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驕傲-42%

第42章 驕傲-42%

“……求之, 不得。”他這樣回答。

簡月吻了上去。

吻在他柔軟微涼的唇瓣上，然後探進去。

他扣住她的後腦回吻。

情到深處時，不知是誰先被沙發絆倒，兩人雙雙陷入了柔軟的沙發上。

男人吻至她鎖骨時, 簡月說：“你被打傷臉不願意見我的時候, 是不是想起了十年前。”

鎖骨處的氣息一滞, 裴言停了下來。

微暖的氣流不斷從上方落下，很久後，簡月聽到他說：“我不太想提過去。”

剛才提了那一次, 承認那段過去，已經是他的破例。

“為什麽？”

男人還是沉默。

“是怕我知道後就不喜歡你了？還是怕你在我心裏的形象崩塌？”

“……”他頓了頓，“都有。”

“不會。”簡月看着天花板說，“實際上我更喜歡你了。”

裴言驀然擡起頭與她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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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亮的眼眸染上一層水汽, 幹淨，純粹, 像少年不知所措見到光的模樣。

沒由來的, 讓她想起十年前少年擡頭看她的眼神。

一瞬動心，一眼萬年。

她突然慶幸自己十年前救過裴言。

在冰冷的異國他鄉，救過她的愛人。

“那樣的我, 你也喜歡？”

“為什麽不喜歡？”簡月伸出手指，輕輕撫過他的眉眼，“你以一敵二, 讓他們吃了憋, 他們要兩個人一起上才能制服你；你有中國人的傲骨，身處弱勢也絕不求饒, 受傷也絕不喊痛，在我心裏, 你從一開始就很好。”

“……不會覺得我像一條瘋狗？”

簡月被氣到，用膝蓋頂了下他的腿：“什麽瘋狗，不許這麽說自己。”

靜了靜，她看着他的眼睛喊道：“阿言。”

“什麽？”

“我在叫你的名字，阿言。”她說完彎起眼睛，“你呢，不叫我阿月嗎？”

裴言抿了抿唇：“阿月。”

異常溫柔的一聲，讓她的心化成了水。

“嗯。”她微笑，“為什麽現在才改口？”

因為“簡月”這兩個字他叫了十年，早就深入骨髓，永生難忘。

簡月，簡月。

無數次他想念她又找不到她的時候，都只能默念這兩個字。

他念這兩個字，早已同呼吸一般自然。

“是因為習慣了？”看出男人的想法，簡月忍不住笑，輕吻了下他唇角，說道，“沒關系，簡月你叫了十年，那從今往後，阿月給你叫一輩子。”

一輩子？

是他想的那個一輩子嗎？

他叫她：“阿月。”

“嗯。”

“阿月。”

“嗯。”

“阿月。”

“嗯，我在呢。”

他突然心安。

“阿言。”她接着道，“其實我很自私的。”

“哪裏？”

“大家都喜歡小孩，覺得孕育後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他們喜歡看自己的小生命一天天成長，可是我……我很自私，我并不想承擔他人的人生。”

她一直覺得如果沒有她，或許江穎會過得更快樂些，不必為她操心，不必為她擔驚受怕，是因為有了她，江穎的人生才和她綁定到一起，被她束縛住，變得不自由。

“如果我有孩子，迫于責任感，我不會抛下它，可是承擔他人的人生對我來說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太難了阿言，不僅要照顧它，還要讓它健康成長，一句不經意的話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可能造成它的心理創傷。”

“沒關系。”裴言目光溫柔地看着她說，“比起生而不負責，生而不養，你已經很負責了。”

不止是她，其實他也沒辦法保證自己會對那個孩子負責，會好好養育它長大。

如果孩子長得像裴文州或趙蘭琪，他未必過得了心裏那一關。

既然沒辦法保證，那不生才是對孩子最好的負責。

“而且，懷孕很痛，生孩子很痛，我怕痛。”簡月繼續說。

“嗯，沒關系，我們不生。”

“真的？你保證，不會騙我。”

“我保證。”

“那我們真是天生一對。”

裴言忍不住笑了：“嗯，天生一對，那你要不要和我和好？”

第四次面對這個問題，簡月哽了哽，心虛地別開眼，良久才矜持地“嗯”了一聲。

“阿月。”耳邊響起嘆息般的一聲，他抱住她，“不許再和我分手了，不許再有下次了。”

再來一次，他真的承受不住。

“你也不許什麽都不告訴我了，要保證。”

他低低地笑：“嗯，我保證。”

兩人互剖完心跡，又在沙發上釀釀醬醬了一會兒才起身。

簡月随手拿起他的襯衫穿上，用腳踢了下男人大腿，說：“我餓了。”

裴言欲言又止地看一眼她穿在身上的襯衫，下去拿了件新的穿上才道：“吃什麽？”

“你做什麽我吃什麽。”

他點頭：“好，很快。”

裴言進了廚房，她撿起地上的相框，用襯衫擦了擦才小心翼翼地放回原處。

從書房出來，在餐桌旁坐下，簡月倒了杯水喝。

她握着杯子四處亂看，在觸及幾個藥瓶後，目光一頓。

她拿起來看，發現全都是助眠類的藥物。

中文，英文，日文，法文……種類多到誇張。

幾乎可以想見，他在不停地換藥吃。

一個藥效減弱了，就換另一個。

她盯着藥瓶，不能理解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是總裁，工作上必須保證高度的注意力才能不出錯，睡不着的時候，他只有依靠這些藥物才能強行入睡。

他為什麽睡不着？

這種狀況持續多久了？

為什麽從來不跟她說？

“阿月。”廚房門被打開，男人叫她，“好了。”

他端着熱粥走出來，提醒她道：“小心燙，你往旁邊一些。”

簡月往旁邊挪了挪。

直到他放下碗在旁邊坐下，簡月才捏着藥瓶，擡頭看他，聲音輕輕發抖道：“阿言，這些藥，你吃了多久？”

裴言一頓。

他垂下眼睫，淡淡笑道：“沒多久。”

“你剛保證過你再也不會什麽都不說了！”

“……”他嘆一口氣，“我說。”

“沒多久，就幾個月。”

“一次是發現司衡背叛你後，一次是我們分手後。”

“晚上一直睡不着嗎？”

“嗯。”他靜靜看她，“第一次，我在想司衡到底還要瞞你多久，到底還要傷害你到什麽地步。”

所以他輾轉反側，想出的辦法是親自提醒她。

“第二次……”他說不下去了。

那時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不敢想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他繃緊了神經，像一只拉到極致的弓，随時都會因為承受不住而斷裂。

“好了好了，不說了，你不想說就不說了。”簡月看出他的痛苦神色，慌忙上前握住他的手，“不分手了，再也不和你分手了，這次沒騙你，是真的。”

她上前一點，跨坐到他腿上，看着他的眼睛認真道：“以後別吃藥了，是藥三分毒，晚上你要是再睡不着，就喊我來陪你。”

男人輕擡眼睫：“那今晚？”

簡月：“……”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只得道：“……行。”

裴言彎起唇角，蜻蜓點水吻了下她的唇道：“那你在家慢慢吃，我先去公司。”

完全忘了他還要去公司的事，簡月倏而回神，看了看時間——

十點多。

還好，沒耽誤多久。

“晚上你會在家等我嗎？”裴言開始系領帶。

“不一定，我之前走的時候把指紋信息删掉了，萬一今天有事出去，不就進不來了嗎？”

“進得來。”男人手指修長，動作娴熟地打好一個溫莎結，看向她道，“昨晚我帶你回來的時候重新錄過了。”

簡月：“……”

我看你就是早有預謀！

她難得醉一次，他到底在她意識不清的時候幹了多少事？

她抿了抿嘴角，忍住上揚的沖動，矜持地慢慢說道：“那下次，你來我家的時候，也順便錄一下指紋吧。”

裴言從口袋拿出領帶夾正準備戴，聞言動作一滞。

他放下領帶夾，遲疑向她走近幾步，好一會兒才道：“我現在終于相信，我們是真的在一起了。”

從前不是沒去過她家，可她從來沒有提過錄指紋的事。

最初她對他感情不深，謹慎些他也能理解，可後來感情越來越深，她還是沒提指紋密碼的事，彼時他就有隐隐的不安感，覺得他和簡月之間有一層無形的隔閡，她始終對他有種疏離感，他從來都沒有真正走入過她的安全區。

……現在，那層無形的隔閡消失了。

他終于被允許走進她的安全區了。

“現在才适應啊？”簡月露出笑容，“那再抱一下熟悉熟悉？”

裴言低頭抱住了她。

她的體溫，她的氣息，真實又清晰。

完全屬于他。

“對了阿言。”她的聲音從下面悶悶地傳來，“我剛剛看到你的領帶夾想起一件事，你* 不喜歡西裝領帶這些衣服是不是？那我當時帶你去買衣服，你說喜歡是不是也在向我妥協？”

“……”他不想承認，覺得那樣就浪費了簡月的錢和心意，可是剛剛又答應過她，再也不會什麽都不說了，于是他滾了滾喉結，低聲道，“抱歉。”

變相承認了她的問題。

“為什麽？因為裴文州嗎？”

“嗯。”

“除了西裝，還有嗎？”

“煙。煙也不喜歡。”

“嗯，我記住了。”她溫柔道，“不喜歡就不喜歡，下次我帶你買別的，反正你人好看，穿什麽都好看。”

“阿月……”他緊緊抱住她，用盡全身力氣去感受她的存在。

他頭一次覺得上天也是眷顧他的。

因為它把簡月帶到了他面前。

遇到她之前，他颠沛流離，一無所有，遇到她之後，他得償所願，擁有了全世界。

一段好的愛情中，最重要的就是做自己。

她就是那個給他最好愛情的人。

“最後一件事。”簡月說，“我想帶你去見我爸媽，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