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得此女,便能得天下

這又有什麽意義呢?

若是每年有一千個孩子,他們的父母把他們放進毒蟲堆裏,中了劇毒之後,再送到大祭司面前,大祭司随手點了二十個,沒被選中的,便幾乎只有死路了。

憑雲真的腦子,有些參悟不了,他們這麽做的目的,忍不住輕聲問道,“那為什麽還要犧牲那麽多孩子,為什麽還要養蠱?”

“祖輩傳下來的規矩,改不了,而且在我們蜀國,大祭司的身份甚至淩駕于皇帝之上。”

大祭司的身份,比皇帝都高?

雲真不由得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因為百姓覺得,受盡百毒淬煉都死不了的人,一定是神,神和真龍天子,自然是神地位更勝一籌。”

“人便是人,又怎麽會是神呢?”雲真忍不住皺着眉頭,搖了搖頭,“恕我對你們那裏的觀念不能茍同,選大祭司這個制度,比戰争還要殘忍可怕!”

其餘地方的皇帝,要麽是世襲制,要麽是通過不光彩的手段謀得的,但絕不會像蜀國一樣,要犧牲那麽多無辜的孩子,而且是每年都要死一些人!

“祖輩傳下來的規矩,又有誰敢打破?便是我們蜀國皇帝,也不敢違背大祭司做下的任何決定。”杜景笑得有些尴尬,“不說這個了,我也是一想到,便覺得心寒。”

他說着,又問雲真,“雲兄全名是叫什麽啊?我到如今也只知道姓雲而已。”

雲真朝他眨了眨眼,輕聲回道,“其實啊,我這個生意,是瞞着家裏人做的,所以不能讓人知道,不是怕你知道了說出去,而是怕有心人聽到呢!你就叫我雲二吧!”

“雲二……”

杜景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些無語,品味了幾秒,才笑着回道,“那你以後就叫我杜老大吧,我便叫你雲二,總是杜兄雲兄地叫着,多生分啊!”

“好主意。”雲真從善如流,笑嘻嘻地回道,“杜老大,你樓上用的木材買了沒有?”

“我說我怎麽好像還有事沒做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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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景這才回味過來,起身叫了自己仆從下來,又朝雲真道,“雲二,你先回去吧,這邊有我照看着就行,說好了五到十日之後開張,到時一定不忘提醒你!”

說完,慌張地帶着自己的仆從,騎上門口的馬,臨行前,又朝雲真笑了下。

“不用慌,來得及。”雲真站在門前,朝他揮了揮手。

杜景随即催着胯下的馬,一溜小跑,出了街口。

走到城邊時,漸漸放慢了速度。

身後的仆從湊到他身旁,有些不解地低聲問他,“爺,屬下不懂,您為什麽要幫雲真做生意呢?直接将她擄走不就成了嗎?”

“雲真這人,做事十分小心謹慎,況且,她不是一般人,我并沒有十分的把握能帶走她,這裏又是臨安,誰知道赫連錦他們,是不是在背地裏保護着雲真?”

杜景想了想,低聲回道,“她一日不離開臨安,我便不會動手,跟她親近了之後,說不定她倒會乖乖跟我走,只能用計,而不能用強的。”

“可是只怕等雲真願意跟我們一起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為何會來不及?凡事都不會有絕對,走一步看一步罷。”杜景擡頭看了眼已經西斜的太陽,嘴角勾起一絲邪笑。

“不用着急,我有把握得到她。得此女,便能得天下,但願師父這一卦,沒有算錯。”

·

第二天,雲真回了禦膳房,發現那幾個宮人,已經磨好了面,正跪在禦膳房門口,等着她過來察看。

其實昨天雲真也只是故意說得那麽嚴重,吓唬吓唬她們幾人而已,也沒仔細問旁人,到底有沒有人幫過她們,只是走到那幾袋面跟前,裝模作樣看了幾眼。

“磨得不夠細。”她拎起一只口袋,抖了抖,沉聲道。

那幾個宮人臉色本就憔悴不堪了,被雲真這麽一吓唬,立刻伏在地上,不住地求饒。

雲真掃了她們一圈,半晌沒吱聲,等她們求了一會兒饒,才淡淡道,“倘若下次,我早就吩咐下去的事,你們再當做耳旁風不去做,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這次,就放過你們。”

逼得太狠,只會适得其反的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

“好了,都下去休息一會兒,過了午時便起身,別耽誤了皇上的晚膳。”她又随口吩咐了一句,便到後面去換宮服了。

那幾個宮人一夜磨面,已是磨得苦不堪言,又因為怕來不及,偷偷地倒了半袋米。

剛剛雲真過來檢查的時候,幾乎個個都是提心吊膽,想着該怎麽推脫責任了。

沒想到雲真只是輕描淡寫地回了幾句話,便不追究了,全都松了口氣。

幾個人回房休息的時候,昨日被打了一巴掌的那個,卻一邊拖着衣服一邊陰森森道,“剛剛貴妃娘娘派人來叫我們,說是晚上忙完之後,過去一趟,雲真這次啊,恐怕是要倒黴了!”

跟她同床的宮人打了個呵欠,虛弱地回道,“我反正是不去了,明知幫着貴妃娘娘害雲真是錯的,還要幫着她幹壞事,以後還不一定誰得勢呢!舒貴妃跟前的紅人已經夠多了,你還真指望她以後能倚重我們呢?”

“誰得勢你還看不出嗎?舒貴妃肚子裏懷的這個啊,已經叫人給算過了,是個皇子呢!雲真算是什麽東西?”

“你難道不知道,皇上曾想封雲真做禦妹嗎?皇上跟前服侍的小李子,可是親耳聽到的!”

那個說着,已經躺了下去,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反正我可不去了……況且雲真這次,可真的是對我們手下留情了,我們上次在菜裏放地血害她,你怎知她心裏不明白……”

那個被雲真打的,卻還是咬着牙,滿臉的恨意,“已經做了第一次,若是不繼續下去,你以為貴妃娘娘會放過我們嗎?前後都是死,倒不如幫着舒貴妃,也好解了心中這口惡氣!”

她說完,等了許久,也不見同床的宮人有反應,探頭一看,竟是睡着了!

她坐在床沿邊,還是絲毫沒有睡意,想了想,索性又爬了起來,暗暗念叨,“你們不去,我自己去!将來可不知道是誰倒黴呢!”

穿好衣服,她見前後無人,隔壁房裏的也都睡下了,立刻貼着牆根,偷偷跑去了舒心殿。

舒貴妃正在挑小皇子的虎頭鞋花樣,聽見禦膳房的人來了,立刻叫了進來,關上殿門。

一看,只有一個人,忍不住奇怪道,“香梅,怎麽只有你一個?”

香梅跪在地上回道,“回娘娘的話,其餘幾個都不肯來了,說是,以後還不知道雲真會得勢,還是娘娘得勢,怎麽都不肯來了。”

“放肆!”舒貴妃臉色随即變了,“她們幾個好大的膽子!”

“就是,奴婢心想,以舒貴妃的地位,将來是要當皇後娘娘的!小小一個雲真,又算得上是什麽東西?”

香梅慌忙應和道,“奴婢過來,就是任娘娘差遣的!娘娘有什麽吩咐,盡管告訴奴婢,奴婢一定赴湯蹈火替娘娘辦成!”

舒貴妃看着跪在地上的香梅,雖然氣得不輕,但辦正事要緊,也就慢慢冷靜了下來。

這時,她看見了香梅臉上的五道紅印。

她盯着那紅印沉默良久,忽然笑道,“你在雲真那裏,也是受了委屈了,其他人本宮倒是不想管了,跟她們計較,也是白白浪費了本宮心思。”

“是。”香梅也不知舒貴妃是怎麽想的,猶豫了一下,随即點頭稱是。

舒貴妃又瞟了眼身邊的兩名宮人,忽然朝她招了招手,“你附耳過來,本宮有事要囑咐,若是辦成了,本宮一定把你要到身邊來服侍,以後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香梅見舒貴妃竟然要背着她的近身宮人,跟自己商量事情,随即喜笑顏開,起身走到舒貴妃面前,将耳朵湊到舒貴妃耳邊。

舒貴妃如此這般,跟她輕聲細細囑咐了一遍。

說完,随即摘下頭上的一根玉簪子,小心地放到香梅手中,“香梅啊,本宮跟你說的,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香梅看着手裏的玉簪子,更是心花怒放。

“這可是水色極好的翡翠,上頭的梅花,跟你的名字倒是挺配的。皇上就賞了本宮這麽一支,其他人都沒有的,你可得好好珍藏着。”

舒貴妃随即笑道,“好了,退下罷,你昨夜一夜沒睡,肯定也是累了。”

她說完,看着香梅退出去,忽然間揚眉嘆了口氣,繼續拿起花樣子,仔細挑了起來。

“娘娘!您就這麽……”一旁的宮人卻是看着有些不解。

“寧兒,你跟在本宮身邊這麽久,難道還察覺不出本宮要做什麽嗎?”舒貴妃柔聲回道,眼睛卻不離手上的花樣。

“這香梅,是被雲真打了,心中憋着一股氣,想要利用本宮報複雲真呢!可惜呀,她還不夠聰明。”

寧兒更是不解,“那娘娘還賞賜給她那麽貴重的東西!真是可惜了水頭那麽好的翡翠!”

“說你傻呀,你有時還真是傻。”舒貴妃又幽幽的嘆了口氣,“不給她些好處,她能死心塌地幫本宮辦事嗎?”

“不過,這樣的人留在身邊,也不是什麽好事,誰知道她以後,會不會反過來咬本宮一口呢?倒不如看着她和雲真兩人,狗咬狗。”

“娘娘的意思是……”寧兒這才明白過來,“奴婢明白了!需要奴婢去做什麽嗎?”

“你就好好待着,看場好戲罷。”

舒貴妃說着,撅起了嘴,“哎呀……你過來幫本宮看看,這幾個,哪一個花樣可愛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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