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脫胎換骨(打賞加更)

“是她自己吃錯了菜,王爺和她同一桌,為何毫發無損?”她平靜地看着他。

“險些,她和孩子命都沒了,光是吃了半只蟹就能傷人至此,你覺得我會信嗎?”

那就是侯清曉和孩子都保住了。

“能說的,太醫想必都跟王爺說了,王爺不信,我也沒辦法,姐姐自己不知道要當心孩子,別人又怎麽能時時刻刻都幫她注意着呢?我也沒碰她,是她自己不當心而已。”

沒有證據指明,雲真動手傷了侯清曉,就連他自己也絲毫找不出她的破綻。

但是他不信不是雲真做的。

“既然姐姐已經沒事了,那我就跟着皇上進宮裏當值去了,宮人還在等着我呢。”她淡淡又回了一句,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也不等他同意,自己轉身就走了。

她當然知道赫連錦心中有數,然而他對她失望是他的事,赫連錦不喜歡她讨厭她,才是她最想看到的。

互相讨厭才是他們該有的共存模式。

她現在身上還留着他打的一身的傷。

身上的傷能夠痊愈,心上的傷口卻永遠無法愈合。

她這次下手還不夠狠,只是想讓侯清曉嘗嘗苦頭,她能為了這一次的教訓消停下來最好,再不停下來,只怕侯元昊也容不了她了。

·

她跟着逢晴一起回宮的路上,仔細看了眼周圍的人,心裏翻湧上一陣疑惑。

昨晚上給她安排住處的也是逢晴,而不是庭梧,一早上更是沒看到庭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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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晴,庭梧去哪了?”她忍不住輕聲問她。

“奴婢也不知道,聽前面侍奉的宮女說,庭梧前半夜就被太後帶回宮了,可能是太後多日沒見她,想她了吧?”逢晴搖了搖頭,“待會回宮裏之後,奴婢去太後宮裏問問。”

“好。”雲真嘴上雖然答應了,心裏卻覺得不太對勁了。

再一想到昨晚的事,庭梧竟然沒有聽侯清曉的話幫忙陷害她,按照侯清曉素日裏毒辣的手段,肯定是容不了庭梧了,也絕不會讓知道秘密的她活下來!

她越想心裏越亂,忍不住催促道,“能不能再快一些?我想起昨晚還有些話沒有跟庭梧交待!”

“好。”逢晴聽出她口氣中的焦灼,立刻催着馬夫更快一點。

進宮時,恰好臨近午時了,雲真帶着一些禦膳房的宮人先回去,讓逢晴先去太後宮中打探。

因為回來的晚了,其他禦廚幾乎已經準備好了飯菜,雲真又心不在焉地做了兩樣,就回了休息的房間裏,只覺得坐立不安。

她之前從未見過太後,不知道太後到底什麽脾氣,不好對症下藥。

等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逢晴便面色蒼白地快步沖進了房間,一進門就“撲通”朝雲真跪了下來,“雲夫人!求您救救庭梧吧!”

“怎麽了?”雲真就知道庭梧這次兇多吉少,立刻伸手去扶逢晴,“你先告訴我現在到底怎麽了?”

“昨夜裏不知道是誰道太後面前說,庭梧是烏洛蘭族派來的奸細,要趁這次使臣進臨安城進貢的機會,和使臣裏應外合,意圖謀反呢!”

“荒唐!”雲真詫異地擡高了聲音回道,“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奴婢就是覺得實在不可能,所以才求雲夫人救她啊!太後已經悄悄扣押了烏洛蘭族的使臣,昨夜裏連夜逼供,那名使臣實在招架不住酷刑,已經承認了跟庭梧有染!”

逢晴一邊說着一邊不住地摸着眼淚,“就算是他們兩人之前真有些什麽,庭梧都已經進宮這麽多年,早就沒了感情,更別提什麽裏應外合意圖謀反了!雲夫人,奴婢敢對天發誓,庭梧絕對對皇上對南晉沒有異心!求您救救她吧!”

“你先別急,容我想想……”雲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腦子裏也一片混亂。

想了一會兒,又低聲問她,“太後正在審她嗎?”

“是,庭梧前天夜裏還跟奴婢說,看到那些使臣過來很想家……”逢晴越想越是傷心,跪坐在地上哭得更加厲害。

一定是侯清曉,一定是她要故意陷害庭梧的!

而且向來不離開侯清曉身邊的杳杳,竟然消失了一晚上加一早上,一定是她!

雲真低頭看着逢晴,心裏也不由得有些難受。再怎麽說,庭梧最後沒有幫着侯清曉害她,就憑這點,她也不該放任她不管!

她看着門外排成一行端着菜,準備送菜去各宮的宮人,心一橫,伸手用力将逢晴拖了起來。

“別哭!咱們還有機會!你快去找楚三小姐進宮來,我現在送菜去太後宮裏,能拖一時算一時,你一定要快些趕過來!”

昨天楚如煙親眼看到了有人陷害她,如果她和楚如煙在太後面前挑明的話,那麽庭梧就算是給她下了蒙汗藥,受一點懲罰,也總好過被扣上謀反這麽大的罪名!

她囑咐完了之後,立刻出門攔住幾名正要送菜去太後宮裏的宮人,低聲道,“我跟着親自送去。”

明明是天朗氣清的大晴天,她走在去長生殿的路上,只覺得手腳發涼。

侯清曉這一次下手着實狠,擺明了要整死庭梧。如果不能澄清罪名的話,恐怕連帶着庭梧的族人也要遭殃!

謀反,按照律法,必然要株連九族!

她的步子不由得越來越快,走到長生殿殿門前時,殿門卻是緊閉着的。

宮人走到殿門前敲了敲,小聲地通報,“奴婢們是禦膳房的,太後的午膳已經預備好了。”

一個身着素淡顏色的宮女随即從裏面打開了門,低聲囑咐道,“動作快一些。”

臉色看着相當凝重,想必裏面正在審着庭梧。

雲真走在最後,将手上的膳食送進了內殿,她滿心想着庭梧,根本沒心思打量長生殿是什麽樣子的,低着頭進了內殿的暖閣裏。

暖閣很大,一張紫紅色的厚重門簾擋住了內外之間的拱門,外面擺着一張能坐十幾人的八仙桌,裏面卻不知道是什麽情形。

“快些放下就走,待會東西我們自會派人送回去。”先前引他們進來的大宮女,見雲真不住地往裏看,立刻皺着柳眉囑咐。

雲真沒吱聲,接過其他宮人手裏的菜盤,一邊心不在焉地一盤盤地擺着,一邊豎耳聽着裏面的動靜。

“……宜太妃是怎麽死的,你還記得嗎?”裏面隐約傳來一道聽起來不算年輕的婉轉女聲。

南晉當今太後并不算老,年不過三十五,聽着應該是她。

“怎的還不走?”那宮女見別的宮人都拎着食盒要出去,就一個雲真擺完了菜還不走,立刻沉下臉來催道。

雲真看了她一眼,仍舊沒挪動步子,等到宮人全走出暖閣,忽然轉身朝着門簾直直跪了下去,“妾身乃是錦親王的妾室雲氏,想見太後一面,妾身有話要說,還望太後恩準!”

裏面頓時安靜了下去,那宮女詫異地看了雲真一眼,愣了下,随即轉身撩開門簾,進去聽太後的指示。

許久,簾子裏又傳來了剛才的聲音,“進來罷。”

雲真暗暗調整了下呼吸,起身低着頭走了進去,一進去,走了幾步,也沒看清前面坐着的人,立刻又跪了下去。

她身旁躺着一個被打得渾身都是血的男人,沾得地上上好的波斯絨毯一片狼藉,已經昏死了過去,想必就是那個烏洛蘭族的使臣。

庭梧則跪在她身前不遠處,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便是雲真?皇上可沒少在哀家面前提到你,前幾日錦親王妃進宮來,也在哀家面前說你手藝好。”

雲真低着頭,輕聲答道,“妾身不敢當。”

“能讓皇上誇獎的人可沒幾個……擡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雲真又暗暗調整了一下呼吸,才慢慢擡頭看向坐在面前的太後。

太後果然看着不算老,看五官,能看得出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面相看着也還算和善,并不兇,只是鬓角已經有了些許白發,想必是過度操心國事所致。

此刻她的臉色也看不出喜怒,嘴角噙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盯着雲真。

她看了許久,始終沒挪開目光,也不說話,雲真硬着頭皮和她對視了十幾秒,心裏不禁有些疑惑,又把頭低了下去。

“你……看着有些面善,讓哀家想起了一個人。”太後說着,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聲,“罷了,不提,你方才在外面說,有些話想要跟哀家說,說罷。”

雲真又看了眼跪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庭梧,到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妾身想說,太後就是有再要緊的事,也該按時吃飯,不能為了國事而傷了自己的身子。”

楚如煙還沒來,她一定不能沖動!能拖延一時就是一時。

“說的也對。”太後邊說邊長嘆了口氣,“可是有些事氣得哀家是在是不想吃,也吃不下。”

“太後這樣說自然是在理的,然而我們下面的人聽着卻擔心,太後的鳳體可比任何事情都要來得重要!就算是為了皇上,也得愛惜自己的身體才是!”

“小嘴倒挺甜的。”太後沉默了一陣,忍不住笑了起來,“罷了,我先吃幾口吧,今日送來了什麽菜色?”

“倒沒什麽稀奇的菜,不過妾身親手做了道菜,叫做脫胎換骨。”雲真迅速答道,“這道菜名就如同做人一樣,人總有犯錯的時候,若是好好加以教導,以德感化,天長日久總會……”

“大膽!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太後做人的道理!”邊上一個跟太後差不多年紀的姑姑,随即臉色一變,大聲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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