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VIP] 恢複記憶

第41章 [VIP] 恢複記憶

因為陛下即将試婚的緣故, 潤潤近日和他很疏離。

試婚也是圓房一種,陛下和阮淨薇圓過房後,阮淨薇便是板上釘釘皇後了。

阮淨薇害了歲歲,還裝作一副賢德溫婉的模樣。奈何陛下喜歡, 男人似乎都喜歡賢妻良母。

潤潤不想阮淨薇做皇後, 日後仰她鼻息, 俯首做小參拜她, 為她抱盂打扇。

潤潤依舊住在太極殿的寝殿裏,陛下白日不找她, 只有晚上才分開她雙膝, 做些例行公事之事。

潤潤漠視陛下,唇槍舌劍怼過他兩次, 他對她的熱忱亦有所熄滅, 不再溫言軟語如之前那般有耐心地哄她。

他即将新歡在懷,似乎已放棄她了。與她的交流, 當真只在龍榻上。

潤潤和陛下提出想住回翠微宮,畢竟總養個小流莺在太極殿, 一旦讓他的皇後知曉,肯定會介意的。

聽聞民間男人在娶正妻之前, 都會清空後院,收收心,把通房妾室發賣掉的。

陛下未允許, 因為他對她的懲罰還不夠。他曾說過讓她在他身上下不來, 這才哪到哪。

潤潤滿心絕望, 這幾天他一有空便擺弄她, 昏天黑地,她精神崩潰快要瘋掉了。

潤潤低眉順目俯首在他面前, “臣妾早已知錯,對說過的話追悔莫及。如今懲罰了這些日子,身子快被您要爛。求您看在往日情面上高擡貴手,放臣妾回翠微宮吧。”

陛下問,“你知錯在哪了?”

潤潤,“臣妾是陛下的人,不該惦記着張佳年。”

她打他那一巴掌,觸了他逆鱗,現在思來悔得腸子青。如果他實在生氣,加倍打回來也行,只是別在床榻上折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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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并未打回去,低低嗯了聲,伸手扶她起來。但是,仍然沒允許她遷宮。

“翠微宮朕已經賞給新秀女了,新宮正在裝潢灑掃着。你暫時住在太極殿,之後直接搬到碧霄宮去。”

頓一頓,又道,“你喜歡的蝴蝶,花樹,還有紙星星等小物,朕命人一并給你搬到碧霄宮了,住得會很舒服的。”

潤潤僵硬地謝恩,笑比哭還難看。

他鐵了心要長久留她在後宮。

“那陛下允許臣妾出去走走嗎?”

老憋在他的寝宮中,悶也悶死了,連真正進了籠子的驸馬張佳年,也有外出放風的機會。

陛下道,“你想去哪。”

宮裏就這麽大點地方,他又何嘗不是坐牢。

潤潤漫無目的,僅僅随便走走,太液池禦花園琉璃亭,只要遠離他一分一秒都行。

他說,“好吧。”

但要随叫随到,出門也須婢女跟着。他對她的懲罰,還遠未結束呢。

潤潤和陛下之間的話越來越少,一些娛樂活動,比如下棋彈琴擺弄九連環之類的,陛下陪着繼後阮姑娘一起,潤潤的職責僅在晚上。

潤潤感覺,陛下雖仍把她拘在太極殿,但熱度遠遠莫如前幾日。或許即将成婚,他準備收心了吧。

可她的一輩子被毀掉。

潤潤遙感後半生無望,越發自暴自棄。

好在陛下終于允許她出太極殿,她便一天天泡在暢春園看戲,把來來回回排練的那十幾出戲全看遍。

有時候心情好,她還會自己登臺唱兩句。她本身就是伶人。

之前她在此看過《梁山伯與祝英臺》,扮演梁山伯的伶人是個女子,大抵三十多歲,苦練了大半輩子技藝才得幸到皇宮來獻唱,名叫小柊。

小柊一開始把潤潤奉為宮裏娘娘,疏離謹慎地侍奉着,後來潤潤說自己也是唱曲兒出身的,小柊才對她有幾分親近。

聊幾句,小柊是個爽快直率人。她曾經也被男人辜負過,懷着孕流落街頭。

後來孩子沒保住,小柊痛定思痛,高高梳起立志終身不嫁,這才有了如今到皇宮唱戲的輝煌。

小柊說:“感覺您不像宮裏小主。”

宮裏的娘娘和小主們,高高在上,潤潤卻毫無架子,令人倍感親切。

潤潤避過頭,“我本來只是暫時在這裏。”

這話頭有點危險,小柊沒敢再深談下去。換回戲服,默默回到戲臺唱戲。

潤潤吃着手邊瓜子,悶悶問菊兒,“有沒有酒啊?”

菊兒驚:“昭容,您對酒過敏,怎能沾酒啊。”

是麽?潤潤啞然,她忘記了。

沒有酒,這憋屈的心情如何排解。

她道,“拿來一些濁酒吧,略略喝點應該沒事。”

菊兒無法,給潤潤從禦膳房拿來一些桃花酒,其實是給後宮妃嫔們養顏滋補的,根本沒有烈性。

潤潤卻喝得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自己想醉,

臺上小柊的戲班子正聲情并茂唱着《樊梨花》,潤潤微微眯着眼,腮邊現出些許酡紅,也跟着哼哼兩句。

她頭倚在桌子上,沉沉閉上眼睛,

酒罐倒,桃花酒灑了遍地。

“似這般良辰美景,姹紫嫣紅,都付與斷井頹垣……”

陛下駕到。

暢春園裏的伶人和婢女跪了一地,

陛下見潤潤這副頹然模樣,“誰給她喝酒的?”

菊兒吓得直磕頭,“小主堅持要喝酒,奴婢給小主拿的桃花酒,其實是茶,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陛下俯身将潤潤抱起,摸着她的額頭,并未發燒,肌膚也未起紅疹子。

他稍稍心安,想她當年從摘星樓跳下時,似乎喝了酒,但後來也平安無恙。

看來她的過敏症好了一些,莫如從前那般滴酒不能沾。

太極殿,潤潤嘤唔了聲,從他懷中醒來。她揉揉惺忪的眼睛,猶自傻乎乎叫,“小柊。戲呢?怎麽停了。”

“你要朕給你唱戲麽。”

睜開眼睛,才看見陛下一張雪霰般的面龐。“又胡鬧什麽,明明不能飲酒,非要逞強。”

潤潤咋舌,他的責怪之語,說起來怎麽跟疼惜似的。

潤潤從他懷中掙出,直了直身子,“陛下。”

陛下道,“這幾日莫再耍小孩子脾氣,和教習嬷嬷好好學學禮儀。”

近日他即将迎娶皇後,她也該迎來妃位的冊封禮。妃位乃後宮高位,冊封禮不能像封婕妤、昭容那般草草了之,很有一套規矩和流程。

輕輕撫摸她脊背上開開合合的蝴蝶骨,溫柔說,“朕給你的是德妃之位。”

德妃……

潤潤對這種祠堂牌位似的位份,并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在她眼裏,左右是在陛下懷裏茍且,妃子和寶林又有什麽區別。

無情無欲道,

“謝陛下,但臣妾不需要。”

陛下一滞。她那種拒人于千裏之外口吻,不似在拒絕妃位,更似拒絕他。

他沉吟了下,試圖解釋,

“潤潤,你曉得妃位代表什麽嗎。”

成為四妃之首,意味着她的名字可以寫在玉牒前排。皇後之下,皇貴妃,然後就是德妃的名號。

她一介伶女出身,何等低微,她知道他費了多大勁兒才力排衆議,将四妃之首的德妃給她的。

她那姐姐歲歲,從前辛辛苦苦鑽營半天,費盡心血,為給她搏一個妃位。

潤潤語塞。

陛下握住她手,懇然說,“潤潤,朕已經盡力給你最好的了。”

潤潤齒冷,默默盯他一眼,把手從他那裏抽回來,執拗道,

“陛下給別人吧,臣妾不想要。臣妾本是草芥之身,忝居妃位,實在辱沒您了。”

——她每時每刻像在說反話。

委身給他,辱沒她了。

涼涼的風吹在空蕩蕩的手掌中,陛下一顆熱乎乎的心也跟被秋風蕩過一般。

陛下不知怎麽哄才能哄好她。

他語氣重了重,“薛昭容,你可真倔強。”

就因為他要娶阮家姑娘為後,她和他鬧脾氣至此。

初時他以為她是嫉妒,吃醋,在意他,現在看來,她眼裏只有為她那姐姐複仇,怨怼他,一次又一次和張佳年親近,私相授受,從沒把他放在心上過。

她可曾站在他的角度,理解過他,曉得他有多難?

陛下拂袖起身,背對潤潤而立。

他的背影清峻,涼薄……又有幾分可憐的孤獨之意。

潤潤不懂他的難處,也不想懂。

他負了她就是負了她。

他還可以有無數個女人,她今生卻再沒機會和如意郎君相伴了。

“陛下。”

她試圖跟他心平氣和商量,她不愛他,繼續留在宮裏也當個行屍走肉。

“好聚好散,陛下何不一別兩寬各自歡喜?您放過臣妾,臣妾今生都會感念您恩德的。”

陛下靜默地隐忍着,右眼皮劇跳。

放過?當初是她主動入宮求他臨幸的,現在他喜歡上她了,她卻冷冰冰讓他放過。

他呵呵道,“薛昭容,你在玩弄朕的感情麽?”

你從前做過什麽,要不你自己想想。

那麽拼命争寵,影子似地跟着他,甚至不惜得罪檀庭,連在風雨中站六天給他送芋圓子,糾纏他帶她去冬獵。

扯什麽紙星星博他同情,巴巴給他織寝衣,嫉妒皇後,說什麽‘陛下我喜歡您’,步步攻心……索求他的恩寵。

如今他如願喜歡她了,給了她妃位,她卻說:不要了。

這不是玩弄感情是什麽?

還沒人敢玩弄他的感情。

求他高擡貴手?

到底是誰高擡貴手。

陛下回頭按住她的肩膀,“朕真該早點讓你恢複記憶。”

潤潤怔忡,随即忿然,

“果然是陛下刻意給我下藥,阻止我恢複記憶……”

他打斷道,“朕原以為,你失憶了我們會過得更好。現在朕實話告訴你,你之前便是如此糾纏朕的,朕半個字也沒誇大。你現在讓朕高擡貴手,真很可笑。”

潤潤窒悶難當,傷然道,“把我的記憶還給我。”

如果她知道自己之前是怎麽跳的摘星樓,怎麽含冤受辱的,必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僅僅幽怨、僅僅淡淡怪罪他——必定極其濃烈地恨他。

誰跳了樓,劫後餘生,還能輕輕易易原諒逼自己跳樓的那個人呢?

陛下接口,“當然打算讓你恢複記憶。這幾日,你不是偷偷把藥吐了麽。”

潤潤急促喘着粗氣,對于他的手眼通天難以置信,居然連她吐掉藥他也知道?

她根本無法與他匹敵。

她嗚嗚嗚哭起來,無助而彷徨抱膝,“你到底想怎樣。”

陛下主動伸手欲撫一撫她,又被她鄙夷躲開。

他漆黑的眼珠,流露些許悲傷,

“你就這麽想跟朕劃清界限?”

潤潤牙關緊咬,

“是。”

他稍微使了點力氣,把她從角落處撈過來。随即潤潤的雙膝被禁锢住,聽得,“不許。”

不許和朕劃清界限。

她既然招惹了他,別妄再和他分道揚镳。

潤潤難過,“我是你的玩物嗎?你控制我的記憶,你想怎樣便怎樣。”

陛下反唇相譏,“朕把你當玩物還會巴巴給你妃位麽?薛昭容,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潤潤哭得更兇,她拒絕當什麽妃子,她想和佳年在一起,遠走高飛。

他一碰她,她拼命掙紮。

陛下感到無比的挫敗,他來此本想把吩咐永安王的事也告訴潤潤,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可她此刻那麽怨怼他,他如何開口。

他錯了,他跟她根本說不清道理。

陛下竭力克制自己情緒,“潤潤,朕再給你點時間好好想想,是風風光光在宮裏生活,還是……”

他停止,語氣冰滲滲,

“別逼朕用那些手段。”

說罷他如她所願放開了她,獨自留她一人在昏暗暧然的太極殿中靜一靜。

潤潤捂着自己腦袋,她前幾日吐掉藥居然吐對了。

明明失憶是腦袋在劇烈沖撞之下,一種短暫的疾病。若非這些藥,她怎會過去這麽多時日仍記憶全失?

連歲歲入宮時都三緘其口,不敢對她吐露實情,端端受了陛下威脅。

潤潤後知後覺,曉得自己的對手多麽可惡。

·

又渾渾噩噩度過幾日。

裴青山手底下的錦衣衛去嚴查了阮家,秘密行事,揪出許多龌龊聽聞,暗暗報知陛下。

孫丞相貪銀三四萬之數,數年間賣出大大小小官位幾十個,本該滿門抄斬,卻靠着阮氏的庇護,逃過劫難。

他把貪走的銀子全填補上了,表面兩袖清風,就算陛下也無法胡亂判刑。

阮氏,隐隐有操控朝臣之念,

官場上的龌龊燒到阮淨薇身上,陛下連帶覺得阮淨薇也有幾分惡心,微微動了換皇後的念頭。

但,皇帝的悔婚千頭萬緒。

或許他終究得先娶了阮淨薇這個皇後,待時機成熟,再行斬草除根。

阮家老家主入宮觐見陛下,陛下與之共飲宴,阮姑娘也作陪。

席間,阮姑娘觀陛下并無遷怒之意,飲老家主敬過來的酒,談笑自若,暗暗放心,想孫丞相的事并未洩露。

現在,阮姑娘可以集中精神對付潤潤和歲歲兩姐妹了。

永安王府

淫雨霏霏,氣氛沉悶。

歲歲早上喝掉一碗安胎藥後便有早産之征兆,此刻正在分娩,焦急萬分。

丫鬟和婢女一盆又一盆往外倒血水,過程極為艱難。

“姨娘太瘦弱,使不上力氣,嗓子壞了難以出聲,現在情況十分危急!”

王妃問,“王爺呢?”

“王爺正在姨娘的房外候着,可王爺乃一介男人,也幫不上忙。”

王妃暗暗得意。

王妃到産房去,見王爺頹然在房檐下走來走去,額頭全是雨珠,王妃假惺惺關懷,王爺怒吼道:“滾開!”

王妃道,“姨娘難産和妾身無關啊,王爺朝妾身吼什麽。”

謝尋章确實急瘋,看他發絲淩亂,脖子上青筋暴起。

生這麽久,怎麽還生不下來?

王爺對大夫和穩婆威脅,“姨娘要出什麽事,叫你們統統跟着陪葬!”

王妃隔岸觀火。

片刻屋內傳來婢女們的驚呼聲,

不,不不不好了,

姨娘血崩了!

血崩?

王妃聽到這個詞,緊繃的內心終于放松。

血崩,妙極,

那賤婢終于嗚呼了。

謝尋章淚流滿面沖進去,一邊大叫着歲歲,一邊跪到床邊。

王妃也欲進去看看,奈何剛一進屋便被裏面腥臭欲嘔的血污味熏出來。

王爺的哀嚎越來越大,“歲歲!你別睡,你別睡!歲歲,本王在這裏!”

王爺喊得越急,證明歲歲的情況越危險。

這賤婢終于得到惡報,王妃神清氣爽。

父親的秘密,永遠無人知曉了。

歲歲油盡燈枯,産下一個死胎,任憑王爺再是呼喊,也無濟于事。

……

阮姑娘和天子試婚這日,和之前預料的相同,端端就是歲歲分娩這日。

寝殿陰沉沉的,又下雨了。

上天都在悲傷。

潤潤獨自在太極殿用完膳,問陛下何在。此乃皇帝寝宮,她待着如履薄冰。

宮女答道,“陛下此刻正在鳳儀宮。”

潤潤淡淡哦一聲,

差點忘記,今日陛下和阮姑娘圓房。

事實上,他和誰圓房跟她沒關系。

潤潤撐起一把傘,正要出門觀雨,菊兒帶着永安王府的消息急匆匆趕來,

“小主,大事不好,歲歲姑娘血崩了!”

……

鳳儀宮

阮淨薇極為緊張,香汗淋漓。

她由宮人們教過規矩後,玉露香凝的身子披着一件長長正紅寝衣,光腳踏在滿是花瓣紅毯上,至鳳儀宮寝殿。

這鳳座,這皇後之位,原本屬于她嫡長姐,感謝上天也給了她同樣的機會。

龍鳳花燭噼裏啪啦爆裂出燈花,極好的意頭,流出滾燙燭淚,室內熏暖,暖得人渾身發燙。

阮淨薇摸摸自己的臉,心裏暢快歡愉,馬上就要做天子正妻了,何等高貴?

僅僅試婚便有如此隆重的排場,日後帝後真正大婚,又是怎樣一般盛景?

白手絹已經平平整整地鋪在了喜榻上,即将滴染象征貞潔的處子之血。

阮淨薇百感交集,從前她只能眼巴巴饞潤潤,如今她也要親自品嘗品嘗了。

心跳越來越快,直到殿外傳來太監的長呼聲,“陛下駕到——”

阮淨薇緊張得閉上眼睛。

還以為會有怎樣一副浪漫情景,沒想到陛下平鋪直敘走過來的。

今日下雨天色陰沉,他一身墨色帝王常服。方撂下儀景殿的政事來此,連喜袍都沒換。

他的面色亦無有一絲波瀾,甚至流露隐隐疲憊,完全稀疏平常。

那染着雪色的眉眼,仿佛比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滴還涼。

阮淨薇給他行禮,他說,“起。”

未曾扶她。餘下也無別話。

阮淨薇略路失望,這場景,好像和她幻想的大相徑庭。

“陛下……”

她嬌滴喚着。

終于等到圓房這一刻,阮淨薇試圖和陛下先膩乎膩乎,再漸入佳境。

她竊竊挪過去,想勾住陛下脖頸,潔白手臂跟玉髓似的,有信心勾住男人的心。

陛下卻避開。

嬷嬷提點過阮淨薇,這是陛下不想調弄氣氛,開門見山之意。

試婚而已,又非真正的洞房花燭,他沒那個時間。

阮淨薇再次心塞。

瞧着陛下,衣服都懶得脫,別是一會兒還要回儀景殿批折子吧?

他,他不是這樣的古板……

他頗是一個富有浪漫感的男人,她親眼見過他和潤潤調弄,喃呢婉轉,情意深濃,可以把人吻得天昏地暗。

為何,為何到她這就變了?

阮淨薇委委屈屈道,“陛下。”

陛下半阖着眼,冰涼的感覺滑在長睫上,也不知道是否今日落雨的緣故,他心情也如天氣般一片陰霾。

鳳儀宮寝殿布置得喜慶豔麗,在他眼中卻和黑白一色無有區別。

為何意興闌珊呢,他自己也想問。

若床榻上躺着的是潤潤,若潤潤主動來勾他的脖子,嬌切喃呢一聲,“陛下。”

他……怎會拒絕。

陛下抿抿唇,摒除心間雜念。

阮淨薇已經坐在了喜榻上,他緩緩走過去。女子寝衣朦朦胧胧,隐約露姣好的身形。

陛下忽然念起,從前潤潤在長信宮給他侍寝時,也穿着這樣紗制的寝衣。她一般先給他彈彈曲兒,再被他吻住。

吉時已到,

陛下該做了。

帝後試婚,連時辰都是掐得精精準準的,過了吉時意頭便觸黴頭了。

阮淨薇十分羞澀閉上眼睛,肩頭的寝衣馬上要滑落。

陛下俯身下去,準備按部就班,深深吸口氣,忽然感到一股十分強烈的惡心。

她髒。——不是指身體上的髒,

她幫着孫乘周的女兒徇私枉法,瞞過錦衣衛視線,她們阮氏家族在他眼皮子底下徇私舞弊。

此刻,他卻還有心情和她溫存?

陛下動作驟然凝滞,他非那種喜歡拖泥帶水的人,若是惡心了,立刻會停下。

他道,“改日吧。”

阮淨薇瞪大眼睛,十分難以置信地盯着他,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心口涼涼的,像抱一塊堅冰。

陛下說的話她沒聽錯吧,他居然說改日。

帝後試婚,焉能改日?

她嘶啞問,“陛下……”

她做錯什麽?

陛下周身那種上位者矜貴疏離的氣質,令人不敢靠近,他既說改日便改日,阮淨薇完璧歸趙。他甚至連理由也沒給一句。

喜房內,陛下在窗牗邊仰頭。

雨色和微光傾灑在他凸的喉結上,蠕動了下。

潤潤從摘星樓跳下去的那段時間,他以為她真死了,極盡傷情,自此清心寡淡。

他只想碰潤潤,也只想把潤潤拘在太極殿,夜夜傾覆她,而對旁的任何女人均燃不起念想。

潤潤仿佛成為他唯一的欲,

他在她和旁人面前完全是兩個人,在她面前重欲無度,在其他人面前完全禁欲,簡直走在兩個極端。

說來可笑,他對主動送上門來的阮淨薇寡情淡漠,卻強行幽禁着另一個不情不願的女人。

阮淨薇眼睜睜看着陛下從喜榻邊離開,他衣衫完好,發絲未曾亂。

帝後試婚之日,新娘被完璧歸趙,白娟布仍然整潔,那是多大的恥辱,傳出去叫外人怎麽看待她?

她傷心欲死,再也繃不住奔過去摟住陛下的腰,死死糾纏。

“陛下!”

為什麽要如此對她?

明明他可以把薛潤潤弄得暈過去,為何連她的一絲皮膚都沒碰?

她的魅力差到這般嗎。

陛下拂開她手,沒有什麽特殊理由,只是他忽然覺得難受了,不想了,簡簡單單。

阮淨薇忘記,他做太子時便是一個冷情的男人,後院幹幹淨淨。

這些年他雖有寵妃,卻也是一個個寵的,有先有後,從不會同時賞兩個女人雨露。

陛下太陽穴又隐隐作痛,他感覺身體中确實升起一股暗火,卻是對潤潤的,身體每一寸叫嚣着想要她。

越到了和別的女人親近關頭,他心裏越惦記她,這種惦記甚至讓他覺得和別的女人親近會惡心。他和潤潤彼此在一起久了,身體對彼此适應了的。

試婚,也是試過才知道,他和阮淨薇并不合适。他現在想回到太極殿中,按倒潤潤,狠狠磋磨那只小鳥兒。

他極力忍耐,內心有一座即将爆發的火山。

阮淨薇頹然癱在地上,皇後美夢破碎,一時感覺天塌。

她含淚幽怨道,“陛下這樣,和羞辱臣妾有什麽區別。”

她也是阮家清清白白的女兒,自小愛慕陛下,為了等陛下甘願做老姑娘……如今,他卻覺得和她親近惡心。

陛下,“你先休息吧,一會兒有人送你回去。”

阮淨薇潸然道,“陛下是否聽信了某些人的讒言,蓄意疏遠臣妾,臣妾未曾做過半點錯事。”

陛下打斷道,“淨薇。”

說不上暖,也說不上涼。

似冷箭,戳在人心口。

雖說夫妻同心,但他和她現在終究不是夫妻,還是君臣。

阮淨薇意識到自己失言,抹掉眼淚,默默噤聲,仿佛做一場痛苦的噩夢。

陛下微微疚然,他若離開,她以後确實沒法做人,尤其她還要做他的皇後。

“改日,”

他說了句,仿佛無理取鬧的人是她,“朕會補償給你。”

改日……阮淨薇更傷心。

他每次抓住潤潤時,莫說改日,一晚數次都嫌不足,怎麽到了她這兒就變成改日。是不是到洞房花燭時,他也要說改日。

陛下,您好涼薄,好絕情。

明明我那麽仰慕您。

阮姑娘冷靜了些,終究屈服。

緩緩朝陛下走來,主動道歉道,“臣妾方才一時失言,求陛下降罪。”

陛下輕輕揭過,“無事。”

阮淨薇不知道究竟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陛下昨日與她下棋時還和顏悅色。

她怎甘心浪費如此寶貴的試婚機會,溫情牽住陛下的衣角。

她喚他,比水還柔,

“陛下。”

陛下瞥着,沒躲。

注定要做夫妻的,他無法太抵觸。

“陛下,方才是臣妾操之過急了。”

阮姑娘含情脈脈凝視陛下,或許,陛下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

她感覺,此刻陛下對她稍微溫和了些,

“您還願意和臣妾再試一試嗎?”

陛下面色隐晦。

阮姑娘的紅唇,即将吻上。

便在此時,大太監劉德元忽然站在門外,急急禀告道:陛下,薛昭容來了。

薛昭容求見陛下,冒着雨跑來的,連轎辇都沒乘,跑丢了一只鞋,發絲散亂,嗓子喊啞。

陛下聞此,登時出去。

“陛下!”

阮淨薇也在後面叫。

有那麽一瞬間,心死如灰。

她的新婚,薛昭容也來和她搶陛下嗎?

随即想起,今日恰好歲歲那婢子臨盆。潤潤如此着急找過來,該不會是歲歲出事了吧……阮淨薇意識到事情的嚴峻,匆匆忙更了衣,也随陛下出去。

潤潤正站在鳳儀宮房檐下,在風雨中跑得狼狽不堪,小臉上沾染雨水,雙目射出寒冷的光。

猝不及防的,阮淨薇差點挨潤潤一個耳光。

在場人俱驚呆。

阮姑娘下意識躲到陛下身後,

陛下長眉一蹙,立即有兩個婢女左右拽住潤潤手臂。

他咳了咳,“你做什麽。”

潤潤這才稍稍冷靜,哀然道,“陛下,臣妾的姐姐難産,求求你派太醫救救她。”

陛下說,“你莫急。”

伸手将她扶起,派太醫孟松暄前去王府。

潤潤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碎幾欲暈厥。

潤潤如此可憐,陛下欲言又止,想說什麽,淡淡瞥了眼阮淨薇,終是沒說。

潤潤聽到歲歲血崩的消息時,就已瀕臨崩潰邊緣。

兇手近在眼前,陛下卻偏袒着兇手。

阮姑娘低聲安慰道,“薛昭容,你千萬別急,陛下會派太醫救你姐姐的。”

——其實她心下是得意的,薛潤潤如此悲痛欲絕,這份感情絕對裝不出來。

薛歲歲定然已經死掉。

這下子,孫丞相和阮家貪賄的秘密可以永遠保住,阮家高枕無憂。

阮淨薇出來得匆忙,只在身上套了件外袍。裏面紅紗寝衣若隐若現,和陛下并肩而立,頗有些旖旎的味道。

潤潤看在眼裏。

今日,原是陛下和繼後的春宵一刻。

男人全是下面思考的動物,陛下剛和阮淨薇溫存過,又怎可能站在自己這頭。

可憐她的姐姐,無辜慘死。

潤潤恨意翻騰,真想上前活撕了這個女人,可雙臂被婢女死死挽住。

她委屈至極,一字一字質問男人,

“陛下如此黑白颠倒,忠奸不分,袒護有罪之人……陛下這麽做,和桀纣昏君有什麽區別?”

振聾發聩。

這裏,是鳳儀宮正門口,風口浪尖。

帝後在此,好幾十個奴才侍奉,多少雙眼睛和耳朵。

她竟敢把陛下比作桀纣,所有人免不得肝一顫。

陛下頓時肅然道,“住口。薛昭容,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這已等同謀逆了。

潤潤苦笑,左右姐姐死了,她也了無生趣。

她從沒如此執着過,“陛下若不替姐姐找回公道,就是昏君,昏君。”

陛下倒抽一口氣,深深的,

她瘋了麽,說什麽大逆不道之語。

罵他兩句他自己倒沒關系,周圍還有這麽多人在。若叫有心人聽了去大做文章,他想保住她的命也難。

她以為,現在這場合是他們兩人閨中說悄悄話,可以暢所欲言嗎。

她想死,怎麽不直接跑到朝堂上去大喊?

他道,“堵了她嘴。”

下一刻,潤潤口中便被塞入東西,舌頭壓住,無法謾罵陛下。

兩只瘦弱的小胳膊,也被婢女拽住。雨中一陣寒風吹過,吹得潤潤搖搖欲墜,淚眼婆娑,雖口被堵住,雙目仍如釘。

潤潤謀逆之語,被阮姑娘聽了個正着。

阮姑娘輕輕提醒一句,“陛下。”

意思是,此女不殺,如何服衆。

誰敢罵皇帝昏君?

也就潤潤,若是別人罵哪怕是功勳在身的老臣也身首異處了。

陛下,可不能有所偏頗。

陛下神色暗淡已到極點,棱角分明的側顏,透露肅殺之意。

阮姑娘見此,未敢再茶言茶語,悄悄退下。但潤潤今日說此謀逆之語,有朝一日她定然可以大做文章。

劉德元服侍潤潤久了,看潤潤可憐,跪下來求情道,

“陛下,小主是有口無心的,小主她家姐姐血崩而死,小主口不擇言,您千萬莫怪小主!”

陛下哪裏理會劉德元,玉淨的手一拂,将潤潤帶回太極殿。

龍辇上,潤潤口中依舊塞着東西。

歲歲難産慘死,她本就悲痛欲絕,方才又生過大氣,坐在龍辇裏啪嗒啪嗒掉眼淚,淚珠比簾外的雨珠還密。

昏君,昏君。

該死的昏君。

陛下命人将辇轎垂簾放下,攬了潤潤來,輕輕取下她口中之物。潤潤上下颚還微張着,木木讷讷,失魂落魄。

陛下怃然,吻了下她額頭,幫她把上下颌阖閉,道,“潤潤,朕不欲罰你,你莫太放肆了。”

他是君王,一舉一動必須服衆,

今日她罵他昏君他不處罰,來日別人便也可以罵。他既不殺她,自然也沒有理由殺別人。長此以往,這前朝這後宮該如何約束。

潤潤因歲歲之死已形同枯槁,喉嚨甜腥,似乎要嘔血。但她絕不肯在他面前嘔,就算死也離他遠遠的。

她扭身子道,“放開我。”

失姐之痛給她的打擊太大,舌頭一得自由,她便又開始哭泣,

“陛下若想娶繼後,趁早殺我。您偏私阮家,縱容兇手害死歲歲之不仁不義,我一定逢人便說,讓您身敗名裂。”

——單純如她,能想到最惡毒的報複方式。

陛下再次語塞,她還真精神紊亂了。

沉沉道,“你威脅朕?”

他本來打算把歲歲之事坦誠以告,現在看來大可不必,她實在太年輕太單純,也太藏不住事。

若是知道真相,保不齊要鬧出什麽亂子,讓他經營已久的計劃功虧一篑。

而且,唯有潤潤相信歲歲死了,真正悲傷,真正痛不欲生,才能瞞過阮氏的眼睛,叫那些暗箱操縱的人放松警惕。

潤潤抽噎,

陛下掐起了她下巴,

“你威脅朕也無用,你若敢四處敗壞朕名聲,朕便把你關起來。”

若每日她能見到的人只有他,她還怎麽四處散播他的‘不仁不義’之舉,天天指着他的鼻子罵桀纣麽。

潤潤怨道,“陛下,你有沒有半點同情心,你的親人若逝世,你不難過嗎?”

也是,他冷血無情的帝王,殺過那麽多人,一顆心早跟石頭似的。

陛下懶得和她争辯,正好太極殿到了,他便拉她下轎。

至殿中,他将她壓于床榻間,冷淡而随性地摩挲她的面頰。潤潤兩只手腕被制住,目眦欲裂,傷心無比,她的姐姐剛剛血崩而死,他竟還要和她親熱?

他才剛剛和她的仇人圓過房。

潤潤決計不肯受辱,試圖咬舌自盡,陛下順手将方才堵她嘴的東西塞回去。

他道,“別跟朕玩自戕這一套,你喜歡的那個什麽張佳年,還在朕手中。”

潤潤瞪大眼睛,唔唔唔,大概意思是你還有人性麽。

陛下無奈,登基這麽久第一次被罵了昏君,也第一次被罵沒人性。

方才在鳳儀宮攢下滿肚子暗火,此刻還未曾發洩,長指輕挑,已将她裙襟剝開。

潤潤眼睛越發睜大,從憤怒抵抗,變成苦苦哀求。

不要,不要,她姐姐才剛被害死,不要……

陛下的眼珠靜靜似一片湖水,她罵他是昏君,那他且做回昏君,讓她看看真正的昏君什麽樣。

不瞞她說,她方才立在鳳儀宮門前口口聲聲指責他時,他就已經在考量一會兒該如何去掉她的衣襟了。

潤潤無法拿掉口中東西,因為雙手被控制着。人生最大痛苦,莫過于連自戕的權利都沒有……她萬念俱灰,在陛下的侵擾中,一把劈天神斧,靈光閃現,忽然将她混沌的腦袋劈裂了。

記憶噴湧而出。

她忽然想起來了。

以前的一切,她都想起來了。

她的名字叫薛潤潤,原是永安王府的伶人。

王爺把她獻給陛下,唱曲。

貴妃為難她,陛下冤枉她,她決定,和張佳年私奔,并且在全身塗滿了食人魚的血沫,依靠張佳年給她的禦河布防圖,從摘星樓跳下去,逃離了皇宮。

她和張佳年過半年多的幸福日子。

後來,陛下追來了,

帶火的箭燒毀馬車,張佳年為了救她把她抛出,她滾下山崖腦袋磕到石塊,之後才失憶的。

過往一幕幕上演,陛下根本不是在野外救她的好人,而是害她失憶的元兇。

她想起來,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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