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呼吸,離她很近

兩日早朝之後。

雲真端着剛煮好的玫瑰玉露送到了宣政殿殿門前,正要進去,卻見臺階底下跪了一人。

她不免好奇地看了一眼,這一看,就認出了是誰。

原來是謝原,應天府府尹謝原。

他在臺階下跪得筆直,清秀的一張臉面無表情,手上托着一本折子,應該是要給鳳允恭看的。

雲真詫異地看了他兩眼,随即轉身進了宣政殿,将玫瑰玉露擱到鳳允恭手邊,低聲道,“皇上,謝大人在外面跪着呢。”

“朕知道。”鳳允恭頭也沒擡答道。

“那他……”

“就讓他跪着吧,你不用管他,如果到了午時他都沒走,就給他準備一份點心。”鳳允恭接着道。

對于谏官這個職位,對皇上死纏爛打是常有的事,雲真早就聽說謝原愛對鳳允恭用這一招,兩人之間有獨特的相處模式,也不知道該怎麽勸,索性識相地閉上嘴不說了。

她捏着托盤,往後退了幾步,杵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腳尖。

鳳允恭看完了一張折子,見雲真還站在邊上,疑惑地問她,“怎麽了?”

她低着頭,跪了下去,把托盤放到了一旁,朝鳳允恭磕了個頭,“不知皇上要怎麽處置烏洛蘭庭梧?”

鳳允恭愣了下,才低聲答道,“朕還沒想好。”

把她繼續放在身邊,是絕不可能的事,放她回去,他也舍不得,畢竟烏洛蘭族和南晉的戰事一觸即發。

他越想越是心煩,砸了手上新翻開的一本折子,低聲道,“讓謝原進來罷。”

Advertisement

“是。”

謝原一進來,還是跪在地上,一板一眼地朝鳳允恭道,“微臣懇請皇上放烏洛蘭庭梧回去,這樣戰事或許還能避免,南晉的國力遠不如從前,若是整個柔然族攻過來,再聯合了北梁,那麽後果将不堪設想!”

“難道周将軍對南晉兵力的分析你沒有聽見嗎?”鳳允恭皺緊了眉頭道,“朕不怕烏洛蘭族,更不怕整個柔然和北梁聯合南下!”

“那只是周将軍最樂觀的估計,微臣覺得南晉的兵力絕對抵擋不了他們南下!望皇上三思而行!”

雲真已經退到了門邊,卻豎着耳朵聽着他們之間的争吵。

想了下,轉身回了禦膳房。

逢晴在禦廚房裏心不在焉地揉着面團,準備中午雲真要做給皇上吃的小籠包。

雲真走到她身邊,取出一張新送過來的豬皮,拎着兩把菜刀細細剁了起來。

“逢晴,我救不了庭梧了……就連謝大人都無可奈何。”她低着頭輕聲道。

“奴婢知道,然而這就是庭梧的命。”逢晴眼眶通紅,眼皮子也浮腫着,想必是昨晚哭了一夜。

她說着,放下手裏的面團,扭頭看向雲真,“雲夫人,你說皇上會不會殺了庭梧?”

雲真手上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沉默地和她對視了一會兒,朝她勉強扯出一絲笑意來,“不會,皇上不會殺她的,如果皇上要殺她,我一定想辦法保住她。”

最不濟,她再去求求赫連錦,雖然這樣會顯得非常沒有尊嚴,然而人活着才是最好的不是嗎?

再說了,知道事情真相的楚如煙,想必也不會袖口旁觀,能看得出,鳳允恭還是比較聽信楚玉的話。

不過逢晴有句話是對的,這就是命。

如果鳳允恭沒有去,只是楚如煙去求情,說不定庭梧現在已經相安無事,陪在她身邊一起做小籠包。

一步錯,步步錯。

她也沒什麽心思好好做午飯,做了個小籠包和神仙粥,剩餘的小菜就讓其它禦廚做了。

她親自送到宣政殿時,謝原又跪在了臺階底下。

“給謝大人也送份小籠包去。”她輕聲囑咐身後的小宮女。

“庭梧前日跟妾身說,皇上喜歡吃小籠包。”她把小籠包送到了龍案邊上,放下的同時,似是不經意地說了句。

鳳允恭擡頭看了眼小籠包,半晌沒吱聲。

“妾身不是想勸皇上,只是有個請求,求皇上不要殺了她,求皇上讓妾身見她一面,她從進宮那年,就沒再見過自己的家鄉,身邊也沒個親人,這個時候,妾身去看看她,她心裏或許還能好受一些。”

鳳允恭眼波閃爍了一下,看向她,許久輕聲道,“你身上有朕的金牌,可以随意出入天牢,她被關在內城入口那個天牢裏的第一層。若是晚了,晚上直接回府吧,不必進宮了。”

“謝皇上恩典。”

她朝鳳允恭行了一禮,退了出去,心裏卻還是不安,因為他并沒有答應說不殺庭梧。

她回了禦膳房,迅速在食盒裏裝了幾樣庭梧愛吃的東西,從禦膳房一直走到內城門口,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

天色還早,內外城之間還很熱鬧。

她在等着天牢門口的士兵進去禀告時,卻看見對面不遠處的應天府裏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隔着絡繹不絕的行人,她還是一眼就看見了他,楚玉在人群之中,總是最顯眼的那個。

她本來只想遠遠看他幾眼就算了,哪知楚玉在門口伫立的幾秒間,忽然扭頭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她一愣,還是不免和楚玉對上了眼,半天才朝他擠出一絲笑意來。

他看見她,也愣了下,随手把手裏抓着的缰繩遞給了九斤,朝她這裏走了過來。

“雲夫人。”他走到她面前時,再自然不過地打了聲招呼。

“這麽巧,楚相正在這裏處理公事嗎?”她笑着問他,腦子裏卻不斷地閃現他前天晚上把手伸向她的那個畫面,心不由自主跳得飛快。

“嗯……”楚玉臉色卻顯得很平靜,低頭看了眼她手中的食盒,“我想問問,謝大人是否在宮中?”

“在的。”她點了點頭,“從下了早朝之後就在宣政殿門口跪着,跟皇上吵了一架之後,還在那裏跪着。”

“好,我恰好找他有事商量。”

楚玉答了她一句,随即轉身又接過九斤手裏的缰繩,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

雲真正不由自主盯着他的背影看,被他裝了個正着,頓時有點尴尬,低頭輕咳了一聲掩飾。

雲真!你可蠢爆了!她暗暗罵了自己一句。

沒想到楚玉竟然又折身走到她身前。

“雲夫人,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楚玉這次靠她很近,兩人相距最多不過三十厘米,聲音也壓得很低。

甚至于,能若有似無地感受到她的氣息。

她勉強保持着鎮定,笑着回問他,“什麽?”

“你是來看庭梧的嗎?”

“是。”

“以後不要再為庭梧的事情勞神,皇上和太後已經下定了主意,這件事暫且只有我和謝大人知曉,皇上已經快馬加鞭修書給烏洛蘭族族長,說烏洛蘭庭梧暴病身亡,要讓族長親自過來帶着她的遺體回去,然而——”

然而庭梧還沒死!

“皇上打算奇兵突襲,将烏洛蘭族族長剿殺于朱雀門外。”

朱雀門就是進宮的第二道門。

雲真攥着食盒的右手,又沁出了一層冷汗。

“如今的皇上,心思誰都無法揣測,雲夫人切不可因為一時沖動,丢了自己的性命。”

怪不得,謝原跟皇上吵了一架之後,又跪在了殿門前,恐怕他也是想勸鳳允恭回心轉意,放過族長,以免挑起戰事。

她半晌說不出話來,許久才朝他輕聲道謝,“多謝楚相提醒,我明白了。”

恰好身後的獄卒催她進天牢,她又看了楚玉一眼,心神不寧地頂着他的目光,轉身進了天牢。

如果楚玉沒有告訴她這件事,她倒還能開開心心地對着庭梧。

她看着獄卒打開面前的牢門,深吸了幾口氣調整呼吸,強迫自己擠出一絲笑來。

庭梧見雲真來看她,很詫異,看着她低頭打開面前的食盒,把東西一樣樣擺在她面前,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來看我了?怎麽能進得來的?”

“這個啊!”雲真笑着朝她晃了晃自己腰間的金牌,“是皇上叫我來看你的,陪你一會兒,免得你一個人在這裏害怕。”

“真的嗎?”庭梧愣愣地看着她,“真是他叫你來的嗎?”

“當然了!”雲真表情誇張地回答她,“不然我怎麽會知道你關在哪裏?”

庭梧沒吱聲了,抿着唇低頭看着擺在她面前的食物。

“吃呀,這可是皇上特意囑咐我帶過來的呢!”

“不用騙我了,皇上要是真有心,會親自過來,而不是讓你過來。”庭梧忽然苦笑了起來,“我現在只求他能放了察哈爾和我爹他們,烏洛蘭族真的沒有異心,都是因為錦親王妃想要陷害我。”

雲真的笑漸漸僵在了臉上,輕聲問她,“是真的嗎?你是因為不願意幫着她害我,所以被她反咬一口嗎?”

“自然是的,那天我看見錦親王妃的婢女在太後面前說了好一陣子的話,太後随後便帶我回宮,說我跟察哈爾一定有私情,一定對南晉起了異心,說她都知道了,我不肯松口,我知道都是錦親王妃在太後面前挑的禍!”

她說着,一把抓住了雲真的手,眼神灼灼地盯着雲真,“你說皇上會相信我們是冤枉的嗎?”

信不信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鳳允恭已經準備殺了她爹。

雲真沉默了幾秒,輕聲問她,“你喜歡皇上,是嗎?”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