沒有閃光燈，湯倩在一首一首歌曲中徹底放飛了自我。

跳了一個多小時，湯倩累得氣喘籲籲，說什麽也得休息休息。

老太太看她累得滿頭大汗，後背都濕了，招呼着回家換衣服。

祖孫倆走在安靜的街道，吹着風，日子說不出的惬意。

徐英玉最近迷上了拍vlog，路上她将剛剛拍攝的視頻簡單剪輯了一下，上傳到了自己的賬號。

湯倩瞄了眼徐英玉的手機，忍不住喲了聲，“行啊你，粉絲都一萬多了。都快成大網紅了。”

老太太哼了哼，用泉州話回複：“愛拼才會贏咯。”

湯倩噗嗤一聲笑出來，豎起大拇指誇贊：“徐英玉，你真棒！”

洗完澡躺在床上，湯倩翻了翻手機，想起徐英玉拍的視頻，饒有興致地點進她的賬號主頁看了一遍。

看完湯倩下載視頻，發在了朋友圈。

剛發出去就收到幾個點贊，湯倩瞄了眼，全是劇組的工作人員。

周紅在底下評論：「過得挺悠閑。」

湯倩立馬回複：「陪老太太逛逛～」

助理是年輕人，今年才二十歲，看到湯倩跳廣場舞的視頻，在底下誇贊：「姐！真棒！跳得太好了，都混到第一排了」

湯倩回複：「哪有～全靠阿姨們給力～」

—

林之珩看到這條朋友圈已經是第三天下午。

林母不喜歡住醫院，覺得消毒水的味道太難聞，林之珩也沒強求，果斷辦了出院手續。

林父擔心妻子，在歐洲考察完不等當天下午的晚宴，毅然決然地回了美國。

恰巧在巴西徒步結束的林詩媛也回了華盛頓。

一家人難得聚齊，林母很是開心，招呼中廚做了一桌子菜。

林詩媛跟哥哥待一起的時間很少，對他又怕又愛，如今湊一塊兒，林詩媛坐在林之珩身邊，想起網上那些隐晦的緋聞，忍不住八卦：“哥，聽說你跟一個女明星攪在一起了？到底是誰啊？”

林之珩夾了塊排骨放在碗裏，慢條斯理地回複：“你聽誰說的？”

林詩媛雖然不在國內，可消息靈通得很，她砸吧嘴，避着父母，小聲道：“網上都這麽說……只是大家都不敢講出你的名字。”

林父見女兒拉着哥哥小聲蛐蛐，出聲提醒：“食不言寝不語。”

林詩媛從小受寵，一點都不怕爸爸的威懾，反而變本加厲地問哥哥：“哥哥，到底有沒有這麽回事呀？”

林之珩扯了扯嘴角，想起湯倩那張臉，否認：“沒有。”

話音剛落，擺在飯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一下，彈出一條消息。

林詩媛離得近，一眼瞥見內容：「新買了一套內/衣，想看嗎？」

林詩媛當即瞪大眼，嘟囔一句：“騙子。”

不光林詩媛，就連林父林母聽見動靜，都一齊望着林之珩。

林之珩當着一家人的面兒，解鎖看了眼湯倩的信息，一邊打字，一邊解釋：“工作信息。”

話音落下，一條信息從他手機發送出去。

「別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