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李肅帶着狠意的聲音在空曠的祠堂裏回蕩着, 他重新放低聲音又問:“可你說我為什麽要恨一個,本該與我沒有任何交集的人?”

王承柔:“你恨錯人了,你該恨的是我。”

李肅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 王承柔問他:“現在這裏沒有別人, 我最後問你一遍, 你會說實話嗎?”

李肅:“不用激我,這于我沒用。承承,不要與我耍心眼,我在勤勉殿就說了, 你想知道什麽,可以直接問我。”

王承柔:“你是騙趙湧彥的是不是, 你不會一直擁護他為帝,你會重新創立新的王朝, 還會再當皇帝?”

李肅點頭:“對,那就是個好騙的蠢物,在他身上根本不用廢什麽心力, 他是最好對付的。”

“邊關大軍是否已在偷偷啓程?你利用了先帝薨逝,新帝正為能否順利繼位而奔走,顧不上此事的間隙傳令給嚴濤,讓他撥營歸都。”既然是他讓問的,那就能套一點是一點,萬一他肯說呢。

李肅看着她笑,笑得王承柔十分不舒服, 好像自己在他面前如透明的一般,什麽都能被他看穿。

他笑得溫和, 話也說得溫和:“我怎麽可能做這樣授人以柄的事, 大軍歸都這可不是悄悄進行就可以的, 哪怕你說的對,之前新舊兩朝交替,衆臣都沒顧上這塊,但他們不會永遠顧不到。你都能想到的,朝中怎麽可能沒人想到。再想想承承,我會怎麽做呢。”

李肅頗有點循循善誘的意味,像個老師一樣在引導他的學生進行思考,而後給出正确答案。

王承柔大腦在飛快地轉着,但最終,她得承認,李肅行後路的方法太多,而他又是個心思缜密不按牌禮來的人,她真的猜不到他後續會如何做,同時王承柔也知道,無論李肅怎麽做,她都不會覺得驚奇。

見王承柔不說話了,李肅道:“其實你就算猜到又能怎樣呢,去說與誰聽呢,趙湧彥?你已經試過了,他現在已是我手中傀儡。侯爺與王亭真?他們就算想相信你,也不會相信重生這樣匪夷所思之事,大概率他們會假意安撫你,然後覺得你是被我吓瘋了,神志開始不清醒。還有誰,哦,張憲空,他信你又如何,他這個都督,我讓他當,他才能當下去,我若是不想讓他當了,他就當不了。實話與你說,趙湧彥本就打算拿他來我這裏投誠,是我對此另有打算才沒答應,否則他早就失了靠山,成為犧牲品。”

“其實這個誘惑還是很大的,沒有人比我更盼着他死,但是不行,這樣死掉豈不是太便宜他。承承,你能為他做到哪一步呢?”

李肅自己問完,但見王承柔嘴一動,他先受不了了,馬上換了語氣,厲聲威脅道:“不許說!你敢為他說一個字,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王承柔本就沒生出這份心思,還沒到她必須屈服的時候,可李肅的表現明顯就是不給活路,他有讓她用自己來換張憲空安危的打算,但若她真的為張憲空求情,反倒會激起他更強烈的恨意,他會更想弄死張憲空。

王承柔:“我只是想說,我沒有問題要用了,我可以回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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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肅:“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麽,今日帶你來此,可不是讓你來問我話的。上一世在這座宅子裏,你做得很好,在父親在世與過世後,你的表現都稱得上是個孝順合格的兒媳。現在,去把香拿了,好好祭拜一下父親大人。”

“你休想,除非你打折我的手腳,否則我是不會這麽做的。”

“打折手腳?哪用了那麽麻煩。”說着李肅瞬間移到王承柔面前抓住她。

熟悉地被禁锢的感覺重現,還沒等王承柔做出任何反應,李肅把她按在了蒲墊上,拿三根香放到她手上,然後握緊她抓香的手指,令她不能動。而他另一只手把她的頭往下摁,以勝出她太多的力量優勢,迫使她上香磕頭。

李肅的動作穩中帶狠,幹淨利索地直達目的,就是要王承柔跪下磕頭,行祭拜之禮。他冷肅着一張臉做這件事的同時,還對王承柔道:“你明知道你鬥不過我的,就算你身邊所有人都信了你,也沒有用的。絕望嗎寶貝,這才剛剛開始。”

王承柔被人這樣按着,行她不願之事,憑什麽這一世她不再是李家媳,卻還要在這裏磕頭祭拜,李肅欺她太甚。這一世的他與上一世沒有區別,依然只按他的喜好來,從不懂得尊敬別人。

可他對李家人又極好,并不是真的不懂尊敬為何之輩,只是從來沒有把她當人看,她在李肅眼裏只是一個物件,被他看上、喜歡把玩的物件罷了。

強烈的憤恨湧上王承柔的心,極度氣憤下讓她生出了力氣,她眼中狠意一現,身子往前一傾,這突然的舉動,打了李肅一個措手不及,王承柔手中握着的香被這樣生生折斷在地上。

這還不算完,王承柔趁這間隙,撞向李肅,李肅一躲,正好露出她真正的目标,王承柔朝靈牌塔撞去。

她用了全力,只聽“咚”的一聲,處于王承柔撞擊點的那些靈牌紛紛倒下,有的甚至落到了地上。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靈牌塔上不止有靈牌,還有長明火燭。

油燈與火燭倒下可不止是落到供桌、落到地上這樣簡單,燭臺裏可是有油的,而供桌上鋪了長長地落地圍缦,加上供桌下還放了不少的蒲墊。兩物相遇,一下子就燒了起來,這些用來裝飾的圍缦成為了很好的燃燒物,從下至上卷起火舌,又把火勢引到了木制的牌位上。

這火起的極快,祠堂內四角都放有盛水的大缸,李肅趕忙舀水救火,而王承柔趁着這亂,趁着李肅顧不上她,全力向外奔跑。

好在她對固國公府很熟,心裏十分清楚如何能最快地跑出這個院子,跑出李府。

中間有遇到發現祠堂着火而奔過去救火的府中奴仆,但走水是大事,就算有人對王承柔的奔跑感到奇怪,也顧不上攔她,滅火才是第一大事。

王承柔目标明确,一路奔到固國公府的大門,這裏守門的侍衛把她攔了下來。

王承柔喘不勻氣地道:“滅火,裏面,着火了,快去。”

這時,火勢已經起來,從府門口向裏望,就能望見黑煙。于是,門口只留下一個人看門,剩下的也跑去滅火了。

王承柔這才得以脫身,出了公府大門,邁下公府大門的臺階,王承柔朝家的方向跑去。

街上已經開始有人敲鑼了,走水這樣的大事,打更人若是發現了,不管是誰家起火,一律都要敲鑼預警,這樣做是怕火勢蔓延開來,殃及一兩條街,甚至整個雲京,讓大家提前做準備,人多力量大舉全部人力一起來滅火,早一點滅掉,早一點阻止火勢的蔓延。

雲京城的防火流程十分完善與快速,一會兒功夫,宮中就知道了此事。

而這時候,固國公府祠堂裏的火已被滅掉,因撲滅的及時,除了祠堂沒有波及到別的院子。但李氏家族屹立在此的百年祠堂,就這樣被燒毀了。

李夫人秦氏趕來後,看到這副光景,當時就站不住了,開始哭喊道對不起列祖列宗,對不起剛剛過世的夫君,沒享幾日供奉,卻在新喪期間就遭此橫禍,可謂是拿錐子在錐她的心啊。

李肅望着眼前的狼藉,對母親道:“母親莫要太過傷心,還請保重身體。”

然後扭頭又對管家說:“交給你了,弄好。”

說完他帶上管青山大步朝外走去。為了跟王承柔有一段單獨相處的時光,李肅特意支開了管青山,沒有叫他跟在自己身邊。所以出事的時候,他才分,。身乏術,讓王承柔跑了。

一路疾行到府門口,問清确實有一年輕女子從此出去,李肅讓管青山點人與他兵分兩路,一隊去往保帝候府,一隊去往容靜居。

李肅只想了一下,就選擇帶隊去往容靜居。王承柔現在應該已想清楚,她惹禍了,她惹到他了。所以,她應該不會回候府,她很怕連累爹娘,她能回的只有容靜居。

宮中的萬壽節因為宮婢來報,固國公府失火的消息而失了原先喜慶的氛圍,很多與固國公府住在一條街的人家,都揪起了心來。

太後、皇上、與宮中衆人都等不來後續消息,直至有人鼻子靈,說是聞到了燒焦的味道,今日刮南風,這風可不就是從固國公府的方向刮過來的。

第一個坐不住的就是太後了,那可是生她養她甚至将來長眠的地方,已屹立在大禹的百年老宅,難道要随着大禹的消失而遭受損毀嗎?

趙湧彥見衆人都在擔心,坐安難安的,于是開口終止了壽宴。下令道:“太後娘娘莫急,衆卿也莫慌,擺駕南正大街,不放心就都跟去瞧一瞧。”

張憲空正在當值,當他聽到固國公府起火,宮中宴席已中止的消息後,他看了眼時辰,差不多是他可以離開的時間,于是張憲空交待了一番後,提前離開了。他的心有些亂,他忽然好想見到王承柔,以确定她的安全。

張憲空隐了身形往聚福殿去,等在王承柔出殿一定會路過的地方。可他看到宴席散後,很多的女眷依次走出來,卻一直沒見他家承承的身影。

待公主都回了,張憲空去到內宮門處,這裏已經不剩幾輛馬車了,但他家的馬車卻還在。問了清香與清心,說是沒見她們姑娘出來。她們也在擔心呢,從裏面走出來的女眷們越來越少,已經不剩什麽了。

此時,內宮門這裏,已能在高處看到從固國公府裏冒出的濃煙,張憲空心裏起急,慌亂的思緒中就是覺得這把火燒得蹊跷。

他又問清心清香:“李肅的馬車還在嗎?”

清心與清香道:“不在了,但并沒有見到李大人出來,而是李家的馬夫自己駕着馬車離開了。”

張憲空聽後轉身就走,騎上馬匹直奔容靜居而去。

王承柔從小爬樹下水,體質算是不錯。但此時她跑得有些力不從心,可又不敢停下來,沒到跑進家門的那一刻,她随時都有被李肅追上的可能。

雖不敢停,但王承柔奔跑的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她聽到不是自己腳下發出的聲音,那是馬蹄聲。

她心下慌了,重又快速地奔跑起來,可惜兩條腿怎敵四條腿的大馬,馬蹄聲越來越近,王承柔忍不住回頭去看,騎在最前面的果然是李肅。

他裹挾焦煙味與火氣而來,王承柔不可能不怕,她可是把他家的祠堂燒了,不管她本意是不是要燒了那裏,她反抗的後果是這場大火的主因。

王承柔扭回頭來,心裏雖清楚她跑不掉了,但腳下步子未停,也就是在這時,她聽到自己身前似也傳來馬蹄聲,難道李肅讓人在前面夾擊她?

待那聲音越來越近,王承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方向她奔來的竟是張憲空,是她的夫君。

她一下子有了動力,好像這一世她一直在做這樣的事,逃離身後的黑暗,追逐前方吸引她的光明。

張憲空與李肅自然也看到了對方,接理說張憲空不該出現在這裏,但他來了,李肅竟一點都不意外。趙湧彥前幾日與他說過一句話,那個蠢物竟能說出那樣一句讓他耿耿于懷的話,李肅當時不知該做何想。

趙湧彥說,王承柔之所以會選擇張憲空,有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張憲空與他是同一種人,至少在能力上是相當的,張憲空只不過命沒有他好,沒有出生在一個權貴之家。

他還說,若張憲空生在他趙家,如今的皇帝還不定是誰當呢,李肅恐怕也不會生出謀逆之心。

李肅當時只當他胡說,雖不想放在心上,但當時還是往心裏去了。趙湧彥若只說張憲空的能力、投胎問題,李肅自然可以嗤之以鼻,但任何事情只要與王承柔沾上關系,那李肅不想放心裏也會往心裏去。

尤其趙湧彥一開口就是,王承柔為什麽會選張憲空這樣的內容,李肅更不可能聽過放一邊。

最後是李肅懊惱地主動地停止糾結這個問題,他一方面覺得如真按趙湧彥所說,王承柔選張憲空,是因為二人之間有相似之處,那是不是說明,王承柔至始至終喜歡的都是他,張憲空只不過是個替代品。

另一方面,李肅又不願這樣想,因為就算二人有相似之處,在他主動提親,意願十足地表達了想要娶王承柔的意思後,她堅定且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張憲空,又一次舍棄了他。

此刻,看着忽然趕到的張憲空,看着早已無力的王承柔忽然充滿動力,全力朝前方奔去,他們二人在李肅面前上演了一場雙向奔赴。

李肅大力揮了一鞭,身下的銀龍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圖,把奔跑的速度加到了極限。然而他還是慢了一步,張憲空騎馬的速度也是極速,在李肅快要觸到王承柔的前一刻,他伸手把王承柔撈了起來。

王承柔在觸到張憲空手臂的那一刻,如溺水之人在水中抓到了樹根一樣,死死地抱在了懷裏。

李肅手上抓空,與張憲空錯馬的時候,他回手就是一鞭。張憲空本可以躲過這一鞭的,但他身前是王承柔,若是他躲了,這一鞭很可能會打到她身上。所以,張憲空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地抗下了這一鞭。

李肅這根馬鞭是特制的,為了在極端情況下也能保證馬兒奔跑的速度,鞭子內裏大有玄機。

卡扣開關不按下,就是一般的馬鞭,在平常的時候使用就好。若是按下,就會像現在這樣,骨皮外翻,露出裏面的鋼刺來,這個時候若是朝馬屁股上來這麽一下,滋血的同時,馬兒也會因巨痛而拼命奔跑。用在逃跑或是追擊的時候,十分好用。

李肅這一鞭雖如他所願抽到了張憲空身上,但他還是後悔使用晚了,應該一開始就用在銀龍身上,那樣的話,他就不會差這一步而抓空,讓王承柔跑到別人的懷裏。

張憲空心裏暗罵,李肅可真缺德,暗地裏使的五花八門的東西可真多,比走江湖之輩陰招還多,哪裏有貴公子以及朝廷重臣的樣子。

他忍着疼,在前方稍微卸了些馬速,然後一個轉身,朝南正大街奔去。李肅沒有放棄,繼續追擊。

張憲空一邊駕馬狂奔,一邊問懷中妻子:“那火與你有關?”

王承柔點點頭,又想他可能看不到,小聲言:“是我打翻了他家祠堂的長明燈,油火燒着了蒲墊,點燃了整個祠堂。我是不是惹禍了。”

“沒事,燒的好,他拐你到那裏去,你就是把他整個固國公府都燒了也是應該的,李肅欺你,你憑什麽不能反抗。再堅持一會兒,聖上的龍辇就在前面。”

王承柔又抱緊張憲空一些,他什麽都沒有問,只問了是不是她放的火,語氣更是輕松到能聽出一絲逗弄之意。

聽他這意思,趙湧彥出宮查探火情來了,人應是在前方。雖然這個皇上如李肅所說,是他的傀儡,但大庭廣衆之下,李肅與他手中木偶的戲還要唱下去,聽衆衆多,就算她燒了李家祠堂,想來李肅也給不出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的理由。

所以,只要見到皇上與衆人,今日之事可先告一段落,至于李肅,根本就沒必要再擔心是否得罪于他,他早就化身為咬住她不放的惡狼。

王承柔能感受到身下的大馬慢慢降了速度,張憲空這才有功夫把她扶起,讓她坐好在他身前。

王承柔人不再紮在夫君懷中,能看到前方的景像,不光皇帝在,太後、一些近臣及其家眷也在。她還看到了朝這裏奔來的父兄,終于可以不再恐懼,李肅再瘋,也不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行荒唐之舉話荒唐之言。

身下的馬兒停了下來,張憲空把王承柔抱了下來。衆人疑惑地看着他二人,以及追在他們身後的李肅等人。

張憲空與皇上行禮,王承柔與他一起,趙湧彥眉頭不展的樣子,讓他們起了身。李肅下馬後,把鞭子朝身後一扔,同樣跪下與聖上行禮。

趙湧彥先問李肅:“李大人,你府上的火勢如何了?”

李肅:“托皇上的福,已被滅掉。臣既感念今逢萬壽節,才可遇難成祥,又愧疚于在聖上的好日子上出了這樣之事。臣有罪。”

趙湧彥:“李大人快起吧,水火乃天災,不必過于自責。”

李肅沒起,卻道:“并不是天災,我李家祠堂起火乃是**。”

他這話一出,衆人嘩然,太後厲聲問道:“是誰?難不成有人縱火?!”

李肅轉向太後,行了一禮後道:“縱火之人就是臣剛才一直在追趕之人。”

他這樣說,自然大家的目光都投到張都督與他夫人的身上。

張憲空正要說話,王承柔悄悄拉了他一下,張憲空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把說話的機會讓給了王承柔。但他沒想到的是王承柔一聲沒言語,像是沒事人一樣,依然站在他旁邊,無視周圍人打量的目光。

張憲空暗道一句,我娘子的內心真穩。也因着王承柔的這份沉穩,張憲空也放松了下來,竟還能在這種緊要關頭,想到自己何其幸運,能娶到渾身上下,從裏到外,都讓他沉迷深陷的女子。

李肅盯着王承柔看,他都要氣笑了,平常見到他就是一副老鼠見貓的樣子,這會兒怎麽倒是一點都不知道怕了,那事不關己的樣子,讓他剛才所言像個笑話一樣。

是因為有人給她撐腰了嗎,就這個張憲空?李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他從來都是行動派,只做不說,也不做什麽提前的心理建設,但此刻,他在心裏發着狠誓,張,憲,空,你可要好好地活着,這樣才能在不久的将來,生不如死,好好地給他活受着。

李肅站了起來,朝王承柔的方向走了兩步,張憲空反應很快,沒等李肅再多進一步,他就擋在了王承柔的前面。

王承柔這時才看到他後背的傷,他的官服從肩膀處一直破到了腰的位置,最裏面一層白內襯已被染成了紅色。他這是什麽時候受的傷?!王承柔竟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稍微想一想也就知道了,該是護着她往這裏狂奔,被李肅追的時候。

李肅!這個只會使用暴力的惡人,她上輩子不該自己跳下宮牆,應該抱着他一塊跳下去,是不是只有那樣,她才能獲得永遠的解脫。

可是,如果她真那麽做了,是不是這一世就遇不上這麽好的張憲空了?可他越是這樣好,王承柔就越愧疚,會總不自覺地想象,如果張憲空沒有被扯進她這些爛事裏來,會不會比現在要幸福快樂的多。

忍下心痛,她還有李肅要對付,王承柔輕輕拽了下張憲空的袖擺,她道:“夫君沒事的,李大人像是有什麽誤會,還是讓他把話說清楚的好,正好大家都在,也可評判一二。“

李肅确實只走了兩步,沒有再靠前,張憲空退回到王承柔旁邊,就聽李肅道:“王承柔,你承不承認,我李家祠堂的火是你放的?”

王承柔雙目瞪得大大的,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來,她道:“李大人,此話怎講?我怎麽會跑到你家去放火,不說別的,就說你固國公府的門庭有多少人把守,是我想進就能随便進去的嗎?再說我去你家幹什麽,你是不是眼花看錯了。”

嘴上這樣說着,王承柔心裏想的是,他果然是個瘋的 ,難道要把掠她進府的事當衆講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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