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在重新組隊開始,王承柔關心了一下順利過關之人的情況。

隊友沒有掉隊兩人都在的只剩下六組,落單的有三人,剩下的全部都淘汰了。三人裏只王承柔一個女孩子,也就是說,她選了一個,另一個就要止步于此,被淘汰了。

王承柔看着唯二落單的兒郎,若不是要保持端莊,她想罵人。老天爺是嫌她重生還不夠看,這是讓她唱大戲給它看呢,倒也不用這麽百折千回。

那可是未來皇上啊,王承柔是真的真的不想得罪他啊。

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比之前趙宋兩位更令她心怡的對象,王承柔不想失去這個結識他的機會。

喻哲兒自認并不嬌氣,馬橋她還不至于掉下去,但李肅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尤其是到了後半段,在周圍有很多人都出現掉落的情況下,明明可以求穩,但他卻反而激進地加快了速度。

喻哲兒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腳下實在是跟不上,步子亂了,而李肅并沒有救她。

他好像,眼中只有目标。

喻哲兒覺得自己沒救了,落地略顯狼狽,卻望着那抹堅定的背影,與有榮焉,愛的更加堅定了。

現在她與一衆淘汰下來的人,雖沒了比賽資格,卻并不妨礙他們觀看下面的游戲。

她身邊的衆女,開始小聲地竊竊私語:

“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啊。”

“可她怎麽能确定小公爺一定會落單。”

說小話的幾人朝喻哲兒看了一眼,喻哲兒平靜地回視她們,并不言語。

幾人聲音更小道:“王承柔平常就追狗逗馬的,這種馬橋還不是跟走平道一樣,咱們這些人裏有幾個能順利走過馬橋的,你沒見場上,除了她,剩下通關的都是武将家的女兒。”

“所以哪怕第一關小公爺被人選了,王承柔也有把握在第二關裏與他組隊。不僅如此,她還能在小公爺面前露個大臉,可顯了她了。”說到這裏,幾位又望向了喻哲兒,目光含着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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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王承柔為了在李肅面前表現突出,讓他知道能配上他步伐的只有她,而利用了自己嗎?

喻哲兒是個想得多,想得深的人,她從不輕信別人,她只信自己。她把目光沉在王承柔身上,表裏不一的人她見得多了。

父親有兩任正妻,都有所出,加之侍妾也多,兒女不少,喻府上的情況十分複雜。在此氛圍裏長大的喻哲兒,難免心思九曲十八彎。

王承柔知道自己成為了場上焦點,但她顧不了那麽多,她需要快速地做出決定,到底是選目标公子,還是李肅。

最終還是心幫她做了決定,得罪就得罪了吧,反正以後也沒交集了。李肅日後成了帝,日理萬機,不可能還記得曾經一個纏得他煩透了的女子的小小怠慢。

王承柔一開始就朝着不知名公子的方向走過去,一點都沒有給觀衆留懸念。但他們其實都抱着她是成心的,她在最後一刻一定會選李肅的想法。

抱着這種想法等看的觀衆失望了,王承柔從始至終都是奔着另一名公子而去的,她站在他面前,沒有了刻意的嬌滴滴,十分正式且緊張地問:“你願意跟我重新組隊嗎?”

她竟然臉紅了。這一刻,李肅腦中掠過很多想法,但都是一閃而過,什麽都沒有留下。他現在唯一在想的是她竟然會臉紅,一向追着他跑沒皮沒臉的王承柔竟會對着別人臉紅。

李肅沒想明白的事,場下的有些公子可不幹了,對王承柔的選擇頗有微詞。

這是什麽場合,所有雲京權貴齊聚一堂,太後還坐在上面呢,王承柔怎麽敢不給她娘家面子。

還有,李肅是什麽人,可以說是權貴的标杆,他從小到大,琴棋書畫、功名科考、騎射戲獵,就沒輸過,今日竟會因為別人的一個選擇而在這場平平無奇的游戲中輸了,李肅的簇擁者們可不幹了。

首當其沖的,高澤鴻收了一貫的吊兒郎當,臉色沉了下來,他問周圍人:“這是誰啊?雲京城裏怎還有我不認識的一號?”

“是啊,這是誰啊?”他身邊人附和。

有認識此人的過來說道:“他是兵馬司副指揮,張憲空。”

高澤鴻往說話那人身上一瞧:“怎麽,現在你爹手下的手下,都能來參加采花節了?”

那人道:“好像是王亭真招呼他來的。”

又是王家人,高澤鴻:“他認識王亭真?”他問這話時,李肅已走回他們這邊。

那人正要回話,見此閉了嘴。高澤鴻不忿地對李肅道:“正說那小子呢,不入流的東西也不知怎麽混進來的。”

李肅未言,也不表态,但今日以來的淡漠神情卻是不見了。

“你接着說,他跟王亭真是怎麽回事?”高澤鴻扭頭又問。

“具體我也不知,只是前一陣鬧得挺大,好像一開始是兩個人打了一架,後來不知怎麽就熟起來了。”

高澤鴻:“哼,王亭真就那樣,狐朋狗友一大堆,與他老子一樣,好玩貪耍。”

有人起哄道:“泥腿子的根,這是見着自己同類了,臭味相投呗。”

“呵呵,嘿嘿,哈哈。”大家都笑了起來。

高澤鴻也輕笑了一聲,笑完他往李肅臉上看去,見他真是一點笑模樣都沒有,這個樣子,別人看不出來,可與他混的最久的高澤鴻卻是知道的,他上心了。

是啊,從小到大,無論游樂還是大考,李肅就沒輸過,還是這樣連比都沒的比的,憋屈的輸法。

順着李肅的視線往前看,就見王亭真的美人妹妹,收起了沖勁、男孩氣,一副小女兒嬌态地跟在那個姓張的身後。

啧,別說,還挺養眼,不得不承認,那小子無論長相還是身板竟直逼李肅了,高澤鴻暗想,王妹妹這是要換人追了?

另一側還在觀看游戲的貴女們,也在打聽王承柔新夥伴的事。真的是因為這位公子長得實在是出衆,還臉生,自然就成了姑娘們的話題。

而場中的王承柔還在回想,剛才公子答應她時的樣子,他看着她笑了,如春暖花開,聲音溫潤動聽,他說:“我願意。在下張憲空。”

張,憲,空……她終于知道他叫什麽了,他叫張憲空,很好聽。

“呀,”王承柔忽然撞上一物,她驚呼出聲,然後臉又紅了。張公子怎麽忽然停下了呢,害她因走神沒注意而撞上了他的背。

王承柔因剛才攥着擲标而弄髒了手,她拿出帕子擦手來着,此時還未放回去,于是帕子在手中被她絞了起來,以緩解尴尬。

她一向磊落不扭捏,怎麽到了張公子面前,屢屢緊張不在狀态呢。

張憲空只道:“這一關我們要怎麽過?”

王承柔一時沒聲,就聽張公子果決道:“若姑娘沒有主意,我倒是有個想法。”

王承柔與剛才第二關開始前的狀态截然不同,她現在才真正是在比賽第二,姻緣第一。自然沒有異議,馬上道:“好,聽你的。”

張憲空又笑了:“我還沒說呢,你怎麽就答應了。”

又有什麽關系呢,她又不是為了贏、為了獎賞。今日能識得公子,已是給她最大的獎賞。

剩下的六組加上王承柔張憲空這組,一共七組,角逐前四。

在開始前,張憲空忽然歪頭問她:“得個第一好不好?”

少年意氣風發,光彩照人,王承柔:“好。”

白亭上的花束,高高地挂在亭子上方,摘得者,就是今年采花節上最默契、最強的一對搭檔。

第一個來到亭子上的王承柔,看着頭頂的花環,她本想跳起來夠,但當着張公子的面,她矜持了。

張憲空扭頭去看身後的追逐者,他們快跟上來了。他快速問王承柔:“想親手摘到?”

嗯?嗯!王承柔沒說話,但她可能點頭了,說時遲那時快,張憲空一聲:“得罪了。”然後就把她托了起來,王承柔也不瞎矜持了,伸手一拽,花環到了手。

張憲空小心地把她放下,王承柔激動地抓着他的胳膊說:“我們贏了!第一名!”

張憲空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語。

兩人還要回到太後那裏,去當面領取太後的獎賞。

這個花束是勝利者的象征,可惜偏偏只有一個,王承柔已親自摘下它,想着不能一直自己霸占,想讓張憲空也拿上一拿。不過張憲空拒絕了,只道她拿着就好。

王承柔看到他腰間還別着擲标,有了主意,她一指:“你這個還留着,”

張憲空順着她所指,看到擲标,他回:“頭一次參加這種游戲,還挺有意思的,想留個紀念。”

王承柔點頭,并道:“能借我用一下嗎?”

張憲空直接拿下遞給她,只見王承柔用她腰上的一條裝飾絲帶把花束與擲标綁在了兩頭,一頭的花束握在她的手中,絲帶另一頭的擲标則被她遞回給張憲空。

與太後一起等着的衆人,于是就見,從遠處走回來的一男一女。男的在前,右手握一柄擲标,擲标的另一頭,是女的手握冠軍花束。

大家都覺得,這場景十分眼熟……啊!這不就是新郎在迎娶新娘時做的嗎。

無論是民間、貴族、還是皇族,大婚時的風俗都有一項,新郎手握一杆秤,這秤比起平時商家所用要長出很多,是婚禮專用的喜秤。喜秤的另一頭會有紅綢所做的綢花,由新娘雙手握住。

王承柔與張憲空現在所做,與男女大婚時的這一禮儀極為相像。好像新郎在引着他的新娘,一同回他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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