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導演27
第027章 導演27
“我去找人把這個瘋子抓走!”
小香随手從地上撿起什麽, 砸到老道頭上,她跌跌撞撞跑出去,邊跑邊喊:“救命啊……”
老道歪倒在地, 看起來像是死了。
姜予安從籠中鑽出來,漸漸湊近老道, 爪子虛放在老道脖頸上, 再狠狠踩下去。
“咔嚓——”
脖頸斷裂的聲音響起。
老道确實是死了。
地上的老道歪着脖子, 顯然已經是一具屍體。
他顫巍巍爬起來,從籠中取貓,剖腹,挖出內髒, 丢進鼎中……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無比熟稔。
實際上, 籠子裏已經沒有貓了。
老道摸了一團空氣, 但他毫無所覺,仍然在繼續動作。他站在鼎邊,看着裏面沸騰的血肉,臉上漸漸浮現滿意的笑。
“成了……成了……”
老道斷裂的喉嚨裏發出古怪的嘶鳴。
他分明已經死了, 卻行動如常, 宛如設定好結局的傀儡,哪怕支零破碎, 也會走完全程。
大黃十分狼狽, 斷了條腿, 一番掙紮中又撲又咬,停止流血的傷口重新被撕裂。它忽然有些茫然, 有種奇怪的熟悉感,好像經歷過這一切, 不止一次。但不管多少次,大黃仍然會作出相同的決定。
它望着老道的背影,蓄力之後狠狠撞上去!
“啊——”
老道慘叫一聲,落進鼎中,費力掙紮。
他背上壓着一只貓,任由沸騰的血水四濺,被燙得遍體鱗傷,也要把老道按進鼎中。
鼎下的火焰陡然升騰起來,從普通的橙黃火焰變成青色,室內升起奇異的香味,仿佛鼎中熬煮的不是一個人,而是芝草玉液。
這一刻,鼎真正活了過來。
老道被青色的丹火包裹住,發出凄厲無比的慘叫,一寸寸血肉融進鼎中,熬成了他夢寐以求的一鍋仙湯。
大黃挂在鼎壁上,奄奄一息。
在劇烈的高溫炙烤下,它已經不成貓形。
姜予安試圖把它撈出來,那種青色的藥火十分奇異,不止灼燒軀體,還會灼燒靈魂。
他試圖抓住大黃的身體,卻抓了個空。
真實無法觸碰虛幻,現在無法改變過去。
只能看着大黃在火中漸漸扭曲,似虛似實。
丹藥漸成,香氣逸散,令人魂牽夢萦。老道從一個四肢俱全的人,變成一顆玉白色的丹藥,懸浮在鼎中。
如果直視這顆丹藥,恍惚間能聽到仙樂響起,令人體态輕盈,有飄飄欲仙之感。
大黃此刻還活着,它懷着強烈的求生欲,張口将丹藥吃了下去。下一刻,奇異的生長聲和撕裂聲在大黃身體內部響起。
它的身體漸漸膨大,好像要生出人的四肢和五官,頭上長出血肉道冠,它像要成仙了。
然而,沒有一種“成仙”如此扭曲。
它從鼎中站起,與姜予安對視。
難以描述這一刻它的眼神……它不再是大黃,像癫狂的老道,又像是另一個完全陌生淩駕于衆生之上的存在,漠然、無趣,帶着一絲厭棄。
姜予安注視着鼎中的“貓道人”,這種感覺他并不陌生,如願佛降臨之時也是這樣。
那種宏大的意志……仿佛承載着一片宇宙的厚重,頃刻間壓下來。
“轟——”
雷從天降,它炸開了。
血肉、貓皮、肢體四處飛濺。
雷霆降落的主體并不是這一鼎“仙藥”,而是道觀裏那棵千年銀杏樹。
壽命太長的生靈機緣巧合之下,會生出靈智,哪怕它意識初生,不通修煉之道,會死在這場雷中,仍然主動引來化形之劫。
它已經活了太久太久,從一棵無知無覺的樹生出意識,有了自己的喜怒。它不願看到那樣的東西降世,就讓一切在此刻終止……
在無盡雷霆之中,銀杏樹被劈成焦炭。其中隐約升起一道虛影,一身淺青色道袍,骨秀神清,淡泊出塵,還未徹底成型,就消散在焦炭裏。
等小香帶着村裏的人趕來,道觀已經變成一片廢墟。曾經古樸莊肅的道觀,現在徹底倒塌,就連道觀前那一棵銀杏樹,也被雷劈倒了。
小香蹲在樹下放聲大哭,她抽抽噎噎将事情說完,村民紛紛感嘆,瘋道士這是遭了天譴啊。
他們在廢墟裏尋找能用的東西,小香在找大黃的屍體,但是太碎了。
“大黃,哪個是你啊……”
“大黃,我早一點來就好了……”
她嚎啕大哭,實在沒有辦法從那些碎骨肉裏拼出一個完整的大黃,就把能找到的貓屍都拼在一起,縫了起來,再由村民挖了個大坑,埋了進去。
“大黃……”
“大黃……”
小香坐在大黃的墳包前哭了很久很久,後來被家裏人拉走。他們大約懷着對大黃的愧疚,或是心虛,換了住處。
銀杏樹倒塌,內部已經被燒空,漸漸腐朽,又生出新的草木。大黃的屍體一直埋在下面,周圍平矮的房子變成高樓大廈,這裏始終無人問津。
直到原氏拍下這塊地,規劃在附近建造小區。有人将虐殺的貓屍埋在工地,鮮血滲進土裏。
一個畸形、扭曲、像貓又像人,頭上生着道冠的怪物從地下爬出,像狩獵一樣,虐殺那些吸引它的人。
它好像總能準确發現人群中沾染鮮血的人,像虐殺老鼠一樣,戲弄他們,殺死他們。
有時,從它身上鑽出沒有皮肉的小貓,在工地穿行,蹦蹦跳跳;有時,它會出現在人類面前,用那雙冰冷、殘虐的眼睛看着他們。
它是喪彪,是咪咪,是黑皮……是每一只貓,也是惡的集合,性情暴戾,殘忍嗜血,漸漸失控。
直到原相離出現,那些觸手席卷而來,試圖将它攪碎。從怪貓畸變的身體中鑽出一只正常體型的貓,它逃進林中,很快消失。
原相離遲疑兩秒,沒有追上去。
它身受重創,倒在荒地裏。
隐隐聽到不遠處,傳來話音——
“那棵銀杏樹以前就在這裏。”
“大黃埋在樹下……怎麽找不到了?”
已經過去幾十年,小香的聲音有了變化,但冥冥之中的羁絆不會消失。它聽到的瞬間,便有種靈魂發顫的感覺,失去的理性緩緩回歸。
大黃……原來它有名字……
過去的記憶緩緩浮現,身體漸漸生出暖意。
當它還是一只幼貓的時候,遇到大雨,又冷又餓,被小香撿回家,她小心翼翼省着口糧喂它,藏在床底下。後來,被她家人發現,小香不得不把它放到山裏……
它永遠記得,被小香捧在懷裏的溫暖感覺,哪怕身體已經四分五裂,想起那一幕仍然覺得溫暖。
“大黃,是不是你?”
“怎麽變成這樣了,誰欺負你啊……”
小香把它抱在懷裏,止不住的哽咽。
也許只是一只長得像的貓,也許就是她小時候養的大黃……看見它幾乎,情緒難以抑制。
這次,小香給它修了漂亮的墳,還立了碑。
為了保住這座墳,她和工作人員據理力争。
這片土地重新被草木覆蓋,很多年後,一只體型圓潤、如同大雞腿的貓從中鑽出。曾經年幼的小香已經滿頭銀發,走路都開始蹒跚。
大黃留在小區,擁有了諸多飯票,平時會照看她的生活,被她投喂很多很多香酥小黃魚。
她已經老了,摔了一跤,失去意識。
大黃望着她的屍體,無力回天。
小香死了。
它聽見“吱呀”一聲,像推開了一扇門。
更像是它身體裂開,皮肉綻開的聲音。
道觀的門開了。
老道坐在蒲團上,露出微笑,迎它入內,仿佛久別重逢:“回來了……”
……
時間快速流動,大黃的經歷如同畫卷鋪陳。
它是幼貓的時候被小香收養,又被她放回山中,後來道觀可以用貓換錢,它被送進道觀,把老道推進丹鼎。
服食老道煉成的丹藥後,它變成怪物,被雷劈碎。小香将它縫好,埋在樹下,時隔多年,它再次被喚醒,變成了一個沒有神智的怪物。
它從原相離手下逃出去,奄奄一息,再次遇到小香,被她重新縫好。
這一次從泥土裏爬出來的才是大雞腿橘貓,身上的條紋因為小香的縫合,發生了變化。
錢小香死去那一刻,大黃臉上浮現出劇烈的痛苦,縫好的地方隐隐作痛,那些線忽然斷開,一雙手撕開它的肚子,從裏面鑽了出來。
老道從大黃腹中死而複生,他們身後浮現出道觀的虛影。大黃被道觀吞沒,再度變成身穿道袍、頭生道冠的形态。
錢小香的魂體浮在半空中,看到這一幕,急的團團轉,想伸手把線重新續上,偏偏無法碰到大黃,焦急無比,只好跟了上去。
她無處可依附,看到道觀中死而複生的銀杏樹,小心翼翼貼過去,沒想到融進了樹中。
她想讓大黃盡快離開,卻無法表達,唯一能做的只是在大黃經過的時候,揮舞葉子。
大黃和道觀的聯系太深,已經無法脫離,它也無法改變道觀吞食內髒的特性。
銀杏生出根須,纏繞心髒,将它的生機與髒器相連,可以延緩心髒枯萎速度。
大黃忽然懂了,向老道提議——
“你以前煉丹沒練成,再練一次吧。”
“多準備一些主藥,一定能煉出真正的仙丹。”
老道便耐着性子,等了又等。一開始,鼎獵食的速度沒這麽快,一夜只取幾人內髒,現在已經失控,一夜上千,很快就會上萬。
大黃也在等,等監察局的人進來,等姜予安,等原相離。銀杏樹已經承載不了這麽多內髒,如果他們無法進入道觀,大黃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
道觀前排着一隊人,照例過來領丹。
排隊過程忽然截止,正好停在重新進來的宋鐵豹身前。昨晚道觀擴大影響範圍,今晚宋鐵豹和衆多監察局成員都睡在臨安居,然而進來的只有他和明溪。
宋鐵豹四處張望,始終沒找到姜予安的身影,有些擔心。
明溪則把視線落在那棵巨大的銀杏樹上,葉子已經掉光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罐子。除了陰森恐怖的風聲,似乎還有心髒跳動的“砰砰”聲。
“主藥湊齊了——”
老道發出一聲古怪的喟嘆,主藥并非要一個具體的數目,只要五行均衡即可,一副五髒可以,一百副、一千副也可以。
道觀已經生出了太多變故,為了不影響煉丹的進程,他決定現在就開始煉丹。
道觀的黑夜與白天陡然重合,整個世界有種奇異的厚重感,老道看向那一棵挂滿了小罐子的銀杏樹,眼中是炙熱的渴望。
那座用來煉藥的鼎漸漸變大,将一整棵樹都裝進去,再慢慢縮小,重新變成适合煉丹的大小。
銀杏被裝在鼎中,跟着縮小。
大黃湊近丹鼎:“這次的丹能練成嗎?”
“自然能成。”老道笑了。
這次一定能煉出一顆前所未有的仙丹!
“還是用老辦法吧……”大黃把變小的銀杏樹從鼎中掏出來,再把老道用力摁進鼎中。
“你瘋了!”
老道奮力掙紮,沒想到它會癫成這樣。
“這次用來煉藥的是人,又不是貓……你發什麽瘋?只有丹練成了,我們才能活!”
老道試圖推開大黃。
像很多年前那樣,大黃死死把老道按在鼎中。不是要煉丹嗎?那就留在鼎裏,被煉成丹!
青色丹火從鼎中升起,老道再次開始消融。與上次不同的是,大黃也跟着逐漸消融……
在它吃下那顆丹藥開始,它就和老道融為一體。它學會的、屬于老道的東西越多,就與老道融合的程度越深。同命同身,無法分割。
大黃、老道漸漸消融,被丹火燒融的血肉,散發出奇異的清香,在鼎裏融合。
人形貓身,貓形人身。
他們早就融合過了,本就是一體的。
“貓青天?”大黃忽然露出驚愕之色。
那只與衆不同的小貓,竟然主動跳進了鼎裏。
大黃試圖把它丢出去,然而,貓青天落在它頭上,直接用爪子摁住了它的額頭。
“是我,忍住。”姜予安提醒道。
大黃瞳孔地震:???
竟然是姜予安……他怎麽變成貓了?
姜予安按在大黃眉心,開始剝離大黃的靈魂。
大黃的身體和這座鼎聯系太深,就算撈出來也不好用,還和老道是一體的……不如徹底放棄,靈魂還有剝離出來的可能。
雖然靈魂抽出來碎了一點,但可以縫好。
黑皮、喪彪、咪咪……一只只姜予安能叫出名字,或者叫不出名字的貓,像虛影一樣,一重重被姜予安抽出來,疊在一起。
它們沒有完整的靈魂,只有一點碎片。
大黃的靈魂,就是由這些碎片拼湊起來的。
現在,姜予安需要把它們從身體中抽出來,重新拼好。這不亞于一種殘虐的酷刑,幾乎是瞬間,大黃的毛就炸了起來,老道也抱住頭,發出慘叫。
如果大黃魂魄是完整的,姜予安可以直接剝離,但它像一個碎玻璃罐,姜予安只能一重重剝離,小心翼翼把所有的碎片都從身體中抽出來,盡量保存大黃的完整性。
大黃忍住了,沒有慘叫。
它已經慘叫了很多回,但願這是最後一回。活着實在是太痛苦了,但它想繼續活下去。
靈魂一點點被抽出來是什麽體驗?
哪怕老道的靈魂還在鼎中,他和大黃感觀相通,這一刻,感受到了極致的痛苦。
老道眼睛直勾勾看向那棵挂滿了小罐子的銀杏樹,還有機會……還有逃出藥鼎的機會……
他伸手,向那棵樹抓去。
他的手已經融化了,伸出的是由青色的丹火組成的手臂,無限延伸,直接抓住了銀杏樹的樹身。
幾乎是瞬間,銀杏樹上就浮起一層血霧。
外界無數失去內髒的人,在同一時刻都生出一股劇痛,仿佛烈火焚身,內髒好像在消融。
明溪幾乎是發了瘋一樣的抱住那棵銀杏樹,把樹往後拖,那些罐子裏,有一顆是他妹妹的心髒。
無法确定是哪一顆,所以一個罐子也不能少。
他搶奪銀杏樹的動作激怒了老道,丹火肆虐,将明溪徹底點燃。
明溪死死咬緊牙關,已經成了一個青綠的火人,猛然把銀杏樹抛到宋鐵豹的方向。
宋鐵豹本也打算出手,又不知道該怎麽對付冒火的老道,見狀接過銀杏樹,猛然往山下沖。
接過的瞬間,他差點栽倒在地,直接噴出一口血,骨頭咯咯作響。樹雖然變小了,重量一點都沒變,沉的要命。
眼看丹火又要追上來,他只好把樹抱在懷裏,繼續往山下跑,每一步都能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
丹火還想繼續追,影子猛然張口,将老道整個往下吞,丹火不得不回援,試圖将影子也燒成丹液。
影子本就是極其陰冷之物,難以點燃,丹火與影子互相纏繞,在鼎上升騰撲擊。
哪怕影子更小,丹火熾盛,它仍然有種不顧生死的癫态,把它燒死都要啃丹火幾口。
姜予安騰不出手,大黃的身體還在融化,如果抽魂過程中斷,可能就湊不出一個完整的大黃了。
最後一只貓的虛影被抽出來,姜予安将所有靈魂碎片收起,從鼎中出來。此時,他已經從幼貓形态變成了人形。
丹火可以燒去血肉魂魄精氣,将其化為藥液,他形态上的變化本就是藥氣帶來的,被燒去之後,就恢複了人形。
姜予安進來的不是真身,他的靈魂雖然受損嚴重,靈魂本質卻異常堅固純粹,在丹火中沒有損耗太多,回去養養就好了。
明溪被燒成一具白骨,青綠的丹火仍然在他身軀上緩緩燃燒,丹液如同清澈的露珠,隐隐泛着碧色的光。
姜予安不知道他死了沒有,将明溪整個收起,出去之後再看看。他循着宋鐵豹留下的痕跡往山下找去,走出道觀門的時候,緩緩回頭。
進來時,道觀上寫着“五莊觀”三個大字。
出去時,“莊”字旁邊緩緩現出缺失的“月”。
這座道觀,原來叫“五髒觀”。
老道還在鼎中,身體、血肉、骨骼,全都在丹火中消融,他死死望着姜予安離開的方向,嘴角卻露出來一絲奇異的陰冷笑意。
“姜導……我終于找到你了……”
宋鐵豹看到姜予安的那一刻,眼睛驟然亮起。兩行熱淚湧出,他承受了這個職業不該有的重擔啊!
姜予安從他手中接過那棵光禿禿的銀杏樹,眉頭微皺,将樹也收起來,提着無法行動的宋鐵豹,準備離開這個世界,卻沒有找到出口。
人雖然是從山下上來的,但姜予安猜測,出口應該在藥鼎上。道觀的白天、晚上,都有相同的鼎,影子曾經試過吞食丹鼎,最後只吞了一團虛影。
姜予安重新打開道觀的門,老道已經消失了。
鼎中空空如也,姜予安将手按在藥鼎上,身體忽然變大……又或者是周圍的一切都在變小。
雲霧之間,道宮巍峨。
身穿青色道袍的白骨微微傾身,看着身前的一尊藥鼎,好像下一刻就要伸出手、從鼎中取出丹藥,又像在端詳仙丹有沒有練好。
祂身上的時間仿佛凝固在這一刻,白骨如玉,清光湛湛。看到祂的瞬間,腦中便生出無數道法玄機,芝草仙藥,丹道藥道……讓人靈光洞開,恨不得永遠留在無邊道海之中,永世沉淪。
哪怕只有一具白骨,也讓人生出無法直視的感覺,心中下意識頌念祂的尊號,想頂禮膜拜,跪拜贊頌。
藥仙。
煉藥成仙。
祂随性又惬意,在鼎邊靜靜等待,觀望。
又似消遣,借此消磨漫長的時間。
鼎中,一黃一白兩個丹藥互相追逐,交融,分開,最後再次融合,化為泡影。
姜予安驟然明悟,原來癫狂的老道、努力求生的大黃……他們從生到死,從死複生,不過是兩粒丹藥,在鼎中沉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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