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眼驚鴻(修)
紅藍燈閃爍,幾個朋友正急着将許歸送往醫院。
他發燒幾天了,卻沒有與旁人說。街邊的診所根本沒有對他的病起到任何作用,等到救護車到的時候,許歸已經昏了過去。
許歸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即将死去。
耳邊有一個聲音在說:“許辭生早已死了。”
他模糊地辨認出,那是他自己的聲音,卻一點也想不起來,“許辭生”是誰。
那聲音還在說些什麽,但許歸已經聽不清了。
他的意識全然邁入了黑暗。
他再度醒來,正是天光微晞,東方薄雲散彌時。
略顯空曠的大堂之中,一個人在慌亂地來回踱步。他偶爾駐足片刻,心煩意亂地皺起眉頭。在他身後,一個侍童眼觀鼻鼻觀心,全當看不見主人的慌亂。
屋外傳來的細微破裂聲,讓這人心中一驚。他伸手試圖起勢,但手還沒提到身前,從天而降的劍鋒就已刺入了他的胸膛。
劍光大作,映出來人的一襲青衫。
一旁給那人做陪侍的少年瞪大眼睛,後退半步。
從破開禁制,到将人殺死,來人只用了短短一息時間。這一息內,少年的手才剛摸到刀柄,沒有來得及将刀抽出。
這一剎那沒有人動,大堂內寂靜得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見。
許歸剛回過神,僵硬地舉着劍,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放下。
他的面前是一張驚駭的臉。視線向下游離去,只見劍尖直直捅入此人的心髒,一擊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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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劍柄正握在許歸手中,上面的雕花清晰可感。
他的驚駭不亞于這個已死的人。
許歸終于看清了這人的古裝,也看見了自己的一襲青衫。
昏迷以前他還躺在救護車上,再睜眼時就變成了殺人兇手。
他大約是燒昏頭了……許歸如此判斷,可不管他如何在心中掙紮,面前的景象也沒有如同以前的夢一樣消失。
這逞兇之人并沒有如同往常一樣,一擊成功便消失無蹤。少年拾回了一些膽氣,想,來都來了,空手而歸豈不是太丢人?還虧了他這些時日忍辱負重,陪侍這個在許辭生劍下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的人。
于是他抽出刀,往還沒反應過來的許歸劈去。
“賊人納命來!”
身體的本能救了他一命,刀光擦着許歸的身體,劈上了大殿的柱子。外表的雕刻泛起輕微的白光,柱體卻毫發無損。
許歸蹭着地面停下步伐,下意識想向少年解釋自己的清白。但身體的行動先于意識,還沒來得及張口,手中的劍便微微一甩,把沖來的少年彈了回去。
劍招未完,轉眼間又是幾道劍光閃過,将少年的前路封死。
少年的脊背已經快要抵到牆壁,眼見退無可退,便将長刀一橫,格擋在身前。
直到一抹暗色出現在他身前,擋住了來勢洶洶的劍招。
來人長着一張娃娃臉,神色卻莊重肅穆。他雖然沒有皺眉,卻不怒自威。
來勢洶湧的劍光與刀光相逢,連空氣都震了三震。
他歸刀入鞘,朝着身後的少年喝道:“十三,誰給你的膽子擅作主張!”
少年沒吱聲,在燕舟身後撇了撇嘴。
來人又道:“回去領罰。”
少年軟聲應下。
解決完“家事”,這人才正眼看向許歸。
許歸真希望他們能多說幾句,好讓他偷偷摸摸地逃走。
這娃娃臉看着就不好惹。一言不合打起來,後果難以預料。恐怕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許辭生,念在你沒有對小輩出手的份上,我不叫魏清池來。”娃娃臉将傳訊符扔在一旁,手臂屈起,重新撫上了刀柄,“我們來打一場。”
許歸捕捉到的,卻是他話中的頭幾個字。
許辭生。
他終于想起來了。這個名字他之前也聽到過,是看到的一本升級流小說中的男主。
這是一本無敵流爽文。許辭生出身名門正派,從小便被譽為修真奇才。宗門被魔修覆滅後,便一直以消除人間界中的魔修為己任,集結了幾位修為鳳毛麟角的配角,經過一系列的打臉與奮鬥後,成功将所有在人間界興風作浪的魔修趕回魔界。
在這些配角中,有一個樣貌稚嫩,性格暴躁,許歸還記得他的名字是……
“燕舟。”許歸喃喃道。
“事已至此,你我再沒有什麽好說!”一句話已然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怒號裹紮在刀光之中,震蕩人的心神。
比之前強烈許多的威脅,讓許歸的冷汗浸潤了脊背。他不得不蹬地而起,向上尋求生路。
腳下白光大作,刀光與禁制相撞,柱體飛屑四濺。許歸緊張不已,卻自覺地踏着迸射的柱塊,身形翻飛,好險未被刀光追上。
燕十三忽然大叫一聲:“不好,他要走!”
同樣看破了許歸的意圖,燕舟擰起眉頭,怒道:“許辭生,你有本事與我一戰!”
許歸走得更急,刀光換了方向斜切上來,幾乎就要貼到他的身上。
許歸心一橫,腳下用力,直直往上頂去。
頂破屋頂,也是出路一條。
刀光将房梁出幾道凹痕,許歸瞅準了薄弱的一處飛身過去。這一躍他心中沒有底氣,下意識半閉上眼睛。
微弱的陽光從外面射入,許歸在空中睜大眼睛,驚訝地看着房頂離自己遠去。
開始只是露開一條縫隙,最終整個房頂都被掀開。
在大堂外,一人施施然躍上牆頭,在他的手中,跳動着螢火蟲一般的光芒。
将堂內的場景收入眼中後,他停穩腳步,将手輕輕握住。光芒霎時消失,屋頂像是失去了支撐,忽的砸了下去。
坍塌的屋頂下,幾道刀光閃過。塵埃落定後,燕舟與燕十三安穩地站在廢墟中,怒視來人。
許歸堪堪踩着崩裂的屋頂,落在未被殃及的牆頭上,心跳的快要受不了。
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趕緊走……
許歸縱身一躍,消失在剩餘幾人的視野中——本應如此的。
如果他沒有作死去看那個同樣站在牆頭上的人的話。
一雙桃花眼勾人心魂,微勾的眼眸邪魅無比。一道細長銀鏈從他的脖頸繞過,穿入層層疊疊的紫衣中間,又繞着手臂垂下,仿若一條盤桓在身上的長蛇。
雖然是個男人,但是很好看。許歸被這人的樣貌晃了一下神,又見他薄唇微啓,語氣中還帶着一點笑意:“師兄今晚要來,也不和我說一聲。”
師兄?許歸心中一動,倒吸一口冷氣。又聽燕舟道:“項阡陌,此事與你魔修毫無幹系,你不要插手!”
大boss項阡陌。許歸欲哭無淚。男主,男主的好兄弟,就連反派都來了,怕不是可以直接開始最後決戰。
自嘲歸自嘲,發麻的脊背提醒着許歸,他現在處在一個何等複雜難解的局勢中。
原書中許辭生與項阡陌原本是同門師兄弟,卻因為項阡陌的入魔而反目成仇。書的前半部分項阡陌假死,最後卻作為魔尊出現,與男主鬥的天昏地暗。
男主的好兄弟兇神惡煞,嚷嚷着“與我一戰”,也不知反派會不會按照原劇本走。
不要插手?項阡陌冷笑:“你滄浪宗全宗跪在地上給我磕三個響頭,我就考慮考慮。”
“魔修雜種,做夢!”燕舟手起刀落,兩道刀光已經交錯着朝項阡陌的方向砸去。
項阡陌施施然躲開,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又是毫無印象的設定。許歸還在為燕舟口中的“魔修雜種”感到不解,忽覺一陣清風自下往上地拂來。
微微低頭,便能看見項阡陌的頭頂。
許歸試圖往旁邊挪一步,退路卻被竄上來的項阡陌堵了個嚴嚴實實。
許歸一驚,身子失去平衡往一旁歪去,卻被人一把撈起,好險沒有失足落地。
項阡陌将他勾回,氣息噴灑在他面上:“驚寒還在我那兒,師兄準備何時去取?”
驚寒劍是許辭生慣用的法器。許歸朝後小跳半步穩住身形,反口問:“我不去取,你就不能給我送來?”
此話一出,兩人俱是一驚。
許歸也不知為何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仿佛自然而然,本該如此。
項阡陌反應快些,笑道:“可惜我這次不知師兄在此,否則肯定會帶着驚寒來的。”
靠的太近了,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許歸偏開頭,沉默着後退幾步,與項阡陌拉開距離。
燕舟看着二人之間的互動,沒好氣道:“許辭生,你又與這魔修勾結在一起了?”
這個“又”字用的,讓人心情複雜啊……許歸還沒作聲,項阡陌就道:“師兄不與我一道,難不成還要與你這沒腦子亂吠的野犬一道?”
“一派胡言!”
項阡陌手中忽然出現了一張陣符:“你若是有腦子,怎麽沒發現我在過來時,還布了一個陣?”
項阡陌松手,陣符飄浮在半空中,與埋藏在廢墟之中的十數張陣符起了呼應,連成一個複雜的法陣。
陣法殺意凜然,若是心理脆弱的人,光是看着都要腿軟。許歸一時也被攝入其中。
刀光道道激射出來,卻被陣法的光芒湮沒。
“此陣七分形似殺陣,等他弄明白這只不過是個困陣,半天都過去了。”
項阡陌欺身向前,将張目結舌的許歸抱起:“師兄聰慧,一點就通,可惜知道的太晚。”
他不知何時布下了第二個陣法,許歸剛剛察覺就被困入其中,一動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被人帶走。
方才行雲流水的動作像鏡花水月,任許歸如何掙紮,也沒能從項阡陌懷中掙脫。靈力也不再為他所用,許歸一番嘗試後只能選擇放棄。
獵獵風聲灌入耳中,夾雜着擂鼓般的心跳聲。
這心跳聲并不屬于自己,許歸疑惑。
沒過多久,他就看見一抹殷紅爬上了項阡陌的耳尖。
許歸:“……”
事情和他想象的,好像有些出入?
作者有話要說: 小阡陌帥不過三秒系列。
項阡陌:這不是害羞,是攻氣的凝積。
新文大吉,今天留評的小天使又好看又攻,還有紅包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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