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VIP] 回宮

第30章 [VIP] 回宮

潤潤從摘星樓跳下時身體受損, 方才又遭張佳年猛甩,腦袋正正巧巧磕到凸起青石上,傷情加重。

她本非一個頭腦靈光之人,經此劫難後, 俨然變得七八成傻。

素日荒涼的野外擠滿了氣度森嚴的衛兵, 錦衣衛們都恭謹地圍着陛下和潤潤。

潤潤額頭挂彩, 那傷口十分猙獰, 入肌三分,觀之即驚心。血流到眼睛中, 黏黏糊糊, 姑娘連眼縫兒也睜不開,委屈又可憐。

陛下感同身受, 四指顫巍巍護着潤潤的傷口, 心剜至極,輕輕呵氣為她止痛。

“疼嗎?”

千萬別留疤, 這麽年輕的歲數留疤多可惜。

潤潤沾了滿身的泥濘和爛樹葉,摔得這樣慘, 也不曉得方才她從多高地方滾下的。

随行太醫當即為潤潤診斷,觀她雙眸無光氣息紊亂, 這般落魄模樣,短暫喪失了記憶。

失憶?

本來陛下還以為潤潤會歇斯底裏地抵觸他,對他以死相逼, 沒想到陰差陽錯她竟失憶了, 還誤把他認成張佳年。

他就這麽輕輕易易得到了她?

陛下百感交集。

……錯認便錯認吧, 她把他當成誰都行, 只要她還活着。他能再次握住她手,把她救回身邊, 已是神佛憐憫。

冷雨灑灑,陛下恐潤潤被風寒凍着,摘下自己披風蓋在她纖瘦的身子上,一摸之下,姑娘皮包骨,半點肉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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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潤瘦了,也憔悴了,之前在宮裏明明養出些肉,出去奔波一遭盡數耗淨。

他唏噓片刻,将差點痛失愛妾的罪愆怪在張佳年頭上。

是張佳年該死。

陛下喚來裴青山,滲出戾色,

“去給張佳年點教訓。”

張佳年現在是驸馬,檀庭大婚之事已昭告天下,他不能讓檀庭未出嫁便當寡婦,得暫時留張佳年一口氣。

……但也僅僅留一口氣。

或打或踢,或斷手指,或吊在樹上拷打,或扔到水裏淹,方式任選,折磨掉張佳年半條命就行。

他要讓張佳年活着受盡痛苦。

裴青山領命而去。

裴青山作為錦衣衛指揮使,诏獄老大,手底下拷打過多少窮兇極惡的罪犯,折磨人手段自是一等一。

潤潤膽子小似一片杏葉,陛下知之甚稔,這道旨意輕飄飄給的,特意叫裴青山把人拖到遠處打殺。

當下眷戀地吻吻潤潤額頭,如至寶失而複得。潤潤衣襟髒髒,被他吻得嘤唔了聲,不安地扭扭身子。

陛下霁然,他的姑娘即便掉進爛泥裏,也是一顆潤又光澤的珍珠。

當初為除外戚一黨,他差點永遠失去她。摘星樓的遺憾,現在思來深自後怕。

慶幸她又回來,他們可以再續前緣。

重逢來之不易,陛下仔細照料潤潤,跟捧着一尊瓷瓶似的,怕她碎掉,更弗敢大聲言語,動作比春風還細膩溫柔。

潤潤尚存神志,眼神迷迷離離,帶有些失智的感覺。陛下盡量彎下腰,調整自己的姿勢,使她在自己臂彎中躺得更舒服一些……從前都是她服侍他,現在卻反過來。

“潤潤,潤潤,”

他在她耳邊低吟着,

“你怎麽樣,還能走麽。”

潤潤聽到有人喚她,腦子裏一片混沌,塞滿漿糊。

喉嚨嘶啞,艱難發聲,

“張佳年……”

她只記得這一個名字。

欲站起來,雙腿顫顫巍巍打軟戰。

潤潤頭重腳輕,五顏六色冒金星,一仰頭險些又暈倒過去。

方才逃命太拼,她兩只腳底板上全是血泡,方才又被岩石和荊棘傷過,此刻虛弱似一只将死之鳥,唯獨嘴裏不停執拗呼喚“張佳年”“張佳年”。

陛下不怿,自動忽略那些字眼,準備喚人擡轎辇過來。她傷成這樣,肯定沒法靠雙腿走出山坡。

兩人剛微微拉開一些距離,潤潤虛弱的小手将他玄黑的帝王常服緊緊拽住,聲淚俱下“別離開我,佳年”。

——她寧願和佳年一起被追兵捉住,也絕不要跳車,和他生生分離。

陛下聞言,神色更為陰暗。

裴青山等人守在旁邊,知趣避過頭。

張佳年?

這裏哪有張佳年,張佳年早被拖下去控制起來了,這裏只有陛下。

潤潤嗓音支離破碎,充滿懇求之意,看出她心裏苦,這段日子沒少受煎熬。

雖然她犯的是欺君加私通之罪,陛下仍暗道,罷了,罷了,

還有什麽比她死而複生更令人慶幸,憐然将她摟住,細聲哄着,

“潤潤別哭啦。”

他本還想說一句我在,可方才潤潤叫的是張佳年,他還沒纡尊降貴到做張佳年的替身。

潤潤哽咽着點了下頭,纖薄的身子雖蓋着鬥篷,冷雨吹得飄搖。

陛下抄她膝窩将人打橫抱起,裴青山見狀,連忙撐開竹傘給帝妃二人打着。

其實裴大人還準備了一副鐐铐,原是鎖潤潤的。潤潤身為後妃和張佳年有染,做出私奔醜事來,一對奸夫惡婦,陛下捉他們回來不就為了碎屍萬段洩憤麽?

……但現在看來完全派不上用場。

觀陛下此刻的溫情呵護,差沒把女子含在掌心了,哪裏舍得鎖她。

同樣因私奔之事株連,歲歲和張佳年都戴上鐐铐,罪犯一樣,相形之下慘太多。

偃旗息鼓,收兵回宮。

龍辇擡來,陛下慢動作将懷中女子放置,令太醫先簡單清理一下傷口。

潤潤渾身泥濘,脆弱蕭條地躺在龍辇,弄髒錦緞。陛下自然不在意,別說弄髒錦緞,就算把他帝王之服弄髒,他也完全欣然。

永安王眼見潤潤回歸,也疼惜自己小妾,詢問陛下是否能放過歲歲,歲歲也快堅持不住了。

“皇兄明鑒,歲歲那婢子的命雖卑賤,卻為薛婕妤的姐姐。但凡她有個三長兩短,薛婕妤一定跟着傷心。她們姐妹倆同根生,缺少誰也不能,求皇兄開開恩放過她罷。”

陛下鴉黑長睫無喜無怒地眨了眨,考慮到潤潤,恩準永安王領人走——但有條件。

潤潤最在意的人是歲歲,歲歲最在意的人也是潤潤。既然姐妹倆缺誰都不行,那歲歲便是人質。

潤潤日後若再動異心,須得先行想想她的姐姐。

陛下叫永安王把歲歲領回去,好好教教規矩,禁足在王府深宅大院中。

此舉正合王爺心意,王爺大喜,

“多謝皇兄。”

因着王爺的求情,歲歲也得救了。唯獨張佳年無人庇護,被裴青山拖到遠處。

裴青山手中馬鞭招呼在張佳年文弱身板上,他吐血連連,痛苦呻.吟。當真如陛下所命,只吊最後一口氣。

敢碰皇帝的女人,還指望今後能好好活着麽。

龍辇裏的潤潤傷痕嚴重,額頭那道口子太深,多半會留疤。

陛下顧念潤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主要不想讓她完美的容顏有瑕疵。

畢竟男人都色覺動物,容色永遠最吸引他們的。潤潤容顏若壞掉,何其可惜。

回皇宮的路上,潤潤持續昏迷着,陛下在旁為她喂粥更衣換藥。

兩人的重逢何其艱難,陛下不欲浪費一刻一秒,對她諸事親力親為。

回到皇宮,陛下把潤潤仍然放回翠微宮。

翠微宮原來便是潤潤的居所,兜兜轉轉,竟又回來。

如今的翠微宮變化翻天覆地,移植開花的白海棠樹,檐角挂風鈴,寝殿擺滿各色甜膩點心,蝴蝶翩翩,殿外還紮着蕩來蕩去小秋千,煥然若神仙洞府,恩寵無兩,全皇宮找不出第二份,哪裏還似當年破落模樣。

蝴蝶,風鈴,海棠樹這些,都是潤潤離宮時陛下招魂刻意給她打造。

從前死物,祭奠死人的,如今因潤潤的到來而浸潤了一層活氣。

錦書已不在了,菊兒和萍兒依舊翠微宮伺候。

她們未免驚愕,主子跳樓了,居然沒死,陛下居然還能把她找回來。

潤潤又睡回到她那座小床上,寝殿金堆玉砌,殿內焚燒高級香料,珠簾流水,睡在松軟錦被宛若置身雲朵裏面,舒适惬意至極。

陛下把潤潤洗幹淨換好藥,又鞋襪褪下,親自将她腳底水泡挑掉,裹滿紗布和藥膏。

做罷一切,他靜靜守在她枕畔,凝睇她的睡顏出神。

你……

跑什麽,又跳什麽樓?

朕根本不忍心傷害你,你仍然跟從前一樣,膽量比針尖小。

姑娘面容病氣而孱弱,陛下用溫帕再次給她擦擦臉,仔細拿捏着力道,小心驚醒她。

不燒。幸好。

陛下百感交集,仰頭阖上眼睛,喉結蠕動。

誰能想到前日他還獨枕孤衾,嘗盡抑郁滋味,今日潤潤便回來了呢?

她一回來,整個翠微宮跟着蓬荜生輝,虛幻得像南柯之夢。

陛下雙手合十。

上天着實眷顧他。

他很感恩,今後定然更努力做個好皇帝,好丈夫。

潤潤度過兩日才醒,醒來腦袋依舊蒙蒙的。

孟太醫說她得了極其厲害的失憶症,愛哭,孤僻,怕人,記憶力喪失,連智慧也随之下降,恐怕短時間內連她姐姐是誰也忘記。

陛下忖度,沉沉問,“能恢複麽?”

孟松暄無法給出确切答案,或許需要一個契機,潤潤可以恢複;但也有可能她這輩子永遠這副孤僻狀态。

陛下微微自責,是他不好。

……可她亦犯下大不敬之罪,背着他和張佳年私相授受,她亦對不起他。

他作為皇帝,饒恕了她和張佳年性命,已算扯平。

潤潤受張佳年指使,在身上塗抹避免惡魚撕咬的粉末,從禦河中逃出去,以為天衣無縫。

可這世上之事哪有不留痕跡的,只要派人去查,就一定能查到。

手頭正好潤潤織寝衣用的紅繩,

思及她的背叛,陛下順便扯下一根,把她雙腕捆在一起,用紅繩輕輕纏了個蝴蝶結,用以懲罰她。

他要将她今生都束縛住。

叫你再騙朕。

……

潤潤修養的時間,陛下命人把政務搬到翠微宮,邊守護她,邊批折子,一步不欲離開她。

潤潤醒來後,勉強用些菜飯,力氣稍有恢複。

可她怕人厲害,尤其怕陛下。

寝宮周遭熟悉至極,盡是給她帶來過噩夢的陳設,好可怕。低頭一看,雙手還被一根細細紅繩系着,便愈驚恐。

瞪大眼睛見不遠處批閱奏折的男人,她後退地蜷縮到床帳角落去。

陛下傾身過來,欲伸手撫她,“潤潤。”

潤潤盲然。

發絲微微有些淩亂,像只慌忙無助的小麻雀。

你是張佳年麽。

她兩只并緊的小拳頭緊緊貼在胸口,淚光瑩然,無助詢問他。

事實上她從山崖跌落時荊棘微微紮傷了眼睛,此刻視線朦胧,難以看清東西。

陛下再次聽見張佳年的名字,重重呼了口氣。卻又因潤潤這般半死不活,滋生愧仄,不忍重言相責。

他身子前傾,膝蓋單只跪在床榻,很容易把她撈到,摸着她顫栗皮膚,似羽毛,溫柔入骨髓,

“你真不記得朕了,還是在跟朕裝傻?”

潤潤茫然無知,真的失了憶。

事實上,男人在她眼中僅僅一個模模糊糊剪影,她未能看清他全部模樣。

張佳年是她拜過天地的丈夫,她心中唯一執念。

“我……”

潤潤頹然哭着,

腦袋很疼很疼,救我,我不想死。

即便在夢中,她身體也輕輕抽搐,仿佛随時在模拟逃跑的動作。

佳年,有人在追我,有人要殺我。

千萬不要讓我落在‘他’的手裏,求求你,求求你。

陛下見潤潤意識如此淪喪,

殺她?

她怎麽就怕他到這般。

他垂眸,緊抿的薄唇藏匿了內心太多的情感,握住她被紅繩紮住的手腕,

“潤潤,沒有人殺你。他也不會,他盼着你好。”

潤潤抽噎着,“真的麽?”

陛下重重點頭,“是呀,是的。”

白淨修長的指節,寸寸愛撫她皮膚。你不是把我當成張佳年麽,那你該信我。

潤潤由于腦子傷損嚴重,眼睛又失明,信了眼前‘張佳年’的話。

看來她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

陛下微微頭疼,

在此之前,他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驗身嬷嬷已在外等候,陛下使其進殿,為潤潤檢查身體,他自己則在外等候。

片刻嬷嬷從房中出來,慈眉善目禀告道,“回陛下,小主完好。”

陛下冷靜幽暗的眸擡了擡,掀起一陣波瀾,恍若深沉的湖水。

他要知道的是,在她離宮這段時日,她有沒有和張佳年做過。

有沒有。

這對于他當然很重要。

他問,“确認?”

嬷嬷恭敬答,确定。

陛下驅退嬷嬷,心情無形中明朗幾分。

不錯,潤潤是個乖巧的姑娘,沒有随意被亂七八糟的男人玷污了去。

她曉得保護自己。

若是她真被和張佳年有了茍且之事……他額角青筋暴起,太陽穴銳痛,還真不知該如何處置她。

至于她和張佳年那兒戲般的拜天地,他當作不知道,得過且過吧。

陛下收了冷色,重新換回溫存,向寝殿內走過。

潤潤剛被嬷嬷檢查過,衣衫有點淩亂,見他到來,激靈一驚。

……是出于本能的,那男人身上氣場很強大可怕。随即想到他是張佳年,她不用怕的,緊繃的面皮又放松下來。

陛下和煦伴她床畔坐下,摟住她便往她淺色的唇上探去。

她尚且幹幹淨淨的,他心悅極。

潤潤細微打了個寒噤,未敢躲閃。

“佳年……”

她口中啞啞,又陰魂不散地叫這個名字。

陛下豎了根手指在她嘴邊,

“以後不可以再叫。”

潤潤怔怔問,“可你就叫張佳年呀,我不喚你佳年喚什麽。”

陛下心想既然她沒和別人做過,以往之事他們兩人又都有錯處,那往事便揭過去吧,他和她白紙一張重新開始。

他沉吟片刻,道,“我是你的夫。”

準确來說,是夫主。

潤潤秀色的眉蹙着,很難明白“夫”代表着什麽。

陛下耐心告訴她,她現在傷得很重,暫時不必明白這一切,但以後她要伺候他。

捏着她的手心,

重點是伺候。

他要她,可能情意占五分,欲念占五分。除去殘缺之人,沒有男人不重視欲念的。

潤潤頹喪地垂着眼皮,神思游離。

佳年好似變了,變得令她陌生。

陛下扶她躺下,給她掖好被角,

“好好休息,好好養病。”

想要什麽,他悉數叫人給她捧來。想要他,他也随時在她身邊。他只要她好好的,健健康康留在宮裏,做個妾妃。

她離開的這些天,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沒有離開她不行,無論心理上還是身體上。

·

小鳥從牢籠裏飛走,卻又飛回來,

張佳年便是檀庭公主的鳥兒。

公主府,張佳年傷痕累累被拖到檀庭面前,脖頸戴着拴狗的鏈子,兩只手亦向後束住,鏈條另一端攥在檀庭公主手中。

檀庭公主居高臨下。

昔日風雅潇灑的探花郎變成一個禿瓢,坑坑窪窪的腦袋,醜得很,檀庭見了氣不打一處來。

“跑啊!”

檀庭手中鏈子一使勁兒,張佳年掀翻在地,啃食滿腔塵土。

“敢背叛本公主,誰給你的膽子。你現在骨氣不硬了?”

驸馬,他是她的驸馬,她喜歡他,但不代表他可以肆意欺騙她,踩在她頭上,把她當蠢貨,和別的女人私奔。

自從張佳年被逮捕,一直囚在公主府中。檀庭怨他背叛,幾日來沒少折磨。

檀庭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多年來驕縱任性。在公主府這片小天地,俨然女尊男卑,檀庭掌握生殺大權。

男人敢觸犯她,她讓男人比狗還狼狽。

張佳年癱在地上,氣息奄奄地爬起,渾身血跡斑斑。

檀庭厭惡,又給了他一鞭子,啪,卻不朝臉部打。驸馬秀氣的容顏是最得她喜歡的,懲罰歸懲罰,不能毀容。

“是本公主把你救下來的,以後你為本公主奴隸,身子和心只能侍奉本公主一人,懂嗎?”

張佳年觊觎皇妃,陛下本來必殺他,多虧檀庭極力懇求,保證把張佳年抓回去以後,她把他關進籠子當狗養起來,絕不再放他出來,張佳年才得以茍延活命。

她對他,救命之恩吶。

張佳年狼狽至極,屈辱至極,眼中流露着恨。

皇室何其霸道蠻橫,這兄妹倆一個奪去潤潤,一個奪去他,他死化作厲鬼也要索命。

可惜檀庭讓他活着,豔麗的紅蔻丹掐住張佳年下巴,迫使擡頭,主人看待奴隸的态度。

“皇兄已經放棄你,廢掉你的探花郎之位削了。現在你是本公主的奴,本公主想怎麽折磨你都行,想活命得求本公主。”

張佳年被關到那處金絲打造的鳥籠中,用鎖鏈紮住,全身四肢呈大字型展開。

檀庭公主脫掉鞋,玉足輕輕踏在他肚皮上,使勁。

張佳年渾身桎梏,面對如此屈辱,險些哭出聲,終于忍無可忍大吼道,

“放開我!”

極端痛恨之下,他試圖咬舌自盡,檀庭公主及時用一塊饅頭堵住他嘴。

張佳年嗚嗚嗚。

“本公主可以殺你,但你沒有自戕的權利!”

張佳年眼睜睜看着檀庭剝掉了自己的衣裳,公主嫌他光頭太醜,給他戴上個帽子,順便用黑布蒙住他雙眼。

幾個男妾跪在旁邊,面面相觑。

新來的驸馬哥哥真是塊硬骨頭,大抵還不知道公主的脾氣。

公主想要誰沒有得不到的,越倔強越吃的苦越多吶。

張佳年口中發出咕哝哭聲,真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雖極力忍耐着,也扛不住這等欺淩。

淚眼朦胧中,他想起潤潤。

潤潤回宮後如何,是不是也被陛下當成狗拴起來?

不要啊……!

她那麽脆弱,會死的。

百無一用是書生,他如今深谙其味。

檀庭公主雙股坐在他腿上,張佳年頓感一陣沉重,苦于無法動彈。

公主嬌嫩的肌膚滑動在張佳年脖頸上,張佳年持續向後躲避,企圖擺脫,檀庭越發變本加厲。

她紅唇壓低下來,狠狠咬張佳年,張佳年一陣頭暈目眩,宛若遭受酷刑。

耳邊檀庭無情的嘲諷,“貞潔烈男?這不也挺享受的嗎?”

張佳年怒發沖冠,可惜沒有發。

嘴裏塞着東西,連咬舌自盡亦不能。

陛下寵愛公主,讓公主府中養有男妾。檀庭雖然外表單純,其實遠非潤潤那種真正未經人事的小傻瓜,她玩過的男人一籮筐。

在皇宮檀庭尚且走動自如,在公主府自己的地盤,愈加為所欲為。

饒張佳年奮力堅持,也被公主挑弄得意志崩潰。他眼皮逐漸低垂,被鎖住的雙手也逐漸耷拉,松松軟軟。

原來檀庭今日特意更換新的香粉,頗有迷魂之效。張佳年想拒絕公主,除非不是男人或者不呼吸。

藥性太烈,張佳年燒得昏昏沉沉,精神完全崩潰,身體起了反應。

潤潤,

臨淪陷時,他蒼白的雙唇張合,叫潤潤的名字。

我對不起你。

苦苦堅守的清白,終于被摧毀。

檀庭得意地笑了。

公主和驸馬在鳥籠裏春意正濃,守在外面的男妾們人人嫉妒。

到底是正宮,正宮即便和別的女人有染,公主也輕飄飄饒恕,換作別人非活活打死不可。

懲罰還在繼續,驸馬今後要生活在這間鳥籠裏了。

·

永安王府,王爺和歲歲打冷戰。

歲歲怪王爺洩露了潤潤下落,王爺怪歲歲和罪臣張佳年勾結,胡鬧亂來。

王爺這幾日戰戰兢兢踏在薄冰上,稍有不慎惹得陛下懷疑,整個永安王府滿門抄斬,她知道嗎!

然歲歲骨頭硬,王爺無法像公主對付驸馬一樣對付歲歲,唯有以柔克剛。

歲歲終究奴婢,再生氣也沒法反了天,身份地位在那兒擺着呢。

如今孫丞相失勢,王妃擺設,王爺是永安王府名副其實的男主人。

只要王爺想提拔歲歲,歲歲可以做側妃,多風光多富貴,嬌妾登枝。

“本王救了你的命,你怎麽反過來怪罪本王呢?”

平心而論他對歲歲夠好的了,歲歲和張佳年聯合幫潤潤假死,闖出滔天大禍,謝尋章好容易保下她,費了不少精力和口舌。

王爺提點道,“莫忘記誰是你的救命恩人和你自己的身份。”

敬酒不吃吃罰酒,霸王硬上弓,他也是做得的。

歲歲長嘆一聲,曉得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潤潤被抓已成事實,再和謝尋章硬碰硬,有損無益。

她是個現實的人,唯有退讓一步,主動服軟來到謝尋章面前。

“王爺贖罪,前幾日奴婢傷心糊塗,得罪王爺,王爺還要奴婢嗎?”

謝尋章哼一聲,

“給本王生個孩子,本王便饒你。”

王爺二十多歲了,膝下還沒個像樣的子嗣。王妃現在成為病貓,歲歲以後不用再吃避子藥了。

生孩子?

歲歲大為抗拒,驚呼一聲。

王爺抱上榻,“現在就生。”

壓住她,雨點般瘋狂的吻灑落。

面對王爺的攻勢,歲歲咬緊雙唇,竭力忍耐。

·

此次逃婚非同小可,張佳年是書生,身上有文人那種硬骨頭勁兒。

他本來死不屈服,奈何父母雙親的性命握在陛下手中,再硬的骨頭也得低頭。

張佳年被檀庭公主當做溺寵,養在公主府中,仕途盡毀。他不堪其辱,多番試圖自裁,卻次次失敗。

陛下聞此漠然,檀庭就算鬧出再荒唐的事來,他也不會管。

張佳年覺得羞辱嗎?那便再羞辱些。

若由他出手,哪會當個男妾那麽簡單。

不是愛潤潤麽,不是觊觎潤潤麽,他會把張佳年閹做太監,放潤潤身邊。

讓張佳年自己看看,一副殘缺的身子,在當初奉為女神的姑娘面前,會不會自卑如蟲,會不會痛徹心扉。

朝政上對付政敵殺人誅心的手段,大抵也是如此。

潤潤回宮後常常做噩夢,夢中撕心裂肺,似逃避追殺。

她現在把陛下當成張佳年,喊張佳年喊得越兇,摟陛下自然也摟得越緊。

陛下任由她摟着,雖身子熱,內心卻一片冰涼。

有哪個男人容忍枕畔女人一直喊情人名字?況且他還是帝王。

對張佳年的反感之意,越發沉重幾分。

姑娘實在可憐,常常睡得滿頭冷汗,要麽劇烈咳嗽,連腸子都快嘔出。

孟太醫說這是她之前喝過太多避子藥的緣故,已然傷身,若日後再飲,恐怕傷及肌理,一生都不會再有孩子。

帝聞此,甚為恻然。

摘星樓成為宮裏最晦氣的存在,陛下命人将摘星樓徹底封鎖,永遠不許人再靠近,尤其是潤潤。

他與潤潤之間的話雖不多,卻每晚都來探望她。

潤潤的孤僻症似乎真的很嚴重,每天總是喜歡蹲坐在冰涼地面上,光着腳丫,抱雙膝,把頭埋進膝蓋發呆。

小小一只彷徨可憐,她把腿凍抽筋,也不到溫暖床榻上去,床榻令她極為恐懼。

陛下如何才能撫慰她的心。

他給她畫的畫像又被挂到翠微宮,每晚他來時,均小心翼翼蹑手蹑腳,極盡平和耐心,慈然和藹,陪她聊天,饒是她對着他呼喚張佳年的名字,他也沒流露過一次不悅,怕再度激起她恐懼。

她還怕他做什麽,他長得又不兇。

她晚上去冰涼堅硬的地面蹲着時,陛下将她托起,耐心告訴她地上涼,莫要坐地上傷身。

可潤潤偏偏抵觸,他走開後,她還要回到地面去。

她模糊意識對之前的事懵懂,只恍惚記得,她曾很怕一個人。

眼前這男人,真是佳年嗎?

她用力地想啊想,腦袋卻宛若被裹上一層繭,無論如何掙脫,也沖不破理智的束縛。坐在地上,能使她清醒。

記憶被塵土埋住。

她打心眼抵觸這個男人。

那天晚上,陛下剛把她哄睡,她又偷偷到地面上坐。龍榻令她深深恐懼,唯有牆角能予安全感。

未曾想,陛下去而複返。

門一打開,月光洩進,她剛好被他瞧個正着。

他微微質疑,潤潤?

很輕柔一聲,潤潤卻吓得一激靈,下意識捂住腦袋。

雖然理智告訴她,他就是佳年,就是,不要怕……可某些本能動作不受理智控制,一見他她仍舊瑟瑟發抖,被氣息所懾。

陛下滞一滞,

她看見自己,竟要捂住腦袋麽。

她那麽不相信他,那麽怕他打她,把他完全當敵人。

難道她心裏只有張佳年?

明明她自己也說過,她喜歡過他,他一直深深記得。

她曾說想要一個親人,一個哥哥,他就是啊,他願意做她哥哥,願意比疼愛檀庭百倍還要疼愛她,只要她肯啊,她別怕他啊。

“潤潤,”

陛下輕聲踱去,俯身拉開她兩只手,

“別捂腦袋,沒必要的。”

潤潤緩緩掀起小腦袋來,眼底又濕。

陛下悵然,他如何會打她,他如何會傷害她?……聽到她死,他心都要碎掉,他盼她那麽久,在此期間他沒幸過任何一個女人。

他想抛棄過往的不堪和龃龉,和她好好過日子,他不要她怕他。

潤潤黯然埋着腦袋,陛下嘗試哄她卻失敗,擡手将她抱回到床榻間,諄諄又告訴她一次,

“以後不準再到地面上坐着。”

潤潤渾濁的瞳仁緩緩移動,委屈又茫然。陛下頓了頓,終究無法拒絕她的任何喜好,便改口道,

“好吧,如果潤潤實在想去角落邊坐着,朕幫你放個墊子再去好不好?那樣潤潤不會着涼。着涼了喝藥,可會很苦很苦的。潤潤好好聽話,日後還能天天吃糖。”

他做太子和皇帝這麽多年,原是察言觀色的高手,連朝堂上那些老狐貍的心都能精準把握,更遑論一個半癡傻的小姑娘。

況且他還有一個親妹妹,從小就開始練習哄着他妹妹,哄姑娘這一套最熟練不過。之前沒有哄,只是他拿捏着皇帝架子不肯哄而已。

潤潤健健康康的,比什麽都強。她既害怕他,他們可以暫時不做夫妻,做兄妹。她曾想要他當哥哥、親人,他現在真心想當。

她還肯麽?

潤潤終于被他循循善誘的語氣感染,莫如方才那般慌張。

她輕輕拽住他衣袖,緩緩道,

“佳年。”

嗓音軟軟的,甜膩的,可人的,

可惜不是叫他的。

陛下模糊嗯了聲,任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依偎着。

夜已經很晚,該睡覺了。

看看潤潤眼睑下,生出黑眼圈,愛美的小姑娘也沒有黑眼圈。

“困不困?”

潤潤被他輕擰了擰鼻子。

陛下唇角揚起弧度,撫着她躺下,自己卻不能随她躺下。

——因為潤潤這次回來後便患上獨眠的毛病,枕畔不能有人,否則她一整宿一整宿做噩夢,總夢見有人要殺她。

他每晚把潤潤哄睡之後,都須離開。

等潤潤完全睡着以後,他悄悄蹑進來,伴她枕畔睡。

第二天早晨,他再早早離開起上朝,不讓她發現他。

過程雖然聽起來很辛苦,但有她睡在枕畔,他心甘情願,唯有這樣才能治療他那顆焦渴的心。

說來真諷刺,從前他不喜枕畔有人,總讓潤潤四更天跪安,現在也換他跑來跑去了。

翠微宮裏洋溢蝴蝶和花,還有他親手折的那一千顆紙星星。

潤潤并不如之前那般興味盎然地喜歡蝴蝶,也不再糾結冬天有沒有蝴蝶的問題。冬天根本沒有蝴蝶,她早就知道了。

老是抑郁如何能行,陛下幾日來換了好幾種法兒,逗她開懷。

他将精制糕點天天拿到潤潤面前,她亦興致缺缺。

對于紙星星,她更不屑一顧。

母親騙她的,星星根本不能帶走悲傷。她從前折過那麽多星星,沒有任何用處。

陛下與皇後娘娘商議,升潤潤的位份,給她力所能及最高地位。

潤潤現在是婕妤,怕她還嫌低,破例晉她一個昭榮,位列九嫔,潤潤以後可以在後宮風風光光。

皇後傀儡爾爾,和陛下表面夫妻,陛下要晉封誰她自然無意見。

陛下本還欲再給潤潤一座更富麗堂皇的宮殿,離他的太極殿近些的。

然潤潤身體狀态太差,又住翠微宮習慣了,移宮計劃只得暫時擱置。

潤潤值得最好的。

他把自己所有的寵愛都給潤潤,潤潤想要什麽他都不可能吝啬,只要她提出來。

想來,如果能在西郊冬獵,她最活潑、最眷戀他時,自己能對她好一些,今日會不會是另一番情境。

陛下濃嘆。

皇後的身子骨依舊薄弱,經常咳嗽,症狀似乎比之前還厲害些。

皇後沉思此事,

潤潤能歸來,陛下喜色寫在臉上,整個人精神氣強上許多。

遙想潤潤死訊時,陛下把自己關在禦書房一批折子便是一整天,以此麻醉自我,不知休息,令人多擔心。

陛下對這伶女還真動心了。

皇後道:“恭喜萬歲。”

贏得美人歸宮。

陛下淡淡盡禮數,回皇後一句,“你也注意身體罷。”

他自己大部分時間肯定纏着潤潤。

潤潤由于摔壞腦袋,僅僅幾歲孩子的智力,陛下一有閑暇陪着她玩。

翠微宮精致到每一塊磚的整潔,美輪美奂,堪比禦花園。

潤潤升九嫔,陛下替她想封號。

思來忖去,未有十分合适的,任何封號都掩蓋她的美,都不是她,莫如用她本來的名字,潤。

是呀,她這個人就是潤一潤的,那麽水滑,那麽充滿嬌滴。

憑出身來說,升潤潤為九嫔已是榮耀的極限。從太.祖皇帝起,伶人出身的宮女還沒有位列昭容的呢。

“你喜歡嗎?”

他時不時這樣問她,包括封號在內,若什麽東西讓她郁悶了,他立即拿走。

她膽子已經夠小了,莫要再吓她。

潤潤唯唯諾諾,對什麽東西都沒有特別喜厭。

之前摘星樓是她自己跳下去的,雖說為着死遁,但多少沾點自戕的意思。

陛下當時沒能拉住她,釀就後面這麽多事,深以為憾,命人将翠微宮利器悉數拿走,連簪子釵子也掃淨,桌角用厚厚的布包起來,防止她再自戕。

她自戕,實在是他的噩夢。

他清晨親自給她上妝,塗口脂,戴絨花,哄着她玩,像親哥哥一樣照顧她。

以往的傷害,他要彌補。

一日日的相處下去,潤潤早晚會對他敞開心扉的。

但從潤潤的角度認為,佳年仿佛變了,變得很大。

佳年對她好,比以前更關懷備至,權利和地位似乎也強大許多。

身處金屋之中,她時常如芒在背。未知怎麽,她郁郁寡歡,那些富貴甚為虛幻,恍若浮雲,手一觸便消失。

雖然現在的佳年也好,她更喜歡從前的佳年。

每當佳年問她喜不喜歡時,她皆回答“很喜歡”。他會滿意,給她送更多的好東西。

翠微宮……潤潤隐約記得從前住在這裏時很冷,很孤獨。

她聽見佳年對她說:不會冷,從前雖然冷,但以後再不會冷。寝殿溫暖似春天,哪裏還冷呢。潤潤,你信朕。

朕是對你好的人,你的夫,你的親人。

朕?

潤潤難以索解,佳年為何要用這般奇怪的自稱,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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