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017 非寫不可
第17章 017 非寫不可
還能有誰?
崔竹喧惡狠狠地瞪過去一眼,恨不得把那個悠閑地躺在搖椅上的人墊到椅子腿下去,壓成馎饦一樣的扁皮子,下鍋一氣兒煮了。說什麽來向她問安,結果就曉得在這躲清閑!
她一腳踩住底架,那人便跟着搖椅一并被桎梏在原地,“起來,不許坐!”
寇骞懶懶散散地瞟了她一眼,把架起的腿放下,不僅沒有起身的意思,甚至整個人嚴絲合縫地貼合上椅身,“不起。”
這算什麽?挑釁?
崔竹喧冷哼一聲,欲要同他重新探讨一遍昨夜就已确定下來的搖椅所有權事宜,那人卻端着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搖頭否認,“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他伸出一只右手朝她勾了勾,引着她的目光落到扶手上,指尖輕點處,竟是幾道刀刻的痕跡,分外潦草,她凝眉端詳好一會兒,才看出那拙劣的小雞吃米圖拼出的是一個“寇”字。
“寫了某的名字,可見這應當歸某。”
崔竹喧對他這分外幼稚的行徑深感不屑,可手已經先腦子一步展開行動,四指扳着扶手,用拇指的指甲在木頭上亂劃,企圖将這憑據磨毀了去。
寇骞也不阻攔,歪着腦袋在旁候着,就見她的神情愈發得氣憤,忙低眉用手虛虛地掩在鼻下,遮蓋上揚的唇角,可微顫的肩膀到底将他出賣,是以,再擡頭時,他對上了一雙冒着火光的眸子。
這也不能怪他吧?他已經盡量忍住不笑了。
崔竹喧剜了他一眼,又盯向那該死的扶手,鬼畫符般的“寇”倒是入木三分,至于她的指甲印,不管是* 規規矩矩的橫線、豎線,還是歪歪扭扭胡劃亂扣,都只留下個清淺的印子,若不尋個特定的角度,仔仔細細地去瞧,便連那點印子都見不着了。
這字毀不掉,那就只能另尋他法。
她輕咳兩聲,板起面孔,揚着下巴,把一時沖動的鬥氣收斂成深思熟慮的鬥氣,“這是字嗎?我怎麽沒看出來?就是些亂七八糟的劃痕,做不得數。”
“怎麽能因你不認得,就說這不是字,當說是你不識字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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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你才不識字!”
崔竹喧不滿地刺回去,忽而想起這白原洲連個正經的教書先生都沒有,又望向那比起字更像畫的刻痕,怒容藏進了一抹狡黠的笑,她翹着唇角,低眉湊得近些,“寇骞,你是不是和阿鯉一樣,不會寫字?”
“……怎麽可能?”寇骞梗着脖子地反駁道。
“那你寫個我看看,反正隔壁屋就有現成的筆墨。”
寇骞頓時将梗着的脖子收了回去,縮頭烏龜似的蜷在椅子裏,氣勢一下子弱下去,“不寫。”
“不行,我要看,你現在就起來寫字!”
“不起,不寫,你死了這條心吧!”
崔竹喧焉能受得了他這般忤逆,當即伸手要去扯他的袖口,卻被他靈巧地躲了過去,他又将兩手纏在一起,抱在身前,絕了她第二次出手的機會。
她恨恨地咬牙,索性兩手一塊兒去扳他的小臂,一邊生拉硬拽,一邊在腦子裏胡思亂想,定是因為這人每天除了吃就是躺,所以才沉得跟頭驢一樣,連脾性都相差無幾,不然為什麽不順從地按她說的做。
深吸一口氣,閉緊牙關,猛地往外一拽,終見這頭倔驢略有松動,她忙乘勝追擊繼續使勁兒,一時未顧及腳下,遭木架子一絆,眼看着就要栽下去,先前百般拽不動的手,這會兒卻主動把她往裏拉。
即使如此,她還是栽下去了,只是不是往後,而是向前。
溫香軟玉一下子撞進懷裏,纖薄的衣料緊貼着,不似先前有夜風吹散,有冷雨澆透,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無比明晰地滲透過來,寇骞不由得僵了一瞬,偏頭想要避開她身上惑人的香,卻不想,她也于此刻動了。
于是,他的唇蹭過她的耳尖,構成了一個不能算吻的、極清淺的吻。
好軟,想——
他倏忽醒過神,逃也似的躲至最遠,只是喉結滾動,聲音發緊,“……起來。”
不用他催,崔竹喧也是要起的,只是這兒不比旁的地方,手腕一撐便能起身,她手上一用勁,反倒是推得椅子再度搖晃起來,連帶着她一頭砸進他的頸窩。
柔軟的發絲蔓延上他脖頸的皮肉,每一絲每一縷都同它的主人一樣愛折騰人,勾纏出若有若無的癢意,他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些,“起來。”
“我在起來了!”
崔竹喧磕磕絆絆地在晃悠的搖椅上騰挪,好不容易從狼狽地趴着掙紮成跨坐在他腰間,只消再往後退些,便能起身,寇骞正要松一口氣,她卻忽然改了主意,兩手搭上他的肩膀。
她惡狠狠地逼問道:“寫不寫字?”
“……你先起來。”
“不行,你不聽我的,我憑什麽要聽你的?”
寇骞一手扶上額頭,長嘆一口氣,咬牙道:“寫,寫到小祖宗滿意為止,行了吧?”
“這椅子?”
“歸你。”
“問安?”
“……小祖宗安好。”
崔竹喧有些訝然地看着面前出奇好說話的人,突然明悟,這是個欺軟怕硬的泥腿子,只要壓着他狠狠威脅一番,他便什麽都會應了。
“起來吧,好不好?”
行吧,看在他眼下還算乖覺的份上。
她從搖椅上翻下來,得意洋洋地在前頭領路,後頭跟着她的手下敗将寇骞。
隔壁屋的筆墨紙硯都是現成的,她只消将他往凳子上一摁,再把筆杆往他手心裏一塞,便可立在旁邊籌措奚落用的詞句,等他提筆落墨,就能第一時間狠狠嘲笑他。
想到這人即将吃癟,崔竹喧便要壓不住唇角的笑了,偏他還在磨磨蹭蹭,別扭地開口:“非寫不可?”
她板着臉催促:“非寫不可。”
寇骞抓了把頭發,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落筆,不過是寫兩個字罷了,倒使出了視死如歸的架勢。
崔竹喧首先看向他拿筆的右手,姿勢倒是沒錯,只是被他寬大粗粝的手一襯,那普普通通的筆杆子竟顯得小巧精致起來,目光随着他手腕的動作往下,落在纖長的筆尖,而後在紙上拖出野蠻的墨跡。
起筆收筆一塌糊塗,行筆更是随心所欲,與其說是寫字,不如說是畫字,當然,畫功也讓人一言難盡,非要形容的話,大概是玉盤和大餅都是圓形的相似程度。
他似是豁出去了,硬着頭皮将名字一氣呵成地寫出來,撂下筆,焉了吧唧地坐在那,“喏,某只有這種水平,笑吧。”
崔竹喧動了動唇,瞧見他那副可憐模樣,莫名生出幾分不忍來,于是将那個幾欲脫口的“醜”字咽了回去,轉而問道:“你是自學的?”
“算是吧,做散工時跟着旁人瞎比劃了點,方便記賬。”
“那、那你也算是勤勉。”
寇骞訝然地擡起頭,神色古怪地開口:“這是在,誇某?”
崔竹喧當即變了臉色,冷哼一聲,“是在罵你,不識好歹!”
被罵的人不僅不生氣,反而揚起了唇角,歪着身子湊到她旁邊,讨好道:“某讀書少,小祖宗原諒某這一回?”
她勉為其難地瞥他一眼,惜字如金,只矜貴地點下頭。
“多謝小祖宗!”他将那張被糟蹋的紙拎起來,正欲尋個沒人處毀屍滅跡,卻被崔竹喧忽然叫停。
“等等!”
寇骞轉頭看過來,不明所以。
她其實也有幾分後悔這般貿貿然開口,可又怕他因沒文化哪日被別人嘲笑了去,到底相處了這麽好些天,不忍放任他受欺負,反正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她也沒什麽要事在身,幹脆教他寫寫字。
這般說服過自己,她把紙重新鋪平,用杯子壓着邊角,咬唇道:“我教你。”
她讓他重新執起筆,自己則将手覆蓋上他的手背,帶着他蘸墨、舔筆,而後從最簡單的橫畫開始,逆鋒起筆,中鋒行筆,回鋒收筆。
“凡下筆須使筆毫平鋪紙上,乃四面圓足。”
她教得認真,他學得卻有些出神。
毛竹、臭墨、糙黃紙,哪一樣能比過她瑩白如玉的手,比起研究怎麽讓墨汁塗抹出的輪廓變得規整,他更想用目光一遍遍重複數過她的指節,又或者不用目光,改用旁的。但,這想法不合時宜得緊,是故,他只能垂下眼睫,心猿意馬地學字。
崔竹喧分出一點餘光瞧他,沒覺出什麽異樣,只覺得他如今的模樣乖巧伶俐,比尋常總同她作對的時候順眼得多,也就樂得多教他會兒。
撇下剛剛那道孤伶伶的橫不管,直接揠苗助長,一步到位,拖拽着他寫起名字來。
可恨這人不叫丁一,不叫王二,偏偏要叫個筆畫加起來多達二十四畫的寇骞,她還是第一次這般教人寫字,半桶水晃蕩的水準,單個的筆畫還能勉強入眼,碰上這麽複雜的字,就成了數條胖毛毛蟲歪歪扭扭地擠在一起,同他自己寫的相比,醜得不遑多讓。
崔竹喧面色發紅,呵斥道:“不許笑!”
寇骞順從地點頭,壓平翹起的唇角。
“好,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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