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報社職員 ......
第29章 報社職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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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楚魚死不承認,但是郭邑豐的二舅就認定她的身份了。
中午吃過飯,還親自把他們送到門口,這已經是破天荒的了,根據郭邑豐的說法,他舅舅就沒送過客。
開車的時候郭邑豐還說:“今兒是沾了你的光,他們老兄弟沒打起來,算是和和氣氣的吃了一頓飯。快看看舅媽他們塞給你的什麽東西。”
上車的時候,每一個舅媽都往車裏塞了一包東西,楚魚想到郭邑豐的二舅居然認識姥爺,心裏五味雜陳,“你舅舅肯定是認錯了。”
郭邑豐心裏明白,嘴上跟着她說:“舅舅年紀大了,也有老糊塗的時候,這事兒過去了不要再提了。快看看是什麽東西。”
二舅媽塞進來的是一個紅色的布包,打開之後,是一塊紅色的綢緞,綢緞裏包着一個紅色的手絹,是一套女人用的金首飾。
三舅媽的是一個青色的布包,裏面是一塊藍色的布料,布料裏有個月白手帕包着的東西,打開是一根木簪一根玉簪。然後是一本書,還是線裝書,書頁已經起毛邊了,打開之後,扉頁上有一枚收藏印,篆書“長樂未央”。
楚魚把頭轉向窗外,飛快的把青色布包收起來,控制了一下情緒,“是布料和首飾,還有......還有一本書,回頭給你舅舅送回去吧,我不是這書的主人,不好收下它。”
“行啊,我回頭給他送回去。”郭邑豐看她忍不住快哭出來了,就打定主意找個靠譜的銀行開一個保險櫃,把書放進去,将來她能坦然面對了就拿出來,如果不能坦然面對,就傳給兒女。
楚魚把兩個布包扔到後座上,用手揉了揉臉,“現在去馮家嗎?”
“太早了,這會人家說不定剛吃飯,我帶着你去秦淮河轉轉,其實白天的秦淮河沒什麽看的,咱們去散步走走。”
說是去秦淮河,其實是去了夫子廟,楚魚又吃了一碗小馄饨,吃飽了心情才好,兩個人這才去了馮家。
到了馮家,馮太太是個很普通的女人,看到郭邑豐身後的楚魚,驚喜的叫了一聲,“哎呀太好了,老馮終于不是領着一群和尚了。邑豐啊,就差你了。快進來,老馮他們都在書房,我坐在客廳裏盼了好久,其他人來的時候都是獨自一個人,我本來對你不抱希望了,沒想到給我一個驚喜。”
郭邑豐把禮物給了馮太太,馮太太的心思都在楚魚身上,把禮物随手放到了一邊。拉着楚魚上上下下看了看。“哎呀,好姑娘啊,我雖然不認字沒見過大世面,但是我看人很準的,這就是個好姑娘。那個北平的于太太就不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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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說完,一個五十多的男人出現在客廳就罵了一句,“胡說八道,你怎麽就嘴上不把門啊,你這張嘴得罪多少人你知道嗎!”
馮太太不怕他,“邑豐他們又不是外人,自己人面前我才這麽說的。到了外邊就是套我的話我都不說。”說完拉着楚魚介紹:“這是我們家的老馮。”
邑豐微微躬身,很尊敬的叫了一聲師伯,楚魚跟着也微微躬身。
“歡迎歡迎,哎呀,邑豐有成家的心思就好。叫小玉是吧,你們太太們随意,我們說話太枯燥,就不陪着你們了,你們兩個随意。”說完這個老馮走到馮太太身邊,小聲的說“阿良那小子的事兒還需要夫人操心,你等會去探探林夫人的口氣,咱們阿良和他們林家的姑娘天造地設的一對,年輕人也互相愛慕,就林老頭看不上阿良。”
郭邑豐就問:“阿良看上誰家的姑娘了?”
馮太太就答他,“你當年給誰做參謀啊?你那老上司覺得阿良年紀大,不是我說,三十多确實年紀有點大了.....”
老馮瞪了一眼馮太太,“老娘們,淨給我們拔氣門芯,人家都是打氣,你天天放氣,有你這樣的嗎?”
馮太太也不當回事,拉着楚魚的手:“走,妹子,姐姐帶你開開洋葷,咱們去燙頭發去。”
“伯母這......”
“他們論他們的,咱們論咱們的,叫我梅姐就好,別嫌棄我,我不識字,剛來金陵的時候連麻将上的字兒都認不全。”
“我也沒上過學。”
“是嗎?我說呢,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家邑豐和我們家老馮關系就好,咱們姐妹更有緣分。走走走,我認識一個手藝好的師傅,我帶你去。”
梅姐這人很健談,兩個人在店裏等着燙發,梅姐的小道消息就一串接着一串。大部分是男女關系,比如某個局的誰,在哪個胡同裏金屋藏嬌,現如今家裏的母老虎不知道,不過也快了,瞞不了多久了。再比如某個科的誰,喜歡上了鄰居家的姑娘,可是已經有未婚妻了,結果還和鄰居家的女孩交往,這太不應該了。
“梅姐,您怎麽知道這麽多?”
“聽來的啊,我跟你說,我們家老馮就誇我有天分,我告訴你,我打牌的時候各種消息滿天飛,我天生就能分辨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靠着這個老馮一輩子沒敢沾花惹草。”
楚魚莫名的佩服。
燙了一個大波浪,楚魚就被梅姐拉上車,一塊到了一處大建築前。下車的時候楚魚還想看看招牌上的字兒,被梅姐拉着上了臺階往裏面去。
“妹子走快點,咱們來晚了,這裏今天被咱們包場了,裏面都是咱們一個部門的太太。大部分都是好姐妹,都是和和氣氣的,男人們鬥來鬥去是他們的事兒,咱們只管吃吃喝喝結交姐妹就行了。有幾個愛顯擺,別放在心上。”
一進門,屋子裏是一個很大的會客廳,有沙發有牌桌,高低錯落的植物布置的非常用心,能竊竊私語,也能聚衆玩鬧。這裏面少說聚集了一二百人,說話的嗡嗡聲到處就是。
她們剛出現有人就問:“梅姐,帶的是誰啊?”
現場安靜了下來,等着梅姐介紹,這裏都是一個部門的家屬,一年聚幾次,大部分都認識。而且官場拉幫結派的現象比比皆是,同一個部門,對外團結對內争鬥,像是這種聚會的場合是不會帶外人進來的。
梅姐就拉着楚魚的手認識人,“是駐守滬上的郭太太,第一次來,我來給大家引薦。咱們這位妹子閨名小玉,可別記錯了。”
有個打扮很新潮的就問:“讀過書嗎?”
梅姐就不高興了,她不識字是大家都知道的。問這個問題就是戳她肺管子,這個時候一個坐在牌桌上的女人就解圍說:“認識麻将上的字兒就夠了。”
周圍一群附和的,看來這個打扮新潮的女人不招人待見。
沒一會兒,梅姐就拉着楚魚認識了一圈人,都是先介紹她們丈夫的職位再介紹這些太太們。這中間就有鄭太太和于太太。鄭太太很熱情,跟大家說郭邑豐很緊張他太太,引得大家一陣笑。于太太興致不高,穿的也很素,和幾個面相溫和的中年女人坐在一起。
認識完了,楚魚就被拉去打牌。正巧和剛才問她讀過書沒有的新潮女人是一桌的。
這個新潮的女人娘家是滬上的,在滬上讀過大學,大家叫她麻太太。麻這個姓氏不多見,所以楚魚印象比較深。
她看了楚魚的披肩,忍不住問:“小玉妹妹,你的披肩是沙圖什嗎?看上去特別軟。”
楚魚對這個這不懂,就對着這個麻太太笑了笑。
麻太太以為這笑容是默認的,得意的說:“我的眼光是再不會錯的,就是這種披肩太難買了,你是在哪裏買到的?”
楚魚摸了一張牌,對這樣的日子覺得無聊透頂,只想離開這裏,“今天和郭......郭先生去拜訪他的舅舅,這是他舅媽給我的。”
楚魚做不到像別人那樣親密的說“我們家老郭”“我們家邑豐”。
麻太太失望了,“唉,看來是買不到了。”
接下來麻太太向大家灌輸了各種首飾的好與壞,喋喋不休,中間夾雜着外語,她的發音也算标準,但是漢英夾雜,很多人聽不明白,畢竟這間房子裏大家的受教育水平不一樣,說一句古詩一半的人都不懂,更何況是洋文呢。沒一會兒周圍都安靜了下來,但是越安靜,麻太太的興致越高。
趁着麻太太去廁所,大家都出了一口氣。彼此相視一眼開始苦笑。麻太太年輕,給人的印象就是家裏太嬌慣了,沒什麽壞心眼,但是總讓人不舒服。
好在沒人說閑話和難聽話,到了晚上八點多,有服務員請大家去吃晚餐。晚餐是自助餐,梅姐拉着小玉端着盤子到處選,還跟楚魚傳授挑菜的技巧,“這個蘑菇有點老了,吃菌類一定要鮮嫩。我跟你說怎麽選......”
“梅姐”,一個高高瘦瘦的女人來了,年紀四十多歲,面容很嚴肅,楚魚記得她負責安排大家吃飯,這位的丈夫是個科長。“梅姐,我剛才拉着幾個姐妹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陸太太沒來。我打電話問了,她家的人說她已經出門了。”
“別是路上出意外了吧。”
“怕的就是這個。”
梅姐推了一把楚魚,“你第一次來,好好的玩玩,我們派人在路上找找陸太太。”壓低聲音囑咐楚魚“別亂說這個消息。”
“我知道的梅姐。”
梅姐走了之後,楚魚拿着盤子還在挑,看着每一種都想吃,毫不客氣的說,這兩年楚魚餓怕了。
麻太太過來了,她舉着一個玻璃杯,裏面有褐色的液體,“這個是可樂,要不要喝一杯?”
“不了,我有一顆祖傳的胃。”這洋玩意真的接受不了。
“明天咱們一起出去玩吧,我知道這裏有很多好玩的,比如......”她又開始漢英夾雜了,不是聽不懂,是很別扭,楚魚的手指動了動,她第一次想揍一個很弱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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