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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柔也覺出來了,但這不是她有意為之,她倒也沒那麽急要弄這種暗示,純屬湊巧。

但看大家的反應,她覺得這樣也好,若是可以沖淡衆人對她喜歡、追求李肅一事的印象,再好不過了。還是因為忌諱李肅狠戾的性子,能不從她口中表态,不再喜歡他,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

太後倒是笑意盈盈的,并沒有因為王承柔讓她侄兒落單輸了游戲而不悅。

能來參加采花節的,既富且貴,太後賞的東西自然都是不實用的。王承柔得了份玉如意,張憲空得了一塊玉佩。玉是好玉,可說是價值連城,但太後賞的也只能拿回家供起來。

面子還是要做的,冠軍自然受到了周圍人群的恭喜。王承柔應付着,猝不及防地,她對上一雙眼,是李肅。

他好像單等着她看過去,在捕到她的目光後,目光驟變,又陰又冷。李肅的情緒輕易不外露,就在王承柔想要再看清些,那雙眼重新變得淡漠,可能真的是她看錯了。

王承柔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張憲空吸引走了,游戲已結束,不久采花節也要結束,她要抓緊機會多與他交流,進而多了解些他。

王承柔暗中觀察張公子的衣飾,這時才發現,難怪她從前不識此人。他衣服洗得很幹淨,但一看就不是新做的,應是穿了些時日了。除此,款式不精致,布料也不昂貴。

從這些特征王承柔能推斷出,他應該與他們這些權貴不是一個圈子的。但既能進到這個園中,也該是有些身份,不可能是平民百姓。

王承柔打量着他,忽見對方看着手中的玉佩出神。她問:“公子,這玉佩可有問題?”

張憲空回過神來:“太後所賞怎會有問題,只是,”他說到這兒,臉上現出些許不好意思來,“我以為贏了游戲能得些金銀。”

王承柔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哪怕她身邊貴女雲集,一個個都不窮,但依然在攀比,家中有時銀錢給不到位的時候,也不會主動露短,為了跟她比,打腫臉充胖子的事她們可沒少做。

而這位公子,坦坦蕩蕩地表現出做游戲的目的,就是為了搞錢。

王承柔對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分,雖然她愛美顏,但一個人的內在品質,在找夫君時更為重要。張公子多實在啊。

“我該走了,今日是讓人替班我才能來此,王姑娘後會有期。”

王承柔聞言,馬上追問:“張公子,你在哪裏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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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憲空:“雲京兵馬司。”說完這話,張憲空不再耽擱,對着王承柔施以一禮,就此離開。

王承柔只來及說一句:“後會有期。”就眼見着張公子快步而去。

她在心裏念叨着,兵馬司,知道地方就好,她可以慢慢打聽他的家世,他的具體情況。

張公子這一走,王承柔也不想再呆,但是她們女子與男子不同,太後不走,一般她們是不能動的。

王承柔正無聊時,她哥哥找到了她。

王亭真:“行啊,得了個第一。”

王承柔見到他後,眼睛一亮:“哥哥。”

是“哥哥”不是“王亭真”,這令王亭真有一種想逃的沖動,他立馬決定不再打聽憲空的行蹤:“那啥,我那邊還有事,”

王承柔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哥哥,幫我打聽個人。”

一臉的理所當然,他很忙的好嘛,但嘴上還是問道:“打聽誰?”

王承柔:“雲京兵馬司的張憲空,就剛才跟我組隊那個。”

王亭真正式起來:“你打聽他幹什麽?”

王承柔:“看他好。”

“他?好?”王亭真瞪大眼睛,“你不會又看上他了吧?”

“啊,不行嗎。再說什麽叫又啊,我現在只看上他一個。”

王亭真:“他不行,他家世不行,不是一般的不行。”

王承柔狐疑:“你怎麽知道?”

“我們是朋友,前一陣剛交的新朋友。”

“你既能跟他交上朋友,他又能差到哪裏去。”

王亭真把胳膊從妹妹手中抽出,一擺手:“嗳,你哥我可不是個只攀高枝的,他這人确實沒說的,但他只是個副指揮,就這還是好不容易升上去的,家裏沒錢沒路,前路艱難。上有年邁父母,一身的病,下有年幼的弟弟妹妹,每月俸祿交了父母的藥錢與弟妹的嚼頭,就什麽都不剩了。你不是跟爹說,要找個不能太窮的,不能咱家倒貼的嗎,那他着實不合适。”

王承柔知道兵馬司不是什麽有油水的部門,全雲京城的治安都是他們在管,活累活髒,還受氣。就雲京這種天子腳下、權貴雲集的地方,大街上随便一輛馬車裏的,就可能比兵馬司頂頭上司的品級高。雲京兵馬司是完完全全被壓制的衙門。

所以,王承柔也想到了,張公子的家世不會太好,若論上一世,她聽到這麽窮的人家會驚訝猶豫一下,但經過了上一世凄慘生活的王承柔,現在覺得能找個溫柔寬厚的人過一生最是重要。

她抓住哥哥話中對她來說的重點,問道:“你說他人好,好在哪?”

王亭真:“仗義大度,倒是比李別雨強,至少看上去陽光不陰暗。”

王亭真說完想了想,慢慢道:“其實也不是不行,除了窮點憲空倒沒什麽毛病,他最近也是一心搞事業、搞錢,說全家的擔子都在他一人身上,他要好好擔起來。你若真是看上他了,以咱家的條件,随手幫襯把,仕途咱幫不了,但開個買賣搞點錢還不是手到擒來。”

“哥,你先別管,我只是覺得張公子不錯,但還要再交往看看,若是我定下來了,也不用你管,我自有安排。”

說完王承柔擺擺手:“你去吧,不是還有事嗎。”

王亭真原地未動,還是問了出來:“憲空可跟小公爺不一樣,是個實在孩子,你別又是心血來潮,把人家整認真了,你回頭又看上一個,憲空可不是那種玩得起的。”

王承柔不理她哥,先扭頭走了。

走到水榭一處,見幾個身份高貴的貴女圍着個人,說話帶着擠兌,略有嘲笑。王承柔本不想理,但她在那裏瞅到了熟悉的面孔。她停下腳步,向着那裏走去。

“說什麽呢,這麽熱鬧。”王承柔大聲問道,并插,。入到幾人中間。

領頭的是常曉蘭,李肅姨母家的表妹,太後的遠親。就憑着這層關系,別看她常家無侯無爵,官也做得不大,但卻狐假虎威,是真正行跋扈之事的人。

常曉蘭見王承柔,眼中蔑視一閃,這不是追着她家表哥後面跑的王莽子嗎,但她也只敢想想,卻是不敢惹惡名在外的王承柔。

常曉蘭道:“沒說什麽,正陪公主說話呢。”

王承柔向她口中的公主看過去,正是慶端公主,趙慶,五皇子趙湧彥的姐姐,也是她上一世唯一算得上朋友的閨閣之交。

此時,公主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顯然剛才被常曉蘭一夥欺負的夠嗆。

這幫人欺軟怕硬,慶端公主論身份是公主之尊,但論現實,她身後并無庇護,還不如個家境殷實的小京官,欺負她這樣的,更能給常曉蘭們找到高高在上的感覺。

上一世王承柔與公主要相識的再晚一些,采花節上她們并無交集,但這一世既然讓她趕上了,她怎麽可能不管公主。

王承柔:“我剛聽你說什麽,無根無葉花,就算長在高臺上,也是野花一朵,名貴不到哪去。”

常曉蘭:“我,”

王承柔沒理她,接着說:“你這話說得對啊,太對了!這無根無葉之花可比那無母之兒,沒了母親本就可憐,再加上母親的位置若被人取代,那孩兒就算有血統在,也會變為野花一朵,哪來的名貴啊。”

常曉蘭臉色紅了白,白了紅,這裏只有她一個,母親過逝,父親再娶。雖有嫁到固國公府的姨母照應,可繼母又生了一兒一女,她爹爹胸無大志,并不扒着亡妻娘家的那點勢力,一門心思地新老婆新嬌兒,早就把她忘到了腦後。

這是常曉蘭心上的傷疤,平時因有個國公夫人的姨母而揭不到,此時卻被王承柔這個莽子暗戳戳地提及,她一時羞憤難當。

王承柔也不想與常曉蘭一衆多言多呆,她正想朝公主伸出手去,把人帶離這裏,就聽身後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不知蘭表妹怎麽得罪了王姑娘。”

王承柔猛然回頭,正是李肅。

她忙施禮,目光放到他的下巴處,不敢上擡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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