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夜荒唐後的不告而別

第1章 第 1 章 一夜荒唐後的不告而別。

秦意濃忽然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身後發燙的胸膛緊密地擁着她,結實的手臂沉穩地環在她腰上,強硬掌控般地牢牢鎖緊她。

她快難以呼吸,身後人卻氣息均勻地安睡着。

汗濕的脖頸,滾燙的後背,發痛的身體,這些清晰的感官讓秦意濃小心翼翼地深呼吸,再難入眠,睜眼到天亮。

清晨男人要接一通提前約好的跨時區會議視頻,他去沐浴,秦意濃裹緊被子繼續裝睡。

然而浴室花灑持續敲擊地面的細密流水聲,似水滴連續不斷地敲擊在她太陽穴,令她頻頻瑟縮越發不安,終于掀開被子下了床。

昨夜她在酒後沖動下走到他面前尋求幫助,淩晨清醒後意識到自己招惹的人是誰,後怕與恐懼的情緒如無數根粗細不同的藤蔓從黑暗中快速生長出來、蠻橫錯雜地牽扯纏繞她每一寸肌膚和每一根神經,甚至要扼住她口鼻與喉嚨截斷她的呼吸。

想逃。

秦意濃猶豫再三終究穿上衣服走到浴室門口深呼吸着敲響浴室門,輕着嗓音低道一聲“晉先生,我回學校了”,不管對方聽不聽得見,立即轉身離開。

隐約聽到浴室花灑停了水聲,秦意濃陡然屏住呼吸僵挺後背停步。

然而靜谧的聲音更燥她耳膜,凝固的空氣更催她心慌。

隐約聽到開門聲,她立即擡步走得更快,逃般的沖出一夜荒唐充滿壓迫氣息的昏暗房間。

**

北瓊市三月乍暖還寒梅雪相競,一場春雪突然降臨,一夜之間從春暖花開迎來倒春寒。

“好冷啊,”孟見鯨推開宿舍門沖進來,瞧見秦意濃背脊挺秀的身影正坐桌前,立即扔了包包從後面抱住秦意濃,“濃濃快讓我暖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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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濃濃身上最暖最香了,”孟見鯨臉蹭着秦意濃細膩馨香的脖頸取暖,“濃濃嫌我身上涼嗎?”

秦意濃感受到孟見鯨皮膚的涼,耳朵也冰,拿起熱水杯輕貼孟見鯨的臉:“不嫌。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秦意濃對孟見鯨徐聲輕語,和平時面對別人時的冷淡不同。

被特別對待的偏愛讓孟見鯨滿足地抱着秦意濃撒嬌搖晃:“我和師父剛忙完一個案子,他給我放兩天假,我回來收拾點東西,濃濃可想死我了。”

說着孟見鯨屏息,又靠近秦意濃脖頸用力深呼吸,鼻尖都貼到秦意濃柔嫩的肌膚上:“濃濃你身上的香味怎麽變了?你換沐浴露洗發水了嗎?”

“嗯,”秦意濃臉色微變,不自然地偏頸躲避她,“換了。”

秦意濃指地上的暖壺說:“我壺裏有熱水,你泡泡腳,能暖和些。”

“不用,你身上暖和還香香,我只想抱你,”孟見鯨抱着秦意濃不松手,“你新換的香香沒有之前的柔軟了啊,好像還有點生姜味兒呢?”

“辛辣的調調,”孟見鯨疑惑地聞了又聞,無意間蹭開秦意濃真絲睡衣的衣領,垂眼瞥見秦意濃鎖骨處兩塊紅,“欸?”

秦意濃肌膚嫩白滑膩,那兩塊紅得格外顯眼,映襯得像一朵小梅花。

“這是什麽?”孟見鯨伸手摸上她鎖骨。

秦意濃被她手指冰得皮膚起涼意,收攏領口,默了默:“蚊子咬的。”

“現在是三月。”

“三月沒有蚊子嗎?”

“昨晚剛下雪啊秦意濃,你把手拿開。”

孟見鯨使勁撥開秦意濃的領口看,秦意濃白皙平直的鎖骨那裏赫然兩塊清晰的紅,明顯是吻痕。

孟見鯨頓時緊張:“濃濃,你答應晉謹峋了?要去做他前女友的替身?”

探頭看,她才瞧見秦意濃嘴角也有破皮處。

秦意濃身上香味變了,鎖骨多了吻痕,嘴角被親壞了,看着就像是晉謹峋那位單身被甩多年的男人幹的,她好氣。

秦意濃合上電腦,語速輕慢:“沒有,我最近沒見過他。”

只見過他二叔。

秦意濃默默地想。

電腦屏幕一閃而過,孟見鯨已經瞧見文檔上方标題大字醒目居中的“辭職信”三個字。

孟見鯨飛快聯想:“是你老板徐學長?他正式追你了?”

“不是,他沒追我,”秦意濃起身繞過孟見鯨,脫掉拖鞋,踩着兩床之間的櫃梯爬上去,“有點困,多多,我睡會兒。”

孟見鯨迅速抓住秦意濃兩只腳踝:“你先說清楚你為什麽要辭職?秦意濃你辭職後要回老家嗎?”

秦意濃腳踝敏感,被握得小腿發軟,扶着牆忍住沒踹開孟見鯨,回頭問:“你晚上想吃什麽?”

“我今天晚上回家吃,不和你一起吃了。我想明天晚上和你吃火鍋,我爸跟我說有家新開的火鍋店的肉特別好,可饞死我了,你明晚能去吃火鍋吧?我有好多案子想和你聊。要麽今天下午你做完家教我們去游泳啊?我們去游泳聊。”

孟見鯨條件反射回答,回答完氣得要命:“秦意濃,你別轉移話題。”

“等一下,”孟見鯨猛地皺眉,“你昨天說徐學長帶你去和客戶吃飯——是不是碰到那個誰了?”

她越急越想不起那人叫什麽:“這半年總纏着你的那個公子哥兒,我還問過我爸來着,我爸說他媽剛完成個跨國并購案,那總裁媽特縱容他兒子……對了,蔣少,是不是他?不是你怎麽躺下了啊?你怎麽還蓋上被子了!”

孟見鯨爬上去往秦意濃身邊擠:“濃濃,你要是挨欺負了,千萬不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我陪你去報警,有我爸在,就算蔣家再有背景,也沒人敢動我們。你洗澡了嗎?不,我也不是說我正在想象你被那個了,我就是擔心,我着急,得保留證據。濃濃,我知道你……”

“肩膀快被你晃脫臼了。”秦意濃無奈睜眼。

對視到孟見鯨擔心她的目光,秦意濃靜默片刻,改口說:“不是他,我也沒被欺負。多多,我是自願的。”

稍停,感覺“自願”的解釋力度好像不太夠,秦意濃輕聲補充:“我是主動的。”

孟見鯨微張的嘴唇動了又動,秦意濃平靜淡然的神色與平常無異,沒有一丁點痛苦恨意和對社會的無力,确實不像是被欺負了的樣子,可要說到秦意濃既是主動又是自願的,孟見鯨嘴巴幹巴巴地閉上又張開,好奇又不悅:“那是和誰啊?”

竟然能讓秦意濃這樣的性子主動服軟,那人的氣場得什麽樣啊,她唯一能想到氣場強大到能降服得住秦意濃的人就只有晉二叔。

但晉二叔喜歡的是他侄子晉謹峋的女朋友,晉二叔又是剛回國,和秦意濃沒有交集,肯定也不會把壓迫人的強勢氣場用在秦意濃身上,更何談秦意濃主動。

那是誰啊,孟見鯨猜不到,抿嘴不高興:“我看他一點都不好,就算你嘴唇軟,很好親,但吻痕就是機械性紫斑他知不知道啊,是傷,是瘀血,還把你嘴給親破了,這也太能親了吧,好過分,他就不能克制一點嗎?我想打他,好想打他。”

秦意濃聽得悄悄為孟見鯨捏了把汗,翻身面朝牆壁,渾身仍覺得散架般的疼,閉上眼睛輕聲說:“多多,我生理期腰疼不能游泳,明晚陪你吃火鍋,我先睡了。”

“別別,你別睡啊,到底是誰啊,不是晉謹峋,不是徐學長,不是蔣少,那是沈律師嗎?不能吧?你們要在一起就早在一起了,而且沈律師也沒那能耐讓你服軟,那是誰啊?”

孟見鯨話太多,又多又密,但敲背敲得很舒服,秦意濃閉上眼很快睡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睜開眼時,秦意濃有種自己可能還沒睡着的錯覺,她慢慢地眨了眨眼,茫然地與孟見鯨對視。

孟見鯨正擠在她枕頭上,睜着閃爍黑亮的漂亮眼睛盯她。

“濃濃你今天不是生理期吧?”孟見鯨不高興地追問:“你不去游泳是不是身上都是吻痕啊?你給我看看。”

秦意濃緩緩閉上眼,她剛剛肯定是還沒睡着,不然孟見鯨怎麽還是這個話題。

“別睡了,你這回籠覺都睡兩個小時了,十一點多了,該吃飯了,”孟見鯨笑得不行,“我逗你呢,不再問你發生什麽啦,等你想說了我再聽。我給你把午飯打回來了,起來吃飯。”

秦意濃睜開眼:“謝謝。”

“跟我還客氣什麽,”孟見鯨抹秦意濃微微出汗的鼻尖兒,“還有一個消息,徐學長和他秘書在宿舍樓下等你。我看見徐學長坐着輪椅,他腿怎麽了?”

秦意濃聽得微怔。

“徐學長是剛瘸的?”孟見鯨敏銳推測問:“你不知道他坐輪椅?”

秦意濃安靜片刻,徐徐搖頭,又點頭:“餓了,你買的是玉米面條嗎?”

孟見鯨用力地戳了一下秦意濃腦門:“服了你了,永遠吃飯最大是吧。”

孟見鯨給秦意濃買的是玉米面條,特意多加了菠菜和麻油,是三號食堂三樓那家老字號,還給秦意濃帶了份清淡小拌菜,不要香菜,三塊錢的量,另外又給秦意濃補了秦意濃習慣用的柔紙巾衛生巾和打了熱水。

學他們這專業并且發自內心熱愛這專業的人,總是會習慣性地記住別人的喜好,喜歡觀察,喜歡推測,同學三年半,孟見鯨喜歡秦意濃的性格,喜歡和秦意濃相處,悄悄記下了秦意濃的很多喜好習慣。

秦意濃吃飯時加一勺沈老頭給她榨的特香辣椒油,吃完剛好是滿足的八分飽。

秦意濃吃完算着總價要轉賬,拿出手機看到屏摔稀碎,系着打包袋對孟見鯨說:“多多,晚上轉給你。”

孟見鯨把腦袋從櫃子裏拽出來,氣得往秦意濃身上扔娃娃:“你什麽都好,就和我算得清最不好!我堂堂一個上市集團大小姐,我差你那點錢嗎!煩死你的轉賬了,你昨晚和帥哥住酒店是不是也轉賬AA了啊!”

小娃娃打在秦意濃後背上,秦意濃反手接住,抓在手裏揉捏娃娃臉,無意識搖頭。

她和那個人還沒A,因為不僅手機壞了,還有她A不起。

“沒A?是因為感情認真打算長處了嗎?不對啊,你跟我還感情認真呢,也算得清。是因為還沒有加聯系方式?”孟見鯨看她背脊突然一挺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猜對是沒聯系方式了,氣得跺腳:“秦意濃你真搞一夜情啊?對方幹不幹淨啊?”

肯定是幹淨的吧,秦意濃揉着娃娃想。

他第一次有一點失控,雖然她沒經驗,也明白他應是和她一樣在這方面是空白。

而且他又是那麽令貴胄們生畏的人,那個圈子裏的人見了他都要尊稱他一聲先生……最後她竟然逃了。

“濃濃,想什麽呢?”孟見鯨叫她。

秦意濃回神,把娃娃放回到孟見鯨手裏,安撫她:“多多,相信我,好嗎?”

孟見鯨看着秦意濃柔軟又堅定的目光,她慢慢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娃娃耳朵:“我相信你,我就是有點關心則亂了。”

秦意濃輕笑點頭,開門出去扔飯後垃圾,黏人包孟見鯨立即追上去,挽着秦意濃說:“我陪你去丢。”

十米遠的路還黏着她。

秦意濃哄着問:“男朋友下次什麽時候回來?”

孟見鯨聽到男朋友就美滋滋的:“顧執說五一盡量回來陪我。”

午飯後,秦意濃背着帆布包抱着書本走出宿舍樓,要去給一個高三生做家教。

三月雪後風大任性,秦意濃戴防風堆堆帽,帽檐下的長發仍是被吹得飄起來,她按着發尾低頭走路。

“意濃。”

男人坐在輪椅上,被秘書從飽經風霜的梧桐樹後推出來。

他身穿白色毛衣,腿上蓋着厚毛毯,一直蓋到腳下,右腿明顯高了一截,像是打了石膏。

眼眶和嘴角兩處傷,疑似被人拳頭擊打眼眶、手掌擊打面部致傷,齊頸卷發被春風吹亂,眼鏡下的目光卻和煦。

“秦助理。”

秘書站在輪椅後,深色套裝,長直發高高束起。

妝發配飾精致,面露擔心地望着她。

秦意濃停步:“徐總,向秘書。”

“意濃,”徐蕈的目光在秦意濃破皮的嘴角停了兩秒,唇角抿得平直,過了兩秒遞出購物袋說,“我聽說昨晚你手機被蔣少的人摔壞了,我……”

秦意濃打斷他:“徐總,辭職通知信我剛剛已經郵件發給您和吳經理。”

徐蕈伸手的動作頓時僵住,向曉滿驚訝上前:“秦助理你怎麽突然要辭職啊?”

秦意濃對向曉滿微微點頭:“因為不合适了。”

轉而看向徐蕈,秦意濃說:“徐總,接下來的三十天,我會辦好交接工作。”

徐蕈慢慢垂下手中袋子,神色無力,輕輕嘆息:“意濃,我知道你為昨晚的事生氣,我可以向你解釋,但你先別意氣用事,你現在的情況不适合辭職,如果你畢不了……”

徐蕈擡眼看到從宿舍走出來的幾個女生,止住這話,從袋裏拿出手機盒遞過去,恢複鎮定說:“這手機你先用着,等會兒你上完家教課,我向你詳細解釋。”

秦意濃退步避開:“謝謝徐總的好意,但我不需要。我還有事,徐總,向秘書,再見。”

不留情面,不留餘地,秦意濃繞開徐蕈沿林蔭路離開。

“秦意濃,”向曉滿忍不住對着秦意濃的背影高聲開口,“你沒看到徐總坐着輪椅嗎?徐總是昨晚受的傷!他不是故意把你留在飯局上的,醫生不讓他動,他偏要過來,就為了向你解釋!”

秦意濃看到了,聽到了,但腳步未停。

起了風,斑駁樹影在她身上搖晃掠過,脖頸姿态挺拔越顯無情。

徐蕈一剎那心冷得厲害,轉動輪椅追上秦意濃,繞到她面前。

秦意濃不得不止步垂眼看他,卻神色未變,面上眼裏都沒有對他的擔心和理解。

她總是這樣,在失望過後能迅速平靜地抽離所有感情,即便他是她學長,給過她很多關心,她仍說轉身就轉身。

徐蕈忽感無比難過,擡高音量問:“秦意濃,你是不是自始至終沒有信任過我?所以你不相信我沒有和宋總蔣少他們串通好,不相信我永遠不會算計你。”

秦意濃不假思索:“徐總,我之前促成的锂電池合作的提成,希望公司能在本月25號按時發放。”

徐蕈呼吸滞住,她轉移話題的能力總是這麽厲害,不給他正面回答是給他面子,但其實她已經回答給他一個“是”字。

徐蕈神色複雜地低聲說:“意濃,你沒有必要辭職。”

“徐總,”秦意濃抱緊懷裏的書垂眼說,“周末愉快,再見。”

“秦意濃,你和沈律師學過打拳,以你的自保能力,”向曉滿不滿地在她身後開口,“你昨天是主動跟晉先生走的不是嗎?你現在為什麽要怪徐總?”

聽到晉先生,徐蕈伸手擋住向曉滿,語氣低沉:“向曉滿!”

向曉滿氣不過,她提到“晉先生”三個字的時候也覺得緊張懼怕,但仍繼續喊道:“晉先生是什麽人,你以為你攀上高枝了嗎?你以為晉先生真能看上你嗎?晉家叔侄不過都把你當做夏卿的替身!長了一張像人家夏卿的臉到處招搖,要不是夏卿前幾年失蹤,你以為這幾年能得到那麽多關注嗎?!”

徐蕈:“夠了!夠了!向曉滿!”

春寒料峭,秦意濃的背影與寒意融為一體。

秦意濃坐公交車最後一排晃了五十分鐘,警覺地注意到徐蕈的車一直跟着她。

提前一站下車,下車後走進龍景國際小區北門,穿過小區從小區南門走出去,順利把跟着她的徐蕈和向曉滿甩在龍景國際,最終走進北岸花園C區。

看在那人的面子來道歉,看在那人的面子來堵人,一邊又明罵她爬上那人的床,好壞都被他們做了說了。

方澤曜家的地熱依然冰涼。

秦意濃穿着自帶的棉拖鞋,縮了縮腳趾,左手捂着黑色高領,右手筆劃圈說:“電磁場結合的大題,你這裏是故意錯的,還是真做錯了?”

方澤曜沒回答,将取暖小太陽轉向秦意濃。

秦意濃沒擡眼,一腳把桌下小太陽踢回去:“開學考你控分了吧?”

“沒有。”

秦意濃拿出她整理的一本子題,圈了三道題給方澤曜:“二十分鐘做完。”

方澤曜瞥了眼秦意濃破皮的嘴角,欲言又止,繃着臉說:“做不完。”

“做不完就出去做五十個俯卧撐。”

方澤曜做題時,秦意濃翻看方澤曜的錯題集,頻繁皺眉。

二十分鐘後,方澤曜出去做俯卧撐,回來時不累不喘,繃着臉坐下繼續聽課,偶爾将目光投在秦意濃嘴角時,心煩意亂地将筆按得咔噠咔噠響。

四小時家教課結束,秦意濃凍得腳和手都木了,木着臉蹲在門口換鞋。

“秦意濃,”方澤曜雙手插兜倚牆垂眼看她,“我和我媽平時不在家,所以沒交取暖費。如果你在這三年凍出病了,我負責。 ”

秦意濃換鞋的動作慢了兩秒,直起腰說:“方澤曜,你應該叫我秦老師。”

方澤曜撇開臉:“不想叫。”

秦意濃拿起拖鞋裝袋裏又裝包裏,不再和他多費口舌,戴好帽子說:“認真做我給你留的題,下周我檢查。”

方澤曜望着她衣服勾勒出的後腰線條,血液發熱,喉結滾動,移開視線說:“慢走不送。”

秦意濃推門出去:“不用你送。”

走出單元門,秦意濃輕籲了口氣,拿出手機要打給孟見鯨問她到沒到家,看到手機被摔碎,得先去修手機,走向小區北門。

臨走近北門時,她慢慢停步,注意到迎面進來的人在不斷向路邊看,謹慎心起,緊張轉身快步向反方向南大門走。

她對那人好似算是不告而別,是那人叫人來找她算賬的嗎?

恍惚覺得那人好似出現在了她眼前,觸感從她肩胛骨逐漸向下輕撫到她腰際,動作逐漸強硬,令她反抗不得。

沒有人不怕那個人。

南大門的停車閘外也停着一輛車,但不是徐蕈的車。

秦意濃後頸汗毛猛地全部豎起,側身翻包找口罩,手抖拆包裝拆了兩次才打開,低頭戴上。

剛戴好口罩擡頭,男人已經站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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