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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柔想不到, 趙陸還帶來了更讓人吃驚的消息。萬左石為了逼張憲空攻入雲京城,竟殺死了張老爺子,孩子們的祖父。

震驚過後, 王承柔道:“張憲空不會那麽傻,他應該可以察覺到這裏的陰謀, 皇上現在完全沒必要這樣做。”

趙陸道:“可他母親,弟弟妹妹,還有你們都在這裏, 像他那樣的人, 臨走時還要對你們進行一番托付, 可見他很看中家庭、親情。就算他知道這裏有詐, 他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王承柔認同趙陸所說, 這就是張憲空與李肅最大的區別,他有底線,他的心不夠狠。

“所以, 他會輸,對嗎?”

趙陸:“李肅布局長久,他勢在必得, 雲京親衛隊的人馬雖沒有軍隊裏的多, 但也算得上一支精銳隊伍。張憲空只要敢出冬縣進軍雲京,李肅會馬上與萬左石裏外合擊, 對他進行包圍之勢。能奪得雲京掌握皇宮是不可能了,但若是你們與他彙合成功,阻止他深入腹地,撤退到大江以南, 即可逃出升天, 再謀将來。”

“可現在要如何出去?”王承柔問, 她知道趙陸若是沒有辦法是不會進來的。

他道:“今日深夜,請娘子留門。”

雖說是緊急狀态,但這話裏的歧義讓兩個人都有些不自在。趙陸又說:“還有兩個孩子,以及你要帶走的人,都要留在屋內。東西不用準備,否則太累贅了。”

王承柔驚訝于,難道今夜就能走出府門,可明明整個容靜居都被包圍了起來,任何人都出不去的。

王承柔道:“趙大人,此事關乎孩子們的安危,你不與我說清楚,我是不會按你說的做的。”

趙陸看了眼窗外,然後小聲道:“當初皇上提出要在宮中修暗道,那時他身邊有李肅的耳目,只能把此事交給我與張憲空。本來是條幫助皇上在絕境中逃出皇宮的暗道,但張憲空私心作祟,多修出兩條,他當時沒有瞞我,當然也瞞不住,現在想想,我答應下來不拆穿他,也算是為今天行了便利。”

王承柔:“兩條?一條是通住張府的,一條是容靜居。”

趙陸:“正是。”

“就算這個暗道成為今天逃出升天的唯一生機,當初你們這樣做時可有想過告之我一聲,這是我的家。”這話一出口,王承柔就知她不該怪趙陸,這并不是他能主導的。

“抱歉,我不是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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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陸:“娘子不用道歉,只在今夜準備好就可,切記不要帶太多東西。”

王承柔緩緩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冬縣。張憲空身邊有三位副将,一位是監廠出身,他的得力下屬蕭松朗,另一位是十二宗門出身的劉儒,二人常有意見不一致的時候,但此時,他們卻意見相同,躊躇滿志地要攻回雲京,為主将的父親報仇,保護他其他的家人。

只有根不正的第三位副将閻十建提出了不同意見,張憲空的這三位副将,都是在北境靠實力以及私下會做人拼上位的,蕭劉二位,本來就是張憲空的人,做事說話向來底氣足,而閻十建原本是軍隊中人,雖從他被留在雲京來看,他不是李肅與嚴濤的人,但也不是張憲空的。

如今三年的相處,他們這一支隊伍早就歸順了張憲空,已不想做回以前大铮的兵士了。可就算是這樣,這一部分人與另兩位副将代表的勢力比起來,沒那麽硬氣,很是低調。

閻十建之所以不贊同現在進軍雲京,是因為他軍隊的出身,用兵布陣的敏感度比一般人高一些,況且,這些年來在軍中,聽到關于李肅的事跡,讓他覺得此事恐大有文章,他不信張憲空看不出來。

張憲空自然看出來了,他已盡力在忍受父親被殺的悲憤,因為他還有其他的家人,此時不是任情緒泛濫的時候。

閻十建的建議最終沒人采納,他也知道,主将為了家人不得不為,另兩位表面上打着為主将家人報仇的名義,實則是等了太多年按捺不住了。但他作為副将,該說的還是要說,其實也沒什麽可怕的,占領不了皇宮,也不會被李肅吞掉,憋了幾年了,打一場痛快的也好。

就這樣,張憲空駐紮在冬縣的大軍整頓一新,朝着雲京城進軍。

深夜,容靜居主屋裏,雖然滅了燈,但王承柔與清香清心根本沒有睡,只有床上的兩個孩子睡得很熟。

門外有了動靜,清香去開門,趙陸走了進來,他直接壓根聲音道:“跟我來。”

趙陸帶着王承柔她們來到主屋後院空置的一間屋子前,他推門而入,裏面雖然沒有灰,但一看就是長期不用的。

王承柔感嘆道:“你們是怎麽精準地把入口放在了這裏?”

趙陸:“并不是什麽難事,會測算就好。”

他數着地磚,并一邊敲敲打打,終于在一塊青石板下停了下來。

清香清心幫忙,合力推開了這塊板子。拿好手中的燈火,趙陸道:“我先下去,然後你們依次下來。”

趙陸第一個下去,緊接着是抱着尚兒的清心,然後是抱着眠眠的清香。在清香剛要跳下去時,王承柔拉了她一把道:“眠眠,我交給你了,把她好好地給我養大。我就不下去了。”

清香大驚:“為什麽?!娘子不走我也不走。”

王承柔:“你知什麽對我來說最重要,我把我最珍視的交給了你,你不能讓我失望。”

清香搖頭:“不,娘子不用再說,若能跟娘子一直在一起,大小姐我自會好好照顧,但若是您不走,清香就只能讓您失望了。”

這時,提前下去的趙陸發現異常,他在底下問:“怎麽還不下來?”

清香沖下面道:“娘子說她不走了,只讓我們帶着孩走。”

趙陸剛想勸,就聽上面的王承柔道:“你明知這是最安全的辦法,不說我們都下去,這個地道會不會被發現,只要天一亮他們發現人沒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誰都出不了城。他們的目标是我,只要我一直在,你們才能成功的逃出去。你什麽都不用說,我意已決。”

清香還是不下去,王承柔一把抱過她手中的眠眠往下一遞,趙陸接了過去。

眠眠就是在這時醒的,她剛睜開的眼裏一片茫然,周圍是她不熟悉的環境,但她看到了娘親,她糯糯地叫了一聲。王承柔內心巨震,但她知道眠眠每次半夜醒來都不會哭,她把臉一別,咬着牙催趙陸:“還在等什麽?快走!”

趙陸把孩子的頭一蒙,帶着還在喚着娘子與清香的清心離開了出口這裏。

王承柔沒耽誤一點兒功夫,她馬上把厚石板蓋回原處,并用東西做了些遮擋。拉了還沒完全回過神來的清香一把,輕手輕腳地走出屋子,并關好了門。

王承柔并不知道,趙陸抱着眠眠沒走出多遠,從來不哭的眠眠放聲大哭,直到把尚兒也哭醒,他掙紮着要清心放下他,他要去救妹妹,趙叔叔把妹妹弄哭了,他現在是壞人。

兩個孩子,清心給尚兒講道理,趙叔叔是帶他們去見祖父祖母的,沒有在欺負眠眠。而趙陸告訴眠眠,一會兒出去就能見到她娘親。

這樣兩個孩子才安靜下來,全程,兩個孩子沒有再鬧,他們被抱在不同人的手中,但彼此望向對方,一直以來的默契,讓他們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信任。是的,王尚與張安眠不信兩個大人所言,他們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都隐隐覺出,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回到主屋的王承柔看了清香一眼,清香有些心虛,她主動跪下,等着主子責罰。王承柔自然不會罰她,只是好像才剛認識清香一樣。一直以為她比起清心冷靜聽話,不想竟是個主意這樣正,一條道走到黑的性子。

她嘆道:“你起來吧,我只是遺憾,眠眠身邊少了一個我信任的人。你跟着我幹什麽呢,我啊,上輩子做過孽,老天這是要讨回去了,我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你跟着我也一樣,剩下的只有苦了。”

清香:“就算吃再多的苦,我也不離開娘子。”

後半夜,王承柔也沒有睡。第二日白天,一切照舊沒有異常,但到了晚上,她見到了熟人。

來人恭恭敬敬地給她請安:“給娘子請安,娘子別來無恙。”

王承柔忍着內心驚懼,她道:“阮嬷嬷起吧,自當日固國公府一別,可是有些年頭不見了。”

阮雯起身,向四周看了一眼,她對着清香壓了壓身:“清香姑娘也別來無恙。”

清香:“勞嬷嬷惦記了。”

阮雯問:“怎麽不見清心姑娘,還有小姐,現在該是長大了吧。”

清香都快緊張死了,她在一旁不語,就聽娘子說:“何止是眠眠長大了,我的尚兒也長大了,嬷嬷還記得尚兒嗎?”

阮雯:“記得,是娘子的養子,但奴婢見得次數并不多,一直是清心姑娘在照顧他。”

王承柔:“對,現在還是清心在照顧,這不,帶着兩個孩子去園子裏玩了。”

阮雯:“奴婢有些想念小姐了,還請娘子允我去園子裏尋,看一眼才好。”

王承柔收了臉上的笑:“你這是不清自來,又要回我府上嗎?李肅讓你回來的?他怎麽說的?”

阮雯如實道:“還請娘子見諒,主子下的任務我們還沒完成,自是不能離了娘子身邊。主子還說,要奴婢好好護着您與小姐,一個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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