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是否早就珠胎暗結?
“什麽意思,說明白了。”舒貴妃瞟了寧兒一眼,沉聲回道。
“奴婢的意思是,奴婢不止一次撞見過,朝宣姑姑去找雲真,若錦王是如國夫人的什麽親眷,朝宣姑姑去找雲真,那實屬正常,然而這兩人非親非故,朝宣姑姑為何老要去找雲真呢?”
舒貴妃沒吱聲了,皺起眉頭緊盯住了寧兒。
“所以奴婢覺得,雲真跟如國夫人的關系,一定不一般!況且娘娘也說了,如國夫人從沒罵過娘娘,為何今日語氣如此之重?只有一個理由能夠解釋,那就是她很緊張雲真!”
寧兒這麽一說,舒貴妃也覺得不對了。
是啊,若非緊張雲真,鳳雲如為什麽會多管閑事呢?
鳳雲如性子冷清,常年青燈古佛為伴,一年倒有大半年不在宮中,從不見她管別人,今日,怎麽會如此反常?
“你确實見過朝宣去找雲真嗎?”
“自然是見過!而且奴婢再仔細一回想,那次太後要殺那個叫什麽雪娘的,如國夫人不也出手阻撓了嗎?沒道理的,誰都不可能會無端端的對一個人這樣好!”
舒貴妃沒說話了,她似乎覺得自己應該想到了什麽門路,然而細想,卻又覺得不可思議。
她坐在原處想了許久,忽然冷哼了一聲,“本宮明白了……寧兒,你怎麽不早說!”
“因為前些日子娘娘在煩心謝大人的事,所以奴婢也不好說……”
“不過現在說,也不遲。”舒貴妃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輕聲回道。
說着,起身走到桌案旁,拎起毛筆,在紙上寫了幾句話,随即折好,交到了寧兒手中。
“你現在去皇塔,把這東西交給太後,太後若是回了什麽,你務必要記清楚,一五一十回禀了本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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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兒得到了将功贖罪的機會,趕忙帶着舒貴妃的書信,趕到皇塔。
“寧兒,太後正在午歇呢,還未曾起身。”融冰見寧兒急匆匆趕來,要進去,随即輕聲攔住了她。
“那奴婢便等着。”
太後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聽到門口有人聲傳來,随即低聲問道,“融冰,誰在外頭?”
融冰走到門前,恭敬地回道,“是舒貴妃身旁的寧兒來了,說找太後有急事。”
“讓她進來罷。”
太後說着,朝床頭邊站着的琬清招了下手,“服侍哀家起身罷。”
琬清利索地拿來太後的外衫,一邊替她穿着,一邊輕聲問道,“太後睡着了嗎?”
“也不知道是睡着還是沒睡着,如國夫人之前走的那樣急,哀家總覺得出了什麽事。”太後自己掀開了被子,揉着自己的太陽穴回道。
“能有什麽事呢?如國夫人前日裏不還說,柔然節節敗退,已經退守到了江邊,怕是不日要撤兵了。錦親王側妃不也醒了嗎?”
“不管多大的事啊,總會過去的,有太後在這裏,親自守着神器,一定會保鳳家江山平安,保周圍的人平安。”
“你啊,這張嘴總是比別人會說些。”太後被琬清幾句話便哄得開心了,捂着嘴打了個呵欠,“哀家倒是真沒睡好。”
起身時,發現寧兒已經在帳外跪着恭候了,她一邊走到桌旁坐下,一邊柔聲吩咐道,“寧兒,別跪着了,進來罷。”
寧兒随即起身走了進來,一進來,眼眶便紅了一圈,“太後!太後一定要為救救娘娘啊!”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太後詫異地望着她,“哀家就說吧,今日肯定是出了什麽大事了!”
寧兒随即跪在地上,一五一十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說了遍。
說完,又道,“看如國夫人今日對娘娘的态度,若是被她查出來,娘娘可就慘了!”
“舒蘭最近怎的做事越發的沒有分寸!”太後聽寧兒說着,臉色不由得漸漸沉了下來,“哀家時時不忘囑咐她,對赫連家的人不要做得太過火,她倒好!竟還把皇上當做誘餌!”
“哀家也不想多說什麽了,這件事是她咎由自取,無論是什麽後果,她都自己擔着!你出去罷!”
“太後!”寧兒更是慌了,“娘娘還寫了幾句話給您,您好歹先看完,娘娘在宮裏也只有太後可以依靠了,若是太後不管,娘娘該怎麽辦才好呢?”
太後掃了她一眼,雖然生氣,卻還是沉聲回道,“給哀家看看。”
寧兒立刻把袖中的信遞到太後手邊。
太後展開一看,信上是這麽寫的:如國夫人當真冰清玉潔嗎?蘭兒曾聽聞,她早些年借故遠走他鄉,臨走之時,是否已經跟北梁公侯珠胎暗結?
太後目光猛然間變得森冷,一把将信紙攥在手心裏,怒聲斥道,“簡直是胡鬧!從哪兒聽來的子虛烏有之事!回去告訴舒蘭,她若是敢将今日之事鬧大,哀家也不會放過她!”
“信上所提之事,決不允許她以後再提起!”
寧兒吓得一個哆嗦,她也不知道信上到底寫了什麽,見太後動怒,不敢再做停留,趕忙退了出去。
琬清站在太後身後,也清楚看見了信上寫的東西,面色也有些凝重。
“太後,只怕紙是包不住火的……雲真跟她長得那麽像,如今連貴妃娘娘都猜出端倪了。”
太後右手撐住額頭,閉着眼睛,不住地揉着太陽穴,半晌把手中的信紙遞給了她,沉聲嘆道,“拿去燒了。”
·
雲真其實心裏也明白了,舒貴妃的心思,遠比她想象的,要深沉得多。
侯清曉跟她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她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麽當初侯清曉掉了第一胎,卻沒有報複,因為侯清曉這個級別的,完全不可能鬥得過舒蘭。
舒蘭同父同母的親哥哥,在朝中,是吏部尚書,吏部尚書上頭,幾乎只有樞密院和楚玉能大得過他,并且樞密院是一個局,舒蘭的哥哥,在裏面,幾乎是副局長的地位。
舒蘭的親姑姑,便是軟禁在皇塔裏的當今太後。
甚至于,太後被軟禁之後,鳳允恭對舒蘭的恩寵卻絲毫不減,這就可以看出舒家在南晉的地位了。
論嚣張,或許除了赫連家的三兄弟,就剩舒蘭兩兄妹了。
雲真坐在自家院子裏的大松樹底下,沉思良久,半天都沒動彈一下。
炎叔前後運了幾樣新家具進來,見雲真還坐在那裏,對着面前的棋盤發呆,忍不住笑着在她對面坐了下去,“公子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煩,可煩了,還生氣。”雲真嘆了口大大的氣,她第一次有了一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炎叔見前面那幾個丫頭,正自顧自玩得開心,不可能注意到他們這裏,才又接着問她,“可是在宮裏,受了什麽氣?”
人老了,就越活越精明。
雲真滿肚子的火沒處撒,聽到炎叔這麽問,頓時滿腹的委屈都湧了上來。
“炎叔,你說,有些人為什麽就能那麽蠻不講理?你明明沒有礙着她的路,她卻偏偏想要你死想要整你,我想不通,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人!”
“皇上寵着誰,誰就該倒黴。”炎叔捋着胡子樂呵呵笑了起來,“這道理你還不懂嗎?老奴聽說,你跟那謝大人的關系還不錯,他的下場,你沒見着嗎?”
“可是……”雲真用力咂了下嘴,“可是他是大臣啊,跟我這處境不一樣!”
“你怎知,謝大人當初的處境跟你不一樣?公子不知道吧,當初是誰先提出要聯名上書彈劾謝大人?”
雲真雖然不知道炎叔為什麽要扯到謝原,卻還是老老實實搖了搖頭,“不知道。”
“是吏部尚書,舒大人啊!”
舒大人?雲真一聽到這舒家人,臉色更加難看,咬着牙沒吱聲。
“可是宮裏的舒貴妃為難你了?”炎叔一下就看出了症結所在。
雲真冷哼了一聲,以表示他猜對了,沒說話。
炎叔又捋着胡子怪笑了起來,“那我給公子說件事,公子可別覺得驚訝。其實那謝大人啊,是個花木蘭。”
花木蘭?!謝原是女的!
雲真震驚地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謝原怎麽會是個女人呢?她……
“先不說她男扮女裝為官的事,其實要說起來,舒貴妃啊,就是發現了謝大人是名女子,才會讓她哥哥上奏彈劾謝大人,皇上當初有多看重謝大人,甚至有時讓謝大人留宿宮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如今皇上看重公子,也是同樣的道理。女人,沒有幾個不善妒。”
雲真看着一臉深沉的炎叔,忽然覺得他說的話,并不是全無道理。
“公子若是為了舒貴妃而憂心,老奴可以給公子一個建議,一是疏遠皇上,二是躲開舒貴妃,三是忍。若這三點都做到了,舒貴妃還是不依不饒,那麽……”
炎叔說到這裏,停了下來,以手成刀,對着自己脖子抹了一下。
“不過,最好是能不動就不動她,畢竟那舒大人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倘若,她真的做得過分了,老奴也絕不會袖手旁觀!拼了這條老命也要護着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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