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VIP] 偏心她
第33章 [VIP] 偏心她
檀庭折騰夠了張佳年, 任張佳年獨自躺在鳥籠中目光呆滞,自己則斂好衣衫入宮。
聽說潤潤那個讨厭鬼女人回來了,檀庭數日來刻意避免進宮。今日她要跟皇兄要一筆公主府的開銷用度,不得不往。
往太極殿去, 撲個空, 陛下此刻正和薛昭容在翠微宮。
昭容?
幾日未見, 潤潤已成昭容。
檀庭暗暗憋悶, 晉升得真快啊。
又往翠微宮去,越過宮門口的如意踏跺, 遠遠見皇兄和潤潤正坐在小秋千上。
陽光和煦, 她皇兄的手搭在潤潤肩頭,顯得那麽自然。
潤潤捧一本書讀, 陛下亦側頭埋在她頸窩, 書頁将她和他二人臉頰擋住。
小秋千微微蕩漾,俨然溫言軟語載笑載言, 小意溫存,畫面美好。
那書的名字隐約可見是《論語》, 可瞧君妾二人此刻暧然無比的姿勢,陛下的笑意以及潤潤那副欲迎還拒的态度, 怎麽跟讀《金屏梅》似的。
從前薛潤潤死時,皇兄黯然銷魂,唯長嘆頹靡。如今她回來, 皇兄整個人的精神都打疊起來了。
“皇兄。”
檀庭打斷。
陛下聞聲滞了滞, 見是檀庭也無太大反應。潤潤卻驟然一顫, 下意識往秋千裏面挪了挪, 好像厭惡見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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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您……”
檀庭委屈, 想說:從前您都是陪着我玩,如今把我棄之不理,獨寵潤潤。
我還是不是您的親妹妹了?
從小到大,您一向最疼我的呀。
陛下輕吸一口氣,
“檀庭有事麽?”
潤潤清傲地坐在皇兄身畔,和皇兄十指相扣,視檀庭于無物。
那副欲擒故縱的神情,恍若整個皇宮都是她的天下似的。
檀庭納罕,
真不知道張佳年心心念念她哪兒,天下焉有這等會勾男人的伶女?
檀庭故意要和潤潤争寵,忘記了報備公主府開銷用度之事,道:“臣妹想您陪着玩彈弓。”
今日休沐,她知道皇兄閑。
陛下遲疑半晌,“好。”
輕輾轉潤潤的柔荑,邀請道,“薛昭容也同去吧。”
潤潤避免見生人,掙脫陛下的手想回屋,玩什麽彈弓。
“我不去。”
她小聲說。
不去……
潤潤不去,陛下也跟着意興闌珊。
今日好容易休沐,他計劃一整天都陪着她的。
遂對檀庭道,“朕宣永安王入宮,叫你五哥哥陪你罷,他彈弓玩得好。”
檀庭公主的嫉妒心愈甚。
從前他皇兄何曾為了別的女人拒絕過她?就算貴妃,也史無前例。
說什麽把她推給永安王,根本是他自己不想陪伴她,卻對那女人百依百順。
“皇兄……!”
檀庭九轉回環,十分嗔怪又撒嬌的一聲。難以咽下這口氣,近身過去搖晃陛下衣袖,
“皇兄!您還疼不疼臣妹了?”
陛下無甚神情,敷衍說,“疼。”
潤潤見此,默默欲去。
……卻被陛下拉住手腕,他一面和檀庭周旋,一面還不忘拉住她。
兩方都得顧及,他頓了頓,柔聲再次問,
“薛昭容去嗎?不喜歡彈弓的話,朕可以伴你捉蝴蝶,就像那日一樣。”
潤潤瞥了眼檀庭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臊眉耷眼道,“真的不想去。”
無法。陛下唯有拒絕檀庭。
檀庭氣得肺管子快要炸開,心愛的皇兄被另一個女人橫刀奪去,從自己進來到現在,皇兄眼睛就沒從潤潤身上移過一刻。
潤潤給皇兄下什麽迷魂湯了?
他從前都是叫薛潤潤當靶子,任自己随便用栗子射的呀!
變了變了,他變了。
檀庭咬牙切齒,但邀請已然提出,總不能灰溜溜走,真去和什麽永安王玩……聽說那男人也成天沉迷于女人,府中愛妾薛歲歲,端就是潤潤的親姐姐,這一對姐妹天生狐媚,害人匪淺。
潤潤奪走了張佳年的心,又來試圖奪他皇兄,她可萬萬不給。
為使皇兄迷途知返,檀庭只好忍辱負重,低聲下氣給潤潤道了句歉,破例開恩,“你也同去吧。”
上位者的語氣。
潤潤:哼。
叫她去,她就去啊。
她偏不去。
就是不去,就不去。
小孩子的脾氣都很執拗固執的。
陛下握住她雙腕,把她禁锢住,“好啦薛昭容,給公主一個面子吧。去吧,朕陪着你曬曬陽光。”
陛下的邀請,潤潤無法拒絕。
她低低嗫嚅道:“我不愛走路。”
陛下道,“朕給你喚龍辇。”
她又推诿道,“坐着硌腰,難受。”
陛下掠過一絲情愫,近在她耳畔,
“那坐朕膝上?”
潤潤倏然皺眉,瞳孔放大剮他。
陛下拍拍她臉蛋,
說得出做得到,還真不是玩笑。
他冷色的瞳孔中,沾染一絲笑意的色彩,仿佛随時随地要将她……抱住。
潤潤一驚。
去,
她去還不行麽?
檀庭心煩氣躁地等了半天,
當真豈有此理,得了便宜還賣乖,
仗着皇兄的寵愛嗎?
檀庭等着潤潤失寵那天!
像這種暖榻女人,皇兄很快會索然無味的。看看當初的貴妃,就是潤潤的下場。況且潤潤卑賤,遠遠無法和貴妃相提并論。
盛夏之際禦花園草地綠如碧玉,園匠新栽一片片鳳尾竹,交錯層疊,鑿池取水,安插得宜,即便烈日炎炎亦清涼有風。
一筐青栗子早已由宮人備好,檀庭躍躍欲試,自己新得了牛筋皮的彈弓,力道最狠。
潤潤見到栗子,條件反射地畏怯,眼前恍惚,栗子雖然在筐裏,她額角卻已開始痛。
她面色蒼白,轉身逃遁,卻撞進陛下懷中。陛下蹭蹭她鬓角,道,“往哪去。”雙臂困住她,把她身子扳正,使得她背對着自己。
他比她高一頭,幹淨白質線條分明的下巴正好抵到潤潤頭頂,充溢着男子氣息。潤潤被他長身罩住,整個人跟揉進他懷中似的。
陛下埋首,那只凹凸有致、沾染淡淡青筋的漂亮手握住她,道,“朕來教你玩彈弓。”
嗓音當真比春水還柔膩。
潤潤一個勁兒搖頭,彈弓給她帶來過極為痛苦回憶,思之頭疼欲裂。她不要。
陛下手上力道重了重,肩膀那樣寬廣偉岸,給足她安全感,“別怕。”
潤潤好生郁悶,他為何不能去眷顧眷顧他妹妹,總纏着她有意思嗎?
檀庭在旁邊,獨個一人,孤零零。
她本以為到了禦花園就是她的天下,可皇兄還與那女人如膠似漆,寸步也不離。
潤潤傻傻蠢蠢的,連彈弓都要人教嗎?又何其有幸,能得皇兄親手教?
皇兄都沒這麽親密地教過她。
檀庭心窩子千瘡百孔,要傷心爛了。
潤潤避無可避,手最終還是摸上了彈弓。陛下把着她,射靶子射樹葉,有時候故意打偏,引得她花容一驚,他自己也會跟着笑。兩人膩膩歪歪,眼裏渾若沒有檀庭這個人,把她當空氣。
哥哥娶了嫂子……
檀庭空落落的,手裏彈弓索然無味。
仿佛還是他皇兄先追的潤潤,
旁觀那二人,潤潤經常躲避,一般都是她皇兄上趕着。
她皇兄是多麽風姿挺秀、萬裏挑一的男人,十個張佳年也弗如,若非她是他親妹妹,她都想嫁給他去……憑什麽,憑什麽讓薛潤潤到手了?
潤潤之前僅僅是她皇兄的奴,皇兄讓潤潤給她擦鞋來着,現在俨然勝負之勢逆轉。
皇兄的态度何以如此天翻地覆?
檀庭百般難以索解。
幸虧潤潤不是那種得寸進尺之人,否則就算潤潤反過來叫自己擦鞋,怕皇兄也是應承的。
檀庭欲哭無淚。
檀庭不知道,她皇兄曾經失去過摯愛,那種遺憾落寞感終身難忘,因而他以後都寵着潤潤,再不會半點欺負潤潤了。
整個上午,簡直為潤潤一人獨秀。
午膳,檀庭留在宮裏用。
猶記得西郊冬獵那次,皇兄親自打了野豬,第一口香噴噴的豬肉誰也沒給,單單喂給了她,那時皇兄對她多好。
而如今……
圓桌之上,陛下一動筷,第一口卻夾給潤潤。
潤潤坐在十分靠近皇兄的位置,兩人的椅凳都不是規規矩矩擺放的,朝彼此傾斜,皇兄随時可以攬到她的肩頭。
他布了幾道菜給潤潤,均為酸甜一口的,潤潤從前愛吃。
飯桌上依舊有那道炙豬肉,香酥流油,肥的不膩瘦的不柴。
從前她滿心滿眼都是他。
現在他滿心滿眼都是她。
“小心。”
炙豬肉會流油的,把她群襟弄髒。
潤潤婉拒,拒食別人喂過來的東西,因為未知是否有毒。
陛下郁,如何會将有毒的肉喂給她。撂下筷子叫她自己夾,卻也在旁款款注視她,問她一句好不好吃,合不合口味。
他皇兄性情冰冷,竟也有如此喋喋的時候。
檀庭冷落得生氣落淚,憤然道了句,“皇兄!”
試圖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
陛下若無其事擡頭瞥了公主一眼,
怎麽?
檀庭膩膩道,“臣妹也夠不到那邊的菜。”
陛下揮手叫劉德元。
劉德元立即殷勤上前,“公主殿下,奴才為您布菜。”
檀庭額角青筋暴起,險些背過氣。
她哪裏想用劉德元布菜啊,她要的是皇兄的偏寵。皇兄故意的嗎?
對面的潤潤半依偎在陛下懷中,挑東撿西,慢悠悠吃着。
她似乎對炙豬肉還算感興趣,多食了一口,陛下便命人源源不斷将最嫩最香的肉尖布到她面前。
潤潤還不知道自己享受了多大的恩寵,有人羨慕她羨慕得快紅眼病了。
潤潤吃了兩口便意興闌珊,起身想一邊玩去,陛下拽住她袖口衣角,令道,“坐下。”
她吃得太少,營養還沒補充到位,禦廚将茯苓糕和桃花酥端上來,芋圓子……十幾種甜品任她選擇。
他知道潤潤食欲差,唯有甜食才能多沾兩口。吃罷了,才準走。
檀庭凄然神傷,想來,從前薛潤潤哪有資格上桌,聽說她在冷宮啃硬饅頭。
如今,皇兄把山珍海味送到她面前,求着她享用,讓她坐在飯桌最中間。
色香俱全,又怕種類不夠多,
菜式夠了,又怕味道不夠好。
他哄着她,
潤潤,多吃一口吧。瞧你瘦的。
朕看了,會心疼。
潤潤垂着眼皮,沮喪道,“我吃不下了。”
陛下将糕點切成小小塊,入口即化。
潤潤真的難以下咽,胃裏幹嘔。
再世為人,她已再厭惡甜食,從前所有喜好的東西也皆抛之腦後。
也包括人。
檀庭心裏別提多難過,光顧着生氣,山珍海味都沒動兩口。
見此終于忍不住諷刺潤潤,
“你還真是公主的胃,丫鬟的命啊。”
潤潤立時弱弱反駁道,“你說什麽?”
檀庭哼了聲,“從前也沒見你如此嬌氣,得了便宜還賣乖,真以為自己多嬌貴呢。”
潤潤哼着撂筷。
兩女當着陛下的面吵架,陛下輕敲着手指,最開始只是寂寂旁觀,見潤潤拂袖欲去,他才倒嘶一聲起身拽她手臂。
“回來呀。”
淡淡的目光沾染鋒芒,對檀庭道,“住口。是你該說的話麽?下去。”
檀庭一愣,心裏懵的。
皇兄居然……叫她住口?
皇兄從沒對她這麽兇過,就為了潤潤?
皇兄居然站在潤潤那一邊。
帝王的威嚴直直壓在檀庭身上,檀庭語塞,難以置信,委屈欲絕。
顏面掃地,淚水簌簌而落。
好難過,好傷心,比把她心髒挖出來還痛苦。
當着潤潤的面,陛下半點沒哄她,命劉德元請她下去。
劉德元規勸道,“公主殿下,您別惹陛下生氣,快點先下去吧。”
檀庭目霎腿軟,淚下沾襟,絕望地奔跑出去。
潤潤怔怔站在原地,
呃……氛圍有一絲不妙。
陛下一只手摩挲潤潤的發絲,半晌,他才道,“就這麽喜歡跟檀庭吵架?”
語氣散散漫漫,聽來既嗔怪又玩味。
他剛惹哭了她妹妹,還能若無其事。
龍涎香絲絲透入鼻腔,一到他們兩人獨處的關頭,潤潤心頭滲出慌張。
她敢和檀庭頂嘴,卻決計不敢和陛下頂嘴,吞吐道,
“……我。剛才一時生氣。但是以後不會了。”
“以後也可以。”
他道,挑弄着她雪腮,
“從前檀庭欺負過你,朕今日幫你報回來。以後,朕也會站在你這一邊。”
潤潤不領情。
他離她遠一點,便是最大的好意。
陛下特意重申此事,仿佛為了跟她索要謝禮。
可惜她記憶殘損,并不曉得檀庭是誰,也不曉得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揣度着他又想做那種事,只口頭說,“謝謝你,我,我不會再莽撞。”
陛下被她惹笑,攬住她面頰輕輕齧了下,連帶她鬓角珠花被弄得散亂,莞爾說“什麽你呀我的,真沒大沒小。前些天教習嬷嬷教你的規矩全忘了。”
潤潤微微氣窒,他雖然嘴上說責備的話,實則并無愠怒。
他将她雙手交叉扣在背後,将她按住。潤潤背對着他,五指只得輕輕蜷縮,求神告佛,妄圖從他手底逃出來。
她忽然盼望剛才那個什麽公主在,起碼他不會對她肆意亂來。
陛下問她,“身體恢複得怎麽樣。”
旖旎的目光,斜斜落在潤潤腰間的香囊上。
潤潤嘴硬,“沒有好,痛着。”
他道,“那正巧,今晚上叫朕看看你哪裏痛,诓騙朕還是真的。”
潤潤大為懊惱,一想到和他同床共枕,她就本能羞赧欲死。
彼此心知肚明,他忍耐力快要極限。
·
陛下接連幾日都相伴潤潤,未曾瞧皇後。
他和皇後本是假夫妻,并沒有舉案齊眉的義務。
陛下從前誰也不寵,現在和永安王一樣,偏寵小妾多些。
皇後娘娘到太極殿求見陛下,和陛下商議秋後選秀之事。
陛下踐祚未久,後宮嫔妃空缺,之前是因為窦丞相和窦貴妃兩人把持前朝和後宮,陛下才未曾選秀。
如今亂黨已除,是時候廣撒雨露,多誕幾位皇子了。
陛下說“不急”。
他尚且沒有皇後所出的嫡子,先讓嫔妃産子不合禮制。因而即便是潤潤,也随身配戴着避子香囊。
皇後愧仄道,
“是臣妾體虛,拖累您了。”
捂着胸口,咳嗽兩聲。
她面色蒼白若紙,華麗鳳冠難掩憔悴,根本就不是人色。
一年以來,皇後病症加重了。
只因她生來有弱症,不能侍奉男人,因而才和陛下做了假夫妻。
陛下道,“你好好休息,無需自責。”
皇後謝恩。
陛下冷淡嗯了聲,低首瞧着手中書卷,并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其實哪個女人拒絕夫君的疼愛,雖說假夫妻,皇後也是心甘情願嫁給陛下的,和陛下同甘共苦的。
如今眼睜睜看着夫君眷戀妾室,雖然表面平和,心裏到底嫉妒。
幸虧潤潤出身低賤,否則真是個世家女的話,将來等她一撒手人寰,潤潤的地位還不漫過皇後?
如果皇後身體強健些就好了。
可惜她時間剩下的不多了,必須趕緊謀劃下一任皇後的事。
“那選秀之事臣妾先着手準備,事情多又雜,千頭萬緒,到了秋天剛好做完。”
到時候,宮裏又會出現許多女人,她們各個都如薛昭容一樣美,年輕,莺歌婉轉……
陛下信然答應,似沒怎麽上心。
·
永安王府傳來消息,歲歲有孕。
歲歲只是永安王的一個侍妾,有沒有孕這等小事,自然無需向陛下禀告。只因歲歲與潤潤有關,永安王府才多一句嘴。
陛下處理繁重的朝政之餘,也在思索,要不要将此事告知潤潤。
潤潤被帶到太極殿,陛下給她賜座,又問起那個老生常談的問題,
“腦子還疼嗎?”
潤潤依舊點頭,疼的。
陛下沉吟片刻,問,“還記得你有什麽至親之人麽。”
潤潤懵懂。
佳年?算嗎?
陛下知曉了。
她真清空了腦海中所有記憶,變成一張幹淨白紙。
陛下道,“好。”
忘記便忘記吧,她和她那姐姐混在一起沒什麽好事。
歲歲懷孕的消息,還是先按下。
他揉揉她的腦袋,“搬個椅子過來,給朕研磨。”
潤潤難以索解,
佳年為何忽然問她這樣的問題?
佳年真是她的親人嗎?
如果是,為何她那樣怕他,對他偏偏喜歡不起來呢?
他身上自有股上位者的冰冷威嚴在,令人難以靠近,只敢遠觀而不敢冒犯。
……
下午在太極殿研磨,天色接近傍晚,潤潤想辭別陛下回翠微宮休息,陛下卻叫人掩閉太極殿,沒有放她走的意思。
忽然想起,他前些日說要與她同房的。如今她的身體已經好了七七八八。
難道是今晚?
潤潤打心眼兒裏抗拒。
她煞有介事地說,要回去練字,前幾日他教她寫的字都快忘幹淨了呢。
陛下眸光通透,一眼将她看穿,
“太極殿也有筆墨,随便你練。”
文房四寶還更精致,專業。
潤潤的小心機敗露,臉色酡紅起來。
陛下冷呵,又好笑,
急什麽,他說作甚了嗎。
他要的話,她跑得了?
潤潤坐在桌邊随意寫兩個字,發覺心意缭亂,無法集中精神。
太極殿更是熱得可怕,叫人……想脫衣服,她身上還穿着兩層外袍呢。
陛下走過來,看見她寫的幾個歪歪扭扭字跡,戳戳她額頭,
“你就這麽寫字呀。”
潤潤咽咽喉嚨,嗯,是的,她就這麽寫。
陛下手指在她黑發間輕點,弄得潤潤愈加挺直脊背,嗖嗖發麻,
“熱嗎?”
“不熱。”
“不熱?”
他俯下身來,微涼的手背滲了下她臉蛋,“可朕都瞧見汗珠了。”
潤潤一慌,筆顫顫落在紙張,徹底寫不下去了。
她防範着,以為陛下又要親她臉蛋,結果陛下搭了她膝窩,将她打橫抱起。
潤潤緊繃,下半截身體本能地弓起來,竟把陛下手臂給夾住。
陛下呼吸頓時停止了下,
“你,作甚。”
空氣本就溫,被潤潤弄得更加奇怪了。
陛下腳下加快,潤潤小手亂絞,細腰也開始扭動起來,卻只是沒用的反抗,白費力氣爾爾。
陛下的呼吸漸次第急促,将潤潤抛在龍榻上,俯身将她覆蓋,深吸一口氣,沉溺下去。
潤潤艱難承受着。
她一開始屢屢回避,竭力與陛下拉開拳頭大小的距離。
陛下将她雙手抓到頭頂扣起來,她的雙腳也被他沉重的雙膝壓住,全身綁住,動彈不得。
陛下秉持天子風度,即便此時此刻,那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感覺依舊肆虐。
潤潤哆哆嗦嗦發軟,好害怕啊。
陛下興味正濃,主宰意味那樣明顯,才不肯輕輕易易放過她。
羅床柔軟,兩人深陷。
陛下波瀾不驚的眼底閃爍着悸動,如果潤潤有記憶,就會知道從前他對她皆是冷冰冰的,現在也學會含情了。
潤潤完全紊亂,心亂如麻,她本身就沒有什麽應付男子的經驗,此刻更手腳并用,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沒有出言說,但他心裏清清楚楚得很,在以為她“死的”那段時間,他真的難過,心碎。
但他又很嘴硬,等她真一回歸,他又不肯把這思念明說。
這種感覺最是難以拿捏,也最是難受。
姑娘眼尾洇紅,表情那樣委屈,快委屈死了。原來白天他呵斥檀庭反過來幫她,是要報酬的。
陛下今日佩的香囊是寒山月。
沾染寒山月香氣的衣襟,慢慢籠罩,彌漫着她。
潤潤有點手忙腳亂,忽然想看看今夜月光好不好。可是夜色太深沉了,饒她竭力向外望去也望不見。
不知何時才能到白天……
她在竭力抗拒,可抗拒的同時也在沉淪。并非她自願,只氣氛烘托到這兒,順水推舟而已。
走投無路下,潤潤雙手也纏住他的肩頭。
月色和秀色,盡歸陛下眼底。
或許腦子已經失憶了,但某些肌肉記憶永遠不會喪失。
最初那幾次侍寝時,她就是在他的教導下,這般摟着他。現在他稍微喚醒一下她的記憶,她便做得有模有樣了。
陛下将她長發繞在手指上,聲音充滿細膩,“再靠近些朕些。”
溫暖的掌心,掌心上凹凸的紋理,肌膚相親。
潤潤從一開始抵死不願意,後來意識變得模糊,也開始舒展筋骨了。
陛下抿抿唇,薄唇隐藏了太多的情緒,甜蜜,而苦澀。
幸虧她此時沒有再叫張佳年的名字,否則他肯定得失控。
纏綿,仿佛一根直接紮入潤潤脆弱心底的針。她冷汗涔涔,眼睛微眯,低聲說着一些求饒的話,陛下卻置若罔聞。
他手指順着姑娘的眉心往下滑,幫助姑娘調整呼吸。
相處這麽多時日,他們應該已經有感情基礎,他們應該都是彼此最相熟的人。
體力居然渙散得如此之快。
潤潤好累啊,感覺自己快要化作一灘水。
陛下後悔之前沒有好好對待她,她之前明明喜歡過他,若從那時他便對她好,是不是就沒有今日波折了?
往日不可谏,來者猶可追,珍惜當下才最寶貴。
潤潤不悅地将他推開,發現自己手臂軟得像面條,哪裏使得出半分力氣。
她由于渾身虛脫,下意識依賴身邊男人,一張芙蓉面,在月光的映襯下更顯小巧豐潤。
陛下怦然心動。
他好喜歡她好喜歡她啊,真心話。
若非他實在喜歡她,想護着她,之前不會拒絕檀庭的。
他當然知道檀庭被嬌慣壞了,需要教訓教訓收斂性子,但平時他懶得去管。
直到檀庭與潤潤正面交鋒,他才站到了潤潤這一頭。他想讓她明明白白看到他對她的好,別再想着那個張佳年了。
潤潤對他這種複雜的感情一無所知,她現在的腦子簡簡單單,就只想要好好睡覺。
此刻,無論誰都不如枕頭和被子招她喜歡,一睡過去就不想再醒來。
她對他說,“好困啊,可以睡覺了吧?”
陛下微微笑。
寵溺地說,“當然可以。”
睡吧,睡吧,他來哄着她睡覺……
·
永安王府
歲歲害喜,嘔吐不止,請來醫者把脈。算來,前幾日她被北鎮撫司那幫兇閻王抓走時,正有着身孕。
永安王深深後怕,歲歲被押着跋山涉水到南陵找潤潤,幸好毫發無損,否則豈非壞了孕事。
想到自己之前還那樣兇巴巴地指責她,微覺愧疚,給歲歲送來許多補品,又将她的屋室以發暖的椒泥裝潢一番,保證她和孩兒住得舒适。
歲歲看在眼中,道:“多謝王爺。”
謝尋章輕輕撫摸她的腹部,
“你我之間何談謝字,你給我誕下一個孩兒,便是整個王府最大的功臣。想要什麽盡管說,本王滿足你。”
謝尋章本是一個恣意妄為之人,不似他皇兄那般克己複禮,隐忍守規。
孫丞相之黨雖倒,王妃卻仍是他的正妃。他不和正妃生嫡子,反倒叫歲歲這妾室先産庶子,嫡庶颠倒尊卑崩壞,也就只有寵小妾的謝尋章做得出來。
歲歲對金銀寶器棄如敝屣,唯獨想見骨肉血親一面。
打潤潤“複活”以來,她這親姐姐還沒見過呢,日夜擔憂惦念。
“這太為難,”
謝尋章搖頭拒,“你前些日觸怒龍顏,居然敢幫張佳年和你那妹妹私逃,犯了大忌諱,陛下留下你們三人性命已屬皇恩浩蕩,別妄想再見潤潤。”
按陛下的意思,叫潤潤和歲歲斷了。
她不需要什麽姐姐,陛下做她唯一的親人就好。
歲歲氣血上湧,陛下也太薄情。
她和潤潤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骨肉至親,說分離就活活分離。
思及未來種種絕望處,有淚如傾。
“別哭,”
她有身孕,謝尋章百般憐惜着,見她落淚心肝跟着顫,
“這事也不是本王決定的。陛下旨意如此,誰也違拗不得。你萬不可生出怨怼陛下之意,逢人且說謝主隆恩便好。”
“況且陛下願意垂青你妹妹,原是她三生有福,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你該替她高興。”
歲歲心想,無論王爺還是陛下,權勢一個比一個遮天,五指山壓下來她們這些做奴婢的能怎樣。
歲歲主要聽說,張佳年被檀庭公主抓住,慘之又慘,關在鳥籠中,沒有自由,好好的探花郎活生生淪落至此……陛下該不會也如此對待她妹妹吧?
那二人原是親兄妹,血緣親近,手段恐怕也如出一轍。
檀庭僅僅一個公主,便如此咄咄逼人。
那人是皇帝,又該如何?
可憐的潤潤啊……
潤潤犯的是私通之罪。
謝尋章道,“你天天關心這個關心那個,怎麽不關心關心本王?你妹妹沒事,陛下待她好得很。”
前幾日他入太極殿觐見,見陛下在書案邊靜靜批折子,潤潤在小牙床……玩。
手裏正擺弄一大堆鮮花瓣,遇見漂亮的就戴發髻上,遇見甜的就吃下去。
旁邊還散落着一大堆紙星星和千紙鶴,看樣子她和陛下一塊疊的。
又一次入太極殿,謝尋章看見陛下正握着潤潤的手臨趙孟頫的帖。
還有一次,陛下正梳着她的長發。
陛下就差把那姑娘捧在手心裏,張佳年的待遇和潤潤豈能同日而語。
歲歲半信半疑,“王爺說真的嗎?”
謝尋章道,“本王自然言之有物。本王待你如何?陛下待你妹妹,和本王對你是一樣的。”
歲歲心裏暗呸了口,反駁道:“既然陛下寵着潤潤,為何還阻止我姐妹倆相見?”
謝尋章挑挑眉,“人家薛昭容也沒想見你啊,你自己一廂情願。”
那小傻瓜失憶了,誰都不認識。
那日在山中陛下接到潤潤後,根本沒給任何外人靠近的機會,歲歲自然不曉得潤潤失憶這回事。
歲歲語塞,五味雜陳。
總歸親眼見到潤潤,她才能放心。
謝尋章笑道,怪歲歲擔心得太多了,
“好啦,等你妹妹恢複記憶,陛下會恩準你們相見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胎,給本王好生誕下一個孩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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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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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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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