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宋衛倒不是不信義子的這個娘子, 只是現在時局不明朗,他要慎之又慎,像他自己, 在沒了解此事全部的來龍去脈前, 他都不能向皇上求情,甚至連提一嘴張憲空都不能。

如此謹慎,一是怕救不了張憲空反而害了他, 二是怕不能讓皇上借機把矛頭對準監廠。但王承柔把話說的這麽篤定, 加上宋衛也想救出張憲空,他還是把帖子遞了上去。

趙湧彥見宋衛求見, 自然以為他是要為張憲空說話, 他等的就是這個。正監不同于都督, 宋衛代表的是一方勢力, 且這方勢力雖被前朝一直打壓, 但卻在自己這裏被放出了牢籠。

監廠本來就有基礎, 否則也不會被打壓多年, 如今這一發展, 不是趙湧彥想動就能輕易動的了的。但張憲空是個突破口,哪怕他實為宋衛的義子,但他畢竟不是監廠的人,動他也就動了。

趙湧彥心中有了主意,他道:“讓他進來。”

宋衛說明來意後, 趙湧彥發現, 事情與他想的不一樣,他疑惑地拿過王承柔私下給他的呈帖, 就聽宋衛道:“皇上恕罪, 張憲空若真的犯了不可饒恕之罪, 臣自然是恨不得親手懲戒他,但,張夫人念夫心切,來我這哭哭啼啼,又說有要事要禀與皇上,事關重大。微臣思來想去,義父子之情在忠義面前不值一提,但若這信中真有什麽隐情,而皇上不得而知呢。是以,微臣鬥膽把它呈了上來。”

說着他就跪了下來:“奴婢有罪,請皇上恕罪。”

趙湧彥看看宋衛又看了看他呈上來的帖子,慢慢道:“正監大人何罪之有,真是處處都考慮周全了,你下去吧。”

宋衛其實還是有點吃驚的,聖上就這樣輕易地收下了這封書信,他想起以前二人的私會,看來王承柔與皇上是有些不為人知的牽絆。如王承柔所說,知道的越少對他來說越安全。

“是。微臣告退。”宋衛趕緊轉身退了出去。

趙湧彥的心情有些複雜,他想馬上拆開信來看看,她會在裏面寫些什麽呢?但他又有些抵觸,如果是通篇求情,那他一定會很失望與憤怒。

連李肅都開始知道忠君,在發現他有中毒跡象後,那副擔心與緊張不似摻假。趙湧彥這樣想着,一邊破壞了封口,把那張紙從裏面拿了出來。

看了幾行,趙湧彥先是舒了口氣,一眼掃過去沒有張憲空的名字,信上說聽到他中毒了,她十分擔心,問了侯爺也不得而知皇上的具體情況,故而徹夜難眠。她已向公主遞了請求進宮的帖子,若是公主殿下準了她來,她想見一面皇上,方能安心。

趙湧彥驚訝,王承柔怎麽知道他中毒了?!是李肅告訴她的,還是張憲空下毒一事,她也知情?

趙湧彥快速向下看去,信末還提到了一點,她雖不信是她夫君要害皇上,但她夫君确實有江湖門派的關系,她想讓皇上給張憲空一個機會,也許這毒另有蹊跷。

最後的最後是一句:湧彥,可否給承柔姐姐一個機會,可以當面細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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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湧彥明明知道,王承柔再拿前世的交情來打動他,但他就是做不到拒絕。況且他還要搞清楚,王承柔到底是如何知道他中了毒,這一點很重要。

于是在公主召見王承柔的日子,他們在勤勉殿又見面了。

趙湧彥叫施完禮後的王承柔起來,王承柔起身後,先是關切地在趙湧彥的臉上看了一圈,完全沒有不敢直視聖顏的情況,眼中俱是關切。

她道:“見到聖上康健我就放心了。”

趙湧彥對她的表現很是受用,但他心裏提着一口氣,威嚴地道:“賜座。”

“謝聖上。”

待王承柔坐下後,趙湧彥馬上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朕中毒的?這可是宮中機密。”

王承柔:“這正是我要說的,皇上以為呢,還不是李肅私下告訴我的。”

趙湧彥眉頭一皺:“李肅?他為什麽要與你說?“

王承柔:“是啊,他為什麽要告訴我,我來幫皇上想一想。”

王承柔站了起來,朝趙湧彥的方向走了兩步,她道:“他是想來告訴我,張憲空馬上要獲罪了,還是加害聖上的死罪,而我作為張憲空的妻子,自然也不能幸免。李肅要我求他,他說,只要我求了他,他就可讓張憲空無事免罪。”

王承柔看向趙湧彥:“皇上覺得這事蹊不蹊跷,他怎麽那麽有把握就一定能為張憲空脫罪呢,難不成他手裏握着可以正反兩說的證據,我不知道,這還得請皇上往後走着瞧。就怕是讓我說中了,那皇上就要小心了,也許想害您的人另有其人呢。”

趙湧彥:“你若想用這樣的方法幫張憲空脫罪可沒什麽用。”

王承柔重新坐了下來,不急迫不緊張,她慢悠悠地道:“我當然希望他脫罪,但若是證據确鑿,他該是什麽罪就是什麽,我作為他的妻,也甘願受聖上責罰,也好過被李肅威脅。”

趙湧彥:“他這樣做确實過分了些,這人霸道的個性一點都沒變。”

王承柔聽出來了,趙湧彥骨子裏竟是向着李肅的,并不願意相信李肅會對他不利。他們到底在私下是如何相處、如何結盟的?有這麽牢不可破嗎?

王承柔心下一轉,她道:“是啊,上一世他把我活活逼死了,可不只霸道這麽簡單,說起來,我給皇上留的那些錢財,可夠你在宮中過活?李肅還有宮裏那些惡奴沒有再欺負你吧?”

趙湧彥臉色一變,他擡眼打量王承柔,在上一世與這一世,他年少氣盛的時候,他都有夢到過她。

王承柔是唯一入過他夢的女子,只不過這兩世還是有區別的,一世醒來是羞惱,一世醒來是絕望與憤怒,導致這一改變的,是他這一世不管有沒有做過這種夢,他都無法再現正常男子的情況,而造成這一切的是上一世的李肅。

趙湧彥很久沒有想起過上一世的事了,如今他做了皇帝,最忌諱的李肅也因利益一致而忠于他,一切好像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那些過去的晦暗被他抛在了身後,像是不曾發生過一樣。

所以,趙湧彥不願想起以前,而且他這麽做還有一個埋在心底的秘密,他知道自己這一世的毛病是心病,當年這病是李肅給他吓出來的,如今李肅的服軟是否可以撫平他內心的傷痕,令他可以恢複如初。

這,是趙湧彥的私心,不能與人說的私心。

但現在王承柔問起了他上一世的情況,一下子就勾起了那些不甘回首的往事,他甚至身上又在幻痛。

李肅可親的面貌與上一世兇殘暴虐的樣子開始重疊,王承柔的聲音響起:“其實皇上就算被李肅騙了也很正常,他城府之深,手段之狠,世上少有。我上世就是被他騙慘了,他裝出喜愛我的樣子,卻連皇後的實權都不願給我,無外乎圖的就是我的聽話與順從。聖上,覺醒是痛苦的,但它也是有尊嚴的,我上一世雖然鬥不過他,只能以死明志,但我想,我比那些還在宮中活着的,可能會更幸運一些。”

王承柔要感謝李肅告訴她這些,告訴她,在她死後所有人都沒有得到善終,如今她才能拿這些話來敲醒趙湧彥。

趙湧彥好久沒有說話,王承柔也不催他,就靜靜地坐着等着。

終于,趙湧彥道:“朕中的毒,與哀帝所中之毒,毒性一樣。李肅說這樣的毒很是稀罕,連秦洞天也來證實過了。”

秦洞天?!王承柔抓住了趙湧彥話裏的重點,她馬上道:“或許皇上最近也吃過李肅給您的什麽東西?李肅雖說那毒稀罕,但他早就知道,那是不枯門的毒藥,知道了出處,以他做事的手段,照着做出來一份又有何難。總說張憲空拜過宗門,混過江湖,但李肅又何嘗不是,就說他認識的秦洞天,不也是江湖中人。李肅的本事更大,秦洞天那樣世外仙人一般的人物,能在固國公府一呆就是好幾年,連丞相死了都不曾再去雲游,看來是李家事業未竟,他的恩還沒報完。”

王承柔所說這些,趙湧彥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什麽不枯門,不知道李家對秦洞天有恩,才令秦洞天為其效力。

趙湧彥聲音緊了起來:“不枯門是什麽?”

王承柔驚訝道:“皇上您不知道啊,其實我以前也不知道,這也是李肅告訴我的,不枯門是毒門,它的內掌門是我夫君的大師兄,所以,先帝的時候,夫君與皇上才能得到那藥。早在先帝薨的時候,李肅就開始着手調查了,如今這麽長時間過去,他早就該是調查的一清二楚了。”

王承柔做深思狀:“我想以李肅的本事,恐怕藥效更好的毒,。丸都該被他做出來了。皇上可要小心,防人之心不可無,李肅要是日後打着為您身體好或是給您解毒的名號,讓您吃些什麽,您可要小心。”

趙湧彥又是很久沒說話,最後道出一句:“你還真是了解他。”

王承柔:“嗐,在他手上吃的虧多了,自然知道該如何防他了。只不過有時他太強大,防都防不住的。”

趙湧彥又道:“其實你這些話,也有人與我提過,他沒有你知道的多,但現在想想,意思竟差不太多。”

王承柔表情一頓,但問出的語氣卻是随意的:“是誰啊,我倒真是好奇了,人與人之間的想法千變萬幻,竟還有能想到一處去的,可真是緣份。”

趙湧彥:“這人你該知道的,是趙金平的兒子,以前五王府對門那家的趙陸趙公子。”

王承柔還真知道,剛成親時,張憲空與她在假山石後說笑的時候,提了一嘴此人。

“是趙公子啊,記得我與夫君成親之時,只有他與您來參加了婚宴。”

“何止啊,他在外面也很維護你,有人說你壞話時,他都會反駁回去,不在意別人嘲笑他采花節上的遭遇。”

王承柔內心輕嘆,唉,她采花節上對這位趙公子的招惹,竟快成了她要欠他一輩子的說辭了。

“那趙公子與聖上說了什麽?“

趙湧彥:“只說了李肅不可信,張憲空未必不是被人冤枉的。”

王承柔忍不住點頭,難得有人如此通透,能看穿李肅溫雅表皮下的真面目。她道:“那現在有兩個人都在說,此事可能另有隐情,還請聖上多思多想,勿要在盛怒以及恐懼下輕下決定。”

王承柔說的差不多了,再多就過了。她站起身來,恭身對皇上道:“出宮時辰快到了,我就不打擾聖上了,今日來此,一是擔心你,二是提醒你要小心真正的敵人。”

王承柔說着開始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剛才我從公主那裏來,見公主氣色不錯,看來這一世她該是能福澤綿長了,皇上不知我心裏有多高興,這一世總還有人改變了命運,一切向好。我也為皇上感到高興,你終于不再寂寞,有親人陪在身邊了,但你皇姐雖在,我可能是上一世習慣了替你操心吧,聽說你中毒後,想不擔心都難。”

王承柔提到了上一世與公主、與趙湧彥的情份,她這些話本是有意說給皇上聽的,李肅是如何哄得趙湧彥那麽信任他,王承柔算是摸到了一點門道。

這孩子太缺愛了,只要你表現出關心愛護他,一切以他為本的樣子,他多半會投降。

但王承柔根本沒因掐手發痛而落淚,而是說到這裏時,真的想起了上一世的時光,她是有拿趙湧彥當弟弟的,維護愛護他之心從來都是真的,就算她死後,他承受了李肅的雷霆之怒,但她怎麽可能預料的到呢。

所以,此時的眼淚是真的:“我不知道李肅在我死後,對你做了什麽,但那不是我本意,我聽說,幾乎所有宮中人都遭了殃,包括李肅殿內的人。是我低估了他瘋狂的程度,湧彥,你別怪姐姐,姐姐這身罪孽不知要帶到幾輩子去。”

說着王承柔跪了下來,口中恭敬道:“臣婦逾禮了,望聖上恕罪。”

趙湧彥看着王承柔偷擦掉臉上的淚水,他道:“朕恕你的罪,請來吧。你可還有別的要說?”

王承柔一抓錦帕,忍住了,她道:“臣婦沒有話說了。”

她竟沒有提出探視張憲空的請求,趙湧彥:“那就退下吧。”

“是,臣婦告退。”

王承柔走後很久,趙湧彥都無心政務,他想了很多,但沒有一點頭緒,趙湧彥這是第一次開始正視,皇上實在是不好當這個問題,論起玩權謀,他好像連王承柔都不如。

他知道王承柔很可以是來挑撥離間混淆是非的,但他也承認,她說的很有道理,也可能她說的才是真相。

李肅根本就沒有臣服之心,他現在不當皇帝是因為他認為時機還不成熟,以後若是一旦時機成熟了,自己吃下去的那些藥丸可能就是催命符,生死全在李肅一人手上。

還有一種可能是,李肅給他吃的藥丸就是會造成與哀帝中毒症狀很像的毒藥,但并不會致命,而他的目的是為了借自己的手除掉張憲空,這樣的話,王承柔不會把張憲空這筆賬算到李肅頭上。李肅想要人,卻不想要個仇人。

當然,也許一切都是多想,真正想要他命的就是張憲空與監廠,甚至還有親衛隊。都說高位者愛多疑,如今坐到這個位子上,怎麽可能不多疑。

無論趙湧彥想不想得明白,是否覺得此事太過複雜,王承柔此行的目的都達到了,就是要在他心裏種下懷疑的種子,讓一直以來活在李肅打造的繭房中的趙湧彥能醒一分是一分。

只要他質疑了,他不再那麽信賴李肅,那在沒有實質證據的情況下,張憲空也就保住了。王承柔不用去求李肅,她的夫君她也給保住了。

出了勤勉殿,過了一道門,王承柔就不用再鬥篷蓋面了,她是來見公主的,此時正是她該出宮的時辰,走在這條宮道上再正常不過。

就在王承柔要走到盡頭,該往內宮門去的時候,她見前面走來一人。有些眼熟,而且看對方的反應,應該也是認識她的。

只見對方一揖禮道:“張夫人安好。”

王承柔想起來了,她回禮道:“趙公子安,聽宮中人說,您現在是皇上的陪讀,明年就要參加科考了?”

趙陸笑笑:“是,夫人連這都知道。”

王承柔覺得既然今日碰到了,有些話她還是要說一下的,她道:“那個,趙公子,今年采花節上,我對您多有冒犯,真是失禮了,在此向您道個歉,對不住您了。”

趙陸臉一紅,連忙擺手:“不不,夫人何出此言,采花節上與夫人的那段相處,對于我來說是很美好的回憶。哦,夫人不要誤會,我是指夫人并沒有冒犯我,不要聽別人亂說,自由心證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嗎,王承柔好像有點愧,她當初确實是在看到張憲空後,把他抛到了腦後,雖然只是短時的有意勾引,但也算付之了行動。

“公子受我一拜吧,這樣我還好受些。”王承柔規規矩矩誠心誠意地給趙陸行了個道歉禮。

趙陸這時倒是不慌了:“夫人若覺得這樣可以讓此事過去,那我接受。”

王承柔沖他笑笑:“那公子,我這就先走了。”

趙陸一讓身,眼見王承柔要邁步,他忽然小聲道:“夫人不必太過憂心,憲空兄的事尚有轉機,我是不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

王承柔:“謝過公子關心,我也相信會有轉機的。”

至此,兩人在宮道上分別。

另一頭固國公府,管青山進來報:“公子,今日出宮采買的是龐嬷嬷。”

李肅聞言擡眼,他問:“什麽事情?”

管青山把信給了李肅,李肅打開來看。

一般龐嬷嬷親自出宮,那就是說宮中有重要的消息要馬上傳給公子知道,是以管青山等着公子看完信的反應與他的命令。

可很久都沒聽到動靜,管青山擡眼去看,就見公子哪裏有在看重要情報的樣子,他嘴角挂着笑,一副心情很愉悅的模樣,好像看的不是什麽情報,而是內容十分有趣的話本。

管青山的心裏話若是讓李肅聽到,那他可是要回上一句,可不就是在看話本。王承柔的戲演得不錯,若不是照着話本演的,那就更了不得了。

宮中傳消息,直接口傳出來的比較多,需保密一些的也只是小紙條即可,還從來沒見洋洋灑灑寫一大篇的。

這裏有兩個原因,李肅對得展下了命令,一切有關王承柔的事,都要詳細記錄,還有就是王承柔說服趙湧彥的這番話,實在是不好精減。所以,得展幹脆全都記錄了下來,讓龐嬷嬷第一時間傳出宮外,送到了李肅的案頭。

皇上與王承柔的談話自然是密談,屋裏包括殿外的人都遣走遣遠。得展雖得皇上信任,但有一些話只有趙湧彥與王承柔才能懂,那就是關于前一世的,所以,趙湧彥不想節外生枝,把得展也遣了出去。

可趙湧彥不知道的是,得展能被派到趙湧彥身邊執行任務,那可是身懷一身的好本事。

“順風耳”只是他技能之一,其它的如與虎剎門四組一樣,得展也是記憶驚人,能把聽一遍的話全部複述下來。是以,李肅才得了這封長篇信。

終于,李肅把信放下,他全部看完了,确切地說,他看了兩遍。

就在管青山以為公子該下命令的時候,李肅拿起筆來,在那封信上圈圈點點,像是在修改文章,而在此過程中,他臉上的笑意一直就沒有掉下來過。

管青山有點好奇了,到底上面寫了什麽,總不可能是宮裏人閑的寫些俚語俗語來逗公子笑的吧。

李肅圈點了很長時間,然後他把那些圈點的筆墨晾幹,最後整體觀賞了一下,然後鄭重地把這頁紙裝斂起來,放到了盒子裏,再放到他手邊的抽屜裏。

李肅做完這些,才好像剛發現管青山一樣,對他道:“青山啊,”

管青山終于等到了他的命令,他馬上道:“是,屬下在。”

“你在執行任務時,有沒有過被敵方搞的一些小手段,弄得你會心一笑的時候?”

李肅把管青山問懵了,他嘗試着理解公子的意思:“您是指棋逢對手?”

李肅搖頭:“她還配不上,不是這種,是那種你依然把對方玩弄在掌心中,你知道她逃不了,但她的掙紮與努力還是能給你的目标帶來些阻力的那種。”

管青山想了想,搖了搖頭:“未曾有過,或是對方太弱,屬下幹掉對方後根本不會留下記憶,若是對方需要我廢些心力,我也沒有玩弄掌控之心,想辦法快速幹掉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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