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懲罰我

第57章 第 57 章 “懲罰我。”

教堂內的光芒猶如迷霧, 透過高高的花窗玻璃,灑下淡金色的光線,空氣中彌漫着焚香的苦澀香氣。

“已經決定好了嗎?”

白允赫的聲音低啞而清冷, 像從深井中傳來的回音, 帶着隐隐的壓迫感。他手中捏着一封淺金色的請帖, 修長的手指微微用力, 鋒利的指節隐約泛白。那一雙總是寧靜如潭的眼睛,此刻卻晦暗不明, 目光沉沉地注視着面前的青年。

裴熙站在光影中, 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柔和笑意,微微偏頭,像是有些不解又像是故意裝糊塗。那雙幹淨的眼睛像盛着春水, 波光潋滟。

“為什麽這麽問?”他歪了歪頭, 語氣輕快,眼睛裏卻有一絲閃躲。

白允赫看着他, 目光像淬過火的冷鋼, 鋒利得叫人不敢直視。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嗓音低低的,卻字字如利刃:“珉瑢并不是最适合你的人。”

話音落下的瞬間,空氣都像被扯緊的弓弦,氣氛驟然變得緊繃。

對方那一瞬間的僵硬沒有逃過白允赫的眼睛。是啊,早就看出來了, 裴熙一向不會在他面前隐藏情緒。白允赫的眼眸微垂, 眼底的情緒深不見底。

“珉瑢并不是最适合你的人。”他又重複了一遍, 聲音壓得更低,像咒語般萦繞在裴熙的耳邊。

這一刻,教堂裏忽然安靜得出奇, 只有香燭燃燒時的“噼啪”聲在空氣中回蕩。白允赫緩緩閉了閉眼,心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住。

“抱歉……” 他深吸一口氣,語調裏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我最終還是沒能驅除他身體裏的魔鬼。”

那是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一種源于失敗的羞辱感和深深的悔恨。他的手指緩緩收緊,骨節咔咔作響,像是用盡了全力壓抑內心的情緒。

“結果,還是變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白允赫自嘲地低笑了一聲,像是嘲笑自己無力的掙紮,也像是在宣告什麽不可更改的宿命。

“沒有關系啊,允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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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熙突然開口了,聲音像一滴清泉落入這死寂的空氣中,帶着一如既往的柔和和……不動聲色的安撫。他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清晨的霧霭散開,幹淨的、溫柔的,卻透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狡黠。

“最起碼,你仍舊在保護我,不是嗎?”

白允赫擡眸,死死盯住了裴熙的臉。

裴珉瑢那家夥……

“……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家夥。”

他輕輕吐出這句話,嗓音喑啞,眼神裏卻燃起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那不是簡單的占有欲,而是深深的嫉妒,像是堕落的天使被魔鬼的低語侵染,逐漸被黑色的羽毛覆蓋。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心跳聲不受控制地變得沉重。

空氣越發安靜,靜到連教堂外的鳥鳴聲都顯得刺耳。

白允赫低頭,目光緩緩掃過裴熙的手,那雙白皙修長的手安靜地垂在身側,手指纖細,骨節分明。忽然間,他像是被某種沖動驅使,緩緩擡起手,輕輕握住了裴熙的手。

他的指尖溫涼,觸碰的那一刻,像是在确認某種存在感。

裴熙一愣,低頭看了看被握住的手,眸子裏染上了些許的驚訝,但很快,那抹驚訝就被溫和的笑意替代了。

白允赫擡頭,盯着他,目光灼灼。

“裴熙。”他的聲音更低了,幾乎帶着蠱惑,“那麽今天……你可以陪我嗎?”

教堂的穹頂高高在上,耶稣的雕像像是在俯瞰着他們的一切,肅穆、聖潔,帶着不容亵渎的威嚴。

裴熙的眼睛眯了起來,眼底的光像細碎的星辰。

“當然。”他嘴角一揚,笑容像是午後的暖陽,輕柔地落在白允赫的眼中。

————————

封閉的房間內,紅色的蠟燭在桌上燃燒着,燭火不安地搖曳,光影在牆上投下一片虛幻的明暗交錯,像是天使的翅膀被剪斷後留下的痕跡。

房間內的溫度不高,卻有種莫名的燥熱感,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焚香氣味,隐約帶着一絲甜膩的苦澀,像某種儀式的前奏。

白允赫赤裸着上身,身材削瘦卻線條分明,精壯的腰腹透着一種不經意的力量。腹肌整齊而勻稱,順着人魚線的方向,微微隐入腰線之中,線條流暢。

他跪在地上,肩膀微微聳動,胸膛随呼吸而起伏着,汗水順着他的脖頸滑落,滴在大理石地面上,碎成細小的水花。

他的目光擡起,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裴熙,神色病态又虔誠,像是一個正在接受審判的信徒。

裴熙站在他面前,逆光而立,面容被半邊陰影籠罩,唇線微微彎起。在他身後,是聖潔的雕像。

“怎麽了嗎,允赫哥?”

白允赫沒回答,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着他,像一頭狩獵中的野獸,步步為營,靜待時機。

白允赫垂眸,視線停在裴熙的腳上,嘴唇貼近大理石地面,像是在朝聖般低聲說道:

“我想從你這裏得到,救贖。”

火光搖曳,陰影舞動,裴熙看着他,忽然笑了。

白允赫知道自己已經瘋了,但依舊無法控制自己在裴熙面前的罪惡。他的喉結動了動,聲音嘶啞:“請懲罰我吧,裴熙。”

裴熙垂眸看着手中的藤鞭,手感沉甸甸的,略一揮動便能感受到它的分量。如果真抽在人身上,定會留下一道猙獰的紅痕。

他的眉頭挑了挑,垂眼望向白允赫。而對方的神情卻比他想象的還要狂熱,仿佛期待着那種尖說的疼痛能洗滌一切不該有的情緒。

白允赫深深吸了幾口氣,眼中閃爍着近乎偏執的光芒,低啞着開口:“抱歉,裴熙。請原諒我所有的嫉妒…這樣的情緒,本不該出現在我身上。”

裴熙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可是這樣…會很疼的。允赫哥。"

白允赫的喉結微微滑動,眼中逐漸燃起某種難以言喻的執念與希冀:“沒關系的,裴熙…我喜歡你帶給我的一切。"

他的聲音像是從深海中浮上來的氣泡,輕而黏膩,帶着濃稠的危險。

在神像面前,在那曾一度供奉信仰的地方,他卻露出了被欲望吞噬的本性。只要一想到這一點,白允赫的心髒便鼓動得瘋狂,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赤.裸的上身暴露在搖曳的燭光中,起伏的胸膛上布滿細小的汗珠,肌肉線條在明暗交替中更加分明。

他的指尖緩緩滑向裴熙的手,微涼的觸感像蛇一樣蜿蜒纏繞着對方的指節。

白允赫低垂着頭,臉頰輕輕貼上了那根藤鞭,微涼的皮鞭與他發燙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他閉上眼睛,像是在品嘗某種被剝奪的安寧,輕輕磨蹭着,呼吸逐漸急促,聲音低啞:“懲罰我吧,裴熙……主人。”

裴熙垂眼望着白允赫,燭火的光影在他臉上跳躍,暈染出一層柔和的光暈,仿佛在精心描摹一幅無暇的畫作。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起,眼尾上挑,似笑非笑的弧度帶着漫不經心的溫柔。

他的鼻梁筆直而小巧,鼻尖泛着一層淡淡的瑩光,額前的碎發微微垂落,遮住了些許光線,反倒更襯得那張臉精致得不似凡人,像是誤入塵世的神使。

裴熙的目光落在白允赫身上,波瀾不顯。

忽然,微涼的觸感傳來,指尖被溫熱的濕意包裹住了。

白允赫的唇輕輕含住他的手指,舌尖從指腹輕輕滑過,那種過分虔誠的親吻方式,明明像在獻上信徒的忠誠,偏偏又可以窺見過分的私.欲。

裴熙眨了眨眼,似乎對這樣的舉動并不意外。

他垂眸,靜靜注視着自己被含在對方唇中的指尖,細微的癢意讓他不自覺地動了動。

“允赫哥。”裴熙的嘴角緩緩揚起,雙眸彎成一對新月,語氣溫柔至極:“那還真是沒有辦法呢。”

————————

白允赫的身體因疼痛而微微顫抖,裸露的背脊上有幾道深淺不一的紅痕,汗水順着弧線滑落,滲進腰際。他的眼中卻沒有一絲疼痛,反而像點燃的火焰,灼熱、狂亂,帶着偏執的虔誠。

他低垂着頭,半跪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地上的藤鞭靜靜地躺着,鮮紅的血跡沾在上面。

白允赫的視線一動不動地鎖定着裴熙,像是捕獵者又像是信徒,他忽然膝行向前,雙膝在地毯上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他的喉結滑動,呼吸短促,擡起頭時,眼中布滿了一種混合着偏執和迷戀的神色。

“允赫哥?”裴熙微微後傾,直到被長椅的扶手擋住了退路。白允赫已經将他逼至無處可逃的境地。

白允赫扯住他的衣擺,輕輕地、緩緩地,像是在扯開一層薄紗,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粗糙的指腹不經意擦過布料,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裴熙的臉微微發紅,睫毛輕顫,像是羽毛掠過湖面。他下意識擡眼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耶稣像,那雙寬恕的眼睛此刻卻像在凝視他,令他心生不安。

“允赫哥……在這裏,不太好吧?”裴熙的聲音很輕,像是風吹過樹葉的呢喃,尾音微微上揚。

白允赫卻像是聽不懂一樣,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他的手指用力捏住了裴熙的手腕,指腹貼着青年的脈搏,感受到那微弱而規律的跳動。

“沒有關系。”白允赫輕笑出聲,低啞的聲音像是被烈火燒灼過的砂紙,“到現在為止,我所信仰的,只有你一個人。”

他說着,猛地跪直了身體,雙手攀上裴熙的肩,輕輕按住青年的後頸,将臉埋入那片溫暖的頸窩裏,深深地嗅着對方的氣息。那種淡淡的香氣、只屬于裴熙的清冷味道,像毒.品一樣湧入他的腦海,讓他全身的神經都開始叫嚣。

“在這裏,什麽都不要想,什麽都不用想。”白允赫的聲音黏膩低沉,帶着病态的溫柔。他擡起頭,嘴唇輕輕貼上裴熙的唇角,溫柔地親了親,像是禮拜中的聖吻。他低語道:“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好。”

裴熙低垂着眼,他的嘴角輕輕翹起一絲無奈的弧度,像是習以為常。

“我會讓你很舒服的,裴熙。”白允赫的聲音近乎呢喃,語氣裏帶着微微的沙啞,像是從最深的夢裏爬出來的魔鬼。

教堂的燭火輕輕搖曳,昏黃的光影晃動在牆面上,映照着兩人的身影,長長的黑影像糾纏不清的蛇,互相吞噬着彼此的邊界。

長椅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屏幕上“韓賢佑”三個字靜靜地閃爍着。

——————

韓賢佑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裏,光潔的桌面上攤着一份文件,白紙黑字的報告內容看得他頭暈目眩。筆尖在紙面上劃過,卻遲遲沒有落下一個字。

他扶着額頭,長時間的失眠讓他腦中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今天早上的那條新聞像根刺一樣紮在他的腦子裏,動一下就疼,閉上眼睛全是那個熟悉的名字。

“賢佑啊,今天的臉色不太好,哪裏不舒服嗎?”教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一絲關切。

韓賢佑擡起頭,唇色泛白,垂眸回答:“我身體沒事,謝謝教授關心。”

教授将病例放到一旁,語氣溫和:“那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位朋友,就是你之前提過的‘喜歡的人’嗎?”

這句話就像一把無形的刀,悄無聲息地紮進他的胸口。韓賢佑的身體一僵,握着筆的手一頓,筆尖不小心劃過紙面,留下一道歪斜的痕跡。

教授輕輕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不管怎麽樣,財閥和我們永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賢佑啊,你……”

“我明白。”韓賢佑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被什麽東西壓住了喉嚨,艱難地吐出那三個字。

他低着頭,手指緩緩收緊,握着的筆被捏得嘎吱作響,像是下一秒就要折斷。

“我只是,想報答他。”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韓賢佑欠裴熙的。

教授看着他,搖了搖頭,還想在說些什麽,卻發現韓賢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放在了手機上。

屏幕一亮,“裴熙”的名字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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