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因為之前受過兩次傷，體內的藥劑不太穩定，所以奚藍不得不多用了兩次藥。

而後來為了幫伊星離開，奚藍分了一半的藥劑給伊星，自己也沒有再剩下多少，以現在他所持有的藥劑量，恐怕只能再撐一個月的時間了。

并且同樣的，伊星那邊應該也只能再撐一個月了，只是不知道他那裏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半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伊星應該已經安頓下來了才對。

只是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在哪裏。

奚藍想着這些事情，手裏的動作就有些心不在焉，殷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他的旁邊，擡手敲了敲他的額頭：“幹什麽這時候還發呆？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因為冬天日漸臨近，兩個人正在收拾着搬往南方的隐月城，奚藍其實沒有多少東西需要收拾，他在這裏住了不過才兩個月不到，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是殷澤給的，所以殷澤讓他收拾東西，他也只是在幫着殷澤打理東西。

殷澤看了看奚藍空空的兩手：“你真沒東西要帶走？我們要去那邊好幾個月，到時候你再說要什麽東西，我是不可能讓你回來拿的。”

奚藍搖了搖頭，他唯一需要帶走的就是那盒藥劑，那東西現在已經被他貼身藏好了。

殷澤也沒再多說，目光在屋裏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沙發上那只貓玩偶的身上，他走過去滿臉嫌棄地拎起玩偶，扔到奚藍的懷裏：“這個拿去。”

把猝不及防把玩偶抱了個滿懷，盯着殷澤看：“我沒有……”

殷澤道：“你晚上都是抱着這玩意兒睡覺的，你當我看不見？”

奚藍臉紅了紅，小聲解釋：“因為它就放在沙發上，我醒過來它自己就鑽我懷裏了。”

殷澤沒去質疑奚藍這句話的真實性，大概是因為覺得根本沒什麽考慮的必要，房間裏面現在已經被收拾得差不多了，該帶走的東西都已經被打包裝好，看着奚藍把玩偶也裝進了箱子，殷澤皺眉覺得缺了點什麽，看了半天才終于看向牆上對着的那幅海報。

“這海報也取下來帶走。”

奚藍盯着牆上的自己，無言半晌才說：“這個就不用了……”

“帶着。”殷澤強硬地把海報摘下來塞進了奚藍懷裏，“心情不好就看看。”

奚藍：“……”

殷澤沒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事實上雖然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但他還是在想着之前那只雄蟲的事情，跟那只雄蟲相比，殷澤還是更情願奚藍把心思放在海報裏的這位身上。

把海報也裝好之後，殷澤又把他們之前買好的肉類罐頭也都給搬了出來，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完畢，他們也終于開始準備要離開這裏。

收拾完東西之後，殷澤帶着奚藍走出了屋子。

荒星的天氣始終都是陰沉的，到了冬天冷風更是刺骨，大雪早已經覆蓋了屋檐和地面，雪花徐徐從天上飄落，奚藍和殷澤穿着最厚重的棉衣也沒能夠完全抵禦嚴寒，呵出來的氣息凝成白霧，奚藍整張臉被圍巾遮了大半，只露出一雙眼睛，映着路邊的燈光明亮柔軟。

他擡頭看着身邊的殷澤，轉身就要回到回屋，卻被殷澤按住了肩膀：“你回去幹什麽？”

奚藍道：“我替你拿圍巾。”

“我不需要那玩意兒。”殷澤阻止了他，“走了，我們去取車。”

銀石街的大半人都已經提前離開了，剩下的也都在做着離開的準備，來去的人們腳步匆匆，沒有把注意力分給奚藍和殷澤半點。

奚藍跟在殷澤的身後走了一段路，才發現他們所去的方向是廢品店的方向。

到了廢品店，那位老店長希爾先生也還沒有離開，他看着進門的殷澤和奚藍，擡手扶了扶眼鏡框，笑到：“今天來這麽早？有什麽好貨？”

殷澤大步走進來，坐在椅子上：“沒貨，我來取車。”

希爾這才停下了正在戳弄着計算器的手，慢吞吞地擡起了頭，似乎到這時候才恍然道：“難怪最近來的人少了，這就準備走了？”

“都快走完了，我也該走了。”殷澤對着希爾攤出手，希爾盯着他看了會兒，轉身從角落的櫃子裏找出了一串鑰匙交到殷澤的手裏：“走吧，動作快點，雪下大了被堵在路上可就不好過喽。”

“知道了，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殷澤拿到鑰匙，在手裏把玩了一下又回到了奚藍身旁：“走吧。”

奚藍點了點頭，殷澤帶着他到了門口，停下腳步又回頭看了希爾一眼：“老家夥，你真不跟我們走？”

希爾笑得皺紋浮了滿臉：“一把年紀了還折騰什麽，等來年開春，你們就回來了。”

殷澤不置可否，轉身走了。

直到兩個人走出店裏，奚藍才小聲問道：“店長他不用離開嗎？”

“老東西每年都沒走的，聽說他在隐月城有個認識的人，兩個人說了老死不相往來，所以寧願在這裏待着他也不會去隐月城。”殷澤雖然這麽說着，但表情顯然并不如說起來那麽放心。

奚藍關心道：“他們冬天怎麽過？”

殷澤道：“冬天會有一部分人留下來，沒什麽好擔心的。”

奚藍想說他明明自己看起來就很擔心，卻不知道為什麽偏偏要這麽安慰他。

離開廢品店以後，殷澤帶着奚藍去了後方的倉庫，進了倉庫奚藍才知道這竟然是個大型的停車場，裏面擺放着各種型號的車輛，雖然看起來老舊，但數量卻十分可觀。殷澤熟門熟路的帶着奚藍找到了其中一個倉庫，用鑰匙打開門找到了一輛黃色的舊車。

打開車門，殷澤讓奚藍先進去，等奚藍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坐好，他才自己進了駕駛座，拍了拍方向盤，側過頭看奚藍：“坐過嗎？”

奚藍點了點頭，雖然這種東西的确古老，但他之前剛來荒星的時候曾經坐過沃嘉的車。

殷澤笑了兩聲，在奚藍疑惑的目光裏，傾過身體替他系上了安全帶：“這玩意兒不能少，知道嗎？”

這倒是之前在沃嘉的車上沒有注意到的，奚藍抿唇點了點頭，因為剛才殷澤的突然靠近臉色有些泛紅。

殷澤沒看出他的異樣，自己啓動了車開出了倉庫。

然而他們才剛開出倉庫的大門，斜對面就有另一輛藍色的車從那頭飛快地蹿了出來，奚藍連忙喊了聲“小心”，而殷澤已經迅速反應了過來，及時停下了車。

等停車之後，奚藍才發現對面的車看起來十分眼熟，而沒等奚藍出聲，殷澤已經率先認出了對方，他皺眉看着對面同樣停下來的車，低聲道：“是沃嘉他們幾個。”

奚藍有些驚訝于會在這裏碰到他們，這群雌蟲之前拿走了他飛行器上所有值錢的東西，他就算是脾氣再好，也不可能會希望看到他們。

殷澤也記得奚藍是被沃嘉搶劫的事情，他坐在車內沒動，盯着對面已經打開車門的那夥人對奚藍道：“這群家夥也是不肯去礦井和碼頭幹活的，沃嘉以前是星際海盜永夜之帆的人，聽說地位不低，不過後來受了傷被趕出來了，現在就喜歡盯着你們這種剛來荒星的家夥，搶你們的東西，做點欺淩別人的事情。聽說像這樣的小團夥還有不少，這家夥最近還新收了個頭腦不錯的同夥，雖然是個亞雌但是幹活利索搜刮東西特別厲害。”

殷澤話說到這裏，對面的人已經從車上下來了，盡管是大冬天，沃嘉身上依然只穿了件看着髒兮兮的薄衣，他領着兩個小弟走了過來，帶着意味十足的笑意，故意放大了聲音對車裏面的殷澤道：“這不是殷澤嗎？您老今天沒去荒地幹活？垃圾撿得還痛快吧？”

他說着又看了奚藍一眼，想來早就知道奚藍跟着殷澤的事情，所以沒有半點驚訝，他那種令人覺得刺眼的笑容還挂在臉上，卻突然回頭對着自己那輛車喊到：“喂，你躲在車裏做什麽？還不快出來見見我們荒星最強的拾荒者，還有他新收的小家夥！”

奚藍隔着窗看不清對面車裏的人，不過他能夠猜想得到沃嘉說話的對象應該就是他新收的那個據說頭腦不錯的同夥。

奚藍對那個人沒有興趣，但對方從車裏面跨着步子氣勢十足的走出來，奚藍立刻就怔住了。

他猝不及防地和伊星打了個照面。

兩只雄蟲都有點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