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他齒磨她的耳廓,重重地……
第24章 第 24 章 他齒磨她的耳廓,重重地……
昏暗無光的書房, 窗簾與門窗嚴絲合縫緊緊關閉,完全隔絕開了外面的所有夜色,為兩人圈出了一個無人可進、無人可出的密閉世界。
秦意濃伏在晉聿肩膀上, 呼吸起伏劇烈,嗓子裏發出難以控制的哭聲, 一陣又一陣或高或低婉轉不停,同時伴随着身體的陣陣抽動。
她手用力攥緊他背部的襯衫, 昂貴的黑色布料在她手裏成了反複團過的紙,全是褶皺,指尖快要隔着襯衫嵌入他背脊裏, 哭得身體全然沒了力氣, 只有被禁锢住的雙手在無意識地抓緊他。
晉聿坐在沙發上,衣冠楚楚地摟着她後腰,時而用力箍緊安撫,時而不碰她,仿似喜歡聽她時而重時而輕時而快要斷氣的哭聲, 喜歡感受她哭到顫抖的身體。
忽然間晉聿松開雙手不再摟她,秦意濃的哭聲登時減弱停止。
她身體不舒服,無意識地想要貼近他, 又被他推開。
“知道為什麽嗎?”晉聿開口時的語氣高高在上,嗓音卻也沙啞。
秦意濃理智都快被他磨沒了,失着神, 聲音微弱近不可聞:“不知道。”
她力氣沒他大, 又打不過他, 只能完全承受他的節奏,他興致盎然時想把她拽起來跑兩步就跑,想休息時就陡然推開她, 每次都是她的內啡肽快要攀升到頂的時候,他突然将她推回到原地。
一個多小時,她身體裏流出的汗伴着香氣順着他西褲向下洇濕,已經在地面彙積成了一小灘水漬。
晉聿沒說話,也沒動,他的氣息仿佛卷起了書房裏的所有空氣,氣壓驟降,空氣稀薄。
秦意濃快要無法呼吸,用僅存的意識抽出一個他生氣的可能性,斷斷續續地試探說:“我不讓你派人跟着我,不是不想讓我朋友知道你的存在,我是擔心我朋友怕你……需要我把你介紹給我朋友認識嗎?”
幾秒後,秦意濃感覺到自己好像是懵對了答案,周圍的空氣慢慢恢複了原來的密度。
她輕輕深呼吸,在黑暗裏尋他的雙眼與輪廓,隐約好似不再那麽幽秘深邃。
晉聿緩和了氣勢,将她手腕上的皮帶解開揉了揉:“以後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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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秦意濃喃喃。
晉聿忽然擡手按在她腰窩,開始重重地安撫她,秦意濃頓時又哆嗦着沒了呼吸。
他手臂掌心甚至全身都強健有力,他體溫也高得厲害,掌心按在她腰窩似剛燒過的烙鐵,讓她腰肢不斷扭動與躲避,卻好像更合了他意。
晉聿額頭抵着她都是汗的鎖骨,壓抑着呼吸與喘聲說:“以後不要在你的朋友家人面前對我避嫌,記住了嗎?”
“任何朋友,所有家人。”他齒磨她的耳廓,重重地強調。
秦意濃仰頭望向藏在黑暗後面的夜空,不解他為什麽在意這件事,大約是他的身份地位不允許被人藏匿與無視,他要所有人仰望他、在意他、敬畏他,她思緒混亂地應着“記住了”,同時夜空在她眼裏重重搖晃顫抖起來。
有人弄灑了正在繪畫夜空的顏料,接着失去理智般地用力瘋狂地撕扯這副畫卷,仿似永不止疲憊,很快畫卷支離破碎不堪重負破碎成無數碎片,淅淅瀝瀝地撒進泥地裏。
最後整個夜空猛地坍塌成了碎石融合進流星,驟然全部跌落到地平線下又無止境地墜落到黑淵最深處,令深淵久久地劇烈顫抖。
早八點的天色是耀眼的水藍,日光是草香的盛綠。
秦意濃站在校門口等孟見鯨。
很快一輛保姆車開了過來,門打開,孟見鯨仿佛一只快樂小狗,彎腰探出腦袋來朝她用力揮手:“濃濃寶貝上車——媽呀。”
孟見鯨迅速解了安全帶沖下車跑到秦意濃……身邊的男人面前。
男人身着剪裁完美的鶴灰色高定西裝,寬闊肩膀與臂袖線條絕對經過剪裁師無數次的精致裁剪,她這輩子就沒見過剪裁這樣完美貼合身材的西裝,挺拔又優雅。
“晉二,二叔?”
孟見鯨不可置信得快要尖叫出來,左看看秦意濃,右看看晉聿,腦子裏瘋狂運轉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是不是秦意濃去給晉謹峋做夏卿的替身,晉謹峋他二叔找上秦意濃了,要給支票讓秦意濃離開晉謹峋?
男人眉眼深邃得叫人不敢直視,山一樣靜靜矗立在她面前,她要擡頭仰視他才能看清楚他的全貌,只一秒,孟見鯨就低下了頭。
誰敢和他對視啊,她剛剛那一瞬間汗毛直立,這個人的氣場強到她這個常進太平間的人都膽戰心驚。
但孟見鯨還是鼓起勇氣要跟他抗衡一番,伸手就要去拽秦意濃,要将秦意濃拽到自己身後,卻見晉二叔擡起了他的手,牽住了秦意濃的手。
孟見鯨倒吸一口涼氣。
晉聿虎口處被秦意濃咬出的傷口,已經被秦意濃包紮好。
他另只手拎着裝有秦意濃泳衣的背包,遞到秦意濃的手上,攬過秦意濃的肩膀親吻她額頭:“結束給我打電話。”
秦意濃人已經死了,紅着臉安詳地閉上眼睛,不敢去看孟見鯨的表情。
晉聿的幻影座駕離去,留下萬籁寂靜,接着平地爆發出一聲驚雷般的巨響,秦意濃低頭推孟驚雷上車:“別喊了乖。”
一路上,爆喊過的孟見鯨都在保持沉默。
沉默半個多小時,直到抵達溫泉會館下車後,孟見鯨才出聲:“晉二叔的手,是你弄的嗎?水果刀割傷?”
秦意濃微微訝異,又想到孟見鯨善于觀察和推測,她直接說實話:“咬的,不是割的。”
孟見鯨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
之後她挽住秦意濃的胳膊,有一點語無倫次地說:“晉二叔不是普通人,是做什麽都會深思熟慮的人,他對整個海外市場和局勢都運籌帷幄,深謀遠慮,也就是說,他是個很理智的人。
“但是濃濃,他早上送你哎,還給你拎包,我覺得他既然和你在一起了,就是認真的。你別覺得他也把你當替身,你也別自卑,他和平常人不一樣,他一定不只是看中你的漂亮和模樣,他一定像我一樣喜歡你的性格和你的內心。
“我說得亂,但是濃濃,你懂我的意思嗎?”
兩人正站在會館的停車場上,暖風吹拂,柳葉搖晃,浮雲經過,孟見鯨臉上不再有剛才的震驚,只有怕自己用詞不當而傷到秦意濃的謹慎與小心翼翼。
許久,秦意濃在快有水霧從眼睛裏湧出來的時候,輕聲笑了出來:“你有點像在安慰死者家屬。”
孟見鯨打她:“你別笑,我是認真的。”
秦意濃收了笑:“好好,孟法醫,你繼續說。”
孟見鯨輕聲說:“就是,雖然他位高權重手眼通天,我都很怕他,但是我覺得他也只是勉強配得上你而已。你不要覺得自卑,不要覺得低他一等,不要覺得門不當戶不對,不要覺得自己不配他喜歡和偏愛,就算有一天他和你分手,你也不要否定自己。
“你性子太倔,我擔心你鑽牛角尖,我希望濃濃你相信我,我通過我爸認識那麽多人,見過那麽多人情冷暖,我卻只想和你做朋友,你是我最欽佩和欣賞的女孩子,你是最優秀的,也一定是最值得被愛的,也值得最好的男人擁有你。”
秦意濃忽然轉過了身去。
她望着遠處的柳樹,時間像靜止了一樣。
秦意濃的長發被風吹拂着掃過孟見鯨的下巴,孟見鯨擡手撓了撓癢意,又擦了把臉上的眼淚。
剛剛在車裏,她從最初的震驚逐漸變得惶恐,又逐漸變為了心疼。
她猜到秦意濃和晉二叔應是徐蕈找秦意濃出去見客戶那晚發生的事,也知道晉二叔是只手遮天的人。
如果是晉二叔想要的,別說是秦意濃這樣家道敗落的破産千金,就算是市值十億百億的千金,都無法拒絕得了他。
還有晉二叔虎口包紮的傷……
孟見鯨心疼地望着秦意濃看似挺直其實內心早已破碎的背影,輕聲哽咽:“濃濃,你要是不願意,你就換個城市生活吧。我不非留你在北瓊了,你去哪裏都好,我放假飛過去煩你。”
很久很久,秦意濃一動不動地一直等到風吹幹了眼淚,才轉過身來。
她明白這些是孟見鯨發自內心的安慰,雖然她不認可孟見鯨說的八成的話,但她心裏被孟見鯨燃燒的小火苗安慰得很暖,她雙手挽着孟見鯨走向會館:“我沒有不願意,多多。你知道的,沒有人可以勉強我。”
“可他是……”孟見鯨住了嘴:“反正,你要是需要我了,随時跟我說,我覺得我爸能說上一點話。”
秦意濃輕道:“好。”
為了沒人打擾她和孟見鯨,秦意濃将自己的舊手機關機,只留了與晉聿聯系的白色手機開着機。
一整天的時間,孟見鯨仿佛有和秦意濃說不完的話,徹底坐實了她小時候話太多、爸媽給她取小名叫多多并非是空穴來風的事實。
秦意濃今天游泳游得很盡興。
晉聿姑且算是講道理的,今天撤了跟着她的人,也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在書房的那一個多小時,她雖然腿酸得厲害,但她早上在浴缸裏泡了些時間,又來溫泉裏泡着放松,乳酸代謝得差不多,酸痛感很快就消散了。
三餐都是在會館裏用的,兩人出來在大廳換鞋時已經晚上七點多,孟見鯨忽然後知後覺地說了句:“晉二叔挺配你的。”
秦意濃正在彎腰穿鞋,莫名僵了背,她覺得她在孟見鯨眼裏可能是個神,她擡頭:“多多,你崇拜我。”
“是啊,是很崇拜你,”孟見鯨笑出來,然後湊過去小聲對秦意濃嘀咕,“說真的,晉二叔能鎮得住你哎,我都沒見過你聽誰的話,你剛剛在校門口都有點像洋娃娃了。不過我覺得晉二叔如果對你特別用心的話,你的一切都會越來越好,也會讓你越來越愛你自己,我有時候挺心疼你擺爛的……顧執就有點像晉二叔,雖然我讨厭顧執總管我,但是我的一大堆臭毛病确實都被顧執治好了。”
秦意濃坐在沙發榻上直起腰:“那可惜了。”
“嗯?”
“我雖然喜歡擺爛,但真沒你那麽多小毛病。”
“……”
孟見鯨哼唧唧地挂在秦意濃背上不下去,秦意濃也不推開她,拿出舊手機開機看消息,她真沒那麽熱愛工作,但還是得看看夏總有沒有突然給她發來工作安排。
然而她剛開機的同時,楊悅的電話打了進來。
秦意濃跟撒嬌的孟見鯨示意她接電話,孟見鯨點頭放開她,秦意濃按下靜音走到無人的窗邊角落,思忖着按下接聽。
是家裏以前的保姆賈淑宜用楊悅的手機打來的,賈淑宜開口便是緊張擔憂的一句:“濃濃你手機怎麽一直關機啊,我給你打一天電話了才打通,你媽生病住院了。”
秦意濃嘴微張,長長地深呼吸,問:“因為什麽病,現在怎麽樣了?”
“心梗,”賈淑宜忙說,“你別着急,幸好早上你哥發現了,及時給送到醫院搶救過來了,現在沒事,留院觀察中,但醫生建議做造影和支架,你看你這兩天有空回來嗎?”
秦意濃坐到旁邊的長條凳上,木質冰涼,她又站起來,像失去了意識般來回走動,忽然停步,她低聲問:“阿姨方便把已經做過的檢查拍照片發給我嗎?”
“哎喲,那些都在你哥手機上呢,挂號是用你哥手機挂的,紙單可能也在你哥車裏,你媽和你哥又都不許我跟你說,我看看我有沒有機會給你問出來?你是要問問北瓊那邊的醫生嗎?”
“嗯,”秦意濃面上多了疑慮,“阿姨方便視頻讓我看看我媽的狀态嗎?”
她輕聲補充:“我不說話,不讓她發現。”
賈淑宜那邊好像突然有人叫她,她高高喊了一聲:“哎,307病房家屬,我在。”
她邊走邊對秦意濃匆匆說:“濃濃,你哥沒在醫院,現在就我陪着你媽,剛剛護士站叫我,我去看看。還有啊濃濃,你說阿姨現在也有工作,是請了假來陪你媽媽的,你能回來就盡快回來吧,好不好?”
秦意濃坐回到長條凳上,若有所思地答應:“知道了,謝謝阿姨。”
挂斷電話後,秦意濃握着手機靜靜地思考。
她自小就不喜歡這位阿姨,阿姨對她算是好的,但她能感覺得到阿姨總是時刻偷看她,就像在監視她一樣,對她的好總像是隔着層心和另有目的。
楊悅不許阿姨聯系她,阿姨卻偷拿出楊悅手機解鎖屏幕打給她。楊悅向來不離手機,阿姨又是怎麽偷拿到的?還說給她打了一天的電話?到底是真是假?
手機陸續彈出許多信息電話,秦意濃微蹙着眉點開看消息列表,率先看到的是沈老頭的一條信息:“丫頭,開機給我回電話,我來北瓊了。”
秦意濃頓即變了神色,立即将電話給老頭撥了過去:“怎麽了沈叔,我媽很嚴重嗎?”
“什麽?”沈子敬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很嚴重?”
秦意濃繃緊的肩膀與神經同時松懈下來:“沒什麽,您怎麽來了?找我和沈沐琛吃飯嗎?”
時間被拉長了六七秒,沈子敬說:“只找你。”
稍作停頓,沈子敬說:“我在溫泉館附近,有些話想對你說,是一些私事。孟見鯨和你在一起吧,你安排一下,是先送孟見鯨離開,還是帶她一起聽。”
秦意濃借口說晉聿來會館接她,若無其事地将孟見鯨送上了車。
孟見鯨很聰明,但終究是實習期的新人,不僅忙,還意識到學校的知識和師父的經驗不同,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學,另一邊還在準備畢業論文,常常單位和學校兩邊跑,壓力其實很大,內心受挫得不輕,不然不會突然找她放松一整天,她想她弄清楚這邊的事情後再對孟見鯨說。
秦意濃笑着揮手目送孟見鯨離開,直至保姆車消失,她面上的淺笑也都在這一瞬間全部消散。
沈老頭說過她天生的直覺和推測能力是最适合做刑偵的好料子,這一刻,她寧願自己是個慢鈍感的人。
低頭走回會館,風裏仿似帶了沁涼的薄荷,吹得她眼裏發涼,涼到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忽然她撞入一個懷抱,對方身體結實臂力強硬,她沒多想,憑本能地向他小腿胫骨踢過去。
對方反應極其迅速,即刻提膝躲避,但兩人距離太近,他膝蓋快要攻擊到她,他迅速收力,與此同時秦意濃趁此時機抱住了對方的腿。
頭頂飄下來一聲氣極的輕笑,他很少這麽笑,笑聲裏添了一點無奈的縱容,掐了把她的臉。
她泡了一天的水,最後又汗蒸,皮膚比平時更加水嫩有彈性,晉聿掐着沒松手:“走神了?”
秦意濃松開他腿,風吹得她身影有點搖晃:“抱歉,晉先生。”
她踢他胫骨是失神時被沈沐琛着重訓練以防她被人欺負的下意識動作,回過神後聞到了沉香與生姜香,從夢中驚醒般意識到了他是誰,只能抱住服軟。
他掐着她臉,但不疼。
她就任由他掐着。
會館周圍黃燈亮得像白晝時的連綿陰雨天,晉聿看她低垂的臉上映出的細密睫毛影子,手掌逐漸覆到她後頸:“擡頭看我。”
秦意濃仰頭看他,呼吸急促。
他明明沒有用任何力氣,只是很輕的接觸,她卻忽然覺得耳鳴緊張。
“我不喜歡聽道歉的話,能記住嗎?”
秦意濃後牙咬得緊,她恍惚能聞到血味從他虎口的棉紗布透出來,她緩緩松開緊咬的牙,開口問:“任何事都不可以道歉嗎,咬了您,也不用道歉嗎?”
“不用,”晉聿拇指向前摩挲到她細嫩的耳下,聽覺都被他手指占據,他聲音輕得她聽不清,“做錯了事才需要道歉,Baby,你沒有做錯過任何事。”
秦意濃完全沒有聽清晉聿在“不用”兩個字說了什麽,她也沒有問,心裏正塞滿了剛剛打的那兩通電話。
楊悅到底有沒有生病住院,以及沈老頭今天找她會是什麽事,滿腹忐忑與不安。
被晉聿牽着手腕走入會館,她本想說沈沐琛的父親找她,轉念又想到只有晉聿知道她今天在溫泉會館,沈老頭應該已經和晉聿聯系過,她就沒再說任何話。
一直被晉聿牽着上到頂樓。
走到一間房門前,晉聿曲起指關節,咚咚兩聲叩響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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